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豪门夺爱:冷枭束手就情> 作者:晨露嫣然 内容介绍: 她只想做一夜替身,来换她继续救命的医药费。然而一切却在所有事情还没开始前,已然暴露。 他是什么人?洛风市最冷血无情的人,黑白两道都忌惮三分的人物,更是可以控制着洛风经济命脉的金璧集团的铁血总裁。 他预掌控她一生,而她也不甘受控。 一场爱情的角逐场,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第188章 番外:雨菲的爱情(3)@@ 第1章 清脆的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响! 男人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杜落微,然后快速地扭开了灯,屋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杜落微把扯落的裙子肩带拉上来,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因为小管的病情,她急需用钱,娱乐城的老板说是只要代替她陪一个男人就好,虽然心酸害怕,她却还是来了。 以防男人知晓她的身份,进门的同时她就关了灯。哪晓得,最关键的一刻,自己还是退缩了,甚至不由自主,右手就挥了出去。 惊艳! 原本还以为是个猥琐男,不曾晓他竟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跪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唇紧抿着,一双黑眸凶狠地瞪着自己。 “你不是韩媚,你是谁?”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从枕头上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问道。 “呃……”杜落微只觉得喉要被他捏断了,脸渐渐涨成了紫红色。 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红,双眸不再清明,恶狠狠地低咒了一声,“该死的,竟敢给我下药!” 语毕,便狠狠地把她压到了身下,大手一挥,那脆弱的薄裙便被他扯成了碎片,像断了翅的蝴蝶一样,飞扬出去。 鲜血,汗水,腥味儿…… 一切平静了下来…… 却又在平静下面暗藏了更大的风波。 舒景越坐起来,披上了浴袍,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床上面无人色的杜落微。 白皙的鹅蛋脸上有自己一个狠狠的巴掌印,纤长的脖子上有自己掐出的痕迹,浅浅的呼吸,紧闭的双眸,浓密的睫毛微颤着。 下唇几个深深的牙印,带着血渍,一身雪白的肌肤上全是自己掐出的青紫,还有雪白床单上盛开的朵朵殷红。 这副模样,任是哪个男人见了,都会有几分怜惜吧? 可是,舒景越是什么人? 洛风市最冷血无情的人,黑白两道都忌惮三分的人物,更是可以控制着洛风经济命脉的金璧集团的铁血总裁。 房地产、娱乐业、餐饮业,几乎所有赚钱的行业都有金璧集团的影子,这样一个人物,哪里有多余的感情去怜悯陌生的女人?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床上的玩物,生活的累赘。 烟圈从他讥诮的唇中吐出,在空中化开,韩媚找了一个处女来陪自己,目的是什么?让自己以为她是处女?然后令眼相待,甚至娶进门来?可笑! 他扔掉了烟头,穿好了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刷刷地写了几笔,扔到了杜落微的身上。 杜落微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张开了眼睛。 是一场噩梦吗?妈妈,这是不是一场噩梦?可是,她还来不及去哭,那个恶魔的声音已经在空中冷冷地飘了起来: “拿了钱快滚!” 屈辱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她,她猛地坐起来,抓起落在自己小腹上的支票狠狠地扔了过去,怒吼道: “滚!拿着你的臭钱!滚!不,我要告你,我要去告你,你强奸!” 哦?强奸?有趣!舒景越眯了眯眼睛,身上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质,他冷笑一声,说:“去吧,这位小姐,你三更半夜爬上了我的床,你有什么目的!” 杜落微楞住了,有什么目的?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来陪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睡上一觉? “装什么圣洁?” 舒景越从床头柜上抓过杜落微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韩媚,谢谢你送的礼物,你的欣欣娱乐城从明天起就关门吧,以后不要让我在洛风见到你!” “景越……喂,喂,舒总,喂……”手机那头传来了韩媚的喊声,焦躁而懊恼的声音。 天!自己面前是什么样的人?杜落微颤抖着抱着肩膀缩成了一团,就这样算了吗?贞洁,十八年的贞洁?就这样被自己卖掉了? “限你十分钟之内离开我的酒店,从此也不要让我看到你……”舒景越傲气地说道,转身往外走去。 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把绝望无奈的杜落微关在了里面。 她颤抖着手举起那张支票,一个字数字映入眼帘:10万! 自己的贞洁,10万,杜落微,你是亏了还是赚了?到哪里去赚10万? 弟弟,你可以活了!姐姐有钱了! 屈辱的泪水再度滑下,紧接着,便是一阵毫不压抑的嚎啕大哭! 身上的酸痛怎么比得上心上的痛? 屈辱的一夜。 杜落微转身看了一眼高耸入云天的金璧大酒店。 洛风城最高的建筑,自已最喜欢的建筑物,那明亮的玻璃窗,在阳光下有钻石的光辉,在夜幕下有女人眼眸的妩媚。 每当自己累了的时候,都爱到这里来抬头看一看,想像着那玻璃窗后面会隐藏着什么样的面孔,是英俊的?平凡的?妖艳的?还是像今天的自己一样,肮脏的? 手机铃声响起: “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铁骑无声望似水,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 这是她自己的声音,别的女孩子都喜欢风花雪月的词,她却独爱这首陆游的夜游宫,因此自己配了乐,念了这首词,录下来。 铃声持续响着,呆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接听键一按下,那边郑蓉蓉的声音便像炮仗一样响起来: “喂,你搞什么鬼,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你快到医院来,小管不好了!” 小管!杜落微猛地一颤,拔腿就往洛风第一医院跑去。 冲进病房,却只看到一张空荡荡的床,刹那间,她觉得天眩地转了起来,迟了!自己迟了!杜落微,贞洁算什么? 为什么拿着钱不走,还在那里自怨自怜?你的贞洁算什么?顶得上小管的命吗?杜落微,我恨死你了!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什么?”郑蓉蓉诧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 杜落微转过身,唇抖得说不成连贯的话:“小、小、管……” “他在急救室,我就是怕你来了找不到人,停药一个星期,他的病情突然反复了,你凑到钱没有?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肿了?天啦,你到底打了自己几巴掌啊?” 郑蓉蓉走近来,捧着她的脸小声惊叫道:“你疯了?” “我、我……”杜落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小管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杜小管的家属在吗?赶快去交钱吧!病人马上要出来了,立刻就要用药的!”护士走了过来,催促道。 “哦,好,我马上去交!”杜落微立刻往收银的地方奔去,现在有钱了,要给小管用最好的药,要把小管治好,健健康康的把他抚养长大! 忙完一切,天边已经露出了曙光. 郑蓉蓉已经上班去了,杜落微走到卫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太苍白了,还有黑重的眼圈,除了那头如缎般的直发让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之外,她简直认为自己不是18.,而是28岁。 身上还在痛,她关上了门,轻轻地拉下了外套,破烂的裙子下面,是青紫的肩膀,她倒吸了口凉气,那男人是野兽吗? 糟了!她的目光停在光裸的脖子上,项链呢?唯一有全家福的鸡心项链,妈妈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去了哪里? 回忆迅速拉回到那个白色的大床上,她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算了,这辈子也不要再见那恶魔! 第2章 不速之客 杜落微在同学哥哥经营的小超市做收银工作,今天是周二,不多的顾客让她有充分的时间去发呆,她侧着身子,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有自己的影子。 距离那件事已经有一个星期了,由于发现得及时,又有钱给他最好的治疗,小管的情况是越来越好,再过几天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 妈妈,我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托负,我有能力把小管养大。 眼睛又酸又涩,却滴不下眼泪来。 “杜落微!” 连喊了几声,杜落微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她茫然地转过头,是超市的小老板周浩,他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是,周老板!”杜落微挤出笑容说道。 “说过多少次了,你和小芳是同学,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叫我周浩就可以了,或者和小芳一样叫哥哥!” 周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道:“你今天怎么了?收错了几次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小管那里……” “没事!”杜落微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我会认真工作的,请周老板放心!” 周浩有些失落地看着她,她总是这样一副不卑不亢、不冷不热的样子。 虽然冲你笑,那笑容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难道还是放不下架子,忘不掉自己作为千金小姐的那段日子吗? 可是,又为什么这店里的粗活重活都抢着去做呢?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女孩子,曾经是身穿香耐尔的大享之女,那双长了茧子的小手,更是能弹出最优美的弦琴声! 哗啦啦……门帘被掀了起来,周浩转身看过去,几名身着名贵黑西装的男子正往里面走来,他连忙迎上前去,笑着说: “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 领头的一位环视了一下小店的环境,把目光停在了杜落微的脸上,一挥手,几人便大步往她面前走去。 周浩楞了一下,连忙跟过去。 “你是杜落微小姐?”男子问道,礼貌但是却居高临下。 “是的。”杜落微也有些惊讶,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啊。 “总裁要见你!”那男子微微欠了下腰,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不去!”杜落微立刻拒绝道,自己曾经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形,有人打电话给她,说些包养之类的话语。 “杜小姐还是去的好!如果你想拿回项链的话。”那男人淡淡地一笑。 杜落微一抖,是那个恶魔!他竟然找上门来了,干什么?难道反悔给了自己那么多钱,想要回去? “杜小姐请吧!”两个男人立刻走到了收银台的里面,抓住了她的胳膊往外拖。 周浩看不下去了,上前拦住他们,怒气冲冲地说道:“快放开她,否则我要报警了!” 几名男子冷笑起来,正想上前时,杜落微出声喊道: “我去,我跟你们去!” 黑色的宾利车缓缓地停在了金璧酒店的门口,杜落微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那个恶魔到底想做什么? “杜小姐,这边请!”黑西装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杜落微深吸了口气,轻咬了唇,挺起胸,跟在那黑西装的身后大步往前走去。 不过她的手却暗暗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紧紧地抓住手机。 手机的第一个键设置的是110的快捷拔号,若那恶魔再对自己不利,那纤弱的手指就会狠狠地按下去。 电梯滑过27层,直接到了30层,门打开,淡灰色的门呈现在眼里。 “高主任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侧面响起来,杜落微偏头一看,秘书台竟然就在电梯旁边,一位年纪约莫25、6岁的女人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杜落微侧过身,把那目光踩到了脚下,这样的目光她看得太多了,习以为常,父亲破产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目光之下。 灰色的大门缓缓打开,黑色西装又做了个请的姿势,便退到了一边。 杜落微这才感觉到双腿都有些发软了,不行,杜落微你不会这么没用的,反正支票已经用掉了,他拿你没办法,还有,项链也得要回来!你们谁也不欠谁! 她定了定神,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静,只有笔写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 那个恶魔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阳光从他后面的玻璃窗户透进来,正洒在他的背上,在他乌黑的发上跳跃。 瞬间杜落微有些恍忽,多年以前自己牵着弟弟的手走进父亲的办公室的时候,父亲也是坐在相同的位置,阳光照在他的黑发上,然后他抬起头,笑着对自己说: “微微和小管来了,来,到爸爸这里来!” 她的眼睛不争气地就一热,眼泪就滑落了下来,爸爸,三年了,你把我和弟弟孤丢在这冷漠的尘世间,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舒景越抬起头来,皱了皱眉,自己还没怎么着,她哭什么? 杜落微的神智渐渐回到了现在,面前坐的依然是那个恶魔,她低下头快速地擦掉泪水,快速地说道: “第一,我来这里并不是怕你,支票我已经用了,而且我们是公平交易,不存在你要回去的道理。 第二,我的项链掉在那里了,如果你看到了请你还给我。 第三,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请你不要让那些穿得像黑社会的人去骚扰我的老板,这件事与他无关。”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舒景越挑了挑眉,眼眸里写满了意外,他站起来,弯起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讥哨地说道: “几天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一些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世间的能人多了去了,我若个个都去知道一下,我……” 杜落微的话没说完,她的下巴已经落到了舒景越的手里,他危险的双眸凝视着她,杜落微的脑中一炸,下意识地便按下了手机的拔号键。 “110报警指挥中心……” 舒景越冷笑一声,从她的口袋里抢过手机,毫不留情地关掉,然后丢到了地上,说:“别跟我来这套!” “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可以随便摔别人的东西?” 杜落微心痛地捡起手机,翻来覆去地检查着,虽然是二手机,可也是她省吃俭用几个月才买回来的。 舒景越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用手指勾住了,晃荡着,说:“这是你的?” “还给我!”杜落微快速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上前就想抢过来。 第3章 拒绝交易 舒景越手一收,把链子攥在了手心,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叠薄薄的文件,抖动着,说: “杜落微,1989年十月初三出生于洛风,母亲叶小雅,2001年死于癌症,父亲杜淳,百佳商场总裁,2006年破产之后,跳楼身亡。 后母吴苑敏,27岁,你父亲破产之后,她卷带了你家仅有的钱财出逃。 弟弟杜小管,16岁,去年为了保护你被几个小混混打破了头,因为延误了治疗,头部里积淤了血块……” “够了!”杜落微捂住耳朵尖叫了一声,大声指责道:“谁允许你这样去调查我的?” 门被推开,黑西装走进来,小声问道:“舒总?” 舒景越挥挥手,黑西装立刻退了出去。 “我们做笔生意,你帮我做件事,我帮你治好你弟弟的病怎么样?”舒景越把文件丢到桌子,又松开了左手,让那项链滑下来。 “你想干什么?”杜落微立刻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看着他。 舒景越冷笑一声,扣住十指,放在下巴下面,上下打量着她。 鹅蛋脸,略显苍白,应该是长期劳累和紧张的缘故。 眼睛很大,但是有黑眼圈,估计自那晚起也没睡过好觉,唇是粉嫩的,一袭淡黄色的工作服,干净整洁,显然有些害怕,可是却极力挺直着腰杆。 他拿手指又磕了磕桌沿说:“我对你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你放心。你帮我办件事,我付钱,怎么样?” “什么事?”杜落微犹豫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问道。 “去你们家,当然是原来的家,拿件东西出来!”舒景越唇角一挑,带了挑恤地笑。 “你让我去偷东西?”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据我所知,别墅拍卖之后,新主人并没有更改防盗系统。 一来是因为原有的防盗系统非常先进,二来是新主人并不重视防盗。 钟点工会在五点之前离开,他6点才会到家,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 “不行,你可以自己去!你不是养了这么多的黑西装吗?我想他们比我更会做这样的事!对不起,我还要上班,请把项链还给我!” 杜落微上前一步,倔强地盯着舒景越。 “保险柜的开锁方法……是你的指纹,你想我把你的食指砍下来吗?”舒景越缓缓地开口,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杜落微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了右手,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手指就在这里,你可以来砍!但是我绝对不会去偷东西!”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你会来求我的!” 杜落微停了下脚步,咬了咬唇,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心里暗骂道:恶魔! 舒景越弹了个响指,把椅子转过去,面对着玻璃窗,打开了鸡心项链。 这种老款的项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里面镶嵌着两张小小的像片,一家四口,小女孩微抿着嘴,笑得很甜,旁边四个小字:幸福的家。 啪!他合上了项链,拿起电话,沉声说:“备车!” 杜落微还没走近小超市,便看到了周浩和周芳两兄妹的身影,一见她,二人便飞奔了过来,一人拉住一只手,焦急地问道。 “没事吧?” “到底是什么人,把你带到哪里去了?”周浩紧张地问道,她的脸色很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没事,就是有份工作看我做不做。”杜落微轻描淡写地说道,微笑着挣脱了周浩的手,他的热情总让自己有些不适应。 “微微,舒总是不是舒景越?”周芳犹豫了一下问道,周浩说来的车是辆黑色限量版宾利,整个洛风就只有金璧集团的舒景越有这样一辆。 杜落微轻声嗯了一声,再不说话。 “真是舒景越?27岁就建立了庞大金融王国的舒景越?黑白两道都得让他三分,而且经历神奇得像拍电影,微微,这样的人要你做什么工作?不会是……” 周芳停住了话,这两年来,想要包养杜落微的老板不知道来了几茬,每来一回,杜落微都会躲起来悄悄哭一回,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们两兄妹了解。 她的自尊心太强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都是我没用,要是没欠那些贷款,早让你们两个过好日子了!” 周浩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去年投资失败之后,欠了银行一大笔钱。 这小超市也是朋友们凑钱给他开起来的,目前仅能维持生计,根本就别提帮杜落微去支付昂贵的医药费了。 “没有,不是的!”杜落微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说:“就是普通的工作,但是我做不来!” 周芳和周浩疑惑地对望了一眼,想深问,可是杜落微却转开了话题:“我夜大的成绩单寄来没有?有没有要补考的啊?” “哦,寄来了!”周浩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对不起,我看了一下。” “没事。”杜落微看着上面几个红色的大字,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我想我还是不读了吧,这成绩……” 六门功课,有四门要补考,自己原本成绩就不怎么样,加上每天忙得陀螺一样。 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去医院,还要抽空去做几份零工,哪里有时间去看书啊? “只差一年了,多可惜呀!” 周芳劝道:“补就补吧,这些天你就别去打那些零工了,你瘦成这样,我不心疼,我哥该心疼了!”一面说,一面悄悄用脚尖踢了踢周浩。 周浩脸上一红,低下头,哼哼哧哧地说:“是、是、是要注意身体!” 杜落微的心里一暖,爸爸破产之后,自己投奔了多个亲朋好友,竟然都把他们姐弟两个拒之门外,甚至连亲叔叔也不愿意收留他们。 泪水流干了,也看尽了人间冷暖,只有这兄妹两人把自己和弟弟从雨里捡回来,收留下来,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整了。 “走吧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周芳大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前面跑:“新摆了一家酸辣粉丝的小摊,周浩,快过来请客!” 杜落微的心情轻松了些,也跟着小跑了起来,如缎的黑发在风里飘舞着,脸色也因为奔跑而红润了许多。 远远的,只见郑蓉骑着一辆破旧的小蜜蜂迷你摩托车,喷着一路黑烟,轰炸着路边人的耳朵,呼啸而来。 看到三人,郑蓉兴奋地挥起了手,扯开了喉咙:“微微有份工作你做不做?” 第4章 闯祸的兔女郎 杜落微为难的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一个‘长’着粉红色长耳朵的兔女郎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粉色的低胸吊带,露出了胸前大片白嫩的肌肤,粉色的小短裙,只要一弯腰就能露出内裤来。 哎!看在钱的份上! 她挤出微笑,双手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脸颊,轻声说:杜落微,你现在要打起精神来,为了钱钱,冲啊! 她从包里翻出了几枚小别针,将肩带别短了一些,然后深吸一口气,拿起托盘,昂起头,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有钱人在家里举行的小型酒会,郑蓉蓉给她介绍的工作,便是扮成这样的兔女郎,带着画出来一样的微笑,托着酒杯在人群里走来走去! 客厅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顶灯关了,只开着两边的彩色射灯,轻柔的歌声下,一些男女正贴在一起跳舞。 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杜落微忍住尖叫的冲动,恼怒地回头去看,只见一名四十多岁的矮胖男人,正色眯眯地冲她笑着: “小姐,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杜落微忍住气,礼貌地说道:“对不起,先生,我是服务员,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没关系,我和陈总是好朋友,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那矮胖男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拒绝,竟然再次伸出了手来,想要去揽杜落微的腰,而另一只手竟然开始在她的手臂上滑来滑去。 杜落微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去,可是不知道谁从后面推了一下她,手里的托盘就从手里滑落。 七只晶莹的水晶杯跌在了地上,伴着清脆的声音成了一地碎片,美酒四溅。 “怎么搞的?”立刻的,一个恼怒的声音响起来。 杜落微连忙蹲下去捡着碎片,嘴里连连道歉: “对不起,老板,我马上就收拾好!” “收拾好?这是来自奥地利的水晶杯!你赔得起吗?”那男人似乎不准备放过她,一脚把她正在捡碎片的手踢开。 丝毫没有防备地杜落微只觉得指尖一阵疼痛,碎片已经把她的手指划破了,她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男子。 “管家,你是怎么搞的,请的什么人?”男子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指着杜落微,傲气十足地说道。 “陈总别生气嘛,这样,杯子的损失我帮她赔,人,我带走,怎么样?”矮胖男子笑眯眯地开口说话了。 “哎呀,这是哪里的话,几个杯子不过万把块钱嘛,方处长若喜欢这姑娘,只管带走!” 那男人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就像杜落微是他的私人用品一般。 杜落微皱着眉,听着他们两个的一唱一喝,突然开口说:“不就是几个杯子吗?这里一共七个杯子,三十块够不够?” “你开玩笑,这可是真正的……”陈总扭曲的脸在灯光下显出诡异的紫色来。 “真正的仿制水晶杯!” 杜落微打断了他的话,从地上的碎片上剥下一小块标签。 “若下次想冒充水晶杯的时候,麻烦您把标签撕干净!本市南边小厂生产的玻璃杯,出厂价三块八一个,不信,可以让管家来核对一下!” “你……你……”陈总压根没有想到面对的是如此冷静的一个女孩子,不仅毫不畏惧,还当场揭穿了自己。 没错,这就是他和矮胖男合谋的一场戏。 矮胖男看中了杜落微,设了这个局来引杜落微上勾,可是杜落微自十七岁开始就面形形色色、对她心怀不轨的色大叔们,这点小伎两实在太拙劣了。 “我的工资不要了,权当赔偿。”杜落微一说完就开始心痛起来,一百块呢!我的钱钱! 陈总冷笑了半天,从齿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杜落微长吐了一口气,快步奔回了工作间,换好衣服,抓起自己的包包就往跑。 刚到院门口,就有一群保安围了过来,拦住了她,领头的一位长脸瘦高个儿,上下打量着她,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位小姐,陈总家刚刚失窃,请把你的包打开让我们检查!” 杜落微心里一沉,立刻回道:“他家失窃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检查我的包?” “就凭老子要检查!”那人吼了一句,从她手里夺过包来,递到身旁的保安手里。 “你们太过份了!” 杜落微懊恼极了,那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在往自己的包里塞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要陷害自己吗?可是自己孤单一人,闹了起来怎么说得清? 叭叭叭…… 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来,明晃晃的灯光直接打在了杜落微的脸上,她皱着眉用手挡住灯光,从指缝里看过去。 车门打开,一个黑西装下了车,是那天的高主任! “吵什么?还不开门?” 保安一见是他,立刻矮了气焰,让人退到一边,去开门。 车子滑到杜落微的面前,车窗缓缓打开,露出杜落微最痛恨的那张脸,舒景越。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保安,落在了杜落微的身上:“你想好没有?” 杜落微一楞,立刻血气涌上了脑门,这一切是他安排的?想逼迫自己就范?太卑鄙了! 她转身从保安手里夺过包,狠狠地就砸向了车窗里的那张脸: “舒景越,你太过份了!” 舒景越没有料到她有这一手,脸上生生地挨了一下,周围的人也楞住了。 第5章 你的狗腿子 杜落微这个破包包的底沿早就坏了,露出一小截尖锐的铁丝。 小铁丝很争气地在舒景越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包里的东西被甩出来,唏里哗啦地落了舒景越一身。 舒景越冷笑了一声,从腿上摸到杜落微那面缺了个小口的镜子,镜中的人脸色铁青,双目喷火。 我舒景越竟然被人打了!加上那晚她甩自己的耳光,这个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已经是第二次打自己了! 舒景越打开了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把那面镜子狠狠地摔到地上。 破璃破碎的声音让杜落微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脑袋迅速清醒过来,杜落微你疯了?又去惹这个恶魔?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果然不错!现在怎么办?怎么脱身? 四周一片寂静,目光全落在杜落微的身上。 大手,死死地扣在了杜落微的下巴上,可是冷笑还没出声,就听到陈总趾高气扬地声音从后面传来:“楞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臭女人送到派出所去?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保安用手指了指舒景越,却没敢出声。 “舒总裁,你的狗腿子到了!”杜落微偏过头,轻咬了唇:“这样欺负我一个女孩子,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 狗腿子?舒景越转过身,看着气势汹汹的男人。 陈总哪里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副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样子,摇晃着肩膀走上前来,用手在舒景越的胳膊上拍了拍,然后用力扒开了他: “又是哪根葱想和我过不去?我陈大茂想整治个臭女人还整治不了了?给老子让开!” 倒吸冷气……靠后的保安已经开始悄悄撤退了。 “你们楞着干什么?老子给了钱,是要你们办事的!”陈大茂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却发现身后只剩了一个保安队长。 “他妈的,人呢?你还不来把这个臭女人给老子抓起来?” 保安队长哀叹了一声,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快别闹了,这是舒总!” “什么舒总、皱总的?他是总,老子也是总!” 舒景越的眉挑了挑,手在陈大茂刚才碰的地方弹了弹,沉声说:“高山,你处理!” 说完,一把抓住了杜落微就往车里塞。 “喂,给老子站住,敢和老子抢女人!”陈大茂上来便要拉杜落微,舒景越转身,狠狠地一脚便踹了过去。 陈大茂惨叫着捂着下体往后倒去,舒景越那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在他的命根子上面。高山上去又狠狠地补了几脚,指着他冷笑着说:“给你一晚时间,滚出这个小区!” 车门砰地关上,保安打开了栏杆,车灯闪了两下,便缓缓滑出了大门。 陈大茂挣扎着跪起来,指着远去的小车,嘶吼道:“你、他妈的凭什么……”陈大嘶吼着:“报警、报警……” 保安叹口气上前扶起他,说道:“快别闹了?你以为那是谁?洛风城谁不知道舒总?您那公司还想不想开了?你呀,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舒总?陈大茂被酒精熏晕了的脑袋才渐渐清醒过来,舒景越? 冷汗从他每个毛孔里往外涌,冷风一吹,只觉得身上成了冰,视线里那远去的红色车灯似乎一对正嘲笑着他的眼睛,嘲笑着他的不知好歹。 车里,杜落微正弯腰从脚边上拾捡自己散落的东西。 一个布艺的小钱包、一管淡粉色的唇彩,每次去医院里看小管的时候,她都要抹一点,不让小管看到自己太过憔悴的样子,那样,他又会拒绝治疗! 还有一只黑色的发夹、一方蓝色格子手帕……突然,身边的舒景越伸手夺去了手帕。 “你干什么?” 杜落微恼怒地说道:“怎么可以抢别人的东西?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随便打人随便欺负人吗?舒景越,你太过份了!还给我,让我下车!” “你的?”舒景越转过头盯着她,乌黑的双眸里跳动着两簇陌生的火焰。 “难道是你的?”杜落微冷笑着:“舒总,您高高在上,不会瞧得上这贫贱之物的,请还给我!” 舒景越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华灯,手紧紧地攥着那方手帕,好半天才说:“我再买你一晚!” 杜落微只觉得血气一下子涌上了脑门,脸顿涨得可以滴出水来一般,她急促地呼吸着,突然就转身去推车门。 “你疯了!”舒景越拉住她吼道:“想死等停了车自己去路上找车撞!别弄脏我的车!” “我是疯了,才会招惹上你这种人!” 杜落微抑制住即将滑落的泪,为什么自己总要遇到这些事?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没用,不能靠自己的劳动去生活? 舒景越松了手,逼近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你不是没有卖过,再卖一次又何妨?” 手扬起,却再没有机会打下去……舒景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围巾,把她的手牢牢地捆了起来。 恐惧,如水般淹没了杜落微。 第6章 暴怒的男人 车子在一家高档的晚礼服专卖店停了下来,舒景越强行把她拉下车,推进店门,对着店内的店员吼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给她换一身衣服!” 啪地一声,一张金卡扔到柜台上面,店员们被吓了一跳,连忙围上前来,领着杜落微进了试衣间。 杜落微刚想恳求店员们帮自己松了手上的围巾,试衣间的门又被踢开了。 她惊恐地看着门口,舒景越的眼睛里为什么喷着怒火,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就因为挑战了他的权威?就因为自己拒绝第二次出卖? “去拿衣服来!” 舒景越走进来,把店员推出去,扯掉了杜落微身上泛白的粉色衬衣,露出了廉价的白色棉布文胸,滑了丝的花边有几根线头可怜兮兮地在胸前摇晃着。 缺乏营养而发育得并不好的双峰,像两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悄悄地从文胸里探出半个脑袋,惊恐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暴怒着的男人。 屈辱、愤怒、无助、悲哀终于让杜落微褪去了最后一丝坚强,她只有十八岁,她为什么一定要面对这些事情? 妈妈,为什么不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去那个安静的地方?她蹲下去,垂着头小声呜咽了起来。 舒景越背过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去,从架子上扯下一件淡绿色的内衣,转身狠狠地扔在了她的身上,质问道: “卖啊卖了那么多钱,钱呢?这么快用光了?那再卖啊!不是我,还有别人,洛风城的有钱男人这么多,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 他冲进狭窄的试衣间,用力地关上门,把她扯起来,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压在穿衣镜上,咬着牙问道: “杜落微,你不是挺横的吗?装出这么圣洁的样子给看?卖过的人还知道羞耻吗?” 冰凉的镜子贴在背上,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模样,又咸又涩的感觉直冲她的心里。唇抖得越发厉害,这是她的致命伤啊! 一夜屈辱的经历,折磨了她整整八天了,八天来,没有一晚可以安然入睡,一闭上眼睛便是那张白色的大床,还有床上盛开的血色之花。 “我是卖过了,可是请你不要再侮辱我,求你了!”好半天,杜落微才颤抖着挤出一句话。 楚楚可怜、毫不反抗的样子,终于让舒景越的怒火消了一些,他松了手,声音嘶哑: “和我去参加一个晚宴,三小时,五百块,现在把衣服穿好!” 他出了试衣间,杜落微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要散开了,软软地顺着镜子滑坐下去。 身上的凉,敌不过心间的冷,这个世界总是对她这样无情,容不得她有半分傲气。是的,她又被五百块打败了,她会去,为了钱! 她举起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杜落微再次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橡皮筋断了,长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脸颊上自己打的巴掌印还没有退去,脸色有些苍白,大眼睛因为哭过略微有些红肿。 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淡蓝色的抹胸小礼服包裹在身上,美丽的蝴蝶骨耸立着,白皙的肌肤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模样说不上有多么漂亮,但是那重新回到身上的冷静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简直就像一只雨后初绽的白荷,风轻拂,水波荡,她依然俏然独立。 “没有鞋子吗?” 舒景越一眼瞄到了她的脚上,一双有些泛白的蓝色休闲布鞋,彩色的鞋带沾了灰,灰头土脑地趴在鞋面上。 “小姐穿多大码?”店员挤出笑脸问道。 “35,谢谢。” 店员迅速拎了一双白色的细跟鱼口鞋过来。 杜落微也不说话,坐下去换上,然后又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唇彩,抹了一点,镜中人的脸终于有了几分生气。 舒景越早已转身出去,上了车。 杜落微向店员要了一个袋子把自己的衣服鞋子收好,快步走了出去。初秋的夜晚,风已经有些凉了,吹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让她打了个冷战。 车子滑过来,舒景越突然用力地推开车门,杜落微没来得及躲开,车门硬生生地撞在身上。 “上车!”简短的两个字也满含着怒火,他竟然还在生气,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杜落微真想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砸过去,砸到他不可一世的脑袋上面,然后狠狠地骂一句:“臭皮猪,拿着你的臭钱快滚!” 可是,杜落微,你真的是没骨气的吧?她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乖乖地上了车,尽量挨着车门坐着,偏着头看着车窗外那多彩的城市。 “雪晓清笳乱起,梦游处、不知何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划破了车里怪异的宁静。 迅速地掏出手机一看,是张护士发来的短信,提醒她小管的药费又快用完了。 张护士一直可怜她们兄妹,会常常给小管做些好吃的,今天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小管不知道乖不乖。 杜落微咬了咬下唇,把手机调到计算器,开始算起帐来:上次的10万块交了小管拖欠的钱,只剩四万多了,交完这一次的,恐怕也剩不了多少了。 小管还要复查,还要有一段时间的吃药,还要上学,自己下学期的学费……头疼……杜落微伸手摁住太阳穴,还得打一份工才行啊。 舒景越偏过头,看着她紧锁的眉,冷笑起来:“怎么?还有哪个老板要请你?” 杜落微心里正堵得慌,头也不抬地脱口而出:“舒总,一晚上你就这样盯着我冷嘲热讽,我真不明白,你是靠冷嘲热讽发财的吗?” 第7章 雇的才有味儿 舒景越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引线快烧到终点的炸药包,可是那个点火的人却依然低着头,一手按着太阳穴,盯着她的破手机发呆。 高山轻咳了一声,提醒道:“舒总,到了!” 杜落微把手机塞回口袋,看向外面,又是别墅群,这个城市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别墅?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有钱人? 灯光在别墅群里穿梭,点亮了头顶的天空,一片彩色的世界。 有钱人的宴会都差不多,充斥着虚伪的奉承、无聊以及女人们莫名其妙的相互嫉妒。 舒景越进了门便把她独自扔到了一边,杜落微从侍者手里接过了一杯果汁,靠在窗口小啜了一口,心里暗叹起来。 两个小时前,自己干的正是托着酒盘子的工作,现在却穿了这惹人厌的低胸裙子,在这里装模作样起来。 “哟,这是谁?”带了不屑的尖锐声音响起来:“杜落微?” 杜落微转身一看,不由得眉头急皱起来,竟然是叔叔的女儿,表姐杜筱燕,她转过头去不愿意理睬她,世界真小,这也能遇到。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这样对自己的姐姐吗?”杜筱燕在她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杜小姐,两年前在杜府,杜先生和杜太太就亲口对我说,没有这样的倒霉克星侄女,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杜落微把果汁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转身就走。 “杜落微你神气什么?以为攀上了高枝吗?我告诉你,舒景越才不会看上你这种麻雀女!人要有自知自明。” 杜筱燕拉住她,压低了声音威胁道。 杜落微挑了挑眉,原来如此,是看到自己和舒景越一起进来,所以嫉妒了?她推开了杜筱燕的手,不屑地说:“杜大小姐,要有自知知明的人是你,否则他今晚就会带你来,而不是带我!” “你!”杜筱燕哑口无言,这个以前一说话就哭的黄毛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俐了? “没事就请走开,小心我克到你!”杜落微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心里一片舒畅,甚至嘴角都挑了一抹笑。 “景越,今天我等了你一天的电话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来的吗?”杜筱燕的声音突然变得娇滴滴的,似乎一掐那声音就会变成水。 这么亲热?杜落微看着落地窗上他们的身影,杜筱燕的身体完全贴到了他的身上,手环住了他的腰,一副亲密得不得了的样子。 “今天忙了一点,而且,我觉得雇来的伴才更有味道。”舒景越看着杜落微的背影冷笑着说道。 “雇来的?你说她是你雇来的?”杜筱燕尖叫起来。 “雇佣的?天啦!”杜筱燕发出了一阵夸张的、刺耳的笑声,成功的把众人的目光全都拉到了杜落微的身上。 舒景越右手插在裤兜里,捏着那方蓝色格子手帕,眼睛微眯着,看着杜落微。 杜落微的眉头轻蹙了一下,旋即展开,淡淡地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理睬她。 杜筱燕碰了个软钉子,又不愿意就此罢手。 正要上前继续挑衅时,舒景越却用手扒开了她,上前揽住了杜落微的腰,把她带到胸前,逼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出钱雇你来,是来看你的脸色的吗?你都不会笑?” 简直是强人所难!杜落微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展开了一个笑容,是的杜落微,他不是谁,他不过是人民币,你是在冲着可爱的人民币展开笑颜! 若说舒景越先前的状态是临爆点,现在就是完全爆炸了,她是怎么回事? 她的笑容就这么廉价?五百块可以买她三个小时,可以买她笑,可以买她毫不反抗的表现?见鬼去吧? 他的手指越扣越紧,深深地陷进了杜落微纤细的腰肢,杜落微咬了咬牙,忍住了疼。 杜筱燕惊讶的看着越贴越近的两个人,正想再度发难时,舒景越却突然转身拉着杜落微往外走去。 步子那样快,毫不客气地撞开了挡在前面的杜筱燕,又撞到了端着托端的侍者,引得厅里一阵小声尖叫,杜落微现在已经是被他拖着小跑了。 一直把她拉到了停车场,舒景越才把她狠狠地往前一扔,对紧跟上来的高山说:“把车开过来!” 高高的鞋跟毫不客气地让她的脚扭了个极致的角度,钻心的痛立刻从脚踝处往上袭来,她跌坐在地上,倒吸着凉气,毫不文雅地曲起腿开始揉起脚踝来。 车子缓缓地开过来,舒景越拉开门对高山说:“我和她先走!” 杜落微动作迅速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随即抬头说道: “舒总,现在是十二点半,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跟我说时间的时候是九点半,现在正好三个小时,我们的雇佣时间到了,对不起,请先付钱!” 舒景越毫不迟疑地说道:“再买你一个小时!滚过来!” “对不起,我要休息了,请付钱!”杜落微扶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咬了一下唇说道。 怒火在舒景越的眼里越烧越旺,高山开始为杜落微祈祷了,他从未见过舒景越会对哪个女人这样动怒。 终于,五张红色的钞票砸到杜落微的脸上,舒景越上了车,狠狠地关上车门,往前驶去。 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杜落微将散落在脚下的钱拾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 第8章 现在才正式开始 忍着痛,杜落微缓缓地走到了大路上,这里是别墅群,会有公车吗? 她苦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花坛上,小礼服把她大半个背部的肌肤都暴露在夜色里,风吹来,有刺骨的凉意。 她把脸埋进手掌里,把泪水逼回了眼底,杜落微,你不许哭哈,这么多年的苦都熬过来了,这点委屈算什么? “杜小姐,舒总让我送你回去,上车吧,这里没有公车。”高山的声音响起来。 杜落微抬头,车内只有高山一个人,她犹豫着要不要上车。 “舒总已经回去了,上车吧!”高山推开了车门。 杜落微这才站起来,单脚跳着上了车,小声说:“谢谢高主任。” “你住哪里?” “请送我去洛风第一医院。”今天应该是张护士值班,可以放自己溜进病房去陪小管。 高山不再说话,黑色的轿车像一只箭一般插进了夜色中的洛风城。 停了车,杜落微拿起了自己放在车上的纸袋子,小声说: “那个,请等一等,我找地方把衣服换下来,麻烦你带给舒总。” “不用了,舒总还有句话让我转告你:现在才正式开始。”高山淡淡地说道,帮她打开了车门。 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来折磨自己,羞辱自己?自己值得他这样大动肝火吗?杜落微苦笑了一下,一拐一拐地往住院大楼走去。 “落微,怎么又这么晚才来?你弟弟已经睡了!”张护士从玻璃窗内看到她,立刻推开窗户埋怨起来:“你都两天没来了!” “对不起,我去学校补考了,刚才又去打了份零工,拜托你,让我看一眼他吧!”杜落微把手合在胸前,一连鞠了好几个躬。 “哎,进来吧!”张护士叹了口气,转身去打开了侧门,轻声说:“声音小一点!咦,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漂亮?脚又怎么了?” 杜落微低头一笑,脱下了高跟鞋子,从纸袋子里掏出自己的布鞋换上,这才跟着她进了病房。 将床头灯轻轻扭亮一点点,杜落微心疼地抚摸着小管的头发,小管好瘦,一点也不像个16岁的男孩子,杜落微,你没当好姐姐! “姐姐!”小管突然张开了眼睛,语气里带了微怨:“怎么又这么晚跑来了?你快回去休息!” “没事,我来陪着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姐姐,你穿的什么衣服?你去相亲了吗?真漂亮!” 小管的眼睛突然亮了,语气也欢快起来:“姐姐,我喜欢看你穿得漂亮的样子,我出了院就去挣钱,我养活你!” 杜落微也笑起来,把脸搁在他的手心,泪水润湿了他的掌心,小管的手颤抖了一下,病房里重新陷入了沉默。 下了公车,一边往嘴里塞着煎饼,一边小跑着。 昨天她在小管的床头上趴了一晚上,醒来时都七点了。 平常她七点半就到了超市了,早上是超市最忙碌的时候,附近的大婶们都喜欢到小超市里来买菜。 昨天晚上衬衣被舒景越扯掉了扣子,早上又来不及去换,只好穿到了小礼服的外面,一进超市前面的巷子,就有大婶拦住了她。 “小杜你怎么才来,你们超市正在拆呢!你这穿的什么衣服啊?怪模怪样的……” 小超市要拆?昨天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她扔掉手里的煎饼,撒开腿就跑起来。 远远的,只见几个人正在小超市的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划大大的圈,在里面写‘拆’字,还有人拿着尺子在旁边量着什么。 周浩和周芳正在和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的男人争论,周芳焦躁的大嗓门隔老远都能听到。 “我们是交了租金的,你要拆也得让我们找老板要回租金吧?再说,哪里有人说拆就拆的?也得给个过渡期!” 周芳叉着腰指着小超市,气得满脸通红,周浩在旁边不停地拔打着电话,见她来,只点点头,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怎么回事?”杜落微拉住了周芳的胳膊问道。 “他们说买下了这块地,要开发,哪里有这样的,说拆就拆?”周芳恼怒地说道。 “买地?什么时候的事?”杜落微疑惑地问道。 “都一个多月了,房主没告诉你们是他的事,不关我们的事,他已经收了我们的钱,我们给他的期限已经到了,你们还是赶快让人来搬货物吧!” 黄夹克不耐烦地挥挥手,冲着工人们大声说道:“动作快一点,机器设备等下就要进来了!” “你们是哪个公司的?说买了地也要有个凭证吧?”杜落微走上前去问道。 “你管我哪个公司,凭证也不给你们看!你什么人啊?”黄夹克不屑地说道。 “我们没有得到通知,你这样不声不响来强拆房屋,我们当然不能让你拆,周芳,报警!有人要强拆民居。”杜落微冷静地回头说道。 周芳醒悟过来,立刻拿出了手机。 “你这人怎么这样?买地的合同我们没带着买地的合同老子没带着,你们问屋主不就知道了?哎,你们别停,继续,老子是正规合法的,警察来了也管不着老子!”黄夹克的气焰嚣张地说道。 杜落微拧着眉,看来是屋主卷了钱跑了,这下怎么办? 第9章 明天的路 “电话打不通,他家里也没人,大家都说已经好些天没看到他了,看来他是预谋的。”周浩挂了电话,沮丧地走过来说道。 “我说了吧,不是我们公司的问题,你们赶快清东西,四点之前把地方空出来!”蓝夹克傲气十足地一挥手,说道。 “神气个屁!”周芳不悦地小声骂了一句,转过头来苦起了脸:“现在怎么办啊?” 杜落微思索了一下,说:“我们赶快把货物清出来吧,尽量把损失减到最低。” “那么多货物一天怎么清得完?还有清出来我们能放到哪里去?”周芳小声尖叫起来。 “请搬家公司来吧,我去找一下陈阿姨,她们家有个车库,应该能放一些东西。”杜落微快速地说道:“我们付她租金,周浩,你看可以吗?” 周浩连忙点点头,说:“当然好。” “分头做事吧,芳芳你在这里清点货物。”杜落微拍了拍周芳的手,往南边一溜小跑去了。 平日里陈阿姨来买菜时总喜欢占点小便宜,多拿块糖啊什么的,杜落微也不和她计较,因此一来二去的陈阿姨对杜落微就亲热起来了。 一听她要借地方立马就答应了,还豪气地说不要租金,放东西的地方解决了,几个人的高悬的心落下了一半。 一整天,三个人就像蚂蚁搬家一样,不知道来回跑了多少趟,总算在四点之前把东西全运到了车库里。 放下手里最后一点货物,给搬家公司的人结了帐,三个人都瘫到了地上。 你看我,我看你,苦笑了起来,三个人现在简直是像刚打完仗一样狼狈,尤其是杜落微,脸上黑一块,灰一块。 汗水流下来,把白皙的脸染成了花脸,淡蓝色的小礼服皱巴巴的,成了灰黑色,外面的破衬衣被挂了几个大口子。 小礼服下面竟然还穿着牛仔裤,挽起了裤腿,小腿上几道红红的挂痕。 “都是我没用,哎!”周浩的拳头狠狠地砸地上,眼睛赤红。 杜落微呼了一口气,把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逼回去,揽住周芳的肩膀,小声说:“没事的,我们再来!” 三人沉默地坐着,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黯淡下去。 不一会儿,推土机的声音便轰隆隆地响起来了,三个人从地上跳起来,跑到外面一看,那工作了一年多的小超市已经陷进了一片灰尘之中。 “这些王八蛋,真是冷血!”周芳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骂道。 杜落微的心里也酸了起来,这个小超市可是她和周家两兄妹的全部啊,一年多来的辛苦、努力,竟然就这样在眼前化成了漫天的尘土。 晚风凉得厉害,三个人胡乱吃了一些东西,便坐在车库门口。 看着对面高楼上逐渐亮起来霓虹灯发呆,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门面,也不能总占着别人的车库不走,愁啊! 周芳叹了一口气,把脑袋靠到了杜落微的肩膀上。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刺破了暂时的宁静。 杜落微连忙掏出手机来,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电话,传来了一个冷硬的声音:“到坡下来,我等你!” 竟然是他!杜落微捂着电话站起来走到一边,小声说:“我没空,礼服我送去洗了,改天我会还回去!” “不想那个男的知道那晚的事就赶快下来!”那边丝毫不给她时间考虑和回绝,啪地挂断了电话。 杜落微气得直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什么事啊微微?”周浩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啊,没事,医院里说管管不配合,我得去一下。”杜落微面上一红,说了谎。 “我陪你去吧。”周浩立刻说道。 杜落微走进车库抓起自己的衣服和小包,说:“不用了,我去去就来,你们看好货物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往坡下跑去。 今天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并不打眼,车灯闪了闪,杜落微才看清了驾驶仓里的他。 轻轻地敲了敲车窗,杜落微小声问道:“什么事?” 舒景越推开车门下了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不由分说地把杜落微塞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杜落微不满地质问道。 “我们的交易还没完,继续!你的这个月我都包了!”舒景越掐住她的下巴,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冷冷地说道。 “你疯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杜落微气极了,挣脱他的手就要下车。 “你最好乖乖的呆在车上,你没发现你那位小相好正站在上面看吗?”舒景越回头,盯着坡上的周浩说道。 “请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什么叫相好?舒大总裁,我们的交易早就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杜落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结束?对不起,从现在起,我说了算!”舒景越把安全带给她系上,用力地关上车门,上车发动了车子,往夜色里冲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杜落微忍耐地问道。 “吃饭!”舒景越一踩油门,杜落微就看到表上的指针蹭蹭的往上窜,一连超了好几辆车,惹得路上喇叭声响成了一片。 第10章 不要说不字 “你疯了?”杜落微紧紧地抓着安全带,脑袋一阵眩晕。 舒景越看着她惊慌的样子,竟然小声笑了起来,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说:“怎么?不习惯?做我的女人,就要习惯这一点。” “你胡说什么?谁要做你的女人?”杜落微气极了,挥手打落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我说的,从现在起我说了算,杜落微,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是不是这个意思?” 舒景越似乎心情好了一些,把车窗打开,凉风吹进来,杜落微惊慌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竟然能说出自己名字的来历,看来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种靠打打杀杀起来的暴发户,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舒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不满,我承认我是为了钱才会代替那个女人的,您有理由生气,毕竟是我们骗了您,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和我之间……” 可是没等她说完,舒景越收起笑容,猛地刹住了车,瞪着她说道: “闭嘴,杜落微,你最好明白一件事,跟我在一起,不要说不字!” “舒景越,你太自大了!我是穷,我也做过无耻的出卖自己的事,可是并不代表我会一辈子,永远出卖自己!对不起,我不会陪你疯!” 杜落微一面说一面解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要走。 “小超市没了,高中都未毕业,小管在医院里,你想怎么生活?嗯?继续去做晚上的兔女郎?让那些男人摸你的屁股?或者那才是你喜欢的生活?”舒景越拉住了她,问道。 “我做什么都不需要你操心,舒总!”杜落微的自尊心被他的这几句话深深地刺伤了。 “你再说一个不字,我立刻通知医院说,你那张支票是偷的!”舒景越往后一靠,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冷眼看着杜落微。 “你!舒景越,你是黑社会吗?难道一定要强迫别人?” “我的爱好!”舒景越坐直了身子,发动了车子:“最后一次机会,下车,我停你弟弟的药,上车,我们去吃饭!” 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杜落微想,若是眼光能杀人,面前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己凌迟死了,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不可一世的、可恶的、可恨的人存在? 舒景越看着她重新系好了安全带,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重新启动了车子,说:“我们是去和你叔叔杜建风吃饭。” “你说谁?杜建风?停车!”杜落微的火气一下就狂飙起来了:“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喜欢强迫别人?让我下去!” 她竟然一面说,一面伸手开始抢他手里的方向盘。 车子的刹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路上走出了一个大大的“S”型,惹得身后的车辆纷纷躲闪着,按起喇叭冲着她们狂骂起来。 舒景越恼怒地把她推开,低声吼道:“你想不想知道父亲的死因?” 杜落微楞住了,他在说什么?爸爸的死因? “你当年只有十五岁,当然不明白,现在你已经是成人了,你难道不应该弄清楚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舒景越冷笑了一声,把车重新驶回正常的轨道。 父亲当年的死因?杜落微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 记忆拉回了那个有晚霞的下午,那晚霞把天都烧红了,有着血一样的艳丽,自己带着弟弟从学校回来。 刚走进院子,便看到一个白色的物体,从别墅的顶层重重地跌到自己面前的草坪上。 血,大片的血迅速染红了她的眼睛,那青草都成了红色,在父亲的手腕上还有几道重重的割痕…… 他们说,是父亲投资失败,无法面对庞大的债物,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路。 公司、别墅、车子、古董…… 一切可以变卖的东西统统卖掉了,而后妈竟然卷了父亲给她的最后一点钱逃之夭夭,自己和小管在一夜之间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更可悲的是,为了不沾上她们家的债务,亲叔叔根本不愿意认她们姐弟,硬说她们姐弟是爸爸捡来的。 若说自己是捡来的她可以信,可是小管出生的时候,自己就在医院里,看着小管从产房抱出来…… 亲情怎么会这么薄弱? 那么大的雪,自己和小管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大街上抱头痛哭,脚下散落着小管书包里跌落出来的书本和彩色铅笔。 她们身后是叔叔家亮着橘黄色灯光的别墅。 里面有暖气,有丰盛的食物,有曾经连一枚发夹都会找她要的表姐,还有曾经跟在爸爸屁股后面一声声亲大哥叫着的叔叔! 杜落微猛地闭上了眼睛,把这些往事和着眼泪统统逼回眼底,不,她不要为那些冷血的人掉眼泪! “你凭什么管我家的闲事?”好半天,她才睁开眼睛冷冷地问道。 舒景越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放缓了语气:“我说了,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事我当然要管!” “舒景越,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我不是你的女人!”杜落微偏过头,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 第11章 你有什么目的 “这样,我们不说这个,从今天起,我聘请你为我工作,工资比照金璧集团新进人员,从今天起算,现在你的工作便是陪我去见客户,怎么样?” 舒景越皱起了眉头,想来是被她的固执打败了。 “对不起,我不接受!”杜落微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认真考虑一下再回答我,吃一顿饭你也不损失什么。”舒景越面无表情地说道,丝毫没有再让步的意思。 杜落微看着他的侧面,心里百般不解,这个男人,先是让自己回以前的别墅去偷东西,现在又要让自己去见叔叔,还要把父亲的死因翻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若说击败杜建风,凭他现在的实力绝对容易,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扯进来?而杜建风——他难道真会害死自己的爸爸、他的亲哥哥? 这是杜落微这些天来第一次沉下心来考虑这些问题,街灯照进车里,舒景越的侧面的线条冷硬极了,察觉到了杜落微的注视,他微侧了脸,问道:“在想,我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对,你有什么目的?”杜落身爽快地承认了。 “你会知道的!但是不是现在!”舒景越伸手按下车内的音响,歌声轻飘了出来。 杜落微往车背上一靠,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的,杜落微,有些事你是应该弄明白,比如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刚强著称的爸爸竟然忍心丢下自己和小管,独自去另一个世界。 车在洛江边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楼附近停下,江边的樟树在梦幻般的街灯下挺立着,微微晃着着枝叶。 杜落微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自杜建风把自己和小管从他家赶出来之后,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面了,待会儿进去,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这个,换上!”舒景越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递到她的手里。 杜落微打开一看,是一套新衣服,她皱了眉把纸袋还给他,说:“不必了,我没有必要为了他穿漂亮衣服!而且一个人的尊严也不是衣服能够扮出来的。” 舒景越挑了挑眉,把纸袋扔回后座,打开车门下了车。 抬头看,小楼上挂着一个匾,写着:“落微楼!” 她倒楞住了,竟然和自己的名字一样,舒景越似乎很满意她的这种表情,把车钥匙扔给服务生去停车,自己抬腿就往里走。 门口出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杜建风! 夜色下,杜建风并未看清舒景越身后女子的容貌,径直往舒景越面前迎去,向他伸出了右手,满脸堆笑着说道:“呵呵,舒总真是大忙人,请了几次才请动您的大驾。” 舒景越淡笑着伸手握了一下,也不客气,抬腿就往酒楼里走。 犹豫了一下,杜落微紧跟在了他的身后,杜建风楞了一下,张口便说:“微微!你怎么在这里?” 多么熟悉的称呼!杜落微心里一酸,扭过头轻声问道:“请问,我们认识吗?” 杜建风一下就楞在那里,转而脸色一沉,正欲发作之时,舒景越却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抓起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臂弯里,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这是什么状况?她竟然和舒景越一起来的! 难道筱燕说的是真的?她勾上了舒景越?这可有些麻烦了!一双三角眼吊起来,瞬间脑子里转过了若干个念头。 坐定之后,杜建风打着哈哈说道:“有几年不见了,微微长高了许多啊!” 忍耐着皱起眉,杜落微发现自己来这里真的是个错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面前这个冷血的男人! 看他那微张着的嘴巴,活像一只蛤蟆,杜落微心里暗想着,爸爸那么有风度,为什么他的亲弟弟却长成这样? 见杜落微一直冷着脸,杜建风有些发怒了,用指头磕了磕桌子,说道:“微微,叔叔在和你说话呢!” 深吸了一口气,杜落微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杜总,我真的不认识你,三年前我被大雪压坏了脑子,然后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失忆?真的假的?杜建风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眼里渐渐升起怒火来,这丫头明摆着靠上了大树,在对自己耍威风! 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不过是舒景越花了钱买的小妞!等他玩腻了,看他怎么来收拾她! 杜落微把脸侧开,他那眼神让人难受极了!真是让人厌恶的一次聚会!杜落微你一定是被打坏了脑袋才会跟着那个黑社会到这里来受气! 舒景越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桌上尴尬的气氛。 “开门见山吧,杜总三番几次的邀请我出来吃饭,到底有什么事?”舒景越往后一靠,手在桌子上轻敲着。 杜建风把目光从杜落微身上移过来,又打起了哈哈:“那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手里有一个项目,很想和舒总合作,不知道舒总有没有兴趣?” “什么项目?”舒景越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冷冷地落在杜建风自大的脸上。 杜落微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像狼,那双眼睛里有着狼一般的噬血和骄傲。 第12章 用威胁做事 “哈哈,杜某人在南城买下了一块地,准备开发一座综合城,想和舒总……” 话未说完,舒景越就打断了他的话:“把地卖给我,我要高山和你谈。” “什么?”杜建风楞了一下,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舒总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那块地!”舒景越点燃了一根烟,烟圈在空中散开,杜建风的脸色更差了。 “你那着那块地只会浪费了,若我不和你合作,你是绝对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开发的!” “你……”杜建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盏一抖。 “我只允许你在我面前无礼一次,而且你得到这地的手段也不怎么光彩,还是早点脱手的好,免得惹上麻烦。” 舒景越站起来,冷冷地说道,然后拉起杜落微就走了出去,对面的包间门已经打开,服务员正往桌上上菜。 关上了门,杜落微还没从刚才的一幕里回过神来,他一向这么不可一世吗? “来,我特地给你点的菜。” 拉开椅子,把杜落微按坐了下去,舒景越笑起来,杜落微突然发现他的左脸竟然有一个梨涡,笑起来时,他的霸气全然不见,竟然有几分稚气。 目光投到桌上,几道菜并不名贵,但全是自己最爱吃的,凉拌腐竹,素炒三丝,小青椒炒肉,还有一道鸡汤,可是说是简单极了。 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舒景越,他怎么会把自己了解得这样仔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舒景越伸出食指指了指桌上的菜,沉声说:“吃菜,别看我!” 味道很好,却没有办法吃得香,心里疑虑一层层织上来,南城的那块地,是不是小超市所处的那块地? 若是杜建风买下的,他一定到那里去过,说不定还看到过自己!冷血的叔叔啊! 砰砰砰……门敲响了。 高山走了进来,礼貌地冲着杜落微笑了笑,便对舒景越说:“已经谈好了,他签了字!” 说着,便将手里的文件递到了舒景越的手里,杜落微眼光擦过高山,落到门外面若死灰的杜建风的脸上。 也就是说,在自己吃这半碗饭的功夫,舒景越已经拿下了那块地! “你抓到了他的把柄?”杜落微转过头来,小声问道:“你总是用这种威胁的手段来做事吗?” “我做事,只求结果!”舒景越快速地浏览着文件,满意地点点头,递到了高山的手里,然后抬起头,看着杜落微:“现在我们来说你的事!”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杜落微放下了碗筷,他的语气让人反感。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何不接受?我会让你过得很舒服。” 舒景越侧过身来,凝视着她的侧面,柔和的灯光下,她的侧面非常的漂亮,有美妙的弧线。 “舒总……”杜落微脑中轻轻一炸,她最怕的,便是提起那晚的事,没有人格尊严,饱受屈辱的一夜,若可能,她真想用橡皮擦擦掉那一天。 “我要回去了,我还得去医院看小管。”杜落微匆匆站起来,抓起小包就往门外冲去。 “你会到我身边来的,我相信。”舒景越轻笑起来,并不来阻止她的行动,她开始惊慌,自己便前进了一步。 杜落微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渐渐明白了他让自己今天来这里的意思,又一次向自己展示了他的手段,在气势上逼迫自己低头,乖乖地、主动地去他那里。 “但愿今后都不要再见到你!”没有回头,杜落微冷冷丢下一句话,合上门大步走出了落微楼。 外面飘起了小雨,她在河堤边上慢慢走着,眼里突然闯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坐在河堤的栏杆上,老红色的女式摩托车,暗黄色的雨衣,雨衣帽子揭下,头盔扔在地上,再走近几步,有浓浓的酒味扑过来。 “周浩!”杜落微小声惊呼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听到她的声音,周浩立刻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扳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为难你?” “你喝多了,走,我们回去!”杜落微弯腰捡起头盔给他戴上。 周浩喘着粗气,突然一把抱紧了她,低声吼道:“你不可以走那条路!微微,他们不会认真的,他们只会玩弄你的感情!” “你在说什么?”杜落微拼命地挣开他的手问道。 “又是舒景越是不是?他在纠缠你是不是?微微,我看到他牵你的手了!微微你告诉我,你不会和他走的,对不对?” 周浩上前一步来,扳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晃摇着,浓浓的酒味熏得杜落微的脑子有些发晕。 等等,他看到舒景越牵自己的手?那他是一路跟过来的? “你跟踪我?”杜落微的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周浩,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是怕你受到伤害,微微,世间还有谁像这样,这样爱你?” 周浩指着落微楼大声吼叫起来:“我爱你,微微,为什么不让我保护你?是不是因为他有钱?他有钱你就喜欢他是不是?” “周浩!”杜落微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又气又恼又急,转身就往夜幕里冲去。 第13章 车祸 冷风吹来,周浩的头脑清醒了一些,看着在风中疾奔的杜落微,他开始有些发慌了,周浩你这个猪脑袋,你说了些什么屁话? 扶起车往杜落微身后追去,杜落微却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扬起一阵轻烟,滑进了洛风市最繁华的街道。她打车了! 多么不可思议,在她愿意花钱的时候,那便是她极度无助和愤怒的时候! 加大了油门,周浩冲进了车流之中,心里一片慌乱,完了,她真的生气了! 雨渐渐大了起来,雨水从头顶上流下,往脖子里钻去,眼前开始模糊。 杜落微的车越来越远,却不是回家的方向,周浩急了,脚下一踩,摩托车的速度骤然加快,往前猛冲而去。 嘭……一声巨响。 周浩的身体便飞了起来,摩托车撞到前面的车上,又飞起来,往旁边的车上砸去,他的人在空中翻滚着,重重地砸到车上,再滚到地上,血……剧痛…… 一片混乱的刹车声,街道上乱成了一团。 “呀,出车祸了!”司机放慢了速度,摇下车窗往后面看去。 红灯亮起,杜落微的心突然就猛跳了起来,她匆忙从小包里抓出了钱放到前面,打开车门便跑了出去。 “喂,这里有摄像头的……你怎么从这里下车……”司机在后面狂喊起来。 杜落微在雨里狂奔着,冲进了前面的人群,心越来越慌,她看到了那个摩托车,车上还有被撕下来的一片暗黄色的雨衣。 扒开人群,地上的人还在抽畜,血流到地上,大雨把血冲淡,往四周漫延开来。 “周浩……”杜落微颤抖着走上前,伸手想碰他,却又不敢,眼泪迅速模糊了双眼。 地上的人,瞪大了双眼,盯着杜落微,嘴角有血流出来。 “小姐,是你的朋友吗?我已经报了警,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了!声明,是你朋友撞上来的!”一个中年男子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交警到了。 一番现场勘察之后,救护车也呼啸着过来了。 杜落微跟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周浩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种眼神让杜落微难受极了!自己竟然扔下醉酒的他独自离开,杜落微你太没人性了! “周浩……你一定要坚持住……”伸手握住他的手,杜落微抽泣着,小声说道。 周浩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似是松了一口气。 抢救室的门上了,消毒药水的味道让杜落微总算清醒了一些,周芳坐在椅子上一直在哭,他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这么久,周浩就是她的全部! 杜落微难过极了,这都是因为自己! 小管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他的病房就在六楼,听说浩哥出了事,立马自己摸了上来,现在,他就像个大人一样拍着她手,安慰着杜落微:“姐姐别怕,浩哥会没事的!你在这里,他就没事!” 周芳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抓住杜落微的手恳求道:“微微,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哥,可是他真的爱你,若他等下能出来,求求你,就算是骗他,给他一些温柔,帮他度过这一关!” “可是……”杜落微为难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怎么也无法将话说下去。 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若不是这对兄妹的收留。 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他们姐弟,把自己的衣服披到她们姐弟身上,哪里有今天的杜落微和杜小管?还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芳摇晃着她的手,抽泣着,泪水滴在她的手背上,杜落微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个人的心越来越沉。 嗄吱…… 门终于开了。 护士举着吊瓶,推着周浩走了出来,满身的绷带,额前还有血迹在渗出,红白间,刺得杜落微风眼睛生痛。 护士走过来,轻声问道:“请问哪位是周浩的家属,病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现在要进入监护室观察,你们快去交钱吧!” 周芳立刻捂着嘴小声哭了起来。 由于周浩是自己醉后驾车,又是自己撞上了别人,责任在其本身,那车主早就走了,小超市积压了货,周家兄妹手里早就没有多少现钱了。 “我有,芳芳,先拿去!”杜落微从包里翻出了小钱包,把银行卡拿出来塞到了她的手里。 “不行,你没日夜打工存的一点钱,是给小管治病用的,我不能要!”周芳立刻还回了她的手中,哽咽着说道。 “我去交!小管好得差不多了,先救周浩。”杜落微摇摇头,站起来往交费处快步走去。 冰冷的电脑迅速吞噬掉了她卡内的钱,她苦笑起来,一时的任性,害他撞车,害小管得马上出院!杜落微看你做的好事! “姐姐,我没事的!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也应该出院了,呆在这医院里我都要成木乃伊了!”小管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想回去了!” 第14章 不许你恋爱 守了两日,周浩终于度过了危险期。 杜落微和周芳只能轮流去医院照顾他,她们和张阿姨商量好了,干脆租了那个车库,开起了车库超市。 虽然环境差点,可是周围的人都认识她们,带了一点同情的色彩,依然继续在她们的超市里买东西。 忙了一上午,杜落微才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现在可请不起人了,收银,搬货,售货,清洁……全是她和周芳两个人的事。 一个去了医院,另一个就累得牛一样,她甚至觉得自己喘气时,鼻子都会冒白烟! 中午时分,没什么客人,杜落微搬了个小凳子坐出去,想晒晒太阳。 她左右瞄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面缺了角的小镜子照了起来,因为刚刚干过活,脸上有些红润,鼻尖上有密密的汗珠。 “杜落微!”一个沉沉的男声响起来。 “啊!”杜落微茫然地抬起头来,顿时楞到了那里,阴魂不散的男人啊!怎么又找到这里来了?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舒景越的脸色很不好看。 杜落微站起来,皱起了眉:“你来干什么?”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接电话?”舒景越一手插进裤兜里,不耐烦地问道。 “没空。”杜落微淡淡地说道,转身就往超市里面走去。 舒景越一步跨上前,拉住了她,一用力便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瘦小的她,正到自己的肩膀,低头看着她微含怒火的眼睛。 “我没时间和你玩,舒大总裁,你放开我!” “放开?你惹我在前,我没说放手,你有什么资格说放开?” 舒景越微一眯眼,头俯得更低了,两人的脸只隔了一指宽的距离。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唇上,略显苍白的唇,还有些干涩,淡淡的一粒小痣,倔强地卧在她的唇角,随着她因气愤而咬唇的动作微动着。 舒景越猛地缩紧了手,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你疯了!”杜落微拼命推开他,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唇。 “姐姐,他是谁?”充满怒气的质问声响起来,小管站在楼梯口,狠狠地瞪着他们二人。 “你怎么起来了?”杜落微忍住气,上前拉住小管,带他往楼上走。 小管甩开了她的手,指着舒景越问道:“他是谁?他为什么亲你?”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杜落微压低了声音,又拉起了小管的手。 “大人?你自己还没满19呢,爸爸的遗书里说了,不许你在22岁之前恋爱!”小管握起了拳头,在杜落微的眼前挥舞着,瘦瘦的脸涨得通红。 舒景越突然就笑了,杜落微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心底一阵寒意升起,果然下一秒舒景越就说话了,一字一顿,声音冷酷,像寒夜里的风:“我和你姐姐……” “舒景越!”杜落微猛地转过身,声音有些颤抖起来,那个男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包括在小管面前把自己那丑陋的一夜也说出来! 舒景越伸出右手,食指摆了摆,转身就往坡下走去。 “姐姐,他到底是谁?你们真的不是谈恋爱?”小管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咬起了牙:“那他是不是和那些想欺负你的坏男人一样?” “不是,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认错人了!” 杜落微连忙说道,去年上半年有个胖男人想占自己的便宜,被小管打了一顿,结果他回去就找了一伙小流氓,把小管打成了重伤,直到现在也没抓到那伙人! 小管什么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别人欺负自己,可是,舒景越不是他们惹得起的,那个男人,是魔鬼! “姐姐,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是认错人?”小管吼了起来。 “小管!”杜落微轻咬了唇,眼眶红了起来。 小管的火气顿时灭了下去,伸手把杜落微脸上的泪水擦掉,喃喃地说:“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想向你凶,我怕别人欺负你!” 杜落微上前一步,拉住小管的手,轻声说:“你快回房休息去吧,你身体好了才能保护姐姐!” 小管乖乖地转身回了房,杜落微深吸了几口气,把泪水吞回去。小超市里陆续来了几位客人,忙碌让她没时间去自怨自艾。 “小杜,我要上面那个绿色的!”一位大婶指着货架最上层的一个水壶大声说道。 “好,我马上就帮您拿下来!”杜落微连忙搬了张小凳子走过来。 刚站上去,便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快搬!” 约莫十多位男子涌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开始往外搬货物。 “喂,你们干什么?”杜落微连忙跳下来,拉住了那个指挥的人。 “这里的东西我们全买了,你算帐吧。”那个男人指着货物说道:“连货架,收银机……反正这里面所有的东西,我们全买!”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把东西放下来!”杜落微从旁边一位男子手里抢过货物,斥责道:“你们快走,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楞着干什么,还不搬?”有些熟悉的男声响起来,杜落微转头一看,是高山! “杜小姐,舒总还在车里等你,请你过去!” 高山转过身对着杜落微礼貌地说道:“这些东西我来帮你处理!还有,舒总让我转告您,他做事的风格您应该已经了解了。” 第15章 照片 又是他!他真是打算和自己杠上了吗?杜落微把袖套扯下来,狠狠地扔到脚下,大步往坡下走去。 舒景越歪在车门前,看她下来,竟然微笑着拉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杜落微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嗓子,冷冷地说道:“舒景越,你是大总裁,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浪费,可是我没有!你有大把的人可以给你做事,但是别把我也算进去!快让你的人把东西放回去!” “你卖,我买,没什么错啊!”舒景越冷笑一声,抓住她的手把她强行塞进了车内。 杜落微捂着耳朵小声尖叫了起来:“你饶了我吧!我高攀不起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闭嘴,我们谈谈。”舒景越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谈什么?”杜落微急速地喘着气,怒瞪着他。 舒景越伸手从后座上拿起一个牛皮纸袋扔到她的身上,说:“看看。” 杜落微冷着脸把纸袋打开,几张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 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己和他在酒店那晚的照片,一张张的不堪入目的姿势,那一晚让她永生难忘的痛苦回忆…… 她顿时心跳加速了起来,猛地把照片撕得粉碎,狠狠地扔到舒景越的身上,推开门便要下车。 “不想第三个人看到,就给我乖乖坐好!”舒景越不缓不慢地沉声说道。 杜落微呆呆地坐回了车上,捧着脸痛哭了起来。 “韩媚早就在房里架好了相机,你自己蠢得要去做这种事,也怪不得别人!” 舒景越把洒到自己身上的相片碎片拂掉,讽刺着她。 她本就是抱着去卖的决心,所以,对象可以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一想到这一点,舒景越就觉得自己要气得爆炸了。 左手伸进口袋,把那条蓝色的格子手帕紧紧地捏成一团,把心里的怒火强行压下去,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 杜落微平静不了,那一夜本就是伤痛,他却拿着这些东西来威胁自己,好气呵……她转过头,愤怒地看着他:“想用这个威胁我?” “是!”舒景越干脆地答道:“要么你搬去和我住,要么我搬来和你住,选!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舒景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果然是疯了!”杜落微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下来,这事若闹大,别说小管不依,周浩还在病床上呢! 若刺激到了他,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想安心了! “明天我去你们公司!你快走,小管下来了,又该要发脾气了!” 杜落微从车窗里一下子看到了小管气冲冲地身影,连忙说道,推开车门快速地往小管的身前跑去。 站在金璧集团的门口,仰头看着那直插云天的高楼,杜落微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说:“没什么大不了,一定可以闯过去!” 杜落微刚走过去,高山就看到了她,礼貌地点点头,低声和那女人说了几句就走了过来。 “舒总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电梯的数字蹭蹭往上升着,终于停到了30层,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眼就望到了那扇玻璃窗,高山依然没有进去,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杜落微再次踩过那名女秘书惊讶的眼光,昂首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舒景越并没有坐到办公桌后面,正犹豫着是站着这里等,还是出去问那秘书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她。舒景越轻松的声音响了起来:“很香,洗了头发?” “松手!”杜落微连忙挣脱他。 “既然来了,就说明你有决定了,说吧。”舒景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我要到你这里来工作。”杜落微快速地说道。 舒景越明显楞了一下,眉头微皱了一下,旋即舒展开来。 “好,我上回也提过你来做我的秘书,我查过你夜校的成绩,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和你没有时间去认真学有关系,处理一些简单的方案应该没有问题。” “我不做你的秘书,我在网上查询过你们的招聘岗位,我高中都没有毕业,这里,只有一个岗位我可以做!” “你说!”舒景越来了兴致,往沙发上一靠,右手在扶手上轻弹着。 “我去保洁部门。” “保洁?哼!”舒景越冷笑了起来,这就是她给自己的答案? “是!这是最大的让步,东西你全买走了,超市最近一直也赚不了钱,我反正要找工作,我来这里做清洁工,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去别处!” 杜落微一口气说完,有些气喘,心跳得厉害。 舒景越紧紧地盯着她,好半天才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按了电话:“要高山和行政部的于风来一趟!” 没几分钟,高山和于风便敲了门进来了。 舒景越指了指杜落微,对于风沉声说:“带她去行政部,明天就让她去保洁部上班!” 于风是位约莫40岁的中年男子,他立即应了声,带着杜落微走了出去。 “舒总,这是?”高山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缓一缓,先把她放到视线里再说,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舒景越坐下去,双手扣在一起,椅子一转,面向窗外,轻声问道。 周芳已经好几天没睡了,杜落微让小管强行把她拖回了家,自己在医院守了一夜。 晨曦透过窗户,淡淡的白夹杂了药味儿在病房里弥漫着,周浩已经清醒了许多。 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趴在床头上打瞌睡的落微。 瘦瘦的她,趴在自己的脚头,头侧向自己头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轻咬着下唇,她担心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她在担心自己吗? 周浩想伸手碰碰她的额头,可是一身的骨头都像已经碎掉了一样,动一下便痛得冷汗直冒。 粗重的呼吸声惊醒了落微,她猛地抬起头,对上周浩痛苦的双眸。 “你醒了,太好了!” 落微欣喜地说道,伸手便按下了床头的呼叫按钮,走廊上,27床的红色小灯亮了起来。 落微手撑在床沿上,仰头看了一眼吊瓶,喃喃地念叨着:“吓死我们了,周浩,你吓死我们了!” 走廊上响起了护士匆匆的脚步声,落微拉开门,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量体温,测血压,忙活了好一阵子,又换了药,交待了一些事项才离开。 落微唇角挑着笑,心里轻松了许多,她转身从水瓶往脸盆里倒了一点热水,浸湿了毛巾,给周浩擦脸、擦手。 周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里漫起了一阵甜蜜,好喜欢她这样温柔的、没有距离感的时候。 落微伸手抬起他的手,开始给他擦胳膊,到了他指尖的时候,周浩突然一弯手指,扣住了她的手指,落微惊讶地抬头,正准备问:是不是弄痛你了? 可是对上的却是他炽热的、缠绵的目光,落微下意识地想把手指抽出来,稍一用力,周浩便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她连忙放弃了想法,任他扣着自己的手指,他冰凉的指尖在掌心轻划着,落微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画的,是一颗心! 门被推开了,周芳拎着一个小盒饭走了进来,一看到周浩的样子,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哥哥醒了?” 落微的脸更红了,想把手指抽开,又怕弄痛了他。 周芳的目光落到了二人相扣的手上,眉一挑,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走到床头放下了饭盒,然后站到了落微的身边,悄悄伸手在她的后腰上拧了一下。 落微彻底放弃了松手的念头,顺势在床头上坐了下去,那个姿势太怪异,腰都有些酸了。 “哥哥,饿不饿?我煲了鸡汤。” 周芳笑吟吟地打开了小食盒,鸡汤的香味儿飘了出来:“医生说你还会有一两天才会醒,这本是给微微的,她白天守着超市,晚上又要守你,可辛苦了!” 周浩歉意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谢谢你。” 落微连忙摇头,周芳把食盒放到落微的手里,说:“你和我哥两个人吃吧,我去问下医生情况!” 第16章 耐心有限 喂周浩喝了半碗鸡汤,阳光已经穿透了窗户,把室里照得暖洋洋的了,走廊里热闹了起来,杜落微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己今天应该去上班! 昨天回去后,只是对周芳说有人看中了那个车库,想连货一起买掉,现在大家没有精力照顾超市,又缺钱,那人出的价格合适,所以就作主卖掉了。 周芳是把杜落微当嫂子看待的。 她一直坚信落微现在不接受哥哥,是因为年纪还轻的缘故,尤其是这几天落微对周浩无微不至的照顾更让她相信这一点,落微一定会嫁哥哥! 昨天听她说了小超市的事,也没做任何的怀疑,只说了一句,你作主吧。 放下食盒,落微把周芳拉到外面,说了自己要去上班的事。 “上班,你昨天怎么没说?”周芳一听就小声尖叫了起来。 “嗯,就是一家小公司去做保洁员。”落微有些尴尬,就是怕周芳会抛根问底,所以昨天才没敢说。 “会不会很累啊?”周芳难过地说道。 “嗯,不会累的,一个小公司能有多少活干呀?” 落微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交待道:“先不要告诉哥哥,免得他担心,我先走了,你就说我回去照顾小管吧,下了班我再来。” “去吧,小心点儿。” 周芳拉着她的手,送她上了电梯,鼻子一酸,眼泪就滑了下来,落微本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想不到今天要沦落到去做清洁工,想一想都心酸。 骑着小自行车,落微一路狂奔,都快八点了,好歹自己是去上班,不要让别人看扁了自己!尤其是那个人! 喘着气,额上的汗珠儿顺着脸颊往下滑着,落微如一阵风般卷进了金璧大厦。 大楼里很安静,大厅前方的大钟指针指向了八点三十五分,她迟到了! “是杜落微吗?”前台小姐出声问道。 “是!”落微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回答道。 “保洁部在附一楼,你快去吧,你已经迟到了!”前台小姐脸上带了些同情的神色。 “谢谢!”落微连忙道了谢,往附一楼冲去。 附一楼的光线很暗,十数名穿着淡黄色制服,戴着白色镶黄边头巾的女人正靠墙站着,听一位中年女人的训话。 一见杜落微,那中年女人立刻左手叉了腰,右手抬起来看着表,冷冷地说道:“迟到了五分钟!” “对不起……” 落微刚开口便被那个中年女人打断了。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解释,迟到便是迟到,你还是试用期就敢迟到,今后更不得了,今天一至五楼的卫生全由你做!老张,你教教她!” 落微现在明白前台小姐为什么对自己露出同情的表情了。 她站在二楼拐角的楼道上,扶着腰喘着气,汗水把刚发的制服完全浸透了。 现在是中午一点二十分,她从早上八点五十开始动手,一直到现在才刚刚擦到了二楼的楼梯!地面、墙壁、扶手、窗户…… 天啦,原来保洁工作真的这么辛苦!远超出于自己的想像! 蹬蹬蹬……高跟鞋在楼道上敲出了清脆的声音。 落微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拎着小提包,轻摆着腰肢出现在楼梯口上,她看到落微,立刻轻皱了一下眉头,快步走到她面前说道:“你们保洁部搞什么?都中午了,会议室还没有清扫出来,下午还有会议要开,张洁瑛人呢?” “张部长去吃午饭了。”落微稍微退了一点,让出了路。 “你快去把会议室清扫好。”女子略带了傲气,扫了一眼大汗淋漓的落微。 我去?落微抬头看她,见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只好问道:“请问会议室在几楼?” “五楼,你怎么搞的?新来的?两点半有会议。”女子不满地反问道,瞪了落微一眼,不知道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快步往楼下走去。 好吧,反正自己要做五楼的清洁。落微提起小桶,拿着拖把直接到了五楼。 会议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落微拉开门进去,不由得莞尔一笑。 窗台上竟然摆着两小盆植物,盆子是卡通造型的,只有拳头大。 绿油油的叶子尽力伸展开来,可爱极了,想不到处处充满紧张气氛的金璧集团里,竟然还会有这样可爱的东西存在。可 走进一看,不由得又楞住了,这小花盆分明是小超市里的东西! 这舒景越还真是不乱花钱,买了就要用上啊!她弯腰看着盆里生机盎然的植物,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 “喜欢吗?” 沉沉的男声响了起来,落微慌忙转身,舒景越竟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舒总!”落微低下头,礼貌地叫道。 “这个,叫青叶碧玉,我喜欢它的名字,觉得像你,像玉一般内敛,讨人喜欢。” 舒景越盯着落微缓缓说道,这是落微第二次听到舒景越说这样文绉绉的话来,她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岔开了话题:“会议室的卫生我还没做呢,请舒总待会儿再来吧。” “我找了你一中午,你又不接电话,吃饭了没?”舒景越并不理会她的冷淡,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累不累?” 落微飞速地抽出手来,退到一边,严肃地说道:“舒总,请不要这样轻薄!” 气氛凝固了下来,好半天,舒景越才低下头,盯着落微一字一顿地问道:“我说过,不要和我说不字!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第17章 青梅竹马 落微忍耐地咬了咬唇,不再搭理他,弯腰从桶里拿出抹布,拧干了开始擦拭窗台。 “下班了不要走,我带你去我家看一下,明天你就搬过来。” 舒景越夺过她手里的抹布扔回了桶里,真是弄不懂这个小女人,给她平整的路不走,非要来做体力活,今早迟到,罚她做五层的清洁,她竟然乖乖地去做了,现在快两点了都没有吃饭,她是傻还是笨? 落微扫了他一眼,又拿起抹布继续自己的工作,舒景越冷笑了一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疯子!落微低声嘀咕了一声,只当他的话是耳畔吹过的风,左耳进去,右耳立刻就掏出来扔进了脚下的水桶里,再用抹布搅拌几下,彻底粉碎不见了……好有趣的忽视方式,她轻笑起来,对了,今后就拿他当透明的,看到他三丈之外就逃走,逃不掉的时候,就当听不到,看不到…… 两点二十分,落微把会议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她长舒了一口气,提着工具虚掩上了门往楼梯走去,还有三层楼的清洁卫生要做呢!今天自己的这双胳膊怕是要累爬下了!杜落微,加油!撑住! “你好,请问一下行政部是在哪间办公室?我给忘了!”刚刚走到楼梯口,落微的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落微扭头一看,不由得楞在了那里。 “微微……”男子也楞了一下,转而变成了满脸的惊喜:“微微……你怎么在这里?” 落微的脸色刷地白了下来,提起小桶就往楼下跑去。 “你去哪里?微微!”男子急忙追上前来,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落微扭过头不去看他的脸,心开始狂跳起来,脸也涨得通红,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落魄的一面,就是在他面前不可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认错?微微,我做错了什么,你会不理我?” “对不起,我还在上班,你放开我!”落微用力地甩脱他的手,转身就跑,跑得那样急,竟然一脚就从楼梯上滑了下去,桶里的水泼出来,落微和那个红色的小桶一起,咕噜咕噜地一直滚到了楼梯的拐角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栏杆的边角上,眼前顿时一阵金星直冒。 “微微,你怎么样了?”男子几步就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把杜落微从地上扶起来,抚着她的碰坏的额头焦急地问道。 “你放手!” 这时候的落微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能遇到? 男孩子扶着落微坐到了台阶上,替她揉着脑门上的碰伤,小声问道:“你跑什么?为什么你要躲着我?” 落微一侧头,躲过他的手,轻声说: “你去办事吧!行政部在六楼,你走错地方了!” “微微!”男孩子皱起了眉,加重了语气:“你家出了事我也很难过,我找了你好久,可就是找不着你,你叔叔他们也不肯说,现在我找着你了,你就别和我倔了,我办完事你就和我回去,你现在去把这工作辞了,杜叔叔在下面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心疼了!” “陆梓琛,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很好,你去办事吧!”落微扶着栏杆站起来,把小桶扶正,拿着抹布开始擦地面上的水,眼眶涩得难受,她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紧咬了牙关,把眼泪拼命地挤回去,脑子里不断地回旋着一个情形: 小时候,她常趴在白色的栅栏上,看着隔壁的他在阳光下练武术,他喜欢武术,有一把亮锃锃的剑,阳光落在他布满汗珠的额头上,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每当那个时候,她就会想,古代的大侠是不是他那样子的? 他常会收了剑之后快步跑到她面前来,夺去她手里端着的茶杯,大口地喝掉,然后神气地说:“去,再给本大侠倒一杯来!”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一颗晶莹的水珠从脸上滑下,滴到小桶里,在浅浅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像她的心,被层层剥开,露出鲜红的思念。 “微微!”陆梓琛拉住她,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不许你再吃这些苦!我已经工作了,我可以照顾你!” 落微的眼泪终于全部涌了出来,她低着头,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三年多的委屈仿佛要在这一刹那间全部倾泄出来。 事实上,她也去找过他,可是在小区外面就遇到了他的母亲,陆太太一改往日对她的慈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的来访,自尊让她无法再去求助自己的琛哥哥,只好带着小管离开。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小管已经被全世界遗弃了。 “别哭了,我把这些东西交到行政部,来,我带你一起去,你顺便把工作辞掉!”陆梓琛伸手把她脸上的泪珠擦掉,她好瘦,一点也没有小时候那种活泼的感觉了。 “不行,你去办事吧!”落微的理智回到了身上,慌忙挣脱他的手,自己现在哪里还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微微!”陆梓琛一把拉住了想逃跑的她:“别这样,我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妹妹受这些苦?” 妹妹?落微呆呆地转过身看着他,原来,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第18章 被他看到了 “妹妹。”落微低声念了一遍,软软地蹲了下去。 “微微,听话,和我一起去!我的女朋友就在行政部,她可以帮你快点把事情办好!” 女朋友?落微呆呆地抬起头来,他还是那样帅气,浓眉下,那双眸子里有两颗朝气蓬勃的小星星,在阳光下像两颗小钻石,他一直是属于阳光的,可是,自己现在却留在了阴暗的角落! “梓琛,你怎么在这里?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楼梯上方响起来。 声音真好听,又娇又脆,梓琛,落微的眼里又开始涩涩地痛起来,仰起头,那女子正是先前吩咐自己去清洁会议室的漂亮女人,这时候竟然又换了身衣服,像是新的,是为了下午的见面才特地去买的吗?那样贴身的裁剪,勾勒出她娇美的身形,白皙的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愈发显得娇美动人,是个精致的、懂得美的女人! “哦,没电了,这里的办公室太多了,我走着便忘了,来,雨菲,你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陆梓琛仰起头,快活地笑着:“这就是我相册里的那个小妹妹,微微,杜落微!” “哦?”高跟鞋敲打着楼道,发出一阵急促的声响,雨菲的步子很快,不多会儿便到了他们面前。 “微微,这是我女朋友,韩雨菲,你以后就叫她雨菲姐吧!”陆梓琛拉住雨菲的手,对落微说道:“你现在就跟着她去办手续,雨菲,你帮个忙,把她的辞职手续办了,我不能让微微在这里做清洁工!” “原来这就是微微!”韩雨菲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中午时分那种傲气,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捧温柔的水,靠在了他的身上,声音也柔得像水。 “微微这是怎么了?摔跤了吗?”韩雨菲的上下打量着落微,身上湿一块,干一块,头发上也沾了水,额上还有一块紫红色的淤痕。 落微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天啦,不要让这样狼狈的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她飞快地抬手捋了一下头发,轻声说:“我没事,琛哥哥,我不辞职,我可以养活自己,你快去忙吧,我还要工作呢!” 雨菲侧过头,笑着说:“好啦,梓琛,公司有规定,即使是要辞职也要提前打报告,我也没有权利马上批准她辞呈,我们先去把正事办了,回头再来找微微吧!张经理已经等了好久了!我们先上去,微微,你先忙,下班了我们来找你,好不好?” “这……”陆梓琛皱了皱眉,看着落微狼狈的样子,说道:“好吧,微微你刚才摔得也不轻,休息一会儿吧,下班不要走,我来找你!” 拿着抹布狠狠地擦着刚被自己弄湿的台阶,再狠狠地把抹布上的水到桶里,落微紧咬了牙,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不可以哭,他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何况你配不上他!配不上! 可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滑下来,大颗大颗地落到地板上。 不知道那几层楼的卫生是怎么清洁完的,只知道把工具放回工具室的时候,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镜子里的那个人也难看到了极点,脸上一块黑一块灰,头发也粘在了一起,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眼睛更是肿得像小桃核。 杜落微,你骗不了自己的心!过了三年,你依然喜欢他!朦胧的初恋,就这样划上句号?以这样极其难看的样子结束? “换上!”一个纸袋子扔到了她的面前,舒景越的声音从脑后传过来。 “舒总!”张部长惊讶地说道,连忙迎上前来。 “洗个脸,换上!”舒景越的脸色很不好看,伸手就拧开了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着,惊醒了发怔的落微。 “干什么?”落微没好气地拧上水龙头:“我很烦,现在不要来烦我!” “换上!”舒景越撕开手里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干净的裙子扔到落微的身上,然后扭头对那几个呆呆地看着这边的保洁员冷冷地说道:“你们可以下班了。” 保洁部的几个员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真是诡异啊!张部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那我们先走了!” 见落微依然倔强地站着不动,舒景越一伸手,抓住落微的制服一扯,扣子便绷掉了,在地上蹦跳着,滚到了墙角。 “舒景越!”杜落微抓着他的手,怒吼道:“你这个疯子!我恨死你了!” “你凭什么恨我?”舒景越扳住她的手往墙上一按,逼视着她的眼睛,肿成这样!为了那个毛头小子? “舒景越,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天到晚盯着我?你没有正事可做吗?”落微挣扎着,这个姿势让她的制服敞开,露出了不应该让他看的地方。 舒景越的目光滑下去,落到她的胸前。 “不许看,你这个流氓!”落微涨红了脸,抬腿便踢。 舒景越冷笑一声,用腿压住了她的腿,突然俯身吻了下去,把她激烈的骂声全部堵在了她小巧的嘴里,单薄的、有些干涩的唇被他的唇包裹着,落微瞪大了双目,想咬他,却被他伸手掐住了下颚,只能微张着唇任他索取。 “微微,你在里面吗?”陆梓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随着那门开的声音响起,落微的心里一片绝望。 第19章 小青豆的幸福 陆梓琛推开门,和韩雨菲一起走了进来,一进来,二人便楞在了那里,倒是韩雨菲先反应了过来,小声说道:“对不起,舒总,我们不知道是您在这里面!” 舒景越这才松了落微的唇,伸手把落微拥进怀里,把她的头摁到胸前,扭头对陆梓琛说:“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微微要先换衣服。” “微微?”二人又小声惊呼起来,对啊,他怀里的人不是落微是谁?这是什么情况?若说落微是舒景越的女朋友,她又怎么可能去做保洁工作?若说不是,这抱得紧紧的,又吻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落微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谁都能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就是陆梓琛不可以,他会怎么想?自己攀龙附凤?不!她埋着头,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梓琛,我们先出去,等微微换好衣服吧。”雨菲拉着陆梓琛的手就往外走。 “微微,这是怎么回事?”陆梓甩开了雨菲的手上前来,指着地上那件新裙子,问道:“是不是他欺负你?” “梓琛!我们先出去!”雨菲吓得脸色刷地一下白了,陆梓琛几年都留学在外,根本不知道洛风市现在最厉害的人物就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他刚刚研究出来的课题就是这个人看中了,才买下的! “欺负?是你的微微妹妹在和我闹脾气,放着太太不做,非要来做清洁工,买了衣服也不换,要扔掉,你是他哥哥,帮我劝一下吧!”舒景越出人意料地没有发脾气,反而是满脸的温柔神色,轻拍着落微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地说道:“微微,你琛哥哥在担心你,你说话啊!” 落微简直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他在胡说什么? “微微,不要怕,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梓琛并不买舒景越的帐,伸手就想把落微从舒景越的怀里拉过来,可是落微根本不敢动,她的衣服没有扣子,此时双手是紧紧地揪着衣服的,若松手,那丢的脸会更大! “梓琛,舒总不会开玩笑的,我在这里工作几年了,可从没听说过舒有女朋友,他说微微是,就肯定是!”雨菲怕事情闹大,连忙上前来拖住了陆梓琛的手,又侧过脸对落微说:“微微,你说句话吧,你还不知道你哥的急脾气吗?” 落微抬起头,盯着舒景越,小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舒景越,你太过份了!” 舒景越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弯腰捡起地上的裙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乖,换了衣服出来!” 换好衣服,拉开门,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落微的身上,淡蓝色的及膝裙,泡泡袖,款式简单,大方,若除开落微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倒也算得上婷婷玉立了。落微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身锁好门。 雨菲立刻在妩媚的脸上堆上了笑容,上前去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说:“舒总,既然微微是您的女朋友,我可是大胆了,别说我冒犯了您,微微年纪还轻呢,你是应该让着些嘛,瞧瞧,眼睛都哭肿了,对不对,微微?” “雨菲!”陆梓琛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走到落微面前,指着舒景越说:“他有没有欺负你?不要害怕,告诉我!” “走吧,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微微连午饭都没吃呢!”舒景越上前来,从韩雨菲的手里接过落微,揽着她的腰就往外走。 落微想挣扎,却被他一句话打消了念头:“你的琛哥这些年学的是计算机,不是武术!” 雨菲悄悄地扯了扯陆梓琛的袖子,快步跟了上去。 金璧大夏18层有洛风市最有情调的餐厅,没几分钟,几人便坐到了里面。幽暗的灯光洒下来,让各人的表情在灯光下都显得有些怪异。 舒景越依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陆梓琛则是沉着脸,雨菲只好有话没话地扯出一些东西来润滑一下几人之间的气氛。 陆梓琛几次想拍桌而起,好好问个明白,可是一想到舒景越说的她连午饭也没吃,只好强忍着,看落微一点点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吃点这个!本来这里是不做中式菜的,你喜欢,我就让他们特地做了,怎么样,味道好不好?”舒景越用小勺舀了一些青豆放进她的碗里,温柔极了。 圆圆的小豆子在碗里硌得落微的眼睛发酸,这个人好可怕,明明是那样的恶魔面孔,当着人却能扮成温柔的王子!可是,自己真能告诉陆梓琛吗?他会不会对陆梓琛做什么坏事?他那么坏! “呵呵,看看不出,舒总平日里那么严肃,还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呢!梓琛,你别担心了,你瞧,舒总是真疼微微的!”雨菲也舀了一勺青豆放进了梓琛的碗里:“你不是也爱吃吗?托你微微妹妹的福,来尝尝洛风最好法式大餐的厨师做出的中式菜!” 一颗小豆子直接滑进了落微的气管,她猛地咳嗽了起来。 小时候,妈妈炒了小青豆,她总是用小碗盛了端到白色的栏杆边上,喊着练武的他过来,用手指捏起一颗,放进他的嘴里,然后眯着眼睛笑。 “怎么这么不小心?”舒景越连忙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问道,可是只要这时候你看他的眼睛,你会看到最危险的光芒。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舒景越一挥手,唤过了侍者:“端下去,不要了!免得再呛着。” 第20章 心碎了 一顿饭,食不知味,只有那雨菲吃得眉飞色舞,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无非是些从陆梓琛嘴里听来的关于落微和小管小时候的趣事。 舒景越的目光一直停在落微愈加涨红的脸上,偶尔插进一句:“是么?还有这样的趣事?” “是啊,不过见了面才知道微微是这样文静秀气的女孩子,我还以为和电影里的飞天侠女一样呢!呵呵呵。”雨菲终于放下了红酒杯,白皙的面上飞起了两抹红霞,口齿也开始不清晰了:“梓琛,微微找着了,你高兴了,我、我、我们可以结婚了吧?” 结婚?落微猛地抬起头,再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了,瞪大了眼睛盯着陆梓琛。 “微微,你哥说,找着你才肯和我结婚呢,双方家长早就同意了的,梓琛!”雨菲嘟起红艳的唇,伸手勾住了陆梓琛的脖子,扑进他怀里,嗔怪着说:“现在可以了吧,嗯?” “你喝醉了!”陆梓琛尴尬地把她推开,扶她坐好。 “没有醉,梓琛,微微就在面前,你总放心了吧,我们今年都24岁了,本命年正好结婚呢!” 雨菲把头靠在陆梓琛的肩膀上,手在他的胳膊上轻晃着,眼如秋月,醉态媚人,她真是一个美人,真的! 眼睛开始发涩,心跳加快,落微突然听到了一种轻微的、像水晶碎掉的声音,开始仅仅是在心里,后来轰然扩大,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眼前似乎是有许多小星星在跳跃着,对面那对男才女貌的璧人开始摇晃起来。 砰……落微直接往前栽去,脑门重重地碰到面前的碗碟上,水杯倒下,水迅速在光滑的桌面上漫延开来…… “微微……”朦胧中,有两个男声在耳畔同时焦虑地响起,然后耳朵里就只有轰鸣声。 舒景越迅速把她抱起来,大步往电梯跑去,陆梓琛身上还攀着醉了的雨菲,只能眼睁睁看着舒景越把落微抱走。 车如同离弦的箭,疾速往医院驰去,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惹得身后喇叭声、叫骂声又是一片,不多会儿,身后还响起了警笛声,从后视镜里看去,警车已经追了过来,没准还把他当成了醉酒驾车的对象! 他妈的!舒景越骂了一句粗话,狠狠地按响了喇叭,脚踩在油门上,把车开得更快了。 交警一路喊着话,追着舒景越进了洛风市医院,把落微从后座上抱出来,舒景越车门也没锁就直接冲进了急救室,交警们铁青着脸,一路去扣车,一路人也跟着跑进了急救室。 很快,落微便被安排进了洛风第一人民医院最豪华的病房内,这里不像病房,倒像间五星级宾馆的套房,房间里没有药水味儿,反而弥漫着一种淡香,可以让人恬然入睡。 落微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床边上、一脸焦虑的陆梓琛。 “微微,你醒了,太好了!” “嗯,你怎么在这里?”落微往四周看了一下,房间里并没有他人。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医生说你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劳累过度,现在感觉怎么样?”陆梓琛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问道。 “一天一夜?小管呢?”落微猛地就坐了起来,脑中又是一阵眩晕,立刻倒了下去。 “不要担心,舒景越已经通知了小管他们!”陆梓琛帮她把被子揶好,小声说道:“你太累了,要多休息!” “我在哪里?”落微轻喘了一声,声音虚弱极了。 “洛风第一医院!” 又是这里?落微苦笑起来,看来自己可以把家搬这里来了,自小管住院起,自己几乎天天泡在这里,周浩又出了车祸,自己也住进来了…… “微微,你在想什么?”陆梓琛俯下身,看着她微蹙的眉、苍白的唇担忧地问道。 “砰……” 门被大力地推开,小管的声音扑了进来:“姐姐你醒啦!” “小管……”落微的话硬生生地停在了唇边,小管竟然和舒景越一起走了进来。 “我刚看了浩哥,我骗他说你要加班!”小管似乎没看到陆梓琛一般,也不叫他,径直走到了床边上。 “小管,这是琛哥哥,你不认识了吗?”落微连忙说道。 “谁是琛哥哥?我不认识!”小管白了一眼陆梓琛,把鱼片粥放到床头上,咧嘴一笑,说:“对了,舒大哥给你买了鱼片粥。!” 天!小管什么时候和那个魔鬼男这么熟络了,还喊起了舒大哥?前些天不是还对自己大嚷着,不许恋爱吗? 陆梓琛尴尬地站了起来,说:“我是陆梓琛啊,以前住在隔壁的琛哥。” “不认识!”小管冷冷地说道,旋开了盒盖,舀起了一勺粥,又缓和下了脸色,说:“姐姐,舒大哥的驾照都被吊销了呢!交警还让他去学习几天,嘿嘿!” 舒景越坐到沙发上,翘起腿指了指盒子说:“先把调料包放进去。” 小管连忙照做了,然后扶着落微坐起来,低声说:“姐姐,你说过,我们要忘记过去!让他走吧,我们不要理他!” 落微的心里顿时明白了,小管还在记着那天陆太太对他们二人的侮辱,这么小的孩子听到那样难听的话,难免会记在心里!可是他怎么又和舒景越这样熟悉了? 落微只好侧过头对一脸尴尬的陆梓琛说: “琛哥哥,对不起,你先回去吧!” 陆梓琛耸耸肩,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落微的手里,小声说:“你的生日。” “拿回去,我们不要!”小管立刻夺过来,狠狠地扔回去:“不要你假好心!” “小管!”落微连忙制止道:“怎么可以这么和哥哥说话?” “姐姐!”小管一拳打在床头上,转身对陆梓琛说:“你快滚,我们不要看到你!” 陆梓琛从地上捡起卡,对落微说:“我走了,改天来看你!” 落微挤出笑容,点头目送他离开,门刚关上,小管又吼了起来:“姐姐,你干吗还对他笑?他都背叛你了,还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你瞎说什么?”落微连忙坐起来,摇晃着他的手,轻声斥责道。 “这是什么?”小管摊开手,是落微一直珍藏的一个小铁环,小时候玩新郎新娘的游戏,陆梓琛从地上捡了一个小铁环戴到她手上,后来,环上被她用红线细细地缠好,几次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丢了好多东西,唯独这个一直放在身边。 “你一直珍藏着,你希望今后可以遇到他,可是他干什么去了,三年来都不管你,现在还带个女人来气你!” “别说了,小管……”落微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的脸又急剧地苍白下去,简直如同一张纸一样了,心事被赤裸裸地剥离出来,摊在眼前,眼前又是一花,差点儿就倒下去。 “小管,你去问一下医生,你姐姐要住几天。”舒景越走到床边拍了拍小管的肩膀说道。 小管顺从地点点头,转身就走,拉开门,陆梓琛低埋着头站在走道上,房间里的话一字不漏地全进了他的耳朵,他的双拳紧紧地攥着,小管往后看了一眼,落微的视线被舒景越挡住了,小管立刻关上门,拉着陆梓琛就往楼道走去。 “好了,休息吧。”舒景越扶着落微躺下去。 落微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了看房间里的环境,小声问:“这病房太贵了,我住不起,舒总,还是安排我去普通病房吧!” “我出钱。”舒景越粗声粗气地说道,心里醋得一塌糊涂,却又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冲她发火。 “舒总,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仅是为了那一夜吗?”落微凝视着他,心里这个疑团已经越来越大,她实在没有办法忍下去了。 舒景越沉吟了一下,坐了下来,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那方蓝色手帕,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那这个你为什么又会带在身上?” 手帕?原来是因为这个?落微苦笑了一下,说:“原来因为它,它不是我的!” “你说什么?”舒景越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一把掐住了落微的手腕:“我第一次问你时,你明明说是你的!” “现在是我的,以前不是啊!”落微奋力把手抽了出来,腕上一片紫红,天啦,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是怎么得到这块手帕的?”舒景越站起来,紧紧地抓着手帕,盯着落微。 “去年小管被人打了,有个女孩子路过,替我报警,又帮我叫了救护车,还用这块手帕给小管捂着脑袋上的伤口……我当时太慌了,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这块手帕我一直放在身上,希望有一天可以遇到她。”落微闭了一下眼睛,神情有些紧张,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个血染的黄昏,自己孤苦无依地抱着浑身是血的小管,大声哭泣。 舒景越举起手帕,帕子一角有一枚小小的褐色小花,一直以为,这些血迹是自己的,原来竟然是杜小管的血渍,那么,她——自己不可能寻到了吧! 血色模糊的记忆里面,那个女孩子的脸和落微有几分相似,所以他才会一直误会,落微便是那个雨夜救了自己一命、并且用体温温暖过自己的女孩,现在一切都弄清楚了,杜落微只是杜落微,和自己有过一夜交易的女人!并不是当时那个面对血淋淋的匕首处还能惊不乱的侠义女孩!当自己看到手帕的那一刹那,真的非常生气,自己竟然拿钱买了救命恩人的一夜,而心里那个圣洁的女孩子竟然会来出卖自己的肉体,现在一切揭开,他说不出到底心里是种什么滋味,是解脱?是愤怒?还是什么…… 第21章 17号别墅 落微皱了皱眉,坐了起来:“现在弄清楚了,舒总,我们之间可以两清了吗?请把我的项链还给我吧!” “我会还给你。”舒景越把手帕塞回口袋里,语气冰冷下来:“这里,你愿意住就住,随便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掉了。 落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靠到了床头上。 杜落微,你是老实还是笨?有一个冤大头愿意给你出钱买单,你偏不要,也对,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不来……陆梓琛,是韩雨菲的,他们要结婚……头又开始痛,炸裂般地疼…… 嘎吱……门又被推开了,高山走了进来,面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他将一张支票放到杜落微的手里,说: “杜小姐,舒总让我转告您,您不用再去上班了,这是对您这段时间所做的补偿,项链稍后会有人送过来。” 落微举起那张支票,眼睛有些模糊,一万块,突然间,钱怎么来得这么容易? 只躺了一天,第二天杜落微便又守到了周浩的床前,为他擦脸,喂水,像个小媳妇一样殷勤地伺候着。 “小周啊,你媳妇对你真好!”隔壁床的老王坐起来,笑眯眯地看着落微给周浩擦脚。 周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落微,听到这话,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顿时堆满了笑容,模样十足的滑稽。 落微涨红了脸,迅速端了水盆走出了病房,现在无法解释,也害怕今后解释时面对周浩失望的表情,可又能怎么办? “微微,我看你愁绪满眼,愁容满面,你可以改名为杜愁愁了。”郑蓉蓉风风火火地前面扑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扳起她的下巴,大声说道:“你愁啥呢?有大老总撑腰,还有小帅哥痴恋,靠,我郑蓉蓉想都想不来,你还愁!” “你给我小声点!你还嫌周浩伤得不够轻啊?”落微伸手拧了一下郑蓉蓉的嘴,也笑开了,郑蓉蓉总能给她带来一些好消息,瞧她的样子,一定是又有什么好事了。 “呸,我才不管那个臭男人,他又不喜欢我!”郑蓉蓉酸酸地说了一句,挽住落微的胳膊说:“我给你介绍个新工作,干不干?” “我可不干什么兔女郎的工作了啊,那些色鬼,无耻极了!”落微没好气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别提那碴了,我哪里知道会有那么不要脸的男人存在,等哪天看我给你报仇去!”郑蓉蓉挽了挽袖子,悄悄看着落微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真生气,这才接着往下说道: “有户人家要请钟点工,你去吧,每天下午去把卫生清洁一下,把晚饭做好,在主人回来之前下班就行了,每个月一千,怎么样?” “嗯,家里有女主人吗?”落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没有,是一个海归的大学教授,一个人住,你放心吧,人家要求在他回来之前你就得离开,你还怕啥?” “那还行,谢谢你……”落微展颜一笑,拉着郑蓉蓉一起进了病房。 “杜小姐请留步。”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来,落微转身,惊讶地看着他。 “这是杜小姐的项链,杜总让我来还给您,另外,这是您一个月的工资。”男子大步走上前来,态度恭敬。 工资?落微似是想到了什么,也没接那信封,从口袋里快速地掏出自己的小钱包,拿出那张支票,说:“请把这个还给杜总!我也只做了一天的事,你给我一百块足够了!”杜落微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项链,在手心里擦了又擦,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照片上,妈妈的笑容像阳光一样和沐。 下了自行车,落微抬起头,看向那青砖白瓦的仿古建筑群,这里的别墅群都是依着南方园林的格局建造,有小桥流水,也有楼台凉亭,屋子和屋子之间有青石板相连,白色的栅栏隔在绿色的草坪间。 礼貌地向门卫打了招呼,看那铁艺栅栏缓缓打开,落微把车停到了停车棚,往17号别墅走去。 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一倍,她几乎能清晰地听心脏狂跳地声音,脚踩在那光滑的青石板上,记忆瞬间回到了三年前。 这条小路,自己每天要走两次,一次上学,一次放学,小管总是走在自己的前面,不是蹦着,就是欢呼着。 妈妈会在身后温柔地说:小心些,要照顾好弟弟! 17号别墅,装载了十五岁以前的幸福和欢乐的家……如今自己即将以钟点工的身份踏进的地方! 前天,当郑蓉蓉拿出那个地址时,落微的呼吸顿时就停滞了三秒,那一行字刺痛了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会有人请自己回17号别墅做钟点工?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巧合?会是谁在操纵着什么?她猛然想到了舒景越曾经让自己回这里,从保险柜里偷东西的事情,会和他有关吗?只犹豫了一会儿,她便果断地接下了这份工作,舒景越曾经说过,自己已经是成人了,有些应该弄清楚的事情,是应该弄清楚! 汽车喇叭声在耳畔响起,落微侧过脸一看,18号别墅的车库里正往外驶出一辆车,那是陆梓琛的家! 她低下头,迅速地冲到17号别墅的门口,打开门冲进去,躲到窗户边上,看着那小车慢慢往外开去,车子里分明有两个人,陆梓琛,还有韩雨菲,难道说韩雨菲已经住进了陆家吗?落微的心微微一酸,自嘲地笑了起来,她住进去也是应该,人家是未婚夫妻,杜落微,你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少作白日梦,干活吧! 转身,看着陌生的一切。 壁炉被拆了,在墙上安装了木质的长柜,柜上很干净,只摆了几个瓷瓶,墙上有几幅山水画,看来主人也是位喜爱古典物品的人。 情不自禁的,双脚便踩到了大厅里木质旋转而上的楼梯上,小时候,小管常从上面滑下来,然后冲到厨房去拿东西吃。 眼眶热了起来,泪水迅速喷涌而出,家,成了别人的,人,也阴阳相隔,爸爸,我回来了,你有没有在看着我?她靠着楼梯慢慢地坐了下去,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时光陡然倒回,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地,想当侠女的小姑娘…… 突然,楼上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声,有人吗?落微迅速地站了起来。 “有人在吗?先生您好,我是杜落微,是辉辉家政公司派来的钟点工!”落微站起来,快速地擦掉眼泪,一面问道,一面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去。 楼上一片寂静。 自己听错了吗?还是他没听到自己的话?落微犹豫了一下,继续往上走去。楼上空荡得让她意外极了,所有的房门都大敞着,只有一间屋子里搁着一张大床,蓝色的床单,蓝色的毯子,门口还有双蓝色的拖鞋,除此之外,房间里便空无一物,连张椅子都没有,若不是那床上的毯子皱着,真怀疑这里有没有人住。 其他的房间都只挂了一副蓝色的窗帘,紧紧地合着,阳光照过来,屋子里便充满了幽蓝的色彩。 好奇怪的人啊!落微耸耸肩,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掏出了玻璃刮子,脱了鞋,光着脚进了房间。 正想拉开窗帘,把玻璃擦一下时,一眼就瞧到了贴在窗帘上的便捷小纸条。 “请不要拉开窗帘,六点之前,请把饭做好离开。” 落微只好把工具收起来,转身把毯子折好,把床单扯平,这家里干净整洁极了,并没有什么卫生可做啊!做饭去吧!可是才一点多钟,也不能做饭啊! 落微这时真的为难了起来,难道自己在这空荡荡的地方坐上一下午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落微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是陆梓琛打来的。 “微微,你在哪里?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充满了温柔。 落微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刚才开车载着韩雨菲出去的情形,心里又酸又涨,下意识地便拒绝了:“不用了,我晚上有约了!” “是和舒景越吗?”电话那头显然有些失望:“微微,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落微含糊地应道:“嗯,再说吧,拜拜!” 把他的声音关到电话的那一头,落微呼了一口气,正想出门时,眼睛不自觉地便落到了墙边上,那里曾经是一个梳妆台,爸爸的保险箱就放在梳妆台后的墙里面,现在它还在不在? 舒景越想让自己从里面拿什么?落微慢慢地抬起手来,舒景越说,密码还是自己的指纹!说明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发现过那里有个保险箱,好奇心无限地膨胀起来,目光似乎是被胶着在了那个位置,想挪开,却又用不上劲儿,看一下,只看一下就好了! 慢慢挪到墙边上,落微慢慢蹲了下去,手指在光滑的墙面上抚摸着,却怎么也没勇气去按下那个隐秘的开关。万一里面放的根本就不是爸爸的旧物,而是新主人的东西,那自己不就成了小偷了?不行,不能这样做! 落微站起来,抓起自己的工具箱,用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心狂跳着,脸上也烧得厉害。拿着抹布,用力地抹着本就一尘不染的桌子。 时间好不容易到了五点五十分,落微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摆好碗筷,离开了这里。 第22章 让我照顾你 小自行车沿着街道边慢慢往前骑去,从这里骑车去医院,足足要一个小时,夜色就在这个过程里慢慢降临了,秋夜里的洛风城,有种妩媚的美,风拂过,吹冰了落微的耳朵,鼻尖也有些红红的。 叭叭叭……汽车喇叭声响了起来。 落微连忙把车往边上靠了靠,可是那小车竟然慢慢地滑到了她的身边,车窗摇下来,陆梓琛的声音响起来: “微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有约会吗?” “嗯,我现在就要去。”落微尴尬地说道。 陆梓琛下了车,拦住落微,低声说道:“微微,不要躲着我,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你不要去陪雨菲姐吗?”落微往车里瞄了一眼,她并不在车上。 “她今天同学聚会,来,我帮你把车放在后面。”陆梓琛把落微拉到一边,把自行车折叠好,放进了后备箱,打开车门,说:“上车吧!” 落微只好上了车,陆梓琛启动了车子,看表情竟然像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微微,这个卡你还是拿着吧,别让小管知道就成了。”陆梓琛侧过脸,看着脸色微红的落微,递过卡来。 “不用了,我有钱。”落微连忙拒绝道。 “微微,拿着吧,虽然舒景越很有钱,可是,我打听过了,这些年来他换的女人不计其数,对不起,我不是要抵毁他,我只希望你不要用他的钱。”陆梓琛小声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落微立刻说道。 “我知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为钱和他在一起,若真那样,你也不会去做保洁了,微微,我只是担心你受伤。” 可是,我已经受伤了,不过,是因为你!落微难过地想道。 “不要当保洁员了,你去读书,我出钱。”陆梓琛再次侧头看了一下她身上的装扮,衣服上有家政公司的标志:“你怎么又去了家政公司?” “就在这里吧,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一家,现在搬到这里来了,我找了好久才找着。”陆梓琛下了车,替落微开了门,兴奋地说道:“正宗的王氏香辣小龙虾。” 落微抿嘴笑了,心里弥漫起了一阵淡淡的甜意。 “微微,坐这儿!”选了一张靠窗的台子,陆梓琛拉开了椅子,低声说道。 落微温驯地坐了下去,看着陆梓琛的笑脸,心里也高兴起来,管他呢,哥哥便哥哥吧,只要一辈子能看着他就成了! “两份小龙虾。”陆梓琛拿着菜单,张口便说。 “干吗要两份,一份就够了!”落微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给小管带一份吧。”陆梓琛笑着说:“若让他来,他肯定又会把我赶走的!” “对不起,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落微一脸歉意地说道。 “你也是个小孩子呢,微微,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陆梓琛伸手拍了拍落微搁在桌子上的手,说道。 落微点点头,笑了起来。 很快,便摆了一桌子落微爱吃的菜肴,陆梓琛只向征性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笑眯眯地看着落微吃。 “你不吃吗?”落微的唇被辣得红红的,晶莹的汗珠儿鼻尖上冒出来。 “我不饿,你快吃。”陆梓琛摇摇头,一脸的宠溺样儿。 落微也不客气了,双手并用,一大盘小龙虾很快便消灭得干干净净。 “呵呵,和小时候一样!”陆梓琛拆开纸巾,抽出一张,站起来,隔着桌子给落微擦额上的汗。 落微的心猛地就漏掉了一拍,僵硬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他热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落微的脸烧成了晚霞,幸亏刚吃的东西这么辣,否则脸红成这样,一定不能见人了! “陆梓琛!你也在这里吃饭啊?”一个响亮的男声响了起来,陆梓琛侧身看去,立刻直起身子,用纸巾擦了擦手,迎过去。 “是啊,好久没见了,怎么样,现在好吗?” “老样子,听说你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现就在洛城医大当老师,不错嘛,年轻的教授!”那人拍了拍陆梓琛的肩膀说道。 “哪里,笑话我呢!”陆梓琛笑着说道。 “这是女朋友吗?也不介绍一下?”男子的目光落到了落微身上,落微连忙也站了起来,微笑着点点头。 “这位,我妹妹,杜落微。”陆梓琛回头看了一眼落微,笑着回答。 尽管早就知道答案,可是落微依然听到了心里咯地响了一声。 “杜落微?”那男子似乎是非常吃惊的样子,追问道:“是不是金璧集团的杜落微?” 这瘦瘦,唇角还沾有辣椒油的小丫头便是舒景越那位放着太太不做,要做保洁员的女人?现在洛风的商界已经传遍了这件事情。 “太好了,原来你是陆大的妹妹,这件事你一定得帮忙!”那男子不由分说地就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人,二人匆匆出门上了车。 “微微,别放在心上,他喝醉了!”陆梓琛启动了车子,看了一下脸色苍白的落微,原本是一个美好的晚餐,却被那人一席话彻底搅碎了。 那个人说:“洛风城谁不知道冷血花少舒景越恋上了落魄的杜氏千金?” “我送你回去!”陆梓琛低声说道。 “不用了,你送我去医院,我晚上要照顾周浩。”落微左手按住太阳穴轻声说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想与那人扯上关系。 车子滑进了车流中,洛风医院住院大楼亮起了点点灯光,陆梓琛把自行车搬下来,伸手在落微的发间抚摸了一下,低声说:“不要太累了,早点休息。” “嗯,开车小心!”落微为他拉开了车门,调皮的挤了挤眼睛,说:“谢谢你的小龙虾!” 陆梓琛挥挥手,开车离去。 落微站在原地,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车的影子,才轻叹了一声。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落微拿出来一看,是舒景越的电话,犹豫了几秒钟,她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转身就往住院部走去,和他早就人钱两清了,还是不联系的好! 这个时候的医院已经安静了下来,落微进了大厅后刚刚赶上电梯,她低头冲进电梯,伸手按下了关门按钮,然后缩到了电梯边上。 电梯开开合合,电梯里本就不多的人下得差不多了,落微侧过脸,对着电梯壁上的镜子看着空荡荡的电梯厢发怔。 “你犯花痴的样子不怎么好看!”一个沉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来。 落微怔了一下,转身一看,舒景越竟然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你下车到进电梯,目光都是直的,杜落微,照照镜子去,你哪里像个正经的女人?”舒景越沉沉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她泛着红韵的脸上,刚刚车一进到洛风医院,他便看到了杜落微满眼依恋地看着陆梓琛,直到那人走了,她还痴痴地站在原地不肯动,后来竟然还挂了自己的电话了,对了,自己干吗要给她打电话? 恨恨地想着,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扒开了杜落微,按下了18层的按键。 听到他这么难听的话,落微也懒得生气,反正遇到他就没好事,干脆紧紧地贴着电梯,背对着他站着,盯着电梯门上的显示屏。 “叮咚……”电梯铃声响了,那门缓缓打开,落微猛然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没有按楼层,而是跟着他坐到了18层! 她连忙让开路,让舒景越过去,舒景越从她身边走过时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硬把她拉出了电梯。 “你干什么啊?”落微甩开他的手,揉着被他拉痛的手腕,恼怒地问道。 “你装什么?难道你不是故意和我一起上来的?”舒景越冷笑着说道,再次上前拉住了她,把她往走廊那头拉去。 “舒景越,你疯了,你放开我!”落微压低了声音吼道,这18层只有楼道上有幽暗的光,所有的房间都紧关着门,据说18层住的都是重症病危病人,很多人的生命都是从这里消逝的。 “闭嘴!”舒景越手上一用劲,干脆把她揽到了怀里,小声说:“陪我演场戏,一个小时给你两百!” “演什么戏?你说清楚。”落微蹲下去,不肯再走。 “我带你去见我阿姨,你只要面带微笑就可以了。”舒景越不耐烦地拉她站起来,她怎么还会耍赖这一招?不像她! 落微心里一转,便明白了过来,敢情是想随便抓个丁去应付长辈!落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来,小声说:“舒总,若你想雇我做事,请你说清楚!我有选择做不做的权利!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去。” “五百!” 舒景越眯了一下眼睛,强硬地说道。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落微这种类型应该是阿姨喜欢的那种,清秀、眼神倔强,看似纤弱,其实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你……”听着他霸道的话,落微心里说不出的愤愤不平,不就是有钱吗?为什么就这么霸道、不讲理? “一千!”舒景越转过身,往里面走去,唇角竟然挂了笑容,犯花痴的她、生气的她、耍赖的她,毫不做作的她,还是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落微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没骨气的杜落微,可是,一小时一千……落微轻轻跺了一下脚,跟了上去。 第23章 陪他演场戏 1806号房是一个豪华的单间,一推开门,暖气便暖洋洋地飘了出来,把落微包裹了起来。陪护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看上去挺有气质。 一见到二人,她立刻站起来,小声说:“夫人,越越来了!” 越越?落微一楞,舒景越已经快步走到了床边上,对躺着的人说:“阿姨,桂姐说你又不吃晚饭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吃晚饭?你们都不让我省心,反正是要死,我早点死了就不用生这闲气了!”床上的女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啦,我把微微带来了!”舒景越转身对落微扬了一下下巴,落微连忙走上前去,小声说道:“阿姨好!” “哼,别骗我,不知道又哪里花了钱请来的女人!”女人眼睛也不睁,冷冷地说道。 “夫人,是杜落微!”旁边的女人弯腰小声说道。 “杜落微?”床上的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拔高了嗓门:“把大灯打开!” 突然尖锐起来的声音吓了落微一跳,这女人刚才还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原来瘦弱的身体里蕴含着这样大的能量啊! 明亮的灯光下,落微看清了那女人长相,瘦瘦的瓜子脸,一脸病容,薄唇紧抿,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细,目光流转间,不自然的霸气顿现。 “你就是杜落微?”女人撑着手坐起来,上下打量着落微,冰冷不屑的目光让落微浑身不自然起来,正当落微手足无措的时候,女人扭过头,盯着舒景越怒斥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她已经离开金璧集团了吗?” 舒景越显然也没有想到阿姨的反应是这样的,她不是一直希望自己找个正经的女孩子吗?落微虽然家道中落,但是毕竟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与时下那些浮躁、拜金的女人完全不同!咳咳咳……自己在想什么?她不过就是花钱请来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你走吧!”舒景越转了身,冷冰冰地对杜落微说道。 这叫什么事?让自己来看脸色?莫名其妙!落微心里升起了一阵不快,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舒景越疯了,没事找事! “你要护着她吗?”阿姨显然误会了舒景越的举动,以为他是不想落微受委屈,立刻尖起了嗓门:“我还没怎么说呢,你就让她躲开?杜落微,很好,你说,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原因才来接近我们家越越?” 接近?落微狠狠地瞪了一眼舒景越,自己想接近他?恨不能他去北极自己去南极才好!不对,自己就在这里,让他去北极,让他和北极熊呆一块儿去,看他能去色谁,看他能霸道给谁看!看北极熊愿不愿意要他的钱! “我告诉你,杜小姐,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打越越的主意!年纪轻轻不学好,如果我没记错,你要下个月才满19,对吧?好好学学如何做人吧!” 落微忍了又忍,这女人真病假病?为了钱也不用这样糟践自己吧!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谢谢夫人的提醒,对不起,我先告辞了,哦,对了,舒总裁,若方便,现在就把工钱结算给我,若不方便,明天我会让人去取,一千块,恕不打折,谢谢。” “你真是拿钱请的人!你竟然和这样的女人搅在一起……你、你知道她的母亲是什么人吗?”女人指着落微,厉声说道,声音里竟然充满了仇恨。 我妈妈?落微刚走到门边就停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又扯上了自己的妈妈?还是用这种极端仇恨的语气! 舒景越显然也是有些发楞,可没等他开口,阿姨突然捂着胸口猛地喘起了粗气,目光也直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脸色煞白得就像这雪白的墙壁,旁边伺侯的女人立刻上前去扶她躺下,小声惊叫了起来: “不好,夫人发病了,舒总快叫医生!” 舒景越立刻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灯,不一会儿,医生护士便快步走进了房间。 “快,准备急救!”医生翻开了阿姨的眼皮看了一下,脸色冷峻地说道。 舒景越和落微被请出了房间,门关着,仪器的滴滴声从屋里传出来,声音那么小,却像一记记重锤击打在落微的心上,是自己刺激到了她吗? 舒景越黑着脸,背对着落微站着,双手都插在裤兜里,影子被落微踩在脚下,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压抑得可怕。 “舒总,我先走了。”落微实在受不了了,侧脸看了看紧闭的门,小声说道。 舒景越没回答,落微犹豫了一下,往旁边挪了几步,从走廊的另一侧往前走去,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落微舒了一口气,连忙加快了脚步,谢天谢地,他没有把帐算在自己头上,当手指刚刚按在电梯键上时,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若有事,你就完了!” 好吧,果然算到了自己头上,杜落微,你忍一下不就没事了吗?干吗那样顶撞一个病人?她皱了皱眉头,按下了键,电梯升上来,落微走进去,背对着舒景越站着,情绪无限低落,舒景越的阿姨认识自己的妈妈,还用那种语气说自己的妈妈,她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太奇怪了,她到底和妈妈有什么过结啊? 电梯终于停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七楼。 走进周浩的病房,他正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盼着落微的到来,周芳正单手撑在床边上打瞌睡。 “芳芳,你回去休息吧!”落微向周浩挤出了个笑容,拍了拍周芳,小声说道。 “微微,你回来了?是不是很累啊?”周芳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伸手捧起了落微的脸,凑近看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算了,我今天守一夜吧,你回去休息。” “你明天上午来换我吧,我上午可以睡。”落微拉下她的手,无力地坐到了床头上,最近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些,最差的,便是招惹到了舒景越! 第二天,落微的心一直悬着,直到夜幕完全吞噬了天地,洛风城归于一片宁静之时,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舒景越没来找麻烦,说明他的阿姨已经好些了吧,谢天谢地!今后他再出多少钱,自己都不能靠近他了,只要有他,十丈之外自己便要逃开,不、一百丈! 周浩打完最后一瓶药,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再有几天便能出院了,落微给他擦了手脸,洗了脚,服侍他睡下。 病房里有个新入院的车祸病人,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声声刺进落微的耳膜,让她实在无法在病室里呆下去。 给周浩把被角掖紧,落微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到了楼道尽头,那里有个小阳台,可以看到洛风最美丽的地方——洛水河。追虹桥跨过河流,桥身上五彩的灯光把桥装点成了一座夜间闪亮的彩虹,风吹来,落微伸手抱住了单薄的肩膀,打了个冷战,夜,太冷了,自己甚至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鼻尖凉凉的,有些酸,生活太累了,她实在感觉到有些承受不起。有些无力地靠在栏杆上,仰头,天上有点点星光,温柔地看着自己,那是妈妈的眼睛吗?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杜落微,你一定要坚强,你要把弟弟送进大学,你要勇敢地活着! 一个烟头从眼前落下,红色的亮光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跌进夜幕,淡淡的烟雾散去,归于宁静。 这么晚,楼上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站在这里仰望星光! 落微的好奇心顿时被引了起来,她探头往上张望了半天,并没有看到有人像她一样倚栏望天,犹豫了一下,她决心去悄悄看一眼,在深夜里仰望星空的男子会是什么样,或许,是一个吸烟的女人呢? 顺着楼梯轻手轻脚地往上走着,突然,楼上也传来了脚步声,听那声音,一步步,有些沉,应该是男子的脚步。 落微停了下来,仰头看着楼上,脚步越来越近,当那个人出现在落微的视线中时,落微撒腿便往下跑去。 一口气跑回病房,把门关紧,杜落微感觉到自己狂跳的心就要跳出嗓子眼了,竟然是他!舒景越这么晚也在医院,那烟头是他扔下来的吗?自己仰头看他时,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自己,所以才下来找自己的麻烦? 门被轻轻敲响,杜落微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麻得厉害,完了,找上门了。 敲门声吵醒了病室里的人,有人开始嘟囔起来:谁啊?这么晚。 落微磨磨蹭蹭地挪到门边,打开了门,门外,护士推着小车,略带了些嗔怪: “不要锁门,晚上我们要进来换药的!” 落微长舒了一口气,让开路,让护士进来,护士径直到了新送入的病人旁边,给他换药,痛苦的呻吟声顿时在病房里响了起来,落微听得是心惊肉跳,多痛啊!叫成了这样。 “这种痛苦只是身体上的,你想不想知道更痛苦的事?”一个男声沉沉地在耳畔响起来,落微顿时定在了原地,他就在自己的身后。 慢慢地转过身,抬头,对上舒景越毫无温度的眼睛。 “出来。”舒景越冷冷地说道,转身往外走去。 落微小心地看了一眼周浩,他的注意力正在那病人身上,并未注意到门口的自己,于是她便悄悄地退出了门,跟了上去。 “对不起,舒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未等舒景越开口,落微便抢先道歉,毕竟这事她有不对,受雇于人,当然要好好做事。 舒景越没有作声,反而是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脸,锐利的眼神看得落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会伸手把自己拎起来,扔到楼下去吧?虽然自己活得是辛苦了些,可真的是不想死! 第24章 夜幕中的烟火 舒景越沉重地呼吸声在夜空里回荡着,每呼吸一次,落微的心就猛跳一下,气氛那么紧张,突然,舒景越问道: “你有没有错?” 啊?落微楞了一下,连忙说道: “对不起,我承认我错了,我不应该顶撞长辈,我不应该故意气她,舒总,我诚心诚意地道歉,我可以去向阿姨道歉……” 舒景越松了手,淡淡地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今晚的他好奇怪,他到底想干什么? 舒景越掏出一支烟,点着了,猛地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一明一灭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如这夜般深遂,让人看不透。 好半天,舒景越才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着,沉声说: “杜落微,我们结婚。” 什么?落微完全怔住了,他不找自己麻烦了吗?还要结婚?见鬼了! “下个月,你19岁生日,我们先订婚,到明年你20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就正式注册结婚,杜落微,从明天起,你就住到我家里去。” 落微听得一楞一楞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他说的是——结婚! “舒总,你是不是吓坏了脑子了?你没看到你阿姨见到我的样子吗?她和我妈妈一定有什么过结的,你还要我去,那不是要把她活活气死啊?”落微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不成,你想气死她,夺财产?舒景越,你太坏了,我可不当你的帮凶!” 舒景越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她,突然冷笑了一声: “坏?以前我认为自己坏,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够坏,杜落微,你闯出来的祸,你当然要负责到底,她时间不多了,最大的愿望就是亲手折磨一下你……” 啊?折磨我?落微愤愤不平起来,凭什么要让她折磨我?便是有再大的仇恨,妈妈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舒景越,是你自己硬拉我过去的,我要回去了,您慢站,恕不奉陪。”落微气哼哼地说完了,转身就走。 “我们作个交换,你帮我伺侯好她,让她安心离去,我帮你找出害你父亲的凶手,这个条件怎么样?”舒景越猛地伸手拉住了她,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落微一时间楞住了,害爸爸的凶手?爸爸是自杀的啊! 舒景越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来,轻轻一按,杜建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虽然我那个死老大死了三年多了,可是那东西我迟迟没找着,还有那两个小兔崽子,迟早会坏事,得找个机会赶她们离开洛风,对了,尤其是那个小贱人,千万别让她和姓舒的搅在一起,那会有大麻烦!” 落微的脸色变得煞白,几乎站立不稳,这是杜建风的声音,傻子也能听出来其中的含义,爸爸的死真的和他有关!她伸手就夺过了录音笔,按下了重拔键,一遍遍听着那段话。 “他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难道是你?” “他还没有和我对话的资格。”舒景越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转身看着夜幕中的洛水河,缓缓地说道:“为人子女,难道不应该把自己父亲的死因查出来,让他瞑目吗?” 为人子女……落微小声地重复着这句话,脑子里乱成了一片。 “杜氏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何突然陷进了财务危机,你爸爸是一能人,东山再起并非不可能之事,破产而已,又何用自杀?你真不想知道?” “这又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管我家的闲事?”落微扶住栏杆,头昏得厉害,可是仍然倔强地说道:“我弄不弄明白这些恩怨,和我要不要与你结婚是两码事,我拒绝。” “你真的很倔强,杜落微,我们打个赌,不出三天,你就会来求我。”舒景越俯下身来,在落微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求任何人。”落微挺起腰杆,仰头勇敢地对上舒景越的眼睛:“你说得对,为人女子,我不能让爸爸含恨九泉,我会查清楚,但是,我是凭自己,我也会弄明白,杜建风这些话是和谁说的,不管是谁,害了我爸爸,我都会亲手把他送上法庭,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灯光下,她的脸上飞起两抹红,那是因为气愤的潮红,她的牙轻咬着,这样才不至于让牙磕碰起来,腮帮子有些鼓,眼圈开始红,却仍然瞪着自己,她的手指掐在自己的腿侧,她在忍耐,仅是为了忍着眼里的泪花吗? 舒景越忍耐地皱了一下眉,这个女孩子一次次让他感觉到意外,远比想像中的要难对付,她需要钱,却取之有道,钱对她来说不能成为诱惑,对于威胁,她更不愿意低头,宁愿玉碎也不肯说个软字,真是难缠得很。 “你不过一个女孩子,你拿什么去查?”忍住气,舒景越又掏出了一支烟。 “医院是不许吸烟的,你还乱扔烟头!”落微夺过烟来狠狠地扔进垃圾桶:“舒景越,你不会无缘无故说和我结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舒景越冷冷地回道:“去做准备吧,做舒太太有什么不好?” “对不起,我没有服从你的义务,除非你告诉我真实的原因。”落微愈发坚定了语气,他的要求不寻常,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舒景越沉默下来,定定地看着落微的眼睛,好半天,突然伸手在落微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算什么?落微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身子一软,便靠在了栏杆上,无力仰头地看着星空,前辈的恩仇终于浮出了水面,杜建风,自己的亲叔叔,竟然和爸爸的死有关联,舒景越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说不定那次买地的事,就是以此为借口才顺利办到的,还有舒家的阿姨,竟然想在临死之前折磨自己,这是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她有这样的念头? 本就疲惫的心,似是挂上了千斤的重量,每跳动一下,都拼尽了力气,这一刻,好想找个人倚靠。手伸进口袋里,掏出那个红线缠绕的小铁环,脑袋里又浮出那个人的温柔笑脸。 接连几天,落微坚持走偏的楼梯上七楼,她害怕在电梯里遇到舒景越。 可是,舒景越并没有来找落微的麻烦,或许他的阿姨已经脱离危险了吧。落微依然下午去17号别墅,那里每天都干干净净,只有那张床有躺过的痕迹,她依然没有什么活儿可干,只要做好晚餐便可以离开。 周浩这一次车祸,用尽了几人所有的积蓄,周芳去批了一些家庭妇女用得上的小玩艺儿,白天便去各小区兜售,还要给小管和周浩做晚餐,经常从一大早忙到晚上屁股都挨不着凳子,一点也不比落微轻松,落微心痛她,便将守夜的事情自己包揽了下来,每晚花两块钱租一张躺椅,在周浩的床边凑和着缩一晚。 陆梓琛也会来看她,不过总带着韩雨菲,落微害怕三人相处的时光,便开始躲避起陆梓琛来。单恋的辛酸;生活的负担;对家人的思念;对父亲死亡的疑惑,这一切一切让落微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瘦。 看似平静的生活,暗涌的汹波,日子一过,便是半月。 这天,落微刚刚服侍周浩用过了饭,端着周浩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 水房里很静,只有水声哗啦啦地冲到衣服上的声音,落微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无颜色,眼睛显得越发的大了,黑漆漆的眼眸里含着淡愁,不愁呵,落微,你可以的!她伸手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她稍微振奋了一些。 埋头,开始和衣服奋斗了起来。 “杜小姐。”一个嘶哑的女声从背后响起来。 落微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只见舒景越的阿姨坐在轮椅上,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半月不见,她比那天更憔悴了,面色腊黄,眼睛深凹,唇瓣干枯,整个人就像风中的残花,稍一用力,那残存的花瓣便会落尽。 “你和小雅还是不太像,小雅爱笑,你却总是沉着脸。”阿姨摇摇头,叹息道。 “阿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落微拧上水龙头,把湿手往衣服上擦了又擦,快步走过去,推着她出了水房。 “听说,你拒绝越越的求婚了?”阿姨问道。 “啊?”落微楞了一下,那叫求婚?拜托,逼婚,阴谋还差不多! “越越这些天一直脸色不好,我知道是我那天对你的态度不好,所以你才拒绝他的,不要因为我们长辈的事,耽误了你们自己,越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了,这些年来,女朋友也没少换,可是你是第一个带到我面前来的,哎,小雅,我们曾经那么年轻……” 阿姨的声音很轻,落微要使劲竖起耳朵才听得清她的话,越听越惊讶,不是说恨自己,才想折磨自己的吗?为什么现在的样子又这么慈爱? 第25章 少夫人的待遇 落微蹲下去,把盖在阿姨身上的毯子拉上去了一些,小声说道: “阿姨,我想您是误会了,对于我那天的无礼,我向您道歉,但是我和舒总真的只是雇佣关系。” “你们不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吗?” 阿姨低下头,语气骤然变冷,落微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这种事舒景越竟然也告诉她? “尽管小雅做了些让我伤心的事,可是我不能让长辈的事让你们承担,越越喜欢你,就算是为了越越,我也会尽量忘记曾经受过的伤害。”阿姨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道。 微听她反复提到母亲的过错,忍不住问道:“阿姨,当年我妈妈怎么伤害到您了?我愿意替妈妈弥补她的过错,而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妈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够了!”阿姨猛地喝斥起来,打断了落微的话:“我不想再听了,若你真的要弥补我,就和越越结婚。” “阿姨……” “我姓叶……” 叶?和妈妈同姓?落微楞住了。 “下周二是你的生日,订婚仪式在那天举行,明天就会有人来安排一切,你就乖乖地等着做舒太太吧。” 说完,她拿出电话,拔通后小声说了句:“好了,下来接我吧!” 不多会儿,那日病房里见过的中年女子便从楼梯口匆匆跑下来了,见到落微连忙点头恭敬地说道:“少夫人!” 天啦!落微拼命摆起手来:“不是、不是……” 可是她二人像听不到一样,转身往电梯走去。 落微彻底被打败了,这家人都这样霸道吗?根本不听别人说什么的!不行,自己得去避一下。她转身进了水房,胡乱地把衣服拧干,抬头想晾起来时,却从镜子里看到了陆梓琛,面色惨白,手紧紧地抓在门把手上,关节处泛出青白色。 “琛哥哥。”落微的语气有些慌乱。 “你们要结婚,微微……你们……”陆梓琛突然发现自己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本是来医院给落微送点母亲做的辣酱,小时候落微就喜欢吃这种辣酱。 “结婚,谁结婚?”周芳的大嗓门起在外面响起来。 落微向陆梓琛轻轻地摇摇头,祈求地看着他。 “微微,我今天卖块了七十多块呢!哈哈!”周芳几步跳了进来,搂着落微的肩膀笑眯眯对陆梓琛说:“是不是陆大哥要结婚了?哈哈,请客吧,陆大哥,快点请我们去吃好吃的!” 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三人转身往外看去,几名黑西装出现在了走廊上,领头的正是高山,他的目光越过了陆梓琛和周芳,落到了落微的脸上,点点头,礼貌地说道: “少夫人,我奉总裁之命来接少夫人回家。” 饶命吧,又是少夫人!落微心里腾起一阵怒火,这人,逼人太甚!自己没这么好欺负!她恼怒地将衣架子砸到水池子里,瞪着高山说道: “请你回去转告他们,我高攀不起!” “少夫人,我只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我们,请!”高山做了个请的动作,另外两个男人扒开了挡在前面的陆梓琛,把路空了出来。 周芳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先前兴奋的神色一扫而空,指着高山对落微说: “他为什么叫你少夫人?哪个总裁,你回哪个家?” “我待会儿和你解释,我去去就来。”落微快速地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陆梓琛充满敌意地看了一眼高山,先前叶阿姨所说的话他全听到了,若落微的母亲真和叶阿姨有怨结,舒家不会善待落微,要求她嫁过去的事还不定是什么阴谋!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落微掉进火坑! “对不起,这是舒总的家事,陆先生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高山不可置否地瞟了一眼他,冷冷地说道,转身往电梯走去,可是落微却转身下了楼梯,蹬蹬地连蹦带跳地往楼下冲去,几个黑西装连忙从电梯里退出来,跟着跑了下去。 推出自己行车,落微开始疯骑起来,几辆小车紧跟上去,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的后面,路人纷纷向一行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这是啥意思?汽车溜自行车? 疯骑了一会儿,落微突然想起个问题,自己往哪边骑啊?她停下来,没好气地冲着高山问道:“他家在哪里?” “请少夫人上车!”高山下了车,拉开了后车门。 陆梓琛也追了上来,冲着落微喊道:“上来,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回家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高主任,他在哪里?”落微拍了拍自行车把,固执地问道。 “舒总就住在金璧大厦。”高山挑挑眉,并不坚持自己的意见,告诉了落微舒景越住的楼层,落微一听,脸上顿时刷地涨红了,金璧酒店2706套房,那一夜屈辱发生的地方! 落微埋下头,调转了车的方向往金璧酒店狂冲而去,陆梓琛还想紧追,却被其他几辆车死死地卡住,待落微走远之后,其中一辆车干脆向他的车撞了上去。 “叮咚……”落微使劲地按了一下门铃,似乎那个小小的按钮便是舒景越那惹人嫌的脑袋,不行,我再按一下!按晕你!落微恨恨地响着,打乱我的生活,讨厌! 门拉开了,舒景越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杜落微,她全身都汗湿透了,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运动而红得像要滴出水来,汗水从额头上滚下来,大颗大颗地落到地毯上,此刻正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恶狠狠地瞪着他,他不由得讥笑起来: “怎么,想转行去做自行车运动员?从医院骑到这里,你用了三十七分钟半,你这水平怕是最后一名也得不到吧!” “这用不着舒大总裁担心,我来是想见你最后一面……不对,呸……我来是和你说清楚……赶快收起你那可笑的念头,我和你怎么可能结婚?这太可笑了,先前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可是叶阿姨也来找我了,所以我必须和你说明白,你、我——绝对不可能,就像这太阳和月亮,永远不可能呆在一起一样!” “太阳、月亮?杜落微,你是太阳还是我是月亮?嗯?平时不好好读书,说话都这么无趣!”舒景越一伸手把她拉进了门,扣住她就压在了门上,暧昧的姿势,加上对那晚的记忆,让落微的脸更红了,整个人都烫了起来,刚才那话是不怎么有水平啊!杜落微,你真没用!话都讲不清楚! “咯咯咯,舒总,您和少夫人可真恩爱!”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 落微一扭头,竟然是韩雨菲,她抱着手正一脸玩味地盯着落微看,那目光并不怎么友善。 “放手!”落微从舒景越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韩雨菲:“雨菲姐姐怎么在这里?” “我?我奉舒总之命,准备开始筹备您和舒总的订婚仪式了,落微,恭喜你啊!你琛哥哥一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韩雨菲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完这段话,把目光转向了舒景越,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舒总,我先告辞了!” 舒景越点点头,拉着落微让开了门,等韩雨菲一出去,落微便狠狠地甩脱了舒景越的手,冲到了屋子里,盯上了那张大床,床上有些褶皱,但是总的来说还算整齐,不像刚刚有人干过什么的样子。 舒景越坐到沙发上,唇角挑起了一抹笑,看着落微像侦探一样地在屋里四处打量着,好半天,才半开玩笑一样地说道: “找什么?想捉奸?” 落微转过身,恼怒地说:“舒景越,韩雨菲是琛哥哥的女朋友,你可别打坏心思!” “我向来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没什么兴趣!”舒景越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那话中的意思竟然是韩雨菲来纠缠他,落微皱起了眉,这话是真是假?若雨菲来缠他,那琛哥怎么办? “舒景越,你不要胡说八道,雨菲姐都快结婚了,你怎么能琛哥比……” 舒景越挑了挑眉,冷冷一笑,深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杜落微:“和他比?杜落微,可能只有你才这么傻!” “什么意思?”落微追问道。 “我阿姨找过你了?”舒景越却不回答,转开了话题。 “嗯。” “说了什么?” “和你说的相反!不知道你们想干吗!难不成我这么好欺负,威胁我就这么有趣?”落微没好气地说道,一个说想折磨自己,另一个却说为了他好,愿意牺牲自己,奇怪的一家人! 舒景越怔了一下,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目光越发让人看不懂。 “重申一遍,我高攀不起你们舒家,希望这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我走了。”落微快速而坚定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往房外走去。 身后没有一点声响,他并没有追过来,也没有出声阻止,落微舒了一口气,他总算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上天保佑,让我们两个再也不要见面啦! 出了金璧大楼,落微转身冲着楼上做了个鬼脸,骑上车哼着歌往医院的方向慢慢骑去。楼上的落地窗后,模糊地有一个身影正往下看着,一直等落微去了老远,那人才放下了窗帘。 夜色,如水般在洛风城里温柔地漫延着,慢慢吞没了一切。华灯,盏盏亮起,点亮了洛风,扮靓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夜中洛风。 “杜落微!”突然身边开来了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有人从车内往外喊道。 “嗯?”落微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 小轿车嗄地一声横到了落微的前面,还未等落微回过神来,车上便冲下来两个男子,不由分说地拉着落微就往车上塞。 “喂,你们是什么人?喂……” 落微还没说完,车内的人便伸过手来,拿着一方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落微只觉得有阵刺鼻的味道涌上来,接着意识就模糊了起来,眼前的面孔不停地摇晃着,不到几秒就晕了过去。 “喂,大哥,已经办成了。”坐在前座的人掏出手机拔通了电话,毕恭比敬地说道,然后不停地答道:“嗯、我知道了,好,马上,好!” 落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恐惧感像无底的深潭一样把她牢牢地泡了起来,她被绑架了!可是,她无钱无势无权,谁会来绑她? 第26章 给不给钱都一样 挣扎着动了一下,她的手脚被捆得紧紧的,脚上的绳索还套在旁边的物体上,她试探着往脚的那头挪动了一下,刚一动,便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来,那些人居然在她的手上绑了铃铛,只要一动便会发出声音。 嘎……门开了,亮光刺了进来,落微不适地眯了一下眼睛,可还未等她再度睁开去看清来人,那门又迅速地关上了,来人打燃了打火机,大步地走到她身边,蹲下去,揪住她的长发,怪声怪气地说道: “小娘们醒了,正好,免了让爷来叫醒你,来,对着这里面说几句话!” 说着,把一支手机递到了她的唇边。 落微借着打火机的光看清了来人,戴着口罩、墨镜,光头,墨绿色的外套,皮鞋尖有些磨破了,不像有钱人。 “妈的,看什么看?说话!”男人啪了就给了落微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人就往一边倒去,铃铛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电话那头有沉重的呼吸声传过来,男人又把落微扯起来,把电话放到她的唇边,落微回过神来,对着手机轻声问了一句: “喂,你是谁?快放我走!” “够了!”那人把手机快速挪开,对着那边冷笑起来: “怎么样,相信了吧,快点答应我们的条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头传来了忙音,男子气急败坏地合上电话,大骂了起来: “他妈的,我看你拽到什么时候!来人,来人……” 门又开了,又有两名男子走了进来,落微趁机看了一下门外的情况,有一个深棕色的楼梯就在门口,楼梯下还有一个矮柜,上面堆着一些饭盒。 “6点一到,就把她送到7号去!晚上就开始让她给老子去接客!” 接客?落微脑子一炸,连忙说道: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家可没钱,也没有有钱的亲戚!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大哥,不妥吧,要真惹毛了他,我们可都没活路了!”后进来的男子犹豫了起来:“拿了钱我们就走吧,别玩大了!” “你给老子闭嘴,他妈的,拿钱办事,少罗嗦!”男子一转身,扑头盖脑就是几巴掌,打得那个男子连连求饶。 光头把落微的嘴用胶布封起来,再用麻袋把装起来,扛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一声沉闷的响声,落微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断开了,她被扔到了后车厢里,难闻的汽油味儿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脑子里乱成一团,是谁要绑架自己,又是在向谁要钱?听那死光头的意思,即便是收了钱,自己也会被送到那地方去,这又是惹了什么麻烦,真是活见鬼!不行,得逃,进了那种地方,还有什么活路? 不时有车子呼啸着从耳畔过去,落微开始在后车厢里滚动起来,尽最大的力量去撞击车厢壁,想弄出点声响来让别人注意到这里。可是她被捆得那样紧,每动一下都要拼尽全力,昨天像运动员一样疯骑了一回自行车,脚早就软得不行,现在她的体力早就透支完了,撞了几下便喘不过气来,软绵绵地瘫着动弹不了。看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真不错,她自嘲地想着,开始思索其他的对策。 车子拐了几个弯,停了下来,落微被人从车厢里拎出来,在地上拖着,在拖过那个门槛时,落微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上了上面,一阵钻心的痛袭上心来。 “娇子,来个新货,验一下!”这不是光头的声音。 “你们弄来的货没几个完整的,也让老娘多赚几个好吧?” 一个女人嗲得出水的声音过后,麻袋被扯开了,落微猛地吸了几口气,让鼻孔里的汽油味儿淡一些。 “这么瘦,嗯,长得还算行。”女人肥肥的手在落微的身上捏了又捏,最后落到了她的脸上。 落微懊恼地偏过头,不让她碰自己。 “哎哟,还挺横,我告诉你,到了老娘这里,再横的也扛不住,也要乖乖地听老娘的话。”女人干笑了几声,挥手让人把落微带了进去。 不多会儿,有人进来扯掉了蒙在她眼睛上的眼罩。 “新来的都要过这一关,你忍忍就好了。”来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拿着湿手帕给落微擦脸上的污渍,温柔地说道。 屋里光线很暗,但是落微依然清晰地看到了女孩子眉目清秀的脸庞。 “唔唔……”落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女孩子帮她把嘴上的胶布扯下来。 “不能扯掉,否则要挨打的,你再忍忍!”女孩子连忙摆起了手。 “妈的,让老子瞧瞧,你滚出去!”一个光着膀子的平头男,嘴里叼着一根烟,晃着肩膀走了进来,推开了年轻女孩。 女孩子被推到一边,也不敢说话,低下头快步走出了门。平头男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落微的面前,伸手就往她身上摸了过来。 “唔……”落微吓得连忙往一边侧去,椅子太小,她一下子就翻到了地上。 “躲什么躲?喂,你是不是处女?”平头男不耐烦地把她拉回椅子上,扯掉了她嘴上的胶布,问道。 “救命啊!”落微嘴上的阻碍一去除,下意识地就喊了起来。 “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救个屁救,到了老子这里,老子就你的命!” 男子揪起她的头发,一面骂着,一面啪啪地就是两耳光,又是一阵金星直冒,落微又从椅子上跌了下去,这下脑袋重重地磕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顿时磕得七魂去了六魄。 男子还欲再打时,门被推开,一个妖艳的大波浪走了进来,一见这阵势立刻就喊了起来: “小心打坏了,正差小姐呢,让小玉给她洗洗,晚上就开始做事!” 晚上!落微心急如焚,怎么办才好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小玉,带她去洗,教教她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你明白吧?”大波浪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先前给她擦脸的女孩子快步走了进来,冲她眨了眨眼睛,原来她叫小玉!落微明白过来,肯定是她叫来了这个女人,免了自己这顿毒打。 “姐,交给我吧。”小玉连忙点点头,过来扶起落微,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走廊特别狭窄,两侧分布着若干个小房间,门都紧闭着,有个别房间里还有怪怪的声音传出来,落微心念一转,立刻明白了过来,有人正在‘办事’! “啊……”一声惨叫,有一扇门被重重地合上了,女孩子的惨叫声不断地从房间里传出来。 “这是昨晚上逃出去的女孩子,被抓回来了。”小玉打了个冷战,小声地说道,牵着落微的手,带她走进了一间狭窄的浴室里。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落微气得直发抖,等自己出去了,一定要把这些女孩子全救出去。 “小玉,你放我出去,我们逃走!”关上门,落微立刻握住了小玉的双手,恳求道。 小玉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连忙摆手说:“快别说了,被听到就惨了!这里是三不管地带,他们的手狠着呢!” 三不管?落微心里一沉,自己竟然到了这里。 小玉站到凳子上打开了高处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纸盒,纸盒里,有一条黑色的廉价蕾丝吊带短裙,一条黑色的薄纱丁字裤。 “换上吧,这是工作服。”小玉看了看落微,脸色有些潮红,她的外套下面也有这样一套。 这个要怎么穿,落微用手指勾着那件所谓的衣服,脸也涨红起来。 小玉打开了热水器,热水哗啦啦地流出来。 “先顺从一些,再找机会。”小玉见落微一动不动,知道她在抗拒,便小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不定待会儿来的客人愿意帮你送信出去呢?” 流水声把小玉的声音冲得很模糊,但是落微依然听清了她最后一句话,心里顿时激动起来,她心一横,开始换起衣来,要想逃,还是得让那些人放松警惕才有机会。 外面砰砰地又敲起了门,大波浪在外面喊着: “快点,小玉,吴哥来了,你快去。” 小玉面上一红,小声说:“你别和他们对着干,少挨打才有力气逃出去,我去了。” “谢谢你,小玉。”落微感激地说道。 小玉摇摇头,拉开门走了出去。落微把自己的衣服罩在外面,从门缝里往外瞄去,小玉被一个黑皮肤的男人搂住,进了对面的一个小房间,门关上后,里面有暗红色的灯光从门下的缝隙里钻出来。 时间一分秒地过去,走廊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落微在浴室里差不多呆了快半个小时,也没人来管她,把自己忘了吗?逃吧!落微瞅准机会,拔腿就往门口的方向冲去。 “干吗去?”大波浪从一扇门里走出来,拉住了落微的头发,往后扯着。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个个的手臂上都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团,这些都是打手,随便哪一个一拳过来,都能把自己打得魂不附体。 “想跑?老娘这里还没有活人跑出去过去三号房间,客人要点新货!”大波浪拉着落微的头发往那边走着。 第27章 3号房间 “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落微大声叫喊起来:“放我走,我是被绑架的。”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看在小玉的份上,老娘早就一顿棒子伺侯你了,少跟我唧唧歪歪,进去!”大波浪不耐烦地指了指三号的门:“警告你,要是敢坏老娘的事,老娘把你和小玉一块儿活埋了!” 说着,大波浪就推开了三号的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那狭窄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张床,一个男子背着门站在床边上。 落微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浑身像掉进冰窖里一样。 大波浪在后面推了落微一把,落微猛地就冲了进去。 “先生,美美来了,保证是新鲜货!您慢慢玩。”大波浪在身后娇滴滴地假笑着,落微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往外逃。 人一退,就碰到了门板上,大波浪早从外面拉上了门。 落微紧张地张了张嘴,声音像蚊子一样地从喉中逸出来:“这位先生,我是被抓来的,你可不可以救我出去?” 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落微见状,放大了一点胆子,继续说道:“你做做好事吧,救我出去,我会感谢你的!” “怎么谢?”来人懒懒地转过身来,盯着落微。 舒景越?落微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下一秒,浑身就放松下来,此前如魔鬼的他,此刻看起来如此亲切。 “是你,太好了,快带我走!”落微扑过去,揪住了他的袖子,急切地恳求道。 “我为什么要带你走?”舒景越甩开了她的手,闪到一边。 “你、你不会真的跑到这种地方来嫖妓吧?”落微的心一沉,他还有这爱好? “若这种地方都有你这种货色,偶尔来一次也不吃亏。”舒景越的目光往下移去,白色的衬衣下面,没有胸罩,黑色的吊带若隐若现,衬衣下面是两条光滑的腿,没有任何遮盖,稍微动一下,就能看到她的俏臀,该死,穿的什么破玩艺儿?舒景越眼睛一眯,就有危险的气氛从身上散发出来。 怎么忘了舒景越就是个大混蛋,怎么可以信任他?落微懊恼地抱住胸,瞪着他:“若你敢乱来,我就杀了你!我告诉你,我是抱了必死的心了,不信你就试试!” “好啊,让我试一下!”舒景越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对着她的唇便吻下去。 该死的,他真的动手!臭流氓!落微扬起手来,发疯一样往他身上打去。 一巴掌,一巴掌,全部落到他的头上,背上,脸上,他也不躲,任她打,就是吻住不放,双手搂得越发紧,让两个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打斗声,骂的,喊的,东西倒下的……乱成一片。 舒景越猛地皱起了眉,放开了落微,把她护到胸前,猛地拉开了门,走廊上倒了两个男子,还有人继续往另一端冲去。 落微看到——陆梓琛发疯地挥舞着一根钢管,扑向那些打手。 琛哥哥……落微的眼泪喷涌而出,他来救自己了!她甩开了舒景越就想往外冲。 舒景越低声咒骂了一句,拉住落微,把她一把捞起来,抱着就往外跑。 “抢人了,抢人了……”大波浪的声音杀猪一样的喊起来:“快去告诉大哥,有人砸场子!” “放我下去!” 落微从舒景越的肩头往后看去,只见陆梓琛已经陷进了重重的包围里面,只看得到那高举的钢管,看不到他的人,他会被打死的!落微急得满脸是泪,自己被抓来时都没有这么害怕,见到他被困时却怕得像要天塌地陷一样,陆梓琛在她心里的位置就是这样重要! “老实点。”舒景越把她塞进了一辆银灰色的车里,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包住她,舒景越有一米八六的个头,宽大的西装立刻把她包裹严实了。 转身锁好车门,舒景挽了袖子就冲向了人群。 混战…… 一个是不要命的打法,一个是怒火战胜一切的打法,陆梓琛的钢管挥得虎虎生风,舒景越就凭两只拳头,拳拳到肉,凌厉极了,两个男人迅速占了上风,地上倒了七八个,捧着伤处痛苦的呻吟起来,剩下的人拿着刀具、钢管胆怯地往后退去,大波浪杀猪一样的喊声响个不停。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砸我们的场子?”先前打了落微的平头男麻着胆子问道。 “舒景越。”舒景越冷笑一声,说道。 “妈的,谁收的货?”男子楞了一下,扔了手里的刀,反手给了旁边的人一个耳光,骂起来:“瞎了眼了,舒总的人也敢动!” 被打的人委屈极了,又不敢回嘴,怯怯地退到了一边,男子又转过身来,打着哈哈对舒景越说:“对不起,舒总,真不知道是您的人,要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收,这不,刚收的,绝对没开封。” 一阵汽车喇叭声传了过来,落微侧身一看,六七辆小轿车疾速往这边驶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高山从车上下来,见到眼前的情景,连忙上前问道: “舒总,是提前动手了吗?怎么没打电话?” 舒景越瞟了陆梓琛一眼,转身走向落微坐的车,拉开车门,把她从车内抱出来,往另一辆黑色的车走去。 “报警啊,还不报警,他们是群流氓,强迫良家妇女……舒景越,报警!”落微指着大波浪大喊起来。 大波浪等人吓得腿一软,不由自主地瘫了下去,不怕报警关起来,大不了几年就出来了,可是她们惹的是舒景越,怕就怕他下狠手,弄得他们无处安身,绝望中,大波浪大喊了起来: “是黄四毛交的货,舒总,我们确实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啊!” “高山,让人先送她回家,小管在家里等着了。”舒景越把落微身上的西装拉好,拍了拍她的脸,沉声说道。 “小玉,还有小玉!”落微拉住了舒景越的手,恳求道:“救救她们,她们都是被抓来的。” “放人,快点。”平头男没等舒景越说话,连忙的挥手说道。 一个男子快步进去,没多会儿,一众衣衫凌乱、面色苍白的女人们便从屋子里出来了,哭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警察很快就要到了。”高山过来小声提醒道。 舒景越点点头,关上了车门,一个男子迅速过来坐到了驾驶室里,发动了车子,落微扭过头去看,舒景越正抬脚往平头男的身上踹去,陆梓琛站在那里,往自己的方向呆呆地看着,很快,他们就消失到了视线之外。 舒宅座落在洛风城南西郊很幽静的一片林边,出了市区还要行车半小时才到。 一下车,家里的佣人们立刻迎上前来,恭敬地称呼道:“少夫人!” 这种阵势让落微有些手足无措,进了门,小管立刻扑了上来,捧着落微的脸焦急地问道: “姐姐,你有没有事?” “我很好,没事,不要担心!”落微环住小管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准备热水,带少夫人上去换衣服。”叶阿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来。 落微连忙松开了小管,看向了屋内,叶阿姨坐在沙发上,正上下打量着她,落微面上一红,把舒景越的西装拉紧了一些。 “姐姐,你的房间在楼上!”小管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拉着她便往楼上走。 叶阿姨的目光转向小管,神色变得温柔起来:“上楼小心些,别滑着!” “这是舒大哥的书房。”小管低声嗯了一声,带着落微上了楼,指着走廊另一头的一间房说道。 “小管,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这么熟悉了?”落微停下脚步,盯着小管的眼神认真地问道: “他能保护我们,他拿了两块地换你的下落!还有,我不想看到你再为我那么辛苦,我想你过好日子。”小管推开落微的房间,嗡声嗡声地说道:“现在他可以让你过好日子,我不能拦着你!” “不是的,小管,你告诉我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落微皱了皱眉,说道。 “就是这样原因,我不想住在狭窄的阁楼里,现在有机会可以摆脱贫困,我不想再辛苦下去。”小管打断了她的话,指着浴室说:“去洗洗吧,换上衣服下来吃饭!” 说完,小管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落微看着小管的背影,心里一阵慌乱,小管肯定有什么事不让自己知道! 叫了半天小管的门,他都不愿意打开,落微只好先去换衣服。 浴缸里放了满满的水,落微滑进去,有些微烫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她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脑子里纷杂的片断闪个不停。 小管变得太突然,舒家也没理由要娶一个家世败落的女孩儿,绑架自己的又是什么人,是不是杜建风在搞鬼,想把她们姐弟赶尽杀绝? 有推门的声音传来,落微连忙沉入水里,紧张地看向外面。 有人走进来,然后一片寂静,既没听到说话声,也没听到走路的声音。 落微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从水里爬起来,擦干了水,裹着浴巾趴到门缝往外看着。 第28章 协议恩爱 屋里并没有人,落微舒了口气,可能是自己太紧张,听错了吧。她甩了甩湿湿的头发,在浴室里翻了一会儿,没有翻到吹风机,只好披着湿发走了出去。 床上放着一套新衣服,连内衣和内裤都有,落微刚刚弯腰拿起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舒景越的声音。 “我们谈谈。” “呀,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太不懂礼貌了!”落微慌乱转身,只见舒景越歪在阳台的栏杆边上站着,从浴室的方向是看不到那里的,怪不得只听到脚步声,看不到人。 舒景越从阳台上走了进来,落微看到他的脸上有几道青紫,手指的关节也肿了起来,落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为自己打了架,自己还误会他去那种地方嫖妓。 “我换了衣服再谈好吗?”落微小声说道。 “杜落微,你横了这么久还不是要来依靠我?”舒景越抬起头冷冷地说道。 什么?这话太侮辱人了!落微的脸色迅速涨红了起来,刚刚有的几分感激之情瞬间消散不见。 “舒大总裁,别忘了,别人是冲着你的地去的,我不过是个无辜的牺牲者!” “若我不同意用地交换你呢?”舒景越冷笑了一声,说道。 “没人求你去救我,你没看到吗,我琛哥哥已经去救我了!”落微气恼极了,快步过去拉开门,指着门外说:“你快出去!” 舒景越盯着落微,缓缓地说:“你在那里打了我几巴掌?要还给我吧!” “那是因你非礼我!”落微气急了,跺着脚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舒景越的目光扫向门外,然后突然上前来,搂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我出了钱,怎么叫非礼?一个巴掌,一个吻,怎么样?” “唔……” 落微瞪大了双眼,任他吻着,怎么办?动作太大,浴巾会掉! “咳、咳、咳……”叶阿姨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落微急得额上都冒出了汗。 “好了,吃了饭再去恩爱吧!”叶阿姨自己摇着轮椅出现在门口,她侧过脸看着舒景越,表情温柔。 舒景越这才松开了唇,却把手搂得更紧了一些,让落微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他的身上。 “微微换了衣就下来。”舒景越的声音十分的温柔,落微只觉得地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叶阿姨满意地转过身,摇着轮椅往一边去了。 落微扭过头,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表演给叶阿姨看的,她轻咬了牙小声说道: “舒景越,你不做演员太可惜了!” “我也这样认为!”舒景越也不生气,低下头看着落微几分气愤、几分羞涩装点起来的红润脸庞。 “滚出去!”落微气恼地一手拉紧浴巾,一手往外推着他。 “我们的事还没谈!”舒景越轻松地拉过落微,用脚踢上了门。 “你要干什么?”落微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嗓门。 舒景越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我不会碰你的,放心!你这干柴一样的身材,说实话,那次我要不是被下了药,才不会碰你!” 什么眼光?我的身材哪里不好?落微愤愤不平地想着,坐了下去。 “医生说阿姨只有半年的时间了,难得她看你顺眼,就算我请你演戏,周浩的医药费,周芳的工作,小管的伤势和学校,我全包了,怎么样?”舒景越抬了抬下巴,态度有些傲慢。 “谁稀罕你的钱?”落微涨红了脸,嘴里倔强地说道,可是心里却盘算起来,这条件听上去确实不错,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啊,呸,杜落微,你没骨气! “杜落微,你是傻子吗?你以我为什么会出手救你?若不是那些蠢货把电话打到家里来,让阿姨知道了,我才懒得管你。”舒景越弯起了手指,敲打起床沿。 落微发现这是他最爱做的一个动作,红肿的指关节在床沿上敲打着,他不痛吗?落微突然有些走神。 “就这么说定了,换好衣服下来吧。”舒景越站起来,手碰到了床上的衣服,白色蕾丝边的胸罩露了出来,落微连忙抢过衣服,坐到了一边。 “估计你穿着会大,明天再去买新的吧。”舒景越的目光从胸罩回到落微的胸前,声音沉沉的。 “你不要脸!”落微彻底恼了,抓过枕头就砸了过去。 浴巾,就在这时,滑了下去。 落微的脑子一炸,整个人顿时燃烧起来,像被煮熟的虾一样,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狂跳的声音,这一次,糗大了…… “舒景越,你太不要脸了!”落微用了想像不到的速度抓起浴巾遮住自己,下意识地一巴掌就挥到了正看着她的舒景越脸上。 舒景越一天之内被落微打了无数掌,肝火一下就烧到了极点,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眼前一道白光一闪,然后就是她的巴掌——浴巾掉了关他什么事?这算什么?自己倒成了她练习铁砂掌的工具了? “杜落微,我警告你,若再对我动手,别怪我不客气!”舒景越抓着她的肩膀往后一推,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压低了嗓门说道:“你弄明白一件事,现在是你欠我的!” “下去……下去!”落微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却如磐石般,死死地扣住她,她的身材,和那晚的印象一样,柔如无骨,虽瘦却充满了质感,身体迅速有了反应。 “考虑一下,做我的女人没什么不好。”扳住她的下巴,舒景越小声说道。 “我宁愿当尼姑去!”落微气极了,世间最不能信的人就是眼前这个! “姐姐……吃饭了!”小管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看到床上两个人暧昧的姿势,立刻捂住眼睛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 “叛徒!”落微恼怒地看着小管退了出去,小声骂了一句,等下一定要好好逼问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间发生这样大的变化!鬼才相信他那句想过好日子呢! 舒景越眼底突然带了笑,翻身坐了起来,拿起衣服扔到落微身上,看着门外的身影说: “想知道为什么吗?” 落微立刻跟着坐了起来:“难道是你威胁了小管?” “威胁?不,我只是和他做了朋友,杜淳的儿子,有着和杜淳一样的精明。”舒景越看了一眼门外的背影,微侧了身,在落微耳边上小声说道。 “什么话!”落微警惕地看着他,神情激动起来,表情像极了护犊的母兽:“我警告你,你若敢欺负小管,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你报仇的!” 门外,地上的影子动了一下,开始往旁边挪去,舒景越看着那影子移开,唇边带了冷笑,站了起来: “下来吃饭,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协议就正式生效了。” 自大狂,沙皮猪……有钱这么了不起吗?落微愤愤不平地想着,下了楼。 餐厅有张大餐桌,叶阿姨坐在右边第一个座位上,小管挨着叶阿姨坐着,舒景越坐在左侧第一张椅子上,正座却空着。 “微微,过来。”舒景越往椅背上一靠,语气温柔极了,落微的头皮一阵发麻,怎么听他叫自己微微这么别扭呢? 见她没动,叶阿姨锐利的眼神立刻扫了过来,落微立刻败下阵来,她任何人都不怕,可是潜意识里却对这位叶阿姨怕到了极点,她看自己一眼都会觉得背上发凉。 “来啊,姐姐,坐下。”小管拿着筷子敲了敲桌子。 落微挤出笑容坐到了舒景越的身边,舒景越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俯在她耳边小声说: “从现在起跟你算工资。” 落微侧过脸,假惺惺地笑了一下,拿起了筷子。 叶阿姨满意地点点头,下人们立刻把饭盛了上来,把盖在菜盘上的盖子打开,落微的眼光一落到桌上,便有些吃惊起来,满桌的菜都是小管喜欢吃的。 小管也不客气,抄起筷子便开始大吃起来,叶阿姨一面给他夹菜一面小声说: “慢点吃,别噎着。” 什么状况?小管这么讨人喜欢吗?落微呆呆地看着叶阿姨和小管,根本就忘了吃饭这回事。 “看我能饱吗?”叶阿姨抬起头来,飞快地扫了一眼落微,严厉地说道: “快吃饭,这么瘦,怎么给舒家传宗接代?” 啊?落微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传宗接代?舒景越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笑了起来: “阿姨说得对,微微快吃。”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受他们这两个怪人的气?落微有些郁闷起来,自己应该站起来,大声说:小管跟我走!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到小管身上时,一点骨气都硬不起来了,小管吃得那么香,这些年来,小管跟着自己从来没吃过这样一顿像样的饭菜吧,反而是经常挨饿受冻,书念不成就算了,身体还这么差,脑子里还有那么大一块淤血没有散去……小管,为了小管,什么都值得!她的表情渐渐柔软起来,也夹起起一筷子菜,放进了小管的碗里,温柔地说: “慢点。” 她的表情落到舒景越的眼里,他的心里怦然一动,温柔的、不带刺的落微,就像一株带着露珠的小花,嗅之有清香。 第29章 开始喜欢你 在舒宅的第一夜,落微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着滚,就是睡不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千头万绪的又不知道从何开始捋顺。 小管晚上借口陪叶阿姨说话,一直不愿意和落微单独相处,舒景越又出去了,他一般晚上都住在金璧大厦,哼,当然,住在那里玩女人多方便啊! 外面渐渐静了下来,众人都回房休息了,又滚了几圈,落微终于忍不住了,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去了花园。 秋风那么凉,只披着睡袍的落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虽然叫花园,却没有什么花,几株再普通不过的矮冬青站在圆圆的花池里,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趴在它们的脚下,有个小型的喷泉,喷泉壁上有四条小鱼,从鱼嘴里往池中央喷出水去。落微坐到了花坛边上,看着水池发呆。 舒景越的提议没什么坏处,若只是当份工作来做也未尝不可,而且,自己可以弄明白叶阿姨和妈妈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说不定可以代替妈妈解开她的心结,还是杜建风那里,其实舒景越说得对,单凭自己如何才能查得出事实真相?小管的事,也要弄清楚…… 呼,落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先这么定下吧,反正两个人是口头协议,到时候情况不对,自己就带着小管离开……落微脸上有些红,这样似乎不太仗义……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双手抱住肩膀,慢慢往房间里走去。 突然,她看到在院墙上有个黑影落了下来,然后往一边闪去。 有小偷……落微一个激棱,下意识地就往黑影去的地方追去。 墙边的地上堆满了落叶,脚踩在上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特别的清晰,落微的屏住了呼吸,尽量放轻了脚步,延着小路往前走去。 墙边的吊椅上坐了一个人,烟头一明一灭中有淡淡的青烟缭绕。 “谁?”落微壮起胆子问道。 那人抬起头,亮闪闪的眸子看向了落微,眼中有两簇小小的火焰在燃烧。 突然,那人跳了起来,扔了烟,扑向了落微。 落微惊呼着,转身就跑,高大的身影只用了两步便抓住了她,把她拉进了怀里。 “别出声,是我。” 舒景越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落微一时间楞住了,这人发疯了吧,回自己的家还翻墙,这都算了,屋子也不回,就坐在风里抽烟,难不成还要学时下的年轻人去玩一把忧郁? “你搞什么鬼?”落微皱了眉,挣脱了他的怀抱:“别动手动脚的。” “杜落微,现在我是你主人,再说,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舒景越又凑上前来,虽然是用了不屑的调调,却明显让人听出了语气里的沮丧,说话间还有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一向以强悍示人的舒景越有也软弱的一面? 落微仰起头看着他的脸,今夜有半弯月,清冷的光辉映在他的脸庞上,脸上的线条越发坚硬,若说狂傲,洛风城里数他第一,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回家要翻墙? “若开门,车子进来会吵醒阿姨的,她不容易入睡。”舒景越似是知道了她的疑惑,淡淡了说了一句,坐回了吊椅之上,轻轻地晃荡了起来。 妈妈说,有孝心的人通常不会太坏,在一瞬间,落微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回房休息吧。”落微放柔了语气,转身往正门的方向走去了。 “你明天去辞职吧,做我的女人要手不沾水,脚不沾土。”舒景越似是特别享受落微的这种温柔语气,那种可恨的狂妄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做你的大头鬼!落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回走。 舒景越站起来,大步追上她,竟然把她一把横抱了起来。 “喂!”落微小声惊呼起来,压低了嗓门说:“又要发神经了吗?还不放我下去!” “他们打你了是不是?疼不疼?”舒景越低下头,贴住了她的面,呢喃着: “我保护你,现在我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苦。” 他的话那么柔、那么真诚,让落微有些失神,正想说谢谢时,他突然往前一栽,抱着她一起滚到了地上,落微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是醉倒了! 天哪!有没有搞错?深更半夜喝成这样子!落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的身下爬出来,皱着脸看着地上的他,自己怎么可能搬得动他?若叫人,惊醒了叶阿姨,自己又要被她用眼神杀上一千遍了!可是,也不能把他放在这里啊,他晚餐前说的话再难听,也是实情,他若不拿地出来,自已不可能顺利出来。 算了,杀就杀吧,不能让一个喝醉的人睡在深秋的风里,会生病的!落微站起来,就想去叫人,不料,舒景越一伸手拉住了她,唤道: “微微,我开始喜欢你了。” “别叫人,我自己可以走回去。”摇摇晃晃地,舒景越竟然又爬了起来,抓住了落微的肩膀,几乎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落微无奈,只得扶着他慢慢往房间走去。 不远的路,二人竟然走了十几分钟,走走停停,到了房间时,落微整个人都汗湿透了,舒景越进了门便一头栽到了床上。 落微想了一下,从浴室里拿出一块湿毛巾,给他擦了额上的汗,又费力地把他的鞋子和外套给他脱下,扯开了被子给他盖好。 忙完一切,落微简直快累晕了,这个男人,又高又沉,真是要命!坐在地毯上喘了会儿气,落微爬起来,准备回房去休息,累出了一身臭汗,这时候才有了一些困意。 刚刚准备起身时,目光却被床头上的一个小相框给吸引住了,照片上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搂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应该是舒景越和他的母亲吧!落微拿起相框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照片里那大桥明明是前几年才修的洛水三桥!那这个女人会是谁?落微把照片凑近了舒景越,他的脸和那小男孩的脸有几分相似,和那女人竟然也有几分神似,传说中的夫妻相?一家三口? 疑云顿时升起,落微歪着头想了许久,却想不出任何头绪。 算了,管他呢! 落微把相框放回原处,站起来,正要走时,却发现迈不开步子,回头一看,只见舒景越正盯着自己,手拽着自己的衣角。 “干什么?”落微使劲扳着他的手。 “陪我坐一会儿。”舒景越翻了个身,手固执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落微犹豫了一下,刚想坐到床边上,却被他一推,人跌到了地上。 “坐地上!”舒景越懒洋洋地说道。 “你!”落微气得够呛,他以为自己的是什么人?太没礼貌了! “你坐床上,我怕我控制不住,到时候你又要鬼哭狼嚎了!当然,你自愿的除外!”舒景越突然唇角挑了笑,打了个酒嗝,一阵酒气喷了过来。 算了,不和醉鬼计较!落微咬了咬唇,安静地坐了下去。 “这是你什么人啊?”落微静坐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不许问。”舒景越的声音冷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落微。 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知道你那些五颜六色的事呢!落微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悄悄地站起来,一溜烟地跑掉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到了床上,落微睡得正沉,温暖的蚕丝被把她包在里面,红润的脸颊从被子里露出来,整个人就像个蚕宝宝一般可爱。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落微从梦中惊醒,弹了起来,这几年来,她一到睡梦里听到手机铃声就紧张,有追债的电话,有医院里的电话,总之,没有让她安心的。手,下意识地探向枕头底下,可是却摸了个空,自己没有放在枕头底下? 铃声依然在响,落微抬头,却发现舒景越正坐在屋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手机铃声自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不会吧,他也用了这个手机铃声? 舒景越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接通了之后嗯嗯了几声,便冲着落微说: “起来吧,今天带你去公司上班。” “上什么班?”落微一头雾水地问道。 “随便你,想当清洁工就当清洁工,反正去我公司呆着,免得阿姨又要找我麻烦。”舒景越不耐烦地说道,站起来拉开柜子从里面拿起几件衣服扔了过来。 “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还不下来,你就走到公司去。” “我不去!”落微立刻反抗起来。 “随便,你若愿意和我阿姨呆一块儿,你就留下。”舒景越也不多说,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啊?不,我不要被叶阿姨的眼神杀死!落微飞快地穿戴起来,胡乱地用冷水洗了脸刷了牙,冲下楼,冲进了舒景越的车里。 舒景越偏了偏头,看了一眼落微,浅绿色的小呢子外套,牛仔裤,头发还没梳,散在肩头,鼻尖有些红,跑得太快了,呼吸有些急促,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 落微有些恼怒地侧了侧身,问道:“你乱看什么?怎么这么厚脸皮?” 舒景越转过头去,一踩油门,往别墅外面开去,嘴里还讽刺道:“看女鬼!还真以为自己绝代佳人了?” 你才是魔鬼!落微也冷下脸来,侧过脸去,看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家政公司的工作我给你辞了。”舒景越慢条斯理地说道。 “什么?你有什么权力为我做决定?” “现在我才是你的雇主!”舒景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给落微。 落微顿时气得头皮发炸,原来他早上根本就是拿着自己的电话接电话!打开电话,这才发现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全都没有了! 第30章 责问 “舒总早上好,少夫人早上好!” 一进金璧大楼,工作人员纷纷上前来问好,舒景越拿两块最热的地换回落微的事现在是人人皆知了,落微被闹得手足无措,连站也不知道怎么站着才好了,只好硬着头皮,紧盯着电梯的门,眼光根本不敢往别处挪,手心里全是汗。 舒景越好笑地看了一眼她,自己上了专用电梯,把落微丢到了外面。 什么人啊?落微恨恨地看着电梯蹭蹭地往上窜去,恼火地走向了大厅的沙发,自己跟过来能干吗呢?对了,得去医院看周浩,都好几天没去了,也不知道情况。 掏出手机,拔通了周芳的电话,耳边顿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铃声,讶然地抬头看,却看到一脸怒气的周芳站在自己的面前。 “芳芳!”落微连忙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那天一去不复返,打电话也不接,今天打你的电话,居然是个男人接的!然后又有通知我来这里见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就和你绝交!” 周芳的样子激动极了,落微一去不回,让她紧张了许久,在这里又打听了许多回,一点风声也没打听出来,又不敢告诉哥哥,只骗他落微补考去了,今天早上接到了金璧集团办公室的电话,她的小摊都没收,就跑过来了。 “我们出去说吧!” 向四周看了下,只见满大厅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瞪着眼睛看这里,落微拉了周芳的手往外走去。 “就在这里,你快说!” 周芳没好气地甩开落微的手,这些年来,落微和她朝夕相处,从来不隐瞒她事情,可是从上次小管开刀开始,她就发现落微总有事瞒着她。 落微无奈,只好趴在她的耳畔,小声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周芳不时小声惊呼两声,听到落微获救时,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握着落微的手担忧地问道: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跟我回去,别掺和这些有钱人的破事了!” 落微摇摇头,又俯在她耳边说:“我现在受雇于他呢,算工资的,他阿姨和我妈妈似乎还有什么心结解不开,我想替妈妈解开这个结。” 周芳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问:“小妞别是动心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可是这种男人你也是惹不起的!” 惹他?我躲还来不及呢!落微笑起来,搂住周芳的肩膀说:“好啦,看到我啦,放心了吧!我们去看浩哥去!” 好啊!周芳也笑起来,也伸手揽住落微的腰,两个女孩儿嘻嘻哈哈地就往路上走。 “少夫人请留步!”突然韩雨菲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落微停下脚步看向她,今天的韩雨菲化了很浓的妆,眼睛也有些红肿,似乎是没休息好。 “总裁让周芳去行政部报到。”韩雨菲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略带了骄傲,故意挺直了腰杆。 “报到?”两个女孩儿都是一楞,紧接着落微的手机便响了,落微一看,正是舒景越的号码,她接通了手机,舒景越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 “我答应你的事都在做,你答应我的事,若穿了帮,你知道后果。” 落微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抬头看,高高的大楼上,大楼反射出五彩的阳光,对了,他说过若自己他演这场戏,就解决周芳的工作,还有承接周浩的治疗。 “怎么回事?”周芳疑惑地看着落微。 落微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了来龙去脉,周芳惊喜地问道: “真的吗,我可以到这里来工作?” “嗯,嗯,你加油工作,以后即使我和他没关系了,你也可以凭本事留在这里。”落微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我们读书少,可是我们能吃苦,愿意学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周芳兴奋地点着头,这是她第一份正式的工作,虽然凭了关系,可是落微说得对,只要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 “雨菲姐,周芳去哪个部门?”落微牵着她的手走到韩雨菲的面前,微笑着问道。 “去商务部,先从文职做起吧,你会电脑吗?”韩雨菲把目光转向了周芳。 “当然,我会的。”周芳连忙点头。 “那跟我来吧!”韩雨菲转身便往大楼里走去。 周芳和落微击了一下掌,大步往里走去,没几步,韩雨菲突然回头对落微说: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你琛哥马上要订婚了,订婚仪式就在这个周六。” 落微一楞,订婚?韩雨菲的唇角挑起一抹冷笑,接着说道: “你琛哥为你打了一架,你也不打个电话慰问他一下吗?他的右手断了。” 什么?落微只觉得心里猛地一痛,手也开始抖了起来,周芳立刻回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小声说:“忍住啊,人家老婆在这里呢!” 犹豫了许久,落微依然没有胆量按下那个电话,是啊,人家有老婆的人了,你急个什么?落微把电话塞回口袋里,自我嘲讽地笑了笑,走回了大厅,找了个靠窗的沙发坐下去。其实,杜落微,你就是个纸糊的! 托着腮,又发起了怔,今天一天应该干吗呢?忙了三年多,突然闲下来了,心里竟然空落落的。不过,周芳兄妹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尤其是周浩的医药费不用担心了,周芳也不用风餐露宿地去做小生意,上回有个小流氓要调戏周芳,吓得周芳哭了一晚,想想就后怕,还是有个稳定的工作好,想到这里,落微又微笑起来,好歹自己也算有些用处吧。 舒景越站在二楼的栏杆处,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小女人时而皱眉、时而微笑的样子,让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女人实在有趣。昨夜醉酒的事,他隐隐有些印象,醉酒…好久没那样醉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淡淡的烟雾升起。 站了一会儿,他拔通了一个电话。 “去订个位子,我带微微去吃饭!” 那头迅速应了声,不一会儿便回了话,舒景越从楼上走下去,把落微从椅子上拎起来。 落微楞楞地抬起头,这臭男人在干什么?以为自己是个枕头吗,竟然把自己拎起来! “走吧,吃饭去!”舒景越把她揽进怀里,拥着她往外走去。 “放手,大庭广众下的,别这么没脸没皮!”落微恼火地挣扎起来,小声喝斥道。 舒景越好心情地顺从了她,松了手,在她身边不快不慢地走着。 落微看着他右脸颊上浮现出的小酒窝,无奈地跟着他往外走去。 “周浩的伤没多大碍了,你今后少去医院,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放手最好,别把人家绕得太深!”舒景越侧过头,似是教训一样地说道。 落微无意识地嗯了一声,突然,她脑袋里猛地想起了他昨夜醉酒之后的话: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 他今天的态度是有些不太对啊!竟然没冲自己冷嘲热讽! 偏过头去,舒景越右脸上的酒窝越发深了,唇角的笑容让她有片刻的失神,这男人不乱发脾气的时候,还是长得蛮好的……咦,呸呸呸……他有什么好!落微迅速扭过头,把他从脑子里赶出去。 见她看自己,舒景越伸了手过来,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这么早就吃午饭,你也不嫌撑得慌!”落微的脸上飞过一抹红,她用力甩脱了舒景越的手,小声说道。 “早?十二点了!”舒景越抬起手来,露出手表:“你在沙发上发了一上午呆,全金璧集团的人都找了借口去了趟大厅,估计现在你的照片已经在公司网络上满天飞了!” 啊?什么?落微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四周,真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带了好奇,往她身上使劲儿瞧着,只差没拿探照灯过来了。 丢脸死了!失魂落魄地在大厅里当了一上午的木头人!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落微恼火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你要多愁善感,还要想你的初恋,与我何干?”舒景越冷笑一声,想起了刚从周芳那里听来的话,原来陆梓琛和韩雨菲要结婚了,这小女人就为这事当了一上午的木头人!哼,蠢女人,从来不动脑子想一想,陆梓琛为什么会出现在三不管的小院子? 舒景越从高山手里接过了车钥匙,也不管落微,打开门自己坐了上去。 恶魔男人!就好不了三秒钟,立刻会原形毕露…… 落微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外走。 “上车!”舒景越把车滑到她身边,不耐烦地说道,自己不追究她想别的男人,她还冲自己摆脸色,可恶的小女人! 落微没有上车,她呆呆地站住了,目光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韩雨菲飞快地扑过去,搂住那人,在他脸上飞快地印上一吻,然后竟然是他的唇…… 这是做给自己看的吗?落微想挪开目光,可是目光却像是胶在上面一样,怎么都挪不动,想转过身去,可是身体竟然像是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转不动! 舒景越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紧皱了起来,打开车门,把落微塞进车里,然后快速地往前开去。 陆梓琛肯定是韩雨菲找来的,目的不看也知道,是让二人都死心,陆梓琛那小子难道也对落微动了真情?他侧过头去看落微,落微的神色很落暮。 “不高兴?”舒景越放缓了车速,沉声问道。 “嗯。”落微也不避讳,直接答道。 舒景越意外的挑了挑眉,问:“你这么喜欢他?” “是!”落微又干脆了当地回道:“不过,没希望了!” 说完,便扭过头看着窗外,再也不肯说话。 她就这样承认了自己的感情?舒景越看着她,再度感受到了意外。 第31章 放纵一次吧 落微喝了一点酒,舒景越没有拦她,酒精让她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抹红霞,让她的样子有些妩媚。 “少喝点。”看她又举起了杯子,舒景越突然有些不悦起来,她失恋了,自己陪她喝酒,这算什么回事? “最后一杯。”落微一仰头,把辣辣的酒倒进喉中,难怪说一醉解开愁,现在脑子里热热的、晕晕的。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你那么欺负我……我、我还为你做事,拿你的钱,还不知廉耻地坐在这里和你喝酒……杜落微是世界最见钱眼开的人,呵呵呵……”落微放下杯子,手指在舒景越的眼前晃着。 “胡说什么?” “哪里有胡说?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没有好下场,所以,所以我才不敢打他的电话,不敢去争,去抢,我都脏了……杜落微很脏……你看,你一出钱,我又贴过来了,我算什么?我哪里配得上他?”落微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干脆弃了酒杯,直接抄起了酒瓶往嘴里灌去。 她太压抑了,三年多来,所有的事都只能默默地放在心底,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扛着,小管病危时,那一大笔钱让走投无路的她选择了出卖,可是内心的羞耻感从来到没有放过她,遇到了陆梓琛,她好想和以往一样,就算是兄妹一样,也能靠近他,享受他阳光般的温暖,可惜,连这一点,她也无法得到了…… “好了,我去给你叫醒酒的东西。”舒景越的心里突然痛了一下,褪去了满身倔强的刺,落微就是个脆弱无助的小女孩。 舒景越站起来,拉开了门,落微突然站起来拖住了他: “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都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是去给你要醒酒的东西!”舒景越环住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站好,她仰起脸来,眼眶里渐渐蓄了泪,视线模糊起来,下一秒,泪珠便如决堤般滑下来。 舒景越只犹豫了一秒,便俯下身吻住了她,她的泪珠在舌尖迅速化开,咸咸涩涩地震了他一下,长这么大,有没有女孩子为自己流过泪?他托起她的下巴,舌灵巧地打开她的朱唇,含住她的清香。 落微猛地瞪大了眼睛,接着便紧紧地闭上了,放纵吧,放纵,放纵过后,会不会遗忘……让我放纵一次吧,我好累…… 舒景越的吻越来越深,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两个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落微像一条美人鱼,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尤其是她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妩媚极了。 可是,男人的欲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落微只用了一句话便把他的欲望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扔到窗户外面去,落微说: “嘿嘿,长了酒窝的舒景越,难怪你平时都不笑,你笑起来好幼稚!你这么讨人厌,为什么还有女人愿意跟你?就为钱吗?” 舒景越恼火地把她从身上掀开,可是落微却又贴了上来,她醉了! “舒景越,你知不知道你的外号是什么?” “是什么?”舒景越的眼睛一眯,危险的气氛就散发了出来,醉了真好,醉了她才说真话! “举世无双的沙皮猪!” 杜落微,你失恋了便来找我撒气吗?舒景越冷笑着看着她,本来好好的心情、想痛惜的心情全没了,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哗地就泼了过去,冰冷的水浇在脸上,飞快地浸过火烧的肌肤,到达了神经末梢,落微稍微清醒了一点,这个男人用水泼自己,他哪里有一点点男人应该有的风度? “回家!”舒景越冷冷地拉开门往外走去。 杜落微委屈地一扁嘴,蹲到地上就哭了起来,家?哪里有家?自己什么都没有!自尊、坚强、快乐、甚至小管……他的事都要瞒着自己了……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哭声从敞开的门里传出来,走廊上的人纷纷好奇地聚拢过来,看着满头满脸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落微。 舒景越挫败地返回了屋子,伸手拉起了她,落微就像一个刚刚丢掉了最心爱娃娃的小孩,搂住了他不肯松手。 阳光暖融融地洒进屋里,落微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揉了揉痛得要命的太阳穴,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哪里?不是自己的小屋,也不是舒宅,拉开的浅蓝色窗帘外面,阳光调皮地在玻璃窗上跳跃着。 有温暖的呼吸从耳根处拂来,落微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不对,她的身后有人,而且那双手就环在自己的腰上! 脑中轰然一响……记忆慢慢浮现…… 昨天喝醉了,又不敢回舒宅,舒景越就把她带回了他在金璧的住处,可是,应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啊……什么时候他会在自己身边?而且和自己这样暧昧地躺在一起…… 天啦,杜落微,你做了什么? 呼吸声渐渐沉重了起来,那双手扣得更紧了,紧接着舒景越沉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听上去有无限地疲惫: “醒了。” 怎么办?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凉意,落微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开始发起抖来。 “我去洗澡,你洗不洗?”舒景越撑起手来,把她扣在身下,盯住她逐渐苍白的脸色,他知道自己成功地吓住了她,她的表情真有趣! “一起洗,好不好?舒景越眸子猛地缩紧,一股危险的气氛就散发了出来。 “啊……不……”落微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把他推开,然后以舒景越怎么也无法想像的速度奔进了浴室,砰地用力关上了门。 舒景越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起来,其实他是早上才进来的,突然想吓她一下,这才爬上了床,故意作出了这样的姿势,小妞也太容易被吓到了,也不看看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的一身,当然,他是没那么好心去给她扒了再穿上的!要我堂堂大男人,陪你一个醉猫,还要挨你的骂,总得付出点代价来的! 浴室里,落微的心跳得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酒后乱性是这样的吗?好啊,杜落微,你完蛋了! 拧开水笼头,拿凉水哗啦啦地浇了满脸,总算平静了一些,抬头,镜中的人苍白着脸色,瞪大了恐惧的双眼,唇还有些抖,打湿的发沾在额头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是,不对啊,自己穿得这么整齐,连呢子外套都在身上…… 上当了……落微明白了过来,那个大男子主义极浓的家伙,怎么可能勤快至此,还把自己的衣服给自己穿好? 怒气冲冲地拉开门,落微大步走到床边上拉开了他的被子,问道: “舒景越,你不捉弄人就不快活是吗?” “我不过是说自己想去洗澡,你急什么?霸占我的床,还要霸占我的浴室,这钱要从工资里扣掉!你知道我这个套房多少钱一晚吗?”舒景越懒懒地坐了起来,看着她的样子,脸上的酒窝欢快地绽开了。 啊,酒窝男……讨厌极了!落微气哼哼地转过身,拿起自己的小包就往外走。 刚走到大厅,落微的手机便响了,接响,叶阿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你出来,我的车在门外等你。” 心又提了起来,刚被舒家臭男人捉弄了一下,又要去面对可怕的能用眼神杀人的叶阿姨,今天真是不顺! 走出门,落微一眼就看到了小管,他冲自己招招手,落微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昨晚喝酒了?”叶阿姨的眼神像X光一样,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 “嗯。”落微小声答道。 “你怎么可以喝酒?要是怀孕了怎么办?”阿姨提高了嗓门,小管立刻把眼光转了过来,担忧地看着落微。 落微有口难辩,只得赔着笑脸站在那里。 “阿姨怎么过来了。”舒景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我去医院复查,顺便来瞧瞧你们两个,晚上回去住吧。”叶阿姨的脸上迅速换上温柔的笑容:“你呀,少护着她!” “你去忙吧,别把老婆成天带在身边!趁我现在还有气儿,我还得教她一些事情。”叶阿姨挥挥手,示意落微坐上车来。 “我、我要工作……”落微求救般地向舒景越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是未等舒景越开口,叶阿姨接着说话了: “休息一天,我复查完以后,带我去你妈妈的墓前看一下,我回来几年了,也没去看过她,反正要死的人了,恩恩怨怨,都不想计较了!” 叶阿姨转过头,语气有些落暮起来,让落微无法再拒绝。 复查无非是再次肯定叶阿姨留于这人世间的时间,看着她腊黄色的脸庞,想到母亲临终前的样子,落微也不由得心酸起来。 人生一世,何谓恨?何谓爱?不过都要带入那冰冷的世界。 出了医院,一行人直接去了墓园,年轻的后母还算有些情义,拿出钱来让父亲和母亲葬到了一起,也算是给了落微一丝安慰,其他的钱,卷走就卷走吧,好歹自己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墓碑上,妈妈的脸还是那样年轻,笑容温和,爸爸的脸也是那样英俊,目光充满了骄傲,曾经那么幸福的一家。 第32章 叶锦莲和叶小雅的往事 小管蹲下去,呆呆地看着照片,好半天,才小声说: “姐姐,我想他们。” 落微的泪一瞬间就冲破了眼眶,小声抽泣了起来,十几岁的孩子,谁不想要父母温暖的拥抱,可是她们的父母却躺在这冰冷的石头底下。 “小雅,你我姐妹一场,争了一世,现在我也要去了,我不想再恨你了!”叶阿姨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中年轻的脸庞,小声说道。 落微忍住了泪,看向了她,前辈之间会有什么样的一个故事? “我叫叶锦莲,你母亲本姓傅,被我家收养之后,改姓叶。” 叶锦莲?好美的名字!落微的呼吸也轻了起来,看着表情凝重的叶锦莲,似乎怕这呼吸会打断她的回忆。 “她七岁来到我家,她静,我动,但是,这没能阻碍我们像亲姐妹一样要好,即使是翻了脸,我们在彼此心里的位置也永远不会改变。” 叶锦莲转过头来看着她,小声说:“你是她的女儿,继承了她的个性,倔强,不肯服输,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可是,你母亲爱上了最不应该爱上的人,叶家,就毁在你父亲的手里。” 落微和小管对望了一眼,小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若说是爸爸毁了叶家,为何叶锦莲会这样讨厌自己,而疼爱小管? “小管,你先和司机回去吧,我和你姐姐还有话说。”叶锦莲慈爱地拉起小管的手,小声说道。 小管看了一眼落微,有些不情愿,可是在叶锦莲的坚持下,只得随着司机走下了坡。 看着他的背影,叶锦莲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声音也变了调:“我本想让秘密永远伴随我埋入地下,你对小管很好,这让我很高兴。” 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落微,叶锦莲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管是我的儿子!” 什么?落微脑中轰然炸响,怎么可能?小管是自己亲眼看到从产房里抱出来的! “小雅是个固执的女人,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爱上了你的父亲,你父亲便成了她的全部,那个男人便提出的是最无理的要求她也会答应,她帮着你父亲偷走了叶氏集团最机密的文件,导致叶氏在一场投资中惨败,连锁反应之后叶家倾家荡产,父亲一气之下病倒,不几日便去了…… 叶锦莲非常激动,所以话听上去有些断断续续: “我回来奔丧,当时我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小雅也有七个多月了,小雅对我是有愧的,她来医院看我,我们吵了起来,结果我们两个都动了胎气,同时推进了产房,我难产,不得不实行剖腹产,第二天麻醉药醒之后护士告诉我生了个女儿,我带着女儿回了夫家,若若三岁那年生病了,血型和我们都不一样,我并没有往小雅身上想,她不至于狠心至此……换了孩子……我以为是医院弄错了,所以一直在找,可是一直没有结果。” 落微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若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自己的父母就是罪人……她们害了叶锦莲,让她痛苦了半辈子……天啦……爸爸妈妈,你们做了多么不道德的事情…… “那若若呢?”落微小声问道。 “去了那里……”叶锦莲仰望着蓝天,小声说:“找不到亲生父母,也没有合适的骨髓……” 叶锦莲停了下来,目光怔怔地看着碑上的两张照片,喃喃自语道: “可是,老天是公平的,儿女现在都到了我的身边,小雅,你还记得吗?我若生男,你生女,我们就结为亲家,永远要好下去,你做错了事,折磨了我们两个一辈子!” 落微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慢慢地蹲到了叶锦莲的面前,把脸埋进了她的膝上,抽泣着说:“阿姨,我替爸爸妈妈说对不起,我来补偿您,我来孝顺您……” “发现女儿不是亲生的之后,我丈夫怀疑我不忠,和我离了婚,其实我知道这是借口,叶张两家本就是商业联姻,丈夫和我的感情并不融洽,叶家倒台,他们早就瞧不起我了,我两手空空出了张家,机缘巧合之下收养了越越。” 说到舒景越,叶锦莲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几分温柔: “他来到我身边时只有八岁,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辛苦,不过,越越很聪明,也很能吃苦,懂得抓住商机,只用了短短几年便建立起了他的商业王国。我的事我都瞒着越越,越越凭自己一人之力打理生意非常辛苦,我不想给他增加烦恼,直到见到你和小管之后我才告诉他一切,不过,看来他对你的印象不错,一直害怕我会伤害你。” “事实上,我对小雅还是存有一丝希望,希望我的猜测是假的,希望她对我没有那样绝情,可是小管长得太像了他爸爸了,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借口让他去复查身体,给他验了DNA,确定了他是我的孩子。” “我没有借口可以让小管到我身边来,所以就借口越越喜欢你,要和你结婚……我也快死了,我不想让小管再伤心一次,小雅去的时候,他已经痛苦了一次,我可怜的小管,我怎么忍心让他再心痛?当然我希望你能永远留在越越身边,这样我的小管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今后你和越越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我希望你能永远像现在一样疼小管,你能做到吗?” 叶锦莲好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来,说完时,已经开始喘得很厉害,落微一面帮她轻抚着背部,一面使劲点头,泣不成声地说: “我会的,一定会。” “我们回去吧。” 叶锦莲拍了拍落微的手,落微连忙站起来,推着她的轮椅往下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给叶锦莲和落微的肩头披上了暖色的披肩,两个人像母女一样,轻声细语地交谈着,小管的童年便在落微的叙述中渐渐展现在叶锦莲的眼前。 山坡下,并未离去的小管正偏着头,凝望着渐渐近来的两个人。 天刚亮,落微便被郑蓉蓉的电话吵醒了,郑蓉蓉不满的大嗓门几乎把落微的耳膜震破了: “臭妮子,你还不承认攀了高枝,要不是我逼着周芳告诉我,我就被你这没良心的家伙给抛弃了!” 落微连忙解释道:“这两天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没和你联系,对不起。” “呸!还不承认,杜落微我认清你了!哼!”郑蓉蓉气哼哼地重重挂断了电话。 落微立刻回拔了过去,郑蓉蓉没等她说话,便又嚷开了: “过来结工钱,我有事和你商量,臭妮子,一个小时之内我看不到你,我就和你绝交!” 电话又挂了,落微不由得轻笑了起来,一咕噜爬起来,把头发随意扎成成了马尾,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黄色的夹克穿好,快步走出了门。 叶锦莲昨天说了太多的话,现在还睡着,小管一直有睡懒觉的习惯,落微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和管家张妈打了招呼,独自往外走去。 郊区的清晨,空气里都有树叶的清香,那芬芳的气息钻进鼻子里,让人的脚步都轻盈了起来。 或许,这只是心理作用吧,因为明白了上辈的恩怨,也确定了接下来自己应该做的事,落微感觉到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至少不再那样害怕面对叶锦莲,爸爸妈妈做了错事,就由做女儿的来偿还吧,替她们好好地照顾叶锦莲,陪伴她走完人生之路,然后一辈子爱护小管。 坐在路边的小站台栏杆上,落微破天荒地唱起了歌,断断续续,甚至还有些走调,在这几年忙碌的日子里,她甚至没有时间去听一首完整的歌,所以现在她唱的歌都是半截子的,可以从这首一下子跳到那一首。 晨风拂起她的长发,雪白的肌肤上泛起几抹娇艳的红韵,让她看上去就像清晨最美的云朵。 一辆银灰色的越野车慢慢开了过来,最终停在了落微惊讶的眼神里。 车窗摇下来,陆梓琛抬起了憔悴的面庞。 “琛哥!”落微从栏杆上跳下来,惊讶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路过。”陆梓琛低下头,小声说道。 “你真要和他结婚吗?我收到你们的订婚喜帖了,和我同一天!”陆梓琛发动了车,小声问道。 落微怔了一下,订婚喜宴?舒景越还真大事操办啊?不就是给叶阿姨看一看便行了吗?还有,不是说自己生日那天才办的吗?怎么又提前了?舒景越,什么时候做事能和自己商量一下?她低下头含糊着回答道:“哦,这样啊。” “你知道他的过去吗?”陆梓琛侧过头来,语气显然有些焦虑:“他行事一向狠辣,而且身边一直女人不断,这样的人,你不会幸福的。” “琛哥,我会处理的。”落微挤出笑容,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陆梓琛的面色了沉了下来,好半天,才小声说: “搬出来吧,不要和他订婚,我给你租房子,离他远一点,他会伤害你的。” 落微摇摇头不再说话,若说远离,自己最应该远离的人应该就是陆梓琛了,舒景越再坏,也和自己没关系啊! 陆梓琛叹了口气,加快了车速。 第33章 订婚宴在同一天 郑蓉蓉正在门口等着,落微一下车,她便跺了跺脚冲了过来,往落微肩头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骂道: “死妮子,臭妮子,你给周芳都安排了工作,把我扔到一边!你太没良心了!” 陆梓琛见郑蓉蓉下手一点情面也不留,掐得落微眉头直皱,立刻不悦地咳嗽了两声,郑蓉蓉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 “这位先生,感冒了就去诊所,别在这里传染细菌!” 落微抿嘴一笑,郑蓉蓉向来是强悍的,陆梓琛哪里是她的对手,她扭头冲陆梓琛摇摇头,说: “谢谢你送我来,不耽误你上班了,你快去吧。” 陆梓琛叹了口气,冲落微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回事?这男人都要娶老婆了,你还和他牵扯个啥?怎么一大清早的就在一起?”看着陆梓琛的车远去,郑蓉蓉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搂住了落微的肩膀问道。 “就是遇到的,快点儿,把钱结给我!”落微一伸手,笑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郑蓉蓉的表情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拉起落微就大声喊起来:“微微,我们这下真的要发达了!” 见她一脸惊讶,郑蓉蓉用力地拍了一下巴掌,大声说道。 “微微,我们自己可以当老板了!” “当什么老板?”落微惊讶地反问道。 “徐老板想把辉辉家政转让出去,我觉得价格可以接受,我就替你和周芳作主,我们三个人把公司盘下来!” “天啦!盘公司!你不是发烧了吧!”落微好笑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你想发财想疯了!我们三人一个比一个穷,哪里有钱盘公司?” “呸!臭妮子,你少哭穷,你都要嫁富豪了!别小气扒拉的,快打电话,找舒景越要钱!”郑蓉蓉现在完全是沉浸在兴奋中了,那双眼都冒着光。 “你疯了,诊断完毕!”落微笑着摇摇头,往里面走去:“我找会计结钱去,但愿17号 的雇主还愿意付我钱!” “杜落微,你不讲义气,你可以给周芳安排工作,你不能不管我,十几万对舒景越来说太小意思了,就算我借还不成吗?”郑蓉蓉噘起嘴追了上来:“再说,我都和徐老板说好了,你不能不管我!” “蓉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落微无奈地解释道:“我和他不会结婚的,芳芳那里也要凭她自己的本事留下,若试用期不合格一样会被扫地出门!” “杜落微,我可是有一口水都分你的,你还瞒谁呢?芳芳说你们都要订婚了,你太没良心啦!”郑蓉蓉脚一跺,眼圈就红了。 这个周芳!一向和郑蓉蓉爱比,肯定又是在她在前胡吹了什么才让郑蓉蓉这么激动! “微微,你就帮帮忙吧,你想想,你一个一穷二白的家伙,嫁进豪门去,人家怎么看你?还不是说你贪钱?你有了自己的事业,不靠他养活,多好!”郑蓉蓉上前来,挽住了她的手,撒起娇来。 落微无奈极了,正要把事情经过说清楚时,徐老板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落微便打起 了哈哈: “哎呀,未来的总裁夫人大驾光临,来来,进来坐,我们来商量一下转让的细节。” 郑蓉蓉把落微手里的包接过来,笑着说:“对对,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哎,这家伙想钱想疯了,等会儿怎么收场嘛!落微赔起笑脸跟着徐老板走进了办公室。 “舒太太,这是公司转让文件,你可以先看一下。”人还未落座,徐老板就堆了满脸的笑容,把一叠文件送到了她的面前。 “徐总,这公司转让的事情,还请你另外考虑吧,对不起,我是来结工工钱的。”落微没有接文件,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说道。 “哈哈,工钱当然要结,公司转让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舒总是做大生意的人,对我们这小生意肯定是不放在眼里,你也是帮郑小姐的忙,价钱方面我们还能商量,这样,中午还请舒夫人赏脸,我们一起吃顿便饭。” 落微听他一口一句舒夫人,一时间哭笑不得,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啊?现在弄得满城风雨的,杜落微,你这是自讨苦吃!不行,这事得早早解决,反正叶阿姨的心事自己已经知道了,只要自己保证对小管好不就行了吗?何必再演这破戏? 主意打定,落微也懒得再敷衍徐老板,径自站起来,快速地说道: “转让的事我想我们就此打住吧,我没钱,真的,谢谢徐总之前的照顾。” 徐总半张着嘴,笑容凝固在肥肥的脸上,泡泡眼睛瞪得老大,待落微出了门,才愤愤不平地拿起电话嚷了起来: “要郑蓉蓉进来!” 落微悄悄吐了吐舌头,大步往财务室走去,就得蓉蓉那个妮子挨次骂才好,看她以后还敢自作主张!不过,待会儿自己这可怜的肩膀可就完蛋了,非被她掐肿不可……快点拿钱逃走……明天再去给她赔礼道歉吧! 财务室的刘姐早就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等着她了,她是个挺和善良的中年女人,一副大嗓门,经常帮着她们争取福利,最爱说的话便是:我们可有劳动法嘞!所以大家都管她叫劳动姐。她一见着落微,便笑呵呵地大声说起来: “好姑娘,要嫁人啦,可别忘了姨啊,那什么燕子窝也给我弄点儿来吃吃,蓉蓉说你拿着洗脸,多浪费!” 用燕窝洗脸?郑蓉蓉,在你的宣传下,我真成了攀龙附凤的拜金女了!落微叹着气摇了摇头,损友就是这样的吗? 打了几下哈哈,落微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工资信封,哇,这么厚?她抽出来一数,居然有五千多块,自己的那份工作可谓是极不称职,不仅旷了工,还突然辞掉了工作,雇主没找自己的麻烦已经是万幸了,若不是蓉蓉让她来结工钱,她还真没脸来,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钱? “刘姐,这是怎么回事?”落微看着手里的钱,惊讶地问道。 “哦,这个啊,这是雇主给你的,也多给了公司一些,让我们保证不克扣你的钱。落微,你可以算是洛风小时工第一人了,半个月得到这么多报酬,我咋遇不到这好事?哎,姑娘还是得长得漂亮才行……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你讨人喜欢!”刘姐快人快语,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段,语气里颇是羡慕。 落微轻蹙了一下眉头,把信封放到桌上,问道:“刘姐,我可以看看雇主的资料吗?” “资料?是通过电话联系的,问叫什么名字也没说,钱是直接打到帐上的,微微,你说是不是你老公故意逗你玩的?”刘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声问道。 老公?落微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对了,舒景越曾经想让自己去那里偷东西,可是,这也不对啊,他不是说房子的主人是个海归的博士吗?或者,舒景越已经买下了房子,所以让自己去那里做小时工,若自己一时忍不住开了保险箱,他就冲出来抢箱子? 看着刘姐的小本子上记载的电话号码,这是个座机号码,印象里似是见过一样,落微立刻拔了过去,却是盲音,再拔,又成了无人接听。 落微越想越觉得舒景越可疑,匆匆辞别了刘姐,拦了车就往金璧跑。 大楼里的气氛比平日里都压抑,员工们都显得有些紧张,大厅里从来没有闲人,今天却聚集了十数位公司中层骨干,正在沙发上呆坐着,见落微进来,大家连忙起身打了招呼,落微礼貌地回了礼,满心嘀咕着,往舒景越的办公室走去。 秘书今天也是张苦瓜脸,见到落微立刻快步上前来拦住了她: “对不起,夫人,舒总现在不在!” “不在?”落微轻咬了一下唇,办公的室的门半敞着,办公桌后面真的没有他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 “对不起,夫人,还是请回吧,舒总回来了,我会转告舒总您来过了。”秘书小姐扯出笑容,小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能让公司上下如此紧张?落微迟疑地再度往他的办公室里瞄了一眼,慢慢往电梯走去,刚到电梯口,周芳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微微,不好了,公司出大事了,我不方便打电话,你快来公司,我们下班一起走。” “舒总回来了!”秘书突然站了起来,放下电话,快步往电梯走去,刚走到,电梯铃便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门缓缓打开了,舒景越带着一众核心中层骨干,大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快,但是他一看到落微,便立刻皱起眉,斥责道: “没我的允许你来公司干什么?谁允许你到处乱跑的?回去!” 落微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愿意和他计较,低头让到一边,让他过去。等他进了办公室,她才上了旁边的客梯,门快关上时,舒景越的吼声从里面传出来,落微下意识地按下了开门键,他的声音清晰地钻进耳膜: “是谁把这事传出去的?查,立即开除,还有你们,若不想干了,现在立刻去结钱。” “舒总,这事是夫人的那位朋友干的,她在公司内部网站上发了个消息,大家就全知道了!”听声音,是行政部的经理于风。 周芳?落微怔了一下?她把什么消息传出去了? 里面安静了下来,没几秒钟,舒景越不知道问了句什么,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一群大男人互相指责着,吵成了一锅粥。 第34章 是谁在造谣 落微直接按下了六楼,行政部的楼层。 走廊上,女人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些什么,大部分办公室都空着,见落微进来,大家纷纷靠着墙站好,向落微挤出笑容,落微从众人探寻的目光里走过去,只见周芳一个人坐在的靠近门口办公桌后面,板着脸,皱着眉,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她的神情那么专注,手指用了最大的劲,只听得那键盘噼哩叭啦地作响。 落微轻轻地走过去,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洛风城的政府门户网站,她用了红色的字,字显得那样刺目: 金璧集团总裁舒景越何起家?他靠杀害朋友,霸占友妻起家,他强占良家女子,欺行霸市,严重偷税漏税,勾结市委某些领导,从事不法行为多年,事实上,公司今年投资失败,资金链其实早已断开,公司早成空壳,却私自以入股的名义从民间募集资金,百姓们的钱其实都是填进了巨大的财务窟窿,打了水漂,不可能有任何回报,洛风的公检法已经开始对他展开调查,今晨他已因涉嫌谋杀,被刑事拘留…… 天啦,这些东西一旦发出去,会对集团的股票产生什么样影响? 落微猛地拔掉了电脑的电源,周芳从椅子上拖起来,怒声问道: “周芳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造谣?” “造谣?谁说这是造谣?这是事实,我不过把事实告之天下而已,你去问他是不是被公安局带去问话了,若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这样?杜落微,你醒醒吧,他根本就是骗子,是坏蛋,不过用了几个脏钱臭钱来欺负百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周芳的态度也激动起来,扯开着嗓子叫着,外面那些女人迅速聚集了过来,好奇地往这里面看着。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周芳,你说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落微,你还要骗我、骗我哥吗?我哥为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攀上了有钱人,你连看也不去看他一眼了,你知道他现在是怎么过的吗?他一个大男人每天要靠导尿管生活,说不出话来,还要依靠着舒景越的钱敬延残喘,若不是我天天磕头求他,他早就放弃生命了……” “舒景越说浩哥的情况越来越好了,问你你也没说过,所以……”落微讶然地说道,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周芳打断了,她开始哭喊起来: “好?舒景越威胁我,若我告诉你实情,便让我们兄妹消失,我哥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了……他一向视你为神灵,你就是他的全部,他爱你胜过一切,你可以抛弃他,却不能侮辱他,用了这个男人的脏钱,你认为他会好好接受治疗,好好活下去吗? 落微呼吸急促起来,舒景越疯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两个可怜的人?他还是不是人?她转身便往舒景越的办公室冲去。 中层干部们仍然在争吵,那屋子里听起来简直像个菜市场,还有互相对骂的声音,落微把前来阻拦自己的秘书推开,一掌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舒景越靠在沙发背上,揉着太阳穴,面色铁青,中层们停止了争吵,看向了杜落微。 “我不想找麻烦,我只想知道周浩的事是不是真的!”落微站在门口,手紧紧地捏着门把手,看着舒景越。 “出去,没见正在开会吗?”舒景越站起来,指着外面吼道。 “是不是真的?”杜落微上前一步,也提高了嗓音。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舒景越眯了一下眼睛,咬起了牙,腮帮子鼓起来,极力压抑着怒火。 “如果是,你今天所受的一切就是报应!舒景越,我警告你,不许你碰周家兄妹!”落微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手指的关节泛出一阵惨人的青白色。 “都出去,告诉大家,不想做的,随时可以走,金璧不会克扣一分钱工资。”舒景越转过身看着大家,语气冷静了下来。 高山开始招呼大家往外走,经过落微身边时小声说道:“夫人还是少听谣言的好。” “高山!” “我不是夫人!” 落微和舒景越同时开口,高山轻摇了一下头,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是不是你威胁了周氏兄妹?”落微吸了一口气,问道:“他们都是普通人,和你这位高高在上的舒大总裁八竿子也靠不上边,更不会影响到你,你为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 舒景越挑了挑眉,坐了下去,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道: “我说没有,你信不信?杜落微,我现在很烦,你现在赶快给我回家去,如果事情闹到阿姨那里,她发了病,我们大家谁也别想再舒服地过下去!” “不要再拿阿姨的病来骗我,阿姨早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她在你身上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你却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你怎么对得起她?” “闭嘴,你知道什么?出去!”舒景越显然没有耐心了,他站起来,抓住落微就往门外推。 “我会走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恶魔了!”落微挣脱了他的手,拉开门便跑。 金璧大楼外面已经聚集大批的记者,人群里,周芳正掩面向大家哭诉着,一见落微出来,记者们立刻调转了镜头,对准了落微,有人冲上来大声问道: “舒夫人,听说您是被舒总胁迫才答应嫁给他的,是吗?” “舒总是不是用你初恋男友的生命安全来威胁你?” “听您的这位闺中蜜友说,您准备大义灭亲,向公安机关检举他的不法行为,是真的吗?” “舒夫人,后天的订婚宴还会按期举行吗?” 一连串的问话,还有不停闪烁的闪光灯闪得落微几乎失了方向,周芳做得太绝了,自己随便哪句话都能让舒景越陷进更大的危机,可她的潜意识里却不愿意让他陷进这样的困难之中,正在为难之时,韩雨菲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请大家安静一下,舒总会安排时间来接受大家的采访的,请大家就不要为难舒夫人了!” 保安也挤了进来,护着落微往车上走,韩雨菲帮落微关上车门时,弯下腰来笑着说: “我以为你与众不同,原来也是狠心的人。” 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对周浩狠心,还是对舒景越?落微看着窗外那张明媚的脸,心里浮起了一阵恐惧感,感觉到自己正落进一个无形的漩涡之中,慢慢地越陷越深。 “麻烦你送我去洛风医院!”落微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医院也有大批记者,少夫人还是回家吧。”司机扭头,竟然是高山:“总裁让我送您回家。” “高主任,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误会总裁了,他在生意上虽然有些霸道,但是这只针对部分人来说,正是这部分人一直记恨总裁只用几年时间便抢去了洛风商界半壁江山,一直寻机报复,你的出现让他们找到了突破口,不说总裁对你有多么动心,起码确实在意你,上回总裁为了得到你的下落,以极低的价格转让了两块地,亏了一大笔,资金运转上已经出了问题,这回他们又利用周芳兄妹的炒作,让金璧的股票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还有一些机密的商业资料外泄,导致和美国SN集团的谈判失败,公司资金现在已经断开了,若不能得到财团的支持,可能会一败涂地,这个时候,少夫人千万不能弃总裁而去。” “那么周浩的事……” “总裁确实不许周芳告诉你周浩的实情,公司危机关口,他不想再让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金璧的股票再不能跌了!这可是关系到公司上下数十人的生计,要知道,我们可是随着总裁一起打的江山,他不可能让兄弟们受他的牵连,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高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落微,继续说道: “可也没像周芳说的那样去威胁他们,周家兄妹可能被人利用了,这时候总裁之所以没动周芳,完全是顾虑到你的感受,但是若她继续闹下去,我不保证兄弟们不动手。” “我知道怎么做了,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谢谢你告诉我。”落微仅用了三秒钟便选择了相信高山的话,舒景越没有必要去威胁一对与他无关的兄妹,周芳与自己一样,一直生活在相对简单的环境里,若没人指使,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幕后之人,是谁? 第35章 雨夜归人 轰隆隆…… 几道闪电扯破漆黑的夜幕,把一方天际映得刺目得白。 大雨,不期而至,迅速把天地浸泡在雨水之中。 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午夜一点三十分,叶锦莲跪在窗前,拿着一串佛珠,默声念着经文,落微好不容易劝睡了小管,自己在这里守着叶锦莲。 大门处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叶锦莲睁开了眼睛,落微连忙上前去扶起她来,二人走到门口,看着舒景越从滂沱大雨里向二人跑来。 “越越,你跑什么?让老王拿雨伞啊!”叶锦莲捂着胸口大声喊了起来:“落微,你去,快去!” 见她着急,落微连忙从老王手里接过雨伞,往雨幕里冲去。 舒景越接过雨伞,搂住她的肩膀快步往屋里跑来。没由来的,落微心里居然稍微松了口气,下午冲撞了他,他竟然没生气吗? “阿姨,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舒景越进了屋,把雨伞递给老王,笑着甩了甩头,雨水把他的发全打湿了。 “下大雨呢,睡不着,落微,快陪他上去,放水给他洗澡。”叶锦莲用手给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心痛极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张妈,快煮点姜茶!别楞着,上楼去,快去!” 叶锦莲开始推着二人,舒景越这才跺了跺脚,换上了张妈拿来的拖鞋,往楼上走去。犹豫了一下,落微也跟了上去。 “你去睡吧。”上了楼,舒景越立刻沉下了脸,也不看落微,反手就想关门。刚才的亲密不过是做给叶锦莲看的,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对不起!”落微连忙伸手挡住门,快速地说道。 舒景越没有料到她会伸手,并没有减轻关门的力道,那门直接轧在她的手指上,落微小声惨呼了一声,把手指抽了回去。 舒景越皱了下眉,也不管她,转身就往里面走,一面走,一面脱着身上的湿衣服,落微尴尬地站在门口,门里面,舒景越的上半身已经脱得净光了。 落微慌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正欲离开时,房子里却响了一声闷响,接着便是玻璃打碎的声音,落微怔了一下,立刻冲进了他的房里。 舒景越已经进了浴室,人正倒在浴缸旁边,脑袋磕在浴缸边沿上,一面镜子在地上摔得粉碎,正吃力地扶着洗脸池站起来,脸上,手上都有划破的痕迹,血丝挂在脸上。 “小心点!”落微连忙上前扶住他,扯开了嗓门:“张妈,张妈……” “闭嘴,蠢女人!”舒景越恼怒地制止住了她的喊叫。 张妈的脚步声已经从楼梯边上传过来。 “少爷,出什么事了?” 舒景越反手捂住落微的嘴,对外面说道:“没事,不小心摔碎了东西,微微在这里,不用担心。” 说着,便松开了落微,示意她说话,落微只好说道: “我收拾就好了,张妈您去休息吧。” “真的没事?少爷,少夫人,那我下去了,有事就叫我。”张妈拉上了门,下了楼。 “你没事吧?” 落微看向他,他的样子太狼狈了,长裤褪到脚踝处,那么——他是被自己的裤子绊倒的?落微突然就想笑,舒景越恼火地扶着她的肩膀,踢掉裤子,落微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就走。 “哪儿去?放水给我洗澡,我动不了!”舒景越一屁股坐到旁边的马桶盖上,指挥起来。 落微红着脸,像蚊子一般哼道:“我让老王来帮你。” “蠢女人,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活下来的,这么蠢,若能让他们知道,我还让你做吗?”舒景越恼火地说道。 落微只好再次回过身来,尽量把身子侧着,不去看他,他现在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太让人尴尬了。 水放好后,舒景越泡进了水里,挥挥手,像赶蚊子一般赶起了落微: “滚出去!” 好吧,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落微轻叹了一声,自己怎么像个小媳妇一样,任他欺负?真是窝囊! 落微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全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周家兄妹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自己不能这么没良心,看着他们落难不救,依照高山的说法,若真有人操纵了他们,自己就必须要找出那人,绝对不允许他再伤害浩哥和芳芳……也不能让他毁了舒景越的江山,叶锦莲和小管的依靠都是舒景越! 她干脆起了床,披着睡袍站在窗口,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暴雨,这场雨太大了,印象中自己就没有见过这样凶猛的大雨,疯狂扑向大地的雨水击打在地上,哗啦啦的雨声淹没了一切声响。 她突然就想起了舒景越碰伤的地方,不知道处理好没有?看他的样子疲惫到了极点,是啊,周芳给他惹了大麻烦,高山说了,今天他还没有动手完全是顾忌自己的感受,若明天周芳还不收手,后果……她害怕起来,转身就往舒的房间走去。 他睡了没有?落微在他的门口徘徊着,白天就惹恼过他,现在若又吵醒他,会不会让他大发雷霆,那周芳的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几声微小的呻吟声从门缝里传了出来,听上去有些痛苦。落微犹豫了一下,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居然开了,房里燃着柔和的灯光,桔黄色的光线照在宝蓝色的地毯上,那像海水一般柔软的地上,舒景越仅着一条浴巾,面朝下用力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声音从他紧咬的齿缝里逸出来。 落微掩嘴惊呼一声,快步走进去,扶着他的肩膀,连声唤道:“舒总,舒总……” 舒景越睁开眼睛,手指动了一下,指了指床头,落微连忙跑过去,床头柜上放着一瓶止痛药,他得了什么病,要靠止痛药止痛? 因为剧大的疼通,舒景越的手有些颤抖,落微连忙托住他的手,用水喂他服下药。 “你出去。”舒景越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立刻开始驱赶落微:“今天看的事情不许你跟任何人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病了要看医生的,不能乱吃止痛药,钱要紧,可是身体更要紧……” “要你出去你听不到吗?”舒景越坐到床上,扯开被子盖住,冷冷地说道:“天一亮就滚出这里!” 落微皱了下眉,说:“我为今天的事向你道歉,我没有弄清事实真相就冲到你的办公室,确实很不礼貌,不过,你也不能拿身体情况当儿戏,若我刚才没进来……” “杜落微,你很不知好歹,若你再在这里罗嗦,我就会把你丢出去……”话虽凶,却是有气无力,一点劲道也没有,疼痛让他的力气流失怠尽了。 落微走上前,手覆上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像烧红的铁板一样烙人,落微缩回手,责备道: “你烧得厉害,不能拖了,我们得去医院。” “杜落微,若你再多事,我真的会不客气了!”舒景越咬起了牙,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气愤,脸色极为难看。 “等你好了,真正力气来打我再说。”落微现在根本不怕他的威胁,他现在身体情况让他根本无法动弹自己,事实上三岁小孩子也能轻易把他推倒在地上。、 “滚!”舒景越的一双黑眸早就聚集了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她。 “若不想惊动阿姨,就告诉我什么病!”落微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 僵持了几分钟,舒景越才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 “胃痛加感冒而已。” 落微反问了一句:“真的?” “杜落微……”舒景越伸出手去,恨不能一把掐死这个女人。 落微连忙后退了一步,小声说:“好啦,我知道啦!” 说着,甩掉脚上的拖鞋,光着脚往楼下跑去,这样下楼才没有声音。不多会儿,她便端着一盘东西回来了。 “这是什么?”舒景越接过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厌恶地皱起眉头。 “秘方,喝吧,不会下毒的。”落微托着他的手,迫他喝了下去。 怪怪的味道,不过和它那难看的样子相比还能接受,暖流顺着喉咙一直暖到胃里,他一天没吃东西了,人又精神高度紧张,淋了雨,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落微又端起了另外一只碗,是米粉糊糊,嘴里还一面唠叨着: “这么大的男人了,怎么会不知道感冒要吃感冒药,胃痛难道是吃止痛药便能吃好的吗?洗完澡,你不知道要穿衣吗?你再强悍,病着的时候也需要人照顾……” 耳朵里全是落微的紊紊叨叨,他第一次发现落微居然和所有当妈的一样,唠叨极了,可能是这几年她独自带着小管生活的缘故吧,神情也像极了一位焦虑的母亲,那是出自心底的关爱和担忧。 舒景越的气在一刹那间就流得无影无踪,他吃完了米粉,静静地靠在床头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她的唠叨,一如若干年前,母亲在自己淘气之后的感觉一样。 “你感觉好些了吗?” 落微把东西收拾好,轻声问道,半天,舒才轻声地哼了一声。 这男人,病的时候也不忘他的骄傲! “白天的事,对不起。”落微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他稍微缓和的脸色。 依然是沉默。 可能是觉察到了他意外的安静,落微定晴一看,只见他的头轻轻地偏向一边,居然睡着了。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霸道起来无人能比,可是对叶锦莲却又孝敬到了极点,这么大的雨也要赶回来,为的就是让叶锦莲能睡个安稳觉,落微给他把被角掖好,自己到一旁边的沙发上缩起来,打起了瞌睡。 黎明时分,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来,惊醒了沉睡的二人。 第36章 再遇危机 落微弹起来,却看到舒景越已经抢先一步抓起了电话,越听他的脸色越沉,还没听完,人就挂断了电话,开始飞快地穿起衣服来。 “怎么了?”落微连忙问道。 “洛风城里被水淹了,城东仓库里的货得抢出来,你在家里照顾好阿姨。”舒景越快速地说道。 “可你的身体……”落微还没说完,便被舒景越打断了: “昨夜的事透露一个字,我要你好看。” 落微只楞了一下,便往楼下飞跑而去。 见鬼!舒景越骂了一句,追了下去,这个死女人肯定是去告诉叶锦莲了! 冲下楼,却没往看到落微,舒景越恼火地往叶锦莲的屋里走去。 “越越,这么早就去上班啊?外面这么大的雨,休息一天吧。”叶锦莲有早起念经的习惯,正拿着佛珠往外走,看到舒景越,惊讶地问道。 舒景越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落微的影子,于是笑着说:“是啊,你的越越最勤奋!表扬一个吧!” 叶锦莲心痛地抚了一下他的脸颊,说:“赚钱归赚钱,别这么拼命!” “知道啦,没有拼命!”舒景越一面说,一面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舒总……景越……早餐。”落微端着一个餐盘匆匆地从厨房的方向走来,一见到二人的样子,立刻改了称呼。 舒景越看向她的手里,盘子里一杯牛奶,一块冒着热气的小麦面包,原来她是冲下来弄这个了。 “落微真细心,吃了再走吧。”叶锦莲赞许地点点头,落微有些汗颜,自己的举动一方面是觉得他病着可怜,一方面也是有了讨好的意味,让他消了气,芳芳的事才有得说。 舒景越接过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抓起面包往外走去。 落微看着他撑着雨伞,穿过暴雨上了车,那黑色的车消失到视线之外,才轻叹了一声转过身来。 “落微,你过来。”叶锦莲拍拍沙发,说道。 落微连忙走过去,问道:“阿姨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了,我问你些事。”叶锦莲的脸色有些严肃:“听说越越的公司出事了。” “啊,嗯,小事……”落微想到舒景越的嘱咐,小声说道。 “小事?你的朋友在网上肆无忌惮地污蔑越越,造成金璧的股票大幅下跌,还偷取公司的机密外卖,杜落微,你是有责任的!” 落微心里一凛,叶锦莲足不出户,却对事情了解得这样详细,舒景越和自己的戏不是白做了? “越越从来不说公司的事,就是担心我的身体,怕我操心,和你的事也一样,他怕我突然去了,没能亲眼看到他结婚,你是小管的姐姐,他对你又不反感,就顺水推舟找你演戏,这些我全都知道,可是我也有一样的心情,我想让他放心,所以这一切我全装成不知道,但是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装下去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越越和小管!” 电视新闻滚动播放着洛风城情况,洛风城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暴雨,城中下水道无法承受、消化突如其来的暴雨,因此城中已成了一片汪洋,城东的地势较低,水正往那边涌去。城东仓库里存放的是一批即将交付的电子货物,若不能及时交付,又将面临一大笔赔偿,金璧——岌岌可危。 叶锦莲的脸非常难看,落微几次把药端到她的面前,都被她拒绝了,落微只好陪着她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 “备车,我们去金璧!”看着愈加危急的情况,叶锦莲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夫人,雨太大了,少爷会担心的。”张妈连忙阻拦道。 “杜落微,你说要替你的爸妈来补偿我,对不对?”叶锦莲没有理会她的劝阻,转过脸看着落微。 “是。”落微连忙站起来,认真地答道。 “我不要你补偿我,我只想请你在这个时刻能和我们一条心,帮助越越渡过这个难关!” “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落微严肃地答道。 “好,跟我走吧!”叶锦莲扬了扬下巴,神态之中居然有着和舒景越一样的霸气,落微的脑中突然闪过一句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雨依然疯狂地下着,城中的街道上积了厚厚的水,车子坚难地驶进了金璧,刚进大门,便遇上舒景越,他刚从城东回来,货物只抢出了一半,还有一半被水浸后已经报废,看到两一个女人,舒景越立刻瞪了一眼落微,责备道: “这么大的雨,怎么能带着阿姨乱跑?” “不怪她,是我要来的!”叶锦莲牵住落微的手,扫视了一眼厅里的员工们,提高了嗓门:“大家辛苦了,为了感谢大家,本月的工资付双倍。” 双倍?公司的资金运转已经陷进了困境,当月的工资还不知道能不能发出来呢!员工们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舒景越转过身看着大伙严肃地说道:“去做事吧,还是那句话,想走的金璧不克扣一分钱工资。” 虽然承诺了双薪,可是依然有十数位员工、包括他的秘书都辞去了工作,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辞呈,舒景越的眉紧紧地皱到了一起。 “窃取公司情报的人会不会出在这些人中间?”高山又拿进来了两封辞呈。 “不会,再大胆的人也不会冒这个险让我们去调查他,最好的掩饰便是留在我们中间。”舒景越把辞呈推开:“方辉和杜建风这些天都在挖人,不出意外,应该是去这两个地方,结钱给他们。” “好的。”高山拔通了电话,让行政部立刻去执行。 叶锦莲赞许地点点头,转身对落微说:“你就留在这里帮越越做事,我去拜访一下以前的老朋友。” “我陪您去吧。”落微连忙说道。 “刚才有这么些人辞了职,现在事情又多,越越,给她安排一个工作,让她去做,这么大的女孩子了,应该学着做事了,记住,骄傲和倔强也要分场合。”叶锦莲深深地看了一眼落微,向高山点点头,往外走去。 几人连忙跟上前去,送她下了电梯。 “舒总,还有周芳……”等叶锦莲远去,高山立刻问道。 “按法律程序走,让律师去办。” 什么意思?告她? 舒景越转身走进办公室,落微连忙跟了上去,还未待他开口,舒景越便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交到她的手里,说道: “把这份资料打出来,分发到各部门。” 落微下意识地接过来,高山指了指秘书原来坐过的位置,落微只好走过去开始打资料。 他的办公室里不时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落微忍不住听了起来,有时候他竟然是用英语在交谈,大部分时间他的语气都非常严肃,落微不由得走起了神,电话那头会是什么人?他会英语?不是靠打架起家的吗?还有,他的胃还痛不痛?昨天磕伤的地方呢?人呆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 “你在干吗?这打的什么玩艺儿?”舒景越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传了下来,落微打了个寒战,脸上迅速绯红起来,再看电脑之上,打的哪里是材料,分明是刚才脑袋里想的东西,而舒景越正弯腰仔细看着她打的“材料”,第一行写着: 霸道男的胃还痛不痛? 整个人都滚烫起来,像放进了煮沸的水中一样,怎么会发生这么糗的事? “这个……”落微大窘,立刻删除掉了刚才打的东西,脸涨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心狂跳着,像是要冲破胸腔跳出来一般。 该死,杜落微深深地埋着头,开始重新打资料,尽量让语气平静下来: “很快,我很快就能弄好。” “杜落微,这里是金璧,不是给你发花痴的地方!再这样就滚回去。”舒景越站直身子,用手指在桌面上重重地叩了几下,大步往电梯走去。 呸!想得美!才不对你发花痴!落微看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从电梯闪亮的金属门框上,舒景越完整地的“欣赏”到了她那个表情,他舒展开了眉头,唇角轻轻地挂起了一抹笑。 昨夜的她,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温暖,那是家人的感觉,与爱情无关,与男女无关。而刚才她的表情,自己也见过一次,洛风医院的院子里,她呆呆地看着陆梓琛的背影…… 想到这个名字,舒景越的脸色又暗了下来,他想起了一件事,明天是周末,是陆梓琛和韩雨菲的订婚之日。那么,明天去不去?他回头看看落微,小女人正埋头苦干着,脸上羞涩的潮红还没有褪去,最近她的气色不错,和以往那脸色苍白的时候相比,好看了不少。 按下电梯,舒景越走了进去。 落微长舒了一口气,把手心上的汗擦掉,糗死了,幸好他现在没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要不然再把自己讽刺一顿,自己真没有脸见人了。 她把打好的资料打一份出来,放到了舒景越的办公桌上。 刚忙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熟悉不过的洛风医院护士长的电话。 “微微,周浩又拒绝治疗了,我找不着小芳,你看怎么办?”护士长和几人都熟,直接把电话打进了落微这里。 落微心里一沉,周芳不见了?难怪昨天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生自己的气不愿意接,可她居然不在医院,难道是高山他们动手了?可是,他不是说要走法律程序吗? 第37章 心悸的感觉 向护士长仔细嘱付了一番,又问清了钱的问题,知道金璧交足了费用之后,落微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并没有依照自己的性子立刻去医院,有了昨天的教训,让她处事略为冷静了一些,现在的关键在于赶快找到周芳,不能让她有危险。 好不容易等舒景越回了办公室,她立刻拿着新打出来的材料走了进去 “杜落微,你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呢?这是材料,你要学会把不通顺、或者记掉字的地方补上来,而不是原样照搬!” 舒景越正在看她先前打出来的材料,此话一出,落微顿时觉得尴尬极了,这两年她确实没怎么认真学过东西,每天围着超市和医院团团转,哪里有心思学什么,若不是周浩一直鼓励着她,她早放弃了,现在夜校里还有三门功课要补考呢。 抬起头,她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做好的。” 舒景越点点头,说:“放下吧,所有的电话都不要接进来,就说我不在。” “是。” “还有事吗?”见她还不出去,舒景越从材料里抬起头来问道。 “周芳是不是被你抓了?”落微连忙问道:“她再有错,也是我的朋友……” “第一,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谈论朋友的时间;第二,周芳既然敢做,就应该有勇气承担一切后果;第三,你现在是我的员工,就要遵守一切公司的规章制度。把昨天开会的记录整理出来,在你电脑的F盘里,自己按时间找。” 舒景越说完,继续埋头在材料里,不再理睬他。 落微失望地低下头往外走去,看样子他是不会管这事,自己得另想办法。 “我没抓她,但是我会找到她,她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在关门的一瞬间,舒景越快速说完这句话,依旧埋首于面前的工作之中。 心,又提了起来,芳芳,为什么不相信姐妹要相信外人的挑唆?现在到底安全吗?若真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去面对周浩?越想越急,落微没有一点心思做事了,完全是机械化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着,哪里还记得舒景越说的那些工作要点。 天色渐暗。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雨终于停了,大雨侵袭过后的洛风,华灯亮起,淡黄的光芒在夜空中交汇。 桌面上的材料堆了厚厚地一叠,落微刚刚舒展了下双手,便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肚子里传来的抗议声,好饿啊,对了,那个人昨天还胃痛呢,可是今天又这么晚还没吃饭,胃不会痛吗? 他还在打电话,流利的英语叽哩咕噜地从门缝往外钻。听着听着,落微又失落了起来,舒景越远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样靠打架起家,他明明有着非凡的能力,他这英语也不是盖的呢!反观自己,连简单的整理材料也不会,她挫败地趴到桌子上,又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一直尽力想保护好身边的人,却谁也没有保护到,小管为自己耽误了学习、周浩在医院、周芳不知所踪、学习毕不了业,杜落微,你什么时候才真正有本事做好一切事情?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饭。” 舒景越的声音响起来,落微抬起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看着他。 “去楼下简单吃点,晚上还有事要做。”舒景越转身往电梯走去。 “周芳……”落微稍微清醒了一些,立刻问道。 “说过我会管。”舒景越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谢谢。”落微低下头,站到了电梯边上。 舒景越转过身,凝视着她,目光深遂如海。 落微的脸又开始烧了起来,她发现,现在的她无法像以前一样洒脱自如地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倔强和骄傲,反而一次又一次地败在他如这夜幕一般深沉的目光里,对于这个在特殊情况下夺去自己初夜的男人,她竟然不再排斥,这多么不正常!她应该恨他、讨厌他、应该用最不屑的眼光“祝贺”他得到了报应,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反而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忍受饥饿,还有忍受他无所不在的霸道和骄傲?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受虐狂? 他的手又伸了过来,脸渐渐在眼前放大,直逼她的粉唇,落微惊恐地连连往后退去,小声尖叫了起来:“别过来!” 舒景越皱起眉,伸手把她扒开,不耐烦地说道:“你压着按钮干什么?我要饿死了,快关门!” 天啦,杜落微,你一定是病了!不,你疯了!落微窘得恨不能立刻一掌击碎电梯,让自己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舒景越没空理会落微的失态,刚打开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接了几个电话之后,面色终于舒展了许多。 这世间,没有可以难倒他舒景越的事!脚步轻松起来,电梯门一开,立刻大步往外走去。落微用手捂了捂火烫的脸颊,深吸了几口气,跟上前去。 “总裁,杜小姐。”餐厅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二人一进来,经理立刻迎上前去,不过对落微的称呼却改了。 坐下去,舒景越没有前几次约她吃饭时的殷勤,自顾自地开吃起来。 “周芳的事?”落微没有拿起筷子,而是急切地问起了周芳,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总能问了吧。 “我不会伤害她。”舒景越沉声答道:“我的人正在找她。” 落微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桌上不过四个菜,依然是落微爱吃的菜为主,落微转过头,对侍者说:“加一个清淡的汤吧。” 经理看了一眼舒景越,小声说:“工作餐都是这样的。” “加一个。”舒景越头也不抬,继续和碗里的大米奋战着。 “饭后喝一碗,护胃的。”后面三个字,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可依然清晰地传进了舒景越的耳中,他意外地抬起头看落微,落微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用筷子使劲往嘴里扒拉着饭菜。 舒景越向侍者点点头,侍者立刻下去准备了。 “累了我让高山送你回去休息吧,我晚上就住在这里,阿姨已经回去了。”舒景越很快便吃完了碗里的饭,放下筷子,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不用,我把李秘书留下的资料熟悉一下,我睡办公室就行了,我怕明天早上迟到。”落微的话没说完,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却是陆梓琛的,犹豫了一下,落微拿着电话走到了一边。 “微微,我在金璧外面,你出来一下。” “我……” “我就在门口。”他匆匆收了线,落微看了一眼舒景越,他正端起侍者送来的汤,拿小勺喝着。 “我出去一下。”落微走到他面前说道。 “嗯。”舒景越头也不抬,爽快地说道。 落微刚转身,便听他说道:“马上就满19岁了,要学会分析事情,20多岁的男人,会对15岁的女孩子产生多少爱情?很多事情,不光要听,还要会看。” 雨水冲刷过的金璧大楼前坪,带着些许污泥,清洁部的人正在认真地清扫着,见到落微,都友好地冲她笑起来,说起来,她们还做了一天的同事呢。不过,所有人对落微的称呼都变了,像餐厅的经理一样,改成了:杜小姐。 来不及思考,落微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陆梓琛紧紧地拥住她,在她耳边上急速而小声说道:“微微,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落微奋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惊讶地问道:“明天是你订婚的日子呢,你去哪里?” “不要管订婚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陆梓琛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急切地说:“自我重新找到你开始,我就一直想说这样的话,可我又怕负了雨菲,犹犹豫豫一直拖到今天,直到我晚上看到这个,我再也忍不住了……” 手心摊开,是一枚用线和珠子编成的小指环,这是落微送给他的、游戏时拜堂交换的戒指,他给落微的那枚,是缠了红线的小铁环,曾经亲密的童年瞬间在眼前铺展开来…… 五岁的她,往十岁的他嘴里塞软糖,央求他教自己武功,好让自己当上可以飞檐走壁的侠女,仅管他也做不到,可是,她就是崇拜,没有理由地崇拜这个在阳光下挥舞着木质宝剑的男孩; 十岁的她,明明考了满分,却费尽心理把分数改成不及格,然后躲到十五岁的他后面,求他冒充爸爸往考卷上签字,尽管等待着她的是回家后的责罚,可是,她就是想看他骄傲的笑容; 十五岁的她,站在别墅区的门口,看着车里,他被父亲押送着出国深造的身影,他扭着头,一直望着曾经的她的家,她满脸是泪,却无法再靠近他半步; 十八岁的她,再见他,却发现物是人非,感情中早多了另一个漂亮智慧的身影…… 怎么可能重来? 怎么可以重来? 怎么能踩踏着另一颗痴爱的心,去自私地要自己的爱? 可是,陆梓琛就是这么有份量,仅用这枚岁月的指环,便轻易乱了杜落微的心,要了她的泪,细雨飘下,落微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这冰冷的雨……这泪,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这些年的委屈等待? 只是,在这一刻,她已分不清,自己曾经爱过的是记忆中的他,还是现在雨里深情凝视的他……或许,自己爱的,只是曾经阳光下的快乐…… “微微,我现在完全有能力保护你和小管,回我身边来,他给不了你幸福……”陆梓琛上前来,扳住了她的肩膀。 一瞬间,落微好想说:“好,当然好,我等你这名话,等了好多年!” 可是,她无法说出口,这个时候,韩雨菲和舒景越的脸在脑中交替出现. 一个笑着说: 原来你也是心狠的人! 第38章 生死之夜 另一个,用男人的口吻,冷静地告诉自己:20岁的男人能对15岁的女孩儿产生多大的爱情? “琛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落微用力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快回去吧,明天是你的大日子,别让伯母他们担心。” “微微,你听我说……”陆梓琛举高手,那枚指环上的小玻璃珠在路灯的灯光下闪着幽暗的光芒,落微发现,它们早就没有了最初的光芒。 “回去吧,琛哥,祝你幸福!” 话一出口,落微便听到了心裂开的声音,在胸膛里碎开,一片片钻进皮肤,扎进血管里,这痛让她难以呼吸,初恋,就这样被自己亲手结束了吗?明明可以拥有,为何又要说不?杜落微,你是傻的!别人的幸福与你何干?为何不去牵他的手?为何不去赌他对十五岁自己的爱情? “微微,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这些话说得确实太迟了,不过,你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没有订婚宴,明天没有,今后也没有,除非那人是你!”陆梓琛把手指弯起来,戴上那枚珠环,小声说道。 “回去吧!”落微低叹一声,转过身,小跑着冲进大楼,轻盈的脚步踩在水渍上,晶莹的水珠四溅,打湿了她的裤角。 餐厅已经关了门,更没了他的身影,刚才饭并没有吃完,现在肚子还是饿着呢,落微略为失望地上了电梯,去了他的办公室。 舒景越正抱着双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细雨,灯光下,那晶莹的雨像小精灵一样飞舞。 “我回来了。”落微平静了一下心境,小声说道。 舒景越转过身来看着有些气喘的她,指着桌上的材料说:“去吧,把这些打出来,然后就可以去休息了。” 落微低下头上前拿起材料来。 “这个拿出去吃。”舒景越又指了指桌上的餐盒。 “哦。”落微又拿起餐盒,有点重量,还是暖暖的。 落微掀开盒子,几只蛋挞绽着胖嘟嘟的笑脸向她看着,香味儿扑头盖脑地往鼻子里扑去。 蛋挞?落微错愕地抬着盒子里的蛋挞,一时间眼眶又红了。 舒景越坐下去,看着又有些面色绯红、使劲低着头的落微,这是他见过的最爱脸红的女孩子了,愤怒时、生气时、激动时、高兴时、羞涩时、窘迫时……那两抹红便从雪白透明的肌肤里面钻出来,在她双颊上淌开,有时候还会向着脖子漫延下去,小巧的鼻尖上冒着密密的汗珠,纤细优雅的脖子微微向下弯曲着,任那红淌过,这可爱的红让原本相貌平平的她瞬间拥有了世间无双的魅力,那是清纯的、简单的妩媚,对男人致命的吸引力。 落微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面上的滚烫,太没用了,杜落微,他给你一盒蛋挞,你哭个啥?她迅速转过身快步往外走去,逃开这里,逃开这个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男人。 舒景越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摇摇头把目光转向了电脑屏幕,打开了电子邮件,开始再度尝试和美国SN集团联系,这若能挽回这单生意,将让金璧彻底摆脱危机。 “总裁,周芳有消息了,她现在在东城区吴大鹏的手里。”高山匆匆跑了进来。 “吴大鹏?”舒景越皱起了眉,又是他,洛风城黑社会最大的堂口的掌门人,上回落微的消息就是他透露给自己的,但是条件便是让他在转让土地协议上签字,而对于买家的情况,他却不肯透露半分,这回他又掺和进来,对方到底什么来头?自己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在洛风打下今天的局面,而这个不曾露面的对手,却用这种方式先后赢了自己几局,不,不会是杜建风,杜建风没有这样的本事,他到底是谁? 落微正看着蛋挞发呆,听到高山的话,立刻把蛋挞认真地收好,抹掉眼泪,跑了过来。 “周芳在哪里?” “高山,把套房钥匙给她,把材料整理好你就去休息。”舒景越站起来,拿起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往外走去。 “我也要去!”落微连忙说道。 舒景越扫了她一眼,加重了语气:“杜落微,若想周芳好好地回来,就本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会带她回来的。”舒景越边走边穿上外套,沉声说道。 落微上前帮他按下电梯,诚恳地说道:“拜托你。” 舒景越没有答话,上了电梯,那门缓缓合上,落微的心也高高地悬了起来,芳芳,在艰难岁月里把一切都和自己分享的女孩,无论她做了什么,落微都相信她不是真心想害自己。 尽量用最快的速度把文件整理好,落微去了大厅,她怎么可能休息?站在玻璃门前,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她只感觉一颗心砰砰狂跳,老天,千万要平安才好! 电话铃声又疯响起来,这回是郑蓉蓉的。 “落微你赶快过来,浩哥必须进行紧急手术,要亲属签字,我不敢签。”郑蓉蓉的声音带了哭腔,有些颤抖。 落微匆匆把电话塞进口袋,拔腿就往外跑。 郑蓉蓉已经守在门口了,一见落微,郑蓉蓉扑上来,眼泪便嗖嗖地往下落,拉着她的手哇地大哭起来:“怎么办?医生说情况很不好,怕是拖不过今晚。” 怎么会?落微心里一凉,若周浩有事让她如何心安?如何面对周芳? “谁是家属,请签字。” “我。”落微连忙说道。 “签这里,你是他什么人?”护士拿着手术责任书放到她的面前。 “我们是他妹妹。”落微连忙说道。 “不行啊,落微,要芳芳签字才行啊!”护士长走过来,为难地说道。 “护士长,通融一下吧。”落微急忙恳求道。 “你赶快联系芳芳,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错过最佳手术时间了,这是规定,不是我能通融的,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责。”护士长催促道。 蓉蓉的哭声更大了,落微跺了跺脚,拔通了舒景越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呼吸有些沉,落微急切地说道: “请你在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要带周芳回来,周浩半个小时之后要手术,等着她签字。” 那头的呼吸更深了,落微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她不知道他的回答会是什么,或者,干脆挂掉电话? 忙音传来…… 他果然挂掉了电话。 心,沉了又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当落微心急如焚时,一群护士突然涌了进来,飞快地开始给周浩做术前准备。 “怎么回事?”落微连忙拦住了一名护士,问起了情况。 “刚才院长做的安排,马上手术。” “院长?微微,你亲戚?”蓉蓉疑惑地问道。 落微摇摇头,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舒景越在医院有股份,这事八成是他做的安排。 周浩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周芳的声音从走廊那头撕心裂肺地传了过来: “哥,哥……” 落微和郑蓉蓉转身一看,只见周芳一身狼狈地往这边跑过来,舒景越和高山跟在她后面,他竟然真的把周芳带来了!落微的眼光穿过周芳,看向他深遂的双眸,二人的目光在空中静静交汇,他的模样还好,不像打过架的样子,那就好! “你跑哪里去了?浩哥的手术差点儿就耽误了!”蓉蓉跺着脚哭了起来。 落微也上前去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走开,不要你假好心!”哪料到芳芳却反手把落微推开,吼了起来。 落微没料到她有这一手,被她这尽了全力的一推,退了几步之后直接跌到了地上。 舒景越皱起眉快步上前扶起落微,周芳见状立刻指着二人对蓉蓉说: “你看到没有?她分明是搭上有钱人,就想扔了我哥。” “芳芳!你不要这样疯了,微微忙了一晚上了。”郑蓉蓉恼怒地抓住了还欲上前发难的周芳,责备道。 “忙?若不是她,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杜落微,你知不知道,哥哥当年也是可以上大学的,他考的是华林大学啊!就是为了养活我们三个,硬是没去上,有好吃他先给你,但凡我有的,他都为你准备一份,甚至比我的还好,他掏心掏肺的爱你,现在你看他要变残废了,就要抛弃他,不管他的死活,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落微低着头,任凭周芳摇晃着自己的手指责自己,周芳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落微的手背,她也忍着,让她发泄。舒景越的脸色愈发暗沉,这蠢女人在自己面前那样伶牙俐齿,一副骄傲模样,现在怎么这么没用,任凭别人欺负? 高山走上前来,提醒道: “老夫人打电话催了好几次了,要你和少夫人回家去。” 舒景越侧过身看着落微,落微使劲地摇摇头说:“对不起,我得呆在这里。” 舒景越终于忍不住了,扒开了周芳拉起落微便走。 “舒景越,别这样,快放手。”落微连忙挣扎起来。 “杜落微,这时候你最好别惹我,回去。”舒景越加大了手的力道,高山已经按下了电梯的按钮,杜落微被舒景越禁锢在臂弯里,强行带进了电梯。 第39章 什么叫强人所难 周芳尖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杜落微,你走了就再也别做姐妹了!” “听到没有,快放手。”落微愈加着急起来,使劲拍打着舒景越夹着自己腰肢的手。 “我现在很烦,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惹麻烦。”舒景越狠狠地拍下关门键,把周芳的疯狂和郑蓉蓉的惊愕关在了外面。 “你害死我了。”杜落微的脾气也涌了上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们是我的朋友!” “我安排了你的朋友动手术,把你这位莫名其妙发疯的朋友带回来,难不成还要负责安慰她们?你以为我很闲?我告诉你,周芳的牢坐定了,今天我已经让了一大步,让她在医院里守一晚上,明天你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就要去看守所里过日子了!”舒景越松了手冷冷的说道。 一席话把落微的脾气彻底浇灭了,周芳要坐牢吗?有没有这么严重?电梯到了一楼,舒景越拔腿就走,落微连忙跟了上去,恳求道: “舒景越,舒总,芳芳是脾气坏了点儿,可是不是……” 舒景越径直坐到了驾驶室里,发动车子就要走,落微连忙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还没坐稳,高山还没来得及上车,车子就猛地发动了,油门轰地飙到了最大,落微小声尖叫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不要命了?医院前面这条路上车流量是最大的! “你慢点……慢点……” 落微连声说道。 “闭嘴,要不然就给我滚下去。”舒景越冷冷地说道,从车流里挤过,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开向了另一条街道。 落微开始手忙脚乱地系安全带,车子越开越快,不到十分钟便出了城,开向了归雁山。车在狭窄弯曲的山道上盘旋而上,速度却没有减慢,急速的转弯落微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像是装满了打散的浆糊一样,胃里面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难受死了!车一停,落微便推开车门,跑到一边吐了个彻底,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的胃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没下车,熄了灯,点燃一支烟,看着山下明明灭灭的灯光出神。 “舒总,我,我们,谈一谈。”吐完了,落微坐回了车里,喘着气说道。 “闭嘴。”舒景越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话。 落微皱了一下眉,他去接芳芳的时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所以才让他这样烦躁,现在这时候是不应该说其他的话,让他休息一会儿吧,想着,落微低下头,摸着手背上的划痕发呆。车里除了二人深深浅浅的呼吸,静如无人之地。 “杜落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母亲的样子?”良久,舒景越突然问道。 “当然,我时刻都戴着这条项链啊。”落微从脖子上拉出那条鸡心项链,轻声说道。 “我不记得。”舒景越将指间的烟头弹出窗外,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打燃了打火机。 落微心里一痛,他是几岁失去的母亲,居然不记得母亲的样子? 这个时候,落微知道倾听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于是,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都轻下来,不要打乱他的思绪,可是,静了许久,再也没听到他的下文,侧头去看,他闭着眼睛,任指间那支烟燃烧着,红色的亮光照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烟灰已经燃到了烟的中间,眼看就要落下来了,落微轻轻推了推他,提醒道: “要烧到手了。” 舒景越抬手一弹,把还没有熄灭的半支烟弹出了窗外,烟在漆黑的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到了地上。 “你真的要告芳芳?原谅她好不好?”落微见他心情好了一些,大着胆子又说起了这事。 “我累了,帮我按摩一下。”舒景越沉声说道。 啊?落微楞了一下,这是条件吗?呆了一下,落微才小声说: “换个条件好不好?” “是我求你吗?”舒景越冷冷地说道。 闻言,落微只得侧过身去,在他肩膀上空比划着,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他的肩膀很宽厚,手指试探性地碰了一下,他没有反应,落微心一横,手重重地按了下去,在肩膀上胡乱地揉了起来。 “杜落微,你只有一次机会!”舒景越显然对她这种搓猪皮的方式极不满意,偏过头来,不悦地说道。 “我不会。”杜落微干脆停了下来:“你这是强人所难。” 舒景越转过身来,眸子里渐渐聚起火焰,突然,他伸手掐住了落微的下巴,迫使她靠向自己: “我教你什么叫强人所难。” “你干什么?”落微吓得连忙挣扎起来,他要用强的吗?和那天一样?那么恐怖的事一辈子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是,他那样强壮,狠狠地把她的手脚压住,语气冰冷: “强人所难就是明明不可能做到的事却只能去做,就像今晚,一个地痞流氓头子要入股我的公司,可是你要半个小时带回周芳,我就让他入股了,这是不是强人所难?周芳肆意散播对集团不利的谣言,你这时候让我置集团利益不顾,放过她,这是不是强人所难?” 这就是他心情郁结的原因!任是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何况一向自负的他呢?让他在一个地痞流氓面前低下他骄傲的头颅!简直比当面打他几棒,捅他几刀还让他难受!落微求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楞了半晌,她才低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给你惹了这么多的麻烦,我会赔给你的。” “杜落微,便是你父亲在世,把全部财产抵给我,也弥补不了我受的损失。”舒景越不屑地说道,把车上的音响打开,调到了新闻频道,主持人稳健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落微越发窘迫,她当然明白舒景越这次所受的损失有多大,见他重新靠到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落微讨好地凑过去,主动给他按起肩膀来。 见他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落微麻着胆子小声说道: “我会尽我的力量来弥补你的损失,舒总,就高抬贵手……” 她没有说完,因为舒景越吻住了她,霸道的吻如火焰般点着了落微紧张的神经,他的舌灵巧而且不容她抵抗,他的手紧紧地钳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弹,她猛地瞪大了双眼,楞了几秒,落微开始挣扎起来,来自他身上的那种独特的男性气息让她紧张、害怕,那晚的记忆如潮般涌上来,也是在这样的黑暗空间里,他强势地霸占了自己,不,不要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别动。”舒景越松了她的唇,用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拖向自己,沉声说。 嘶哑的、疲惫的声音让落微有片刻的失神,怔然间,他的唇又贴了过来,撬开她的齿,又卷起了她的舌,眩晕排山倒海冲击着她的神智,她无法再思考,也无力再挣扎,他的吻迅速攻克了她的倔强。 时间仿佛静止住了,落微瞪大了眼睛,直楞楞地看着他。 良久,他才松开她,落微醒过神来,连忙坐正了身子,脸上烫得像块烧烫的铁,深深地低着头,心狂跳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懊恼像潮水淹没了她,杜落微,你完蛋了,你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可是,若你沦陷,会不会粉身碎骨? 落微坐正了身体,根本不敢再朝他看,也不敢再说话,她甚至听到了自己心砰砰狂跳的声音。 “回家?”舒景越沉声问道。 “嗯。”落微的嗓子紧得要命,根本无法说出话来,只这一声哼哼也微弱得像秋后的蚊子,毫无战斗力。 舒景越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开始往山下开。 来的时候落微紧张得要命,那是因为车速太快,回去的时候,落微还是紧张得要命,那是因为车速太慢,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吻过后的他,他是对女人如此惯了的人,身边的女人多得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比如那次,不也是因为有女人想嫁他,才巴巴的弄了自己去做个倒霉的替身吗? 自己于他而言,是不是也是玩物?想着,她又沮丧起来,加上懊恼,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不知所措,她应该反抗的,为什么会沦陷在他技术那样娴熟的吻里?杜落微,你疯了,你完了,你一定会粉身碎骨的! 正胡思乱想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落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郑蓉蓉打来的,莫非又出事了?慌忙接通了电话,郑蓉蓉的声音压得很低: “微微,我在芳芳的手机里发现一个电话号码,你记不记得请你做事的那个电话?是同一个!” 落微一楞,从家政公司里得到的那个座机她也打过查询台查过,可是查询台的小姐说号码没登记,查不到,这个号码为什么又打给周芳?难道也请她做事? “打过几个?时间呢?”落微连忙问道。 “两个,是芳芳闹事前两天打的,通话时间不长,只有几十秒钟,哎呀,我挂了,她来了。” 落微还想问清楚一点,可郑蓉蓉已经挂断了,落微收了线,开始在自己的手机里翻找起记下的那个号码。 “舒景越,你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吧,这个人出了五千块钱请我在17号别墅做了半个多月的清洁,还在芳芳闹事前两天找过芳芳。” 落微把手机递到舒景越的面前,舒景越刹了车,拿出自己的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这个电话:853400000,越快越好。” 第40章 你会懂我 车没有回舒宅,而是去了金璧,舒景越随便给她开了一间房间,便回了自己的套房。 这是落微经历的最难熬的一晚,无数事情在脑中乱窜,他的吻,小管的异样,周芳的突然发难,周浩的伤势,爸爸越来越让她起疑的死因,一切一切简直就像是把她架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上一样,炽烤着她,让她无法平静下来。 时间的指针跃向了凌晨三点,落微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她终于忍不下去了,爬起来,从桌子上抓起纸笔,开始把这些事一条条记下来,她得理清头绪,不能这样糊涂地过日子,这不是杜落微应有的风格,既然她能在三年里活下来,并且带大小管,就没有她杜落微闯不过去的关! 写完这些,落微看着用箭头连起的一件件事情,懊恼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想还好,越想越头大,怎么会这么复杂?落微无法再想下去了,头痛让她的脑袋快裂开了。 杜落微把自己重重地砸到床上,休息,自己必须要休息,才能有力气去面对明天的事情,首先第一件是芳芳的事,天啦,会是以什么名义起诉她?诽谤?不要……赔钱、赔人……都行。 迷迷糊糊的,她终于睡了过去,梦里面三姐妹亲热地挤在狭窄的小床上聊天,聊帅气的男星,聊帅气的……舒景越,他,居然钻梦里来了……杜落微,你疯了…… 天亮了,有汽车的喇叭声传来,落微睁开迷糊的眼睛,眨巴了半天,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发呆,自己在哪里?啊!对了,金璧,天亮了,起来,杜落微,打起精神来,开始战斗! 她冲进浴室,用冷水浇了脸,拿梳子使劲刮了几下头皮,把头发紧紧地绑起来,让人显得有了些精神,冲,冲,冲,杜落微,不能停下脚步! 风一般卷出金璧,到隔壁大楼粥铺买了一碗热粥,然后冲向了他的套房,现在是七点半,他应该刚起床。 按了半天的门铃,舒景越才开了门。 “什么事?”舒景越披着睡袍,表情显然有些不高兴。 落微举了举手里的粥,挤出笑容,说:“我给你买了早餐,胃不好的人早点吃点热粥最好了!” 舒景越轻哼了一声,让开门让她进来,自己则重新钻进了被窝里,并没有要吃粥的意思。 落微有些窘迫地站在床前,想了一下,把粥放到凳子上,开始收拾他随手扔到地上的衣服和材料。 舒景越侧躺着,闭着眼睛,听着她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了,粥香也飘到了他的鼻尖处。 “趁热吃点再睡吧。” 舒景越睁开眼睛,凝视着她,小声问:“蠢女人,什么时候把自己看得更重要一点?” 落微楞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又来求情的是不是?”舒景越坐起来,接过了粥碗。 原来,他是看懂了自己!落微迎上他的眼眸,轻声说:“我知道是她做错了事,你说得对,做错了事是要承担责任,我只是希望在坐牢和赔钱之间,你能选择让我们赔偿损失,她只有十八岁,若进了大牢,这辈子就毁了,这两次你的损失有多大我也知道,可能我一辈子也还不清,可是,我依然希望……你明白,人的一生只有一个十八岁。” 舒景越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接着便手上一用力,把落微往床上一带,落微跌到他身上,轻呼声还没出口,便听他说: “陪我躺会儿。” 他的胸膛好暖和,一时间居然让落微有些留恋,不舍得动弹。 他在头顶低低地说道:“陪我躺会儿,我一个人总睡不安,头痛。” 落微仰头看他,他闭着眼睛,深沉地呼吸着,脸色一点也不好,灰暗灰暗的,下巴上也钻出了密密的胡茬儿,他一定是很累,这么大的集团完全要他把持着,还要应付各方暗藏的黑手,昨夜刚被别人摆了一道,自己一大早又来找他的麻烦。 想着那盒冒着热气的蛋挞,落微心又猛地跳了一下,除了霸道,他人也不错,孝顺、仗义、大度…… 他的呼吸越来越深沉,看样儿,真像是睡着了。 落微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那里笑起来有酒窝,让他的模样不那么冷酷,还有微微翘起的下巴,胡茬密密地,和爸爸的下巴一样。 他的睫毛动了一下,落微吓得连忙缩回了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自己在干什么?居然趁他睡着了“非礼”他! 他睁开眼睛,看着落微惊慌的样子,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上,落微呆了一下,却没有去挣脱,任他的大手握着,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里厚厚的茧,还有手心滚烫的温度。 舒景越收紧手,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沉声说道:“杜落微,说你小时候的事给我听。” 落微楞了一下,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事好像离自己好远了一样呢!让我好好想一想…… 小时候,妈妈在的时候好快乐,自己拥有最漂亮的文具,最漂亮的发型,最漂亮的发夹,最漂亮的一切,后来妈妈去了,没几年后妈就来了……快乐便成了跟在陆梓琛的身后,只有在他身后才会有笑声。 她缓缓地说着,舒景越的呼吸声在她头顶越来越沉,是睡着了还是在听?落微想抬头,刚一动,却被他用手紧紧地按住了。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无限疲惫。 听着他的声音,落微突然觉得心猛地痛了一下,她迟疑了几秒钟,麻着胆子搂住了他的腰,轻声说: “也说你的小时候给我听好不好。” 舒景越的呼吸重了一下,接着便说:“我没有小时候。” 怎么会没有小时候?落微的心痛了一下,往他的身上贴近了一些,小声说:“对不起,我不问了。” “杜落微。” “嗯。” “我累了,睡一会儿。” 他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落微看着他的睡颜,轻轻地坐起来,把被子给他盖好,开始给他按摩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他疲惫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痛似一阵,好心疼他,真的心疼他的累。 钟摆晃动着,滴答声像催眠曲一样,她也想睡了,轻手轻脚地滑进被子里,贴着他闭上了眼睛。 两颗原本相隔了万水千山的心此时居然很默契地以相同的节奏跳跃着,那美妙的心跳声让落微渐渐沉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他的身影了,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下午三点钟,天啦,自己可是八点到这里的,睡着的时候也不过九点吧,居然睡了这么久!再看手机,上面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是郑蓉蓉打来的,而手机被调成了震动状态,不用说,是舒景越调的。 落微懊恼地回拔了过去,电话一响,郑蓉蓉立刻接了电话。 “你去哪里了?芳芳被警察带走了,舒总告她诽谤。”蓉蓉的焦急的大嗓门差点震破了落微的耳膜。 落微呆住了,他还是做了,可是能责怪他吗?他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凭什么还要让他为自己让步?杜落微,不要太贪心,你没看到他的疲惫吗? “那浩哥呢?” “麻药还没醒,估计要到晚上,没事,我守着,微微,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为什么我看晨报说舒总取消了今天的订婚宴?是不是因为芳芳的事连累到你了?好好说说,别误了自己的姻缘。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芳芳的事你就别管了,好不容易有个靠山,哎。”蓉蓉的声音又担忧起来。 落微楞了一下,哎,订婚自己不知道,取消自己也不知道,这过的什么糊涂日子? “微微你在听吗?” “嗯,听着呢。” “我不说了,微微,你听我的没错,好男人难遇,尤其是像我们这样条件的,哎,浩哥这事怪我,算了,不提了,挂了,明天你来看浩哥,记住啊。” 落微听着那头传来的盲音,发起怔来,这样的男人真的好吗?可是,杜落微,你喜欢他,你不要欺骗自己,你真的喜欢他!否则你不会厚着脸皮贴着他,一直睡到现在。 那么,他呢? 锁好门,落微去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一出电梯,落微便感觉到了不太对劲,电梯口守着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而走廊上也站了几个,背着手,冷冷地盯着自己。 这些是什么人?难道是吴大鹏的手下? 落微不由得紧张起来,黑社会找上门来了,舒景越不会真的让这些坏家伙入股吧?那公司不成了黑社会的天下? 舒景越的办公室里面很安静,正是这种安静让落微更加紧张了,她好害怕吴大鹏会胁迫他,他再能打也打不过这么多坏家伙啊!落微略微思索了一下,快步奔向秘书台,从柜子里取出几只纸杯,倒上茶水,用托盘托着往舒景越的办公室走去。 “对不起,请杜小姐止步。”黑西装面不改色地拦住了落微。 落微呆了一下,对方连自己是谁都弄得这么清楚,看来是有备而来的,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啊?心一横,她干脆提高了嗓门说道: “总裁身体不舒服,要按时吃药,请让开。” 黑西装也不答话,手冷冷地拦在她的面前不肯挪开。 第41章 好消息坏消息 门从里面拉开了,原来高山在里面!落微迅速看向里面,沙发上坐了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而舒景越安然无恙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没有她想像中的血腥场面,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两个男人也正在上下打量着落微,神色里含了不解和惊讶,那种毫不掩饰的神色让落微有些不悦起来,她仰起头,毫不示弱地瞪了过去,用眼神威胁道:这可是法制社会,敢乱来就让警察把你们抓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轻摇了摇头,对舒景越说:“既然你打定了主意,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景越,我们一直很信任你,所以愿意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你的身上,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其他的,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年终的时候我们看结果。” 舒景越站起来,沉声说:“放心,属于你们的一分也不会少。” “但愿如此,我们两个老家伙就等着收钱了。”另一个男人站起来说道,把目光从落微身上收回来,两个人完全忽略了杜落微,和舒景越握了手,径自出了门,黑西装们也迅速地跟了下去。 “杵在那里干什么?把这些整理好,下午算迟到,高山让行政处记下。”舒景越的手拍了拍桌上厚厚的一叠材料,看着站在门口的落微说道。 你自己不叫我,还把我的电话调震动了,这里来扣我的工资?落微有些哭笑不得地搬起那叠材料,看着他,问道: “那个,订婚,听说取消了?” “嗯。”舒景越头也没抬,轻声哼了一下。 “那个,为什么?”落微继续问道。 “陆梓琛也取消了。”舒景越终于抬起头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你觉得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呃?落微楞了一下,这个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落微瞬间觉得有些发晕,那么,自己要如何去面对陆梓琛?若在几天前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高兴得当场捂嘴笑起来,便是被韩雨菲乱刀剁死,万箭穿心她也愿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份喜欢在经历了这一天一夜之后,居然悄悄变淡了,尽管依然隐秘在心底某个角落,却无法再掀起惊涛骇浪。 似乎对她的木木的表现不太满意,舒景越皱了下眉,又追问道: “知道刚才来的是谁吗?” “不是吴大鹏?” “郑浮彬,郑汐沅。”舒景越稍歪了一下脑袋,认真地看着她,准备欣赏她接下来的表情,果然,落微完全怔住了,这两个人她从小就听过,小管不听话时,保姆就会吓他: “让郑家爹爹把你捉到黑屋子里关起来,拿针把你的手指头缝着。” 虽然恐怖了一些,但是像她们这一辈人小时候不听话时基本上都听过这样的话,郑家爹爹的名字在洛风城里不仅是用来吓小孩子,更大的作用是让商界维持它应有的秩序,是的,他们是洛风商会主席,郑家两兄弟凭借着雄厚的财力资本,以及他人无法比拟的胆识和魄力,几十年来一直稳坐那把交椅,只是近些年年纪大了,才渐渐不太出来,多数时间都在陪着家人四处旅游,以弥补过去时光对家人的亏欠。 这样两个人物亲自来找舒景越?还说年底来收钱?难道舒景越把他们也得罪了? “是来讨债的吗?”落微紧张地问道:“欠得多吗?” “多,我要破产了,债主们会来抢东西,抢钱抢人,你快逃命去吧!” 舒景越心情很好,居然开起玩笑来,高山站在一边,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不过一夜之间,他们两人的关系怎么看上去怪怪的了?昨天还有些疏离,今天看上去,各自表面上虽然摆着骄傲的样子,但是只要你仔细看,那眼底是藏不住对彼此的关切,尤其是杜落微,对舒景越的态度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我不走,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落微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了桌子上,认真地说道。 “过来。”舒景越向她伸出了手,沉声说道。 落微绕过桌子走到他的面前,把手放到他的手心,舒景越一手揽住她的腰,仰头看着她,小声说: “上午才教你要学聪明一些,这种时候应该明哲保身才对!又犯傻了!” “这不是傻,这才是做人的道理,舒景越,你懂的。”落微看着他的如星星般闪耀的眼眸,认真地回答道。 高山轻声笑了起来,总算有一点明白为什么舒景越对这倔强得要命的女人动心了,在某些地方,她和舒景越出奇地相似,就比如说这倔强。 落微理解错了他的笑,以为他是在笑自己的不矜持,连忙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抱起桌上的材料,快速说道: “我出去做事了。” 说完,便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高山看着她出去,这才对舒景越说:“你确定要和她在一起?如果……” “电话号码查出来了没有?”舒景越快速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查出来了,是从陆源办公室的电话,但是三年前陆氏改用集团号码之后,这个号码就弃用了,在电信局是报了停止使用,也没有通话记录。”高山连忙说道。 陆源?陆梓琛的父亲?舒景越的手指又在桌上轻弹了起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吴大鹏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您什么时候下去?”高山放低了声音问道。 “来了?走吧,收钱去。”舒景越拍了拍桌子,表情轻松起来,似乎不是去见让他受侮的人,而是去见朋友一般。 “舒总,您真要让他入股?”高山连忙拦到了他的前面。 “他有钱要送给我,为什么不要?”舒景越一拉他,笑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见二人出来,落微连忙上前来去帮他们按电梯,舒景越上下看了她一眼,说: “杜落微!你现在是我的秘书,别弄得我真像要破产一样。” 高山立刻笑了起来,落微梳着马尾,一件紫色的绒绒外套,牛仔裤,廉价的旅游鞋,上面还沾着泥渍,难怪刚才那两个老家伙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舒景越的“爱好”转变得也太大了些。 “有吗?”落微从电梯的门框上左右看着自己的样子,没什么不好啊,挺整齐的。 回过神来,电梯早就下去了,落微回到秘书台前继续工作,忙活了一会儿,她不由得感叹起来,原来秘书不是这么简单的事,电视剧里的秘书都是相貌妖娆、拥有魔鬼身材的女人,不少女人还是高学历的智慧之花,反观自己,和那些特点一点边儿也沾不上,舒景越请自己做秘书,亏大了吧?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正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要准时下班时,电话响起来,是他打来的,只有简单两个字:“下来。” 啊?去哪里?落微楞了一下,才回想起他开始去的楼层,是会议室。 刚下电梯,便看到有个中年男人一脸铁青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从落微身边经过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不是传说中的冷血吴大鹏吗?当年父亲的葬礼上,落微见过他一回,他的脸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所以印象深刻。呀,他真的跑来了!落微连忙加快了脚步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有个中年男子正在侃侃而谈,见她进来,舒景越指了指身后的椅子,落微连忙坐了过去,听了一会儿,落微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居然在说周芳的案子,而那名男子是洛风城有名的大律师方卫国。 “如果罪名成立,她将被处以三年以下的徒刑、拘役、或管制。”方卫国分析完,合上了卷宗,看向了舒景越: “舒总,恕我直言,您真是我见过的行事最有趣的人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请我为周芳辩护。” “不是我请,是她请。”舒景越指了指落微,沉声说道。 啊?我?我怎么请得起大名鼎鼎的方卫国?落微慌忙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就听方卫国笑起来,连连摇着头说:“反正是你们家的事,我只管接案子,但是有一点,如果庭外和解,这钱,是谁赔给谁?” “我赔,我赔给他!”落微连忙接过了话。 “谢谢你。”待高山送走方律师,落微走到舒景越面前轻声说道。 “我只能这样做了,杜落微,女人不是我的一切,我还有集团,我必须向股东们做出交待,所以我必须报案,并且起诉周芳,律师是你请的,与我无关,能不能脱罪,还要看她自己肯不肯交出身后的人。”舒景越的声音很沉。 落微认真听着,眼眶有些红,这样做,让他很为难了吧? “明天早上七点不会来敲我的门了吧。”舒景越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落微连忙摇摇头,说:“不敲了。” “回家吧,阿姨催了好多次。”舒景越往门边走去,落微连忙跟上前,快速地说道: “那个,阿姨说知道我们两个在演戏。” “我不叫那个。”舒景越不悦地说道。 “不是,那个,舒总。”落微连忙笑着抹掉眼泪,纠正道:“我请你吃饭吧。” “你有钱吗?你所有的钱都是我的,现在的钱,未来的钱,还有,你这个人都是我的。”舒景越没有停下脚步,反手把手伸向她。 第42章 你们什么关系 落微羞涩地把手伸过去,他的大手立刻握紧了她的,把她拉向身边,落微抬头看了看他,现在的他已经一扫早晨的阴郁之色,蓉蓉说他是个好男人,到底是不是? “看什么?”舒景越侧过头来,问道。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落微停下脚步认真地问道。 “杜落微,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舒景越低下头凝视着她,深遂的目光让落微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自己的优点,有优点吗?没钱没家长得普通得扔到人堆里就找不着,脾气也不好……有优点吗? “你的优点就是太笨!”舒景越摇摇头,沉声说道:“我的钱来得很容易吗?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大把大把地扔出去?我又不是神经病!” 落微的脸腾地全红了,他在说自己笨的时候自己好沮丧,可是他后来的话……意思是不是他也喜欢自己? “你、你、你……喜欢我?可,可是为什么……”落微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一定要这么问吗? “回家!”舒景越懊恼地拖着她就走:“智商低就算了,情商也低,你怎么活过来的?” 第一次觉得他骂自己的时候,那声音是温柔的,落微加快了步伐,和他并肩而行,他那么高,自己只到他的肩膀,紧挨着他,落微觉得靠住了整个世界,老天,那样让人恐怖的开端,居然能收获这样一段美妙的感情,莫非这就是缘份?他,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吗? 郊区的夜分外的清静,月儿静挂,深秋的风,夹着落叶在半空中盘旋,偶尔几声犬吠声响起。 车里,回响着轻柔的音乐,他很少听音乐,要么不开音响,要么便是听新闻,很多时候,落微觉得他不像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倒像……自己的长辈。 “不喜欢听?”感觉到她的沉默,舒景越伸手关掉了音响。 “不是,你不是要听新闻的吗?”落微伸手打开,替他调到了新闻频道。 “杜落微,难得看到你温驯的时候。”舒景越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 落微抿嘴一笑,低下头看着紧握在一起的手,这样,就是恋爱了吗? “那个……” “有名字的。” “舒……景越,为什么要取消订婚?” “你不是不愿意吗?”舒景越沉声说道。 啊?落微怔了一下,会是这个原因吗? “大股东们对你有意见。”舒景越侧过来看了她一下:“亏得太厉害,所以现在比较麻烦。” “对不起。”落微歉疚极了。 舒景越轻声笑了一下,说:“我们后天去隋城。” “隋城?公司现在这么乱,怎么能这时候离开?你想逃走吗?”落微惊讶地问道。 “你陪不陪我逃?”舒景越好笑地问道,为什么她第一个反应总是自己要做坏事呢? “那个,陪吧。”落微皱起了眉头,当然不能扔下他。 舒景越摇了摇头,收回手小声说:“杜落微,不要太相信别人!” “不是别人,是你……”落微抿嘴一笑,当然相信他,他为自己可以付出这么多,如果他都不能信,还有谁可信? “蠢女人。阿姨最近身体情况不错,适合手术,她决定赌一次,那边有家医院比较有把握,如果……她想留在那里陪她的父母。” 话没说完,舒景越突然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往旁边冲去,猛地栽了一下,停住了。落微吓了一大跳,舒景越熄了火,推开车门大步往前走去。 借着车灯,落微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车横在路中间,陆梓琛就在车前站着。 “我要和微微说话,请你让开。”陆梓琛扔掉手里的烟头,走上前来。 他以前并不吸烟的呀!落微连忙下车,不过两天没见,陆梓琛的样子显得十分憔悴,左眼青紫,肿成了一条缝,像是挨过打,可以他的身手,轻易没有人能近他的身,是谁打了他? “你打架了?”落微快步上前去,惊讶地问道。 “问问这位舒总吧。”陆梓琛冷笑着看向了舒景越:“舒景越,你和韩雨菲到底什么关系,一面要紧抓住微微,一面又要为了韩雨菲来大打出手。” 为了韩雨菲打人?落微猛地转过身看向了舒景越,一个镜头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有一天早上她去找舒景越的时候,韩雨菲就在他的套房里! “上车去。”舒景越拉了一下杜落微。 “为什么?”落微摇了摇头,问道。 “我不想解释,上车去。”舒景越冷下了声音:“是我派人打的,就这样。” “用得着解释吗?昨天晚上你在哪里?”陆梓琛提高了声音:“也是和韩雨菲在一起吧,是不是她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和你在一起?” 杜落微只觉得脑中一炸,是这样吗?韩雨菲和舒景越是情人的关系? “陆梓琛,我是为了韩雨菲打了你,那是因为你该打,你不知道她有你的孩子了吗?” “孩子?我的还是你的?”陆梓琛吼了起来:“若不是我昨天晚上亲眼看到,我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我还要内疚一辈子。” 难怪他今天早上那么没有精神,原来是去和韩雨菲约会了?落微的胃突然剧烈地的抽畜了起来,不会,不会是在那张床上,她紧贴着他、安然睡了半天的床上!天,为什么要让我动心的时候,让我知道这么残忍的事情?不,这不是真的! “我依然是那句话,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杜落微,上车。”舒景越转身上了车,发动了车。 信?不信?事实?造谣?落微的目光越过陆梓琛,落到舒景越的身上。 他已经发动了汽车,车慢慢往前方开来…… “对不起。”落微低低地说了一声,转身往舒景越的车跑去。 “微微,你疯了,他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吗?他在骗你!”陆梓琛连忙上前拉住她。 “我有什么可骗的?钱吗?我一无所有,除了感情,但是,我的感情对于他来说,就算骗了,又有何价值?琛哥,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走了,小管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落微挣脱他的手,退了两步,然后坚定地往舒景越的车前走去,陆梓琛绝望地看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 “微微,你会后悔的,你要看清他,我会找出证据的!” 车门打开,落微坐到了舒景越的身边,舒景越一踩油门,车擦过陆梓琛,快速往舒宅的方向驰去。 偏着头,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树,落微的心一阵一阵地揪痛,她不想相信,可是不代表她不信,如何解释他为了韩雨菲的退婚而打人?什么关系可以让一个男人可以为你动手? 一路沉默,舒景越没有任何想解释的意思,脸色阴沉得可怕。 舒宅里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舒景越下了车,并没有等落微,而是大步往里面走去,先前的温柔一扫而空,落微忍住委屈,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门。 “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两天不回家,你还要不要我的?”一见落微,小管立刻扑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大声嚷嚷起来。 “当然要,这不是回来了吗?”落微挤出笑容,向叶锦莲打起了招呼:“叶阿姨。” “嗯,去吃饭吧,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叶锦莲笑着点点头,看样子心情不错。 坐到餐桌旁边,舒景越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似乎做错事的是落微一样,落微忍住气,胡乱扒了一碗饭,就扔下碗筷去了客厅和小管说话。 “落微,来,我把这个给你。”张妈推着叶锦莲从房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落微连忙站了起来,叶锦莲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条纯银手链,落微楞了一下,这种款式的手链妈妈也有一条,一辈子几乎没有取下来过,去世之后,那条手链也陪着妈妈一起埋进了地下。 “我这次手术活不活得成都要看命,我和你妈妈的第一份工资,就互相送了这条手链,现在我给你,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保存好它。”叶锦莲拿起手链,给落微戴到了手腕上,古朴的银手链静静地环在落微的手腕上,盘扣处的小铃铛上刻着叶小雅三个字,时光流转,落微似乎看到妈妈正在向自己微笑着。 这一晚,叶锦莲的精神特别好,给落微讲了许多叶家的往事,还有她母亲小时候的事情,小管在旁边不停地发问,听到有趣的地方就哈哈大笑,落微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楚,生母、养母……小管要经历两次刻骨之痛,多么可怜。 时间指向了午夜十二点,一直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舒景越开口了: “时间不早了,阿姨休息吧,明天让微微陪你做准备。” 叶锦莲这才收起了谈兴,让舒景越推她回了房间,小管这时凑到了落微的身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姐姐,你来我房间。” 落微打起精神,跟着他去了他的房间,说实话,住进来这么久,这是落微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叶锦莲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的宠爱可见一斑,房间里的每一件装饰都是精心布置的,大到家具,小到摆设,都是名牌。 小管直奔了他的床铺,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小盒子塞到她的手里:“姐姐,送你的生日礼物,我自己赚的钱买的。” “呀,你会赚钱了吗?”落微惊讶地问道。 第43章 今生姐妹 “姐,你也太瞧不起你弟弟了吧,我给镇上的老刘嫁接活了一盆菊花,新品种,他卖了个好价钱,所以给了我五百块做答谢,快看,我送你的礼物。”小管的样子骄傲极了。 “是不是真的啊?”落微高兴地打开了手里的小盒子,一只水晶天鹅胸针扑进眼帘:“小管,真漂亮!” “本来是想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的,可是今天我听阿姨说舒景越取消了你们的订婚,我怕你不开心,所以,我提前送给你,姐姐,你放心,我会争气的,如果他敢对你不好,我们就走……今后我养活你。” 泪水,夺眶而出,杜落微,你真的好福气,有这样贴心的弟弟! “你又哭啥啊?眼泪真不值钱!”小管急忙伸手给她擦眼泪,小声说:“姐姐,他会对你好的,叶阿姨答应我了,叶阿姨说舒景越都得听她的。” 傻小管!落微抱着他,一边流泪,一边笑了起来:“干吗非得要让他对我好,我只要和小管在一起就好了!” “嘿嘿,我才不和你这个爱哭鬼呆一起,回去睡觉吧!”小管把她推出房间,冲她做了个鬼脸,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落微就听到汽车的声音,打开窗帘一看,舒景越正驾车往外开去,薄雾渐渐模糊了车的影子,她有些懊恼起来,是他有了“绯闻”,怎么还对自己使脸色,昨天晚上不和自己说话,今天又一声不哼地跑掉了。 陪阿姨把出国的东西准备好,已经到了下午的两点多了,落微联系上了蓉蓉,两人一起往看守所去了,方律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几人一起进了接见室。 芳芳的脸色很苍白,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唇上也毫无血色,一见到落微和蓉蓉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先别哭了,看你还犯不犯傻,这位是方律师,你快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蓉蓉焦急地说道。 “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芳芳胆怯地看了一眼方律师,抽泣着说道。 “你从头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做的?是什么人?”方律师温和地说道。 “那天哥哥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我很着急,可是微微的电话又打不通,所以我就想去找微微,刚下楼就被拦住了,说是舒总不许我再和微微联系,她现在是总裁夫人,我什么也不是,如果联系了就要把哥哥从医院赶出来,我很生气,这时候又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收电子邮件,内容就是我后来对别人说的那些。” “那你见过打电话的人吗?是男是女?”方律师又问道。 “是个女人,声音有些哑,像是有很大年纪了,她只给我打过两次电话,告诉我具体的办法在电子邮件里,说只要我办到了,就给我一笔钱,还把哥哥治好,我,我真的要坐牢吗?微微,我不要坐牢!”周芳又哭了起来。 “可是浩哥的病情一直稳定,怎么会突然转重?”落微插进话来,这是她一直疑惑的事情。 蓉蓉在旁边尴尬地说道:“恐怕是我的原因,我想只要告诉他,落微和舒景越在一起了,他就会接受我,他……觉得微微是因为没钱才答应舒景越的,说不要再连累我们,我怕你们骂我,一直没敢说。” “郑蓉蓉,你这头猪!”周芳懊恼地骂道:“难怪他不肯接受治疗。” “算了,都过去了,你要好好配合方律师把那个人找出来,芳芳,我们姐妹这么多年,你和浩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得的。” 芳芳使劲点点头,想伸手来握落微的手,却被警察喝止住了,三姐妹就隔着桌子泪眼相望着。 从看守所出来已经五点多了,方律师婉拒了落微的晚餐邀请,独自驾车离去,蓉蓉依旧回了医院,落微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一整天他都没有理自己,心里渐渐有些生起气来,这算怎么回事?自己拈花惹草还有道理了!讨厌的自大的臭男人! 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落微决定自己回家。 芳芳的话在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是个女人!难道是因为他自己以前惹下风流债,别人想报复他?也有可能啊!想一想,他抛弃过多少女人啊?杜落微,你这心动得可真是时候! 手机铃声终于响了,她气哼哼地拿出来一看,霸道男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闪动着。 “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要,我自己回家。”落微没好气地回道。 啪…… 那边居然真的挂断了电话,落微气得恨不能把手机扔掉才好,有这样的男人吗?一句温柔的话都不肯给自己!跺了跺脚,落微把手机塞回口袋,大步往前走去。 叭叭……汽车喇叭在身后响起来。 这么宽的路,按个什么劲儿?落微恼怒地回过头去,只见舒景越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着香烟,冲自己挥了一下。 “在身后还打什么电话?钱有多?”落微气哼哼地转了身拉开车门坐上去。 舒景越不理会她的挑衅,把香烟熄了,关上了车窗,往最繁华的地段驶去。 “不回去吗?明天要动身了,你总得回去收拾一下吧,我又不知道你要带什么东西。”落微见他闷葫芦一样的,又说道。 依然是沉默。 “我要下车。”落微终于忍不住了,这是摆脸色给自己看么? “好了,别生气了。”舒景越伸过手来,想握她的手。 “走开。”落微躲开他的手,委屈地说道:“是你教我的,什么事要说清楚。” “韩雨菲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认帐,我帮她出气,就这么简单。” “怎么可能就是这样?那为什么要你帮她出气?”落微咬了咬唇,莫非真像陆梓琛说的那样,是他的老情人? “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别乱猜了,韩雨菲是个好姑娘。杜落微,你吃醋了?”舒景越笑了起来,强行握住了她的手。 有这样的人吗?为她打架,还在自己面前说她是好姑娘!落微气极了,脱口而出:“舒景越,你真是厚脸皮,我怎么会傻啦巴叽地喜欢你这样的花心鬼。” 天啦,给我一个地洞让我钻进去吧,杜落微你在胡说什么?落微立刻捂着嘴装成咳嗽的样子来,根本不敢再朝他看。 “杜落微,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舒景越轻笑了一声,手加了点力道,把她的小手紧紧地包裹在自己的手心。 “可是,你……” “好啦,相信我。”舒景越打断她的话,表情又严肃起来。 落微轻皱了下眉,看着窗外发呆,是谁说过的,男人花过不要紧,重要的是遇到你之后不再花心,杜落微,既然决定要付出真心,就加油,让他停在你身边,不再看四周的风景。 只是,优秀如他,难懂如他,这样一个男人会为了自己停留一辈子吗? 第二天黎明,五人准时坐上了飞往隋城的班机。 第一次坐飞机的落微,被起飞时的眩晕和耳鸣折磨得够呛,见她呕吐,叶锦莲一直追问着她的生理期和最近的睡眠、饮食情况,舒景越在旁边淡笑着,待落微回过神来,不由得又闹了个大红脸,怀孕?这怎么可能?那一晚过后,她立刻就服用了紧急避孕药,她一辈子都记得那店员的眼神,深夜里,一个女孩子单独来买紧急避孕药,在常人眼中都是可怜的吧? 确定她只是晕机之后,叶锦莲显得有些失望,拉着小管的手小声嘀咕着:“天天在一起,这也怀不上?” 天?她从哪里来的消息?天天在一起?落微红着脸正想解释,舒景越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落微只好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若我死之前能看到越越的孩子该多好,哎,可惜……” “干妈,你怎么老是死呀死的!会好的!”小管快速打断了叶锦莲的话,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起来:“你就活得好好地,看我姐给你生个孙子!” “杜小管,你胡说什么呢!”落微涨红了脸,伸手在小管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杜落微小姐,请你不要影响其他乘客的休息,谢谢!”小管故意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叶锦莲不由得笑了起来,面前这一幕,倒真的有个家的味道了!如果上天真的给她这个机会,让她活下来,那么,她一定会好好地护好身边这几个孩子! 飞机一个俯冲,落微又被那排山倒海的眩晕击败了,天,赶快下飞机,不能再坐了,自己是劳苦命吗?别人个个都精神焕发,只有自己像是从战场上爬下来一样。 狼狈不堪地下了飞机,叶锦莲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要送了,你们去吧,到了那边,你要看好他,不要让喝太多的酒,小心胃痛。” 不要送?去哪里?落微把矿泉水瓶拧上,看向舒景越,只见他点点头,让张妈推着叶锦莲,带着小管往出口走去。 “我们呢?”落微惊讶地问道。 “我们转机。”舒景越拉着她,往另一侧走去。 “哪里?” “日内瓦。” “啊?舒景越,这是怎么回事?”落微甩开他的手,不悦地说道:“为什么不早说?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哪里来的护照?” “给你一个惊喜。”舒景越揽住她的腰,小声说道。 惊喜?只是给自己惊喜这么简单吗?这件事,叶锦莲知道,小管知道,张妈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一路狂晕,吐得人都脱了水,一直到双脚站上那片陌生的土地上时,落微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居然稀里糊涂的出了国! 第44章 他居然会浪漫 到了预订好的酒店,落微发现他居然订的是一间房,意思是自己要与他同住! 进了房,舒景越让服了务生把行李放到房间里,付了小费,又打电话给叶锦莲报了平安,这才跟她解释道: “没房间了,这里正在举行一个订货会,这一间还是别人让出来的。” 落微坐到沙发上,不悦地说道:“你没说实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啦,真的是想给你个惊喜。”舒景越脱掉外套说道:“难道你还怕我把你拐过来卖掉?还出钱给你买机票?” 说完,舒景越看也不朝她看,径直去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落微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外面陌生的灯火,心里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从自己和他相遇开始,到现在站在这里,一切都如同飘在云端,像梦境一般不真实,高高在上的舒景越、霸道成性的舒景越到底喜欢自己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还有,他想的那个保险箱,到底里面放着什么? 看着自己手里那个旅游护照,这照片又是什么时候弄到手的?落微心里一阵伤感,这一次,到底是惊喜?还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想什么?”强壮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清新的香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的呼吸声在耳畔旋绕,舒景越,他是自己的毒药!明知身后的他有太多的为什么,杜落微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把他的气息吸进鼻子里,吐进灵魂的深处。 “想你。” 低低地回答了他,落微贪婪地闻着来自他身上的味道,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和他的手相缠在一起。舒景越对于她难得的主动似乎非常受用,俯身在她的耳垂上轻吻了一下,小声说: “杜落微,你一辈子都不许逃跑。” 落微转身仰起头,看着他如星星般闪光的眼眸,认真地问道: “你有没有骗过我?” 舒景越的呼吸重了一下,接着便猛地吻住了她,来不及反抗,他已经成功地攻入了她的唇间,缠上她的丁香小舌,太过霸道和炽热的吻让落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然脚下一轻,整个人就腾空了,舒景越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往那张大床走去。 “干什么?”落微吓得连忙挣扎起来。 “要你。” 接着落微便跌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他随之覆上来,沉重的身躯压下时,落微觉得心猛地沉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舒景越托起她的下巴,吻从前额一路滑下,然后重新到达她的唇上,指尖无限留恋她身体的温度…… “不要,我好累。”落微挣扎着开始推他,可他却太强悍了,根本不许她动弹。 落微看着他眸子里燃烧着的最原始的火焰,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办?顺从?可是 他都没有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他有没有骗过自己? “我不要,舒景越,我害怕。” 落微惊慌失措地打开水龙头,掬起凉水拼命地浇到脸上。 外面静静的,他没说话,也没有跟过来,时间似乎是凝固住了,过了好久,落微才悄悄地打开了门,外面,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失望升上心头,明明自己晕过机,他就想强要,没有答应他,他居然丢下自己走掉了,这么晚还能去哪里?寻找安慰吗?异国的美人都是热情又大方的吧?落微缩到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严实地包了起来,想着这一次出行的种种不安,不知不觉地,感觉到了一脸冰凉,泪水早就泛滥着涌出了眼眶,浸湿了枕套。 门开的声音。 一阵香味飘了进来。 “微微,睡了吗?”他走到床边上坐下,轻轻地摇了摇她。 “起来吃点东西。” 落微扒开他放在肩头上的手,小声说:“不吃。” “晕过机,胃里早空了,吃一点再睡。”舒景越沉声说道,伸手把她抱起来,看见落微红肿的眼睛,他皱了下眉头,说: “不要便不要,为什么又哭?” 落微一听这话,更委屈了,总说自己不解风情,他才是!彻头彻尾的大男子主义的霸道男! 她气呼呼地抹掉眼泪,说:“你去哪里了?” 舒景越指了指桌上的纸盒,不说话,只掏出烟来点着了,看着那烟雾在半空里散开,落微气恼地咬了咬唇,重重地躺了下去。 “你去了这么长时间!” 舒景越抬手看了看表,说:“二十分钟,很长吗?” “二十分钟,你能做很多事了! “二十分钟我能做什么?” 舒景越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好笑的拍拍她的背,说道:“杜落微,我还没无聊到那地步,刚才是我不对,你刚晕机,应该休息,好了,快吃东西。” “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舒景越你太霸道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听别人的意见,别人稍有不顺,你就……”落微听他语气温柔了许多,又给自己道歉,心里总算舒服了些,可又不甘心地数落了几句。 “好啦,吃东西,我睡沙发。” 不等她说完,舒景越就拿了一个枕头,往外面走去。 落微只好打开盒子,只见一只精美的上蛋糕静静地卧在盒子中间,蛋糕上居然还写了几个字: “笨女人,对不起。” 惊讶地盯着那几个字,那个霸道到家的舒景越会这样浪漫吗?天,他真是世界上最矛盾的综合体了!落微抿着嘴,擦掉泪水,又笑了起来,眼前仿佛浮现出他站在蛋糕店里让店员往蛋糕上面……或许是他自己亲手拿着那奶油笔写字的情形…… 蛋糕暖了胃,他的爱暖了心,听着客厅里他深沉而均匀的呼吸声,落微忍不住爬了起来,踮着脚尖走到他的身边。 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浓黑的眉毛下,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唇紧抿着,他睡着的样子也那么霸道!落微把毯子给他拉上去一些,盖住他的胸口。 “舒景越,你睡了吗?”声音轻轻地,像是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孩子。 回答她的,是依旧深沉的呼吸,落微轻叹了一声,轻声说道: “舒景越,如果骗过我,就一直骗下去,永远不要让我知道,好不好?” 双手伸起来,用力地把她拥进怀里,抱得那么紧,他的心跳得那么有劲。 “杜落微,你这个笨女人。” “我本来就笨。”落微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道:“你也笨,喜欢我这样的笨女人!” “谁说我喜欢你?”舒景越咬着牙说用力一个翻身,带着她一起滚到了地毯上。 落微错愕地看着他,不喜欢么? 缠绵的吻落下来,不同初时的霸道,这是怜惜的、怜爱的、让人沉迷的吻。 “杜落微,应该你知道的事,我从来不骗你,可是,不应该你知道的事情,你就给我闭上眼睛,堵上耳朵,不要看,也不要听,听清楚了吗?” 恋恋不舍地把唇从她的唇上挪开,他在她的耳边霸道地说道。 天啦,这个男人!落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翻了身,侧躺在地毯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抚摸着她发烫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去在乎一个女人在床上的感受,看着落微像小兔一样夺路而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和她的第一晚,那样凶猛的、绝望的惨叫和挣扎,突然就扎痛了他的心。 落微叹了口气,竟然遇到这样的霸道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道: “那你说,为什么要我去偷保险箱?” 舒景越反握住她的手,沉声回答道:“这些事都不用你来管,你只安心呆在我身边就行了!” “可是,这和我爸爸有关系,你……” “好吧,告诉你,那是我帮朋友找的东西,和你没关系,现在睡觉。”舒景越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大步走到床前扔上去,扯上被子包住她,然后回到他的沙发上,只过了几分钟,他就关了所有的灯,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异国他乡的第一晚,糊涂、不安、梦幻……他太过霸道的宠爱背后,藏着太多自己看不懂的秘密…… 日内瓦的黎明如期而至,阳光穿过薄雾,落在玻璃窗上。舒景越毫不客气地把落微从床上捞起来,拍着她的脸,说道: “起床,杜落微,要工作了。” 工作?落微努力睁大了迷蒙的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他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正精神焕发地看着自己,同时睡的,为什么他这么好的精神?落微揉了揉脸,拿起衣服就想穿,却被舒景越伸手夺去扔到了一边,然后递上了一套浅灰色的套装。 “穿这套,等下我要和SN集团的秘书长见一面,争取挽回订单,你是我的秘书,做好准备。” “啊?我都听不懂英文啊!”落微尴尬地说道。 “都是中国人!”舒景越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催促道:“快点,给你十分钟时间。” 落微这才蹦起来,飞快地穿衣洗脸梳头。 第45章 成大事者 不一会儿,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位身材苗条的办公室女郎,裁剪合体的小洋装勾勒着她纤细的腰肢,衬托出她美妙的曲线,不过那张脸却依然有些苍白。 “凑和,走吧。”舒景越皱了下眉,忘了她是不化妆、身边从来不带化妆品的,这样素面朝天的……哎!算了,凑和! 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落微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里正在举行一个大型的电子产品交易会,耳边尽是叽哩咕噜的各国语言,落微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外星球一样,根本不敢拉下半步,从快步走几乎变成了小跑,这样才跟上他的步伐。 刚出右侧的展厅,就迎面碰上了三个人,领头的一位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国男子,身旁是一位金发碧眼的高挑美人,另一位则戴着眼镜,一副斯文样子。舒景越加快脚步,迎上前去,笑着打起了招呼: “张先生,这么巧。” “舒先生,您也来参加展会?”张先生似乎有些意外。 舒景越看了看他身后的人,表情严肃起来:“实不相瞒,我是特地来见您的,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 张先生点点头,对身旁的人小声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这才转过身来说: “对不起,舒先生,我这次的行程安排特别紧张,恐怕没有时间,下次吧。” 舒景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转身就往左展厅走。 “去哪里?”落微连忙跟上去,小声问道。 “我们去左展厅,他会在那里停留半个小时,总能找到机会。” “舒景越你在他身边放了间谍?”落微惊讶地问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小节?这是小节吗?落微耸了耸肩膀,好吧,他反正是对的。 展厅里人很多,但是秩序井然,人们说话也尽量压低了嗓音,生怕打扰了其他人的参观。舒景越带着落微不远不近地跟着张先生,他走就走,他停就停,即不上前打扰,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半个小时很快就溜走了,张先生也没有丝毫要给他一点时间的间的意思,落微有些担忧起来,可是舒景越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终于,张先生一行要离开展厅了,舒景越抬脚就拦了上去。 张先生有些不悦起来,快步走出展厅,这才说:“舒先生,你和我谈是没用的,你的信用已经受到了质疑,我们SN集团不想再和贵公司合作。” “我承认之前是有些疏忽,可是,我诚恳地请您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舒景越挥挥手示意落微把文件送上来。 “不用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亲的合作伙伴,舒先生还是请回吧。”张先生伸手挡住了落微递上前的文件,扭头就走。 舒景越皱了下眉,挽不回这单,意味着资金全面告急,当他正想再度挽留张先生时,落微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张先生请留步。” 舒景越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落微匆匆走上前去,向张先生礼貌地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小声说: “可以单独跟您说一句吗?” 张先生的表情更显意外,自己认识这个女孩子吗?上回去洛风的时候,舒景越身边的秘书可比眼前这位成熟妩媚多了!正想拒绝时,落微却快步上前在他面前低低地说了一句话,顿时他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抬头向舒景越指着旁边的咖啡厅说: “舒先生,我们到咖啡厅坐一下吧。” 舒景越深深地看了一眼落微,只见她面色有些绯红,她到底跟张先生说了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来不及去质疑她,张先生已经快步往旁边的咖啡厅走去了。 一进小包厢,张先生就迫不及待地脱去了西装外套,然后居然是裤子……舒景越见状脸色顿时黑了,他疯了?这小房间里只有自己、落微和他,对不成还想对落微怎么样?对了,落微怎么没进来? 飙,怒气一路上飙……落微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对着自己这么迫不及待的脱衣服? 正处于爆发的临界点时,只见落微在外面轻声说道:“舒总,请您把张先生的外裤递出来一下,五分钟就就能补好了。” 补裤子?舒景越一头黑线地把裤子从门缝里递出去。 张先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指了指沙发对舒景越说: “舒先生请坐,嗯,这个,可能是我刚才上洗手间的时候弄坏的,幸好被她发现了,不然我还真要出洋相了!好吧,也算是我们有缘份,我回去拿衣服也来不及,舒先生说说你的计划。”张先生拿起了落微放在桌子上的协议书,朗声说道。 舒景越总算是松了口气,不是那回事就好!他把心思从落微身上收回来,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张先生做起了介绍。 “可是,为什么和我们了解到的有这样大的出入?”听完介结张先生诧异地问道。 “这里面肯定存在一些误会,所以我希望张先生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做一次详谈。”舒景越立刻说道。 张先生沉吟着,手指在只穿了条绒裤的腿上轻弹着,落微轻声敲响了门: “舒总,已经好了,请您拿给张先生。” 这么快干什么?舒景越无奈地打开门把裤子接了进来,递给了张先生。张先生穿戴好之后,拍了拍舒景越的肩膀说:“年轻人,我明天晚上会招待几位贵宾,你也一起来吧。” 成了!舒景越立刻主动伸出手去,说道:“谢谢张先生,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待张先生走远,落微才从门外钻进来,笑眯眯地看着舒景越,舒景越一把把她拉进怀里,捏了捏她的脸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落微捂着嘴笑着说:“他的裤子拉链坏了,你没发现吗?” “啊?我哪里去注意那些?你为什么注意那些?”舒景越也笑了起来。 “去,去,去一边去……”落微涨红了脸用力地往他身上拍了一巴掌,舒景越越发笑得开心了。 “你刚才怎么跟他说的?”舒景越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给她倒了杯水。 “就那么说的呗,先生,您的裤子拉链有点小毛病,我随身带了针线,只需要两分钟就可以帮您修好。”落微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一个陌生的大男人讲这种话,嘿嘿,真是不好意思。 舒景越笑着摇摇头,从她手里拿过她的小包翻弄着,里面果真有个小小的针线盒,两枚针,一黑一白两卷线。 “你带着针线干什么?现在的女孩子没几个会针线的啊!” “以前帮人洗衣赚钱,有时候顾客的扣子掉了就得帮着钉,所以就养成了随身带着它们的习惯。”落微搂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 舒景越放下小包,伸手拍了拍她还没完全褪去红润的脸,沉声说: “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 “其实那样虽然苦一点,也挺好的,起码大家都关心我。”落微抿嘴一笑。 “谢谢你。”舒景越往后一靠,把她揽进怀里,小声说道。 “干吗谢我?再说这事成不成还得看你明天和他谈的结果呢。”落微笑着站起来:“走吧,干吗坐在这里面送钱给老板,房间多的是水喝。” 舒景越也笑起来,这段时间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突然他就冒出了个念头,不回去了,就带着她在这里生活,像她说的,苦就苦点,起码有人关心自己。 走出咖啡厅,外面飘着雪,地上已经薄薄地覆盖了一层,冷风吹来,落微的双颊和鼻子不多会儿就冻红了,她跺了跺脚,扭头看向舒景越,突然间玩心就起来了,指着远处的房子问道: “舒景越,你快看那是什么地方?” 舒景越向远处看去,落微快速地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正准备踮脚往他脖子里塞时,他却突然转过了身,落微举着雪团团尴尬地看着他,舒景越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那团雪上,脸色沉了下去,落微心里哀叹起来,早知道他是个古板的人,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的,幸好还没塞…… 呀!只见舒景越飞快地弯腰,用他的大巴掌抓了一把雪,猛地往落微的领子里塞来…… 落微冻得打了个喷嚏,舒景越却放声大笑开来,落微弄明白过来,立刻蹦起来把雪往他脖子里塞……不够高……扔过去…… 舒景越一面躲闪着,一面又抓起雪塞来,不一会儿落微便被他弄得满头满脸的雪花……两人就在众人善意的笑容下,追逐起来,就像两个小孩子…… 嘻闹着跑了好大一段路,落微才扔掉手里的雪团,求饶起来:“不玩了,你欺负人!你个子那么高,你……” 舒景越笑着搂住她,在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吻了一下,把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落微怔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抬手擦了擦嘴唇,向四周的人看了一眼,幸好,没人注意自己和他的举动,羞死人了!大庭广众之下的。 看着她毫不作做的、清纯如水的样子,舒景越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她耳畔小声说道: “杜落微,我真的很喜欢你。” 落微心里一震,仰头看他,他如海般深遂的眸子里,亮晶晶的是自己的影子,他说,他真的很喜欢自己! 欢喜,一层层地涌起来,直到把她整个人全部淹没在那欢喜之中。 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也轻轻地烙上一个吻:“我也喜欢你。” 舒景越挑了挑眉,笑了起来,这是落微第一次看到他毫不设防的笑容,出自心底的、完全放松的笑容。 两个人紧紧地牵着手,在纷飞的雪里慢慢走着。 第46章 逃不出他的好 风冷,掌心却温暖如春,这份暖来自于身边的他。 街道旁边的商店有大大的橱窗,灯光迷人,音乐醉心,落微一眼看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居然是家中国小店,招牌上有中英两种语言。 “冰雪魂” 什么样的小店会有这样的名字? 感觉到她脚步的迟缓,舒景越也停了下来:“去瞧瞧?” “嗯!”落微高兴地点头,这些年来,逛街已经成了一种奢侈,衣服都是从小摊上随便买来的,有时候是蓉蓉,有时候是芳芳,反正一下买三件一样的,生活的忙碌已经剥夺了她做为一个女孩子爱美的自由,这时候,居然可以在这样的纷飞雪里,有他陪着,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样的时光如果能够停住,该有多好! 店主是位亚裔的中年女子,身材高挑,穿着挑花的蒙古族长袍,戴着帖皮帽子,要有多美,就有多美!见到来客,她也并不出声,只是含笑看着二人,任他们在不大的空间里静静地欣赏着,精美的玉石首饰一件件映入落微的眼底,世间还有这样纯粹的白玉首饰……那样湿润的、可以包容一切的润白,好美! 舒景越的心思却没在那玉石上,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吸引住了他全部的心思,画面上有葱葱绿荫、涓涓小溪,溪边一位蒙装女子正弯腰伸手,面前,一个小男孩赤着脚,笑得正灿烂,落日在小溪上顽皮地跳跃着,无数光滑的小石子在小溪里探出小半个快活的脑袋。 “梅娅,真好听的名字。”落微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副画,小声地念着画卷底下的落款。 舒景越没有动,依然呆呆地看着那副画。 “喜欢吗?我们买下来吧。”落微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 “不要,我们走。”舒景越语气生硬地说道,转身就外走。 又变脸了!又得罪他了吗?落微歉意地向店主欠了欠身子,拔脚追了出去。 “去哪里?”落微一路小跑才赶上了他的脚步。 “回酒店,为明天的事做准备。”舒景越伸手,落微连忙把手放上去,任他拉着,快步往酒店走去。 进了房间,落微气喘吁吁地把外套脱掉,拿着毛巾擦被雪花弄湿的头发和衣领,出来看他,依然坐在沙发上,被雪花弄湿的外套还穿在身上,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擦下吧,头发都湿了。” 说着,落微便拿着毛巾走过去给他擦了起来,舒景越抬头看着她,只穿了件薄薄的黑色高领毛衣,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瘦归瘦,却没有影响她应该成长的部位,因为刚刚的疾步,她的双颊上红晕飞起,鼻尖也是红的,纤腰盈盈一握,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激起他作为男人最原始的渴望。 手环上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小腹上,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她的味道就钻进了他的鼻腔里,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炽热的吻落下去,他的鼻息都充满了湿热的欲望,落微慌乱地挣扎起来,可是越挣扎,他抱得越紧,直至她完全无法动弹。 这个吻,是带着无奈的痛的!落微明显感觉到了他心里的痛,他的齿轻咬在她的唇上,然后是舌尖,他的手不容她有一点反抗,强硬地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面,声音沙哑: “我不要再等……” 如第一夜般,疼痛剧烈袭来,落微小声抽泣起来:“不要了,求你,放开我。” 他迅速用吻堵住了她碎碎的哭泣…… 他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身上,她的泪滑落在枕上,不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依然不美好?为什么,要让自己有卑微的感觉? 一切皆停,只有她小声的啜泣声,因为痛疼,也因为他的不怜惜。 他从身后环上她的腰,声音里带了满足的疲惫。 落微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不愿意理他。 “睡一会儿。”他收紧手,把她更贴近自己,呼吸声贴着她的耳朵。 身上痛,心里酸,落微脑子里一幕一幕全是自己和他认识以来的种种画面,下午纷飞雪里手心的温暖,此刻都消融在他霸道的行动里,爱上这样霸道的男人,到底明天会怎么样? 他重重地呼吸在房间里回响着,他的手绕过腰,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微微,我想要个孩子。” 落微一怔,猛然想起他站在冰雪魂小店里的样子,他的突然变脸就是在看到那副画之后!他到底是在看画?还是在看那笑容可掬的孩子?阿姨说,想在死之前看到舒景越的孩子,那么是想看到有新生儿的出生,还是……他的孩子归来?床头柜上的照片中,那和他眉目相似的小孩是不是就是他的孩子? “微微,明年我们结婚!”手指上一凉,居然多了一枚戒指,落微错愕地抬起手来,一枚亮闪闪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后天是你的生日,本想那天再说,现在提前说了,今天你才真正算是我的女人,今后不许再看其他的男人,也不许对我有一点怀疑,杜落微,你是我的。” 怎么办,逃不出他的好,也忘不掉这些烦恼,盯着戒指,泪水止也止不住。 “别哭了,乖!”舒景越小声哄着她,把她转过来,吻着她脸上的泪珠,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口上,他的心脏跳得那么有力,落微挣脱了他的手,深深地埋着头,小声而且坚定地说: “我要知道,照片上是谁!” 那么安静,落微抬头看他,他正沉沉地盯着自己,落微倔强地迎着他的目光,小声说: “我要知道,我不要什么事都被你瞒着。” “我曾经的爱人、孩子。”舒景越终于开口了。 果然!落微心里轻碎,追问道:“现在呢?你不会让我当了第三者吧?我不要抢别人的东西!” “没了,杜落微,不要再问了。”他伸手搂住她,把她狠狠地压在胸前,语气低沉得如同那雨前的天,压抑得让人难安:“都没了。” 没了?是死了吗?所以看到孩子会伤心?落微开始后悔起来,他的心里居然还藏着这么深的痛!伸手搂住他,低低地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对不起。” “杜落微,我不要你道歉,只是我的事你今后都不许再问了!”舒景越扳起她的下巴,严肃地说道。 定定地看着他,这个要求能答应吗?他的事统统不许问? 他低下头来,吻住她呆呆看着他的眼睛,泪水又咸又涩,在他的齿间漫延开来,冲动再次降临,没有思考,直接翻身覆上她光洁的身体。 因为刚才她的泪,这一回他多了几分温柔。 好吧,既然遇到了这样的男人,除了接受,只能去慢慢改变……他,就是所谓的前生债吗?前生欠了他,今生要拿泪水来还他? 汗味夹杂着暧昧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漫着,一切结束之后,落微只觉得浑身痛得要命。 咕噜! 肚子叫了起来,落微难堪地扭过头,舒景越却笑了起来: “我打电话叫客房服务吧,我看你是爬不起来了!” 越发难堪,一定要说这么直接吗?拉起被子把头蒙了起来,他打过完电话,落微就感觉床动了一下,接着身边就空了,他去了浴室。 呼……落微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抬手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命令式的求婚,这世间怕是只有自己才遇到这种情况吧!心慌慌,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害怕,只有一点可以确定,杜落微,你陷得很深很深了…… 第二天,二人如约来到了张先生的晚宴。 落微戴上白色的帽子,系上厚厚的白色绒毛围巾,整个被舒景越扮成了雪地里小白熊。张先生在门口迎接了二人,见到落微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很久没看到杜秘书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了。” 落微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抬眼看去,大厅里的女士们个个妩媚妖娆,自己这副模样可能真的入不了众男士的法眼吧,舒景越替她脱去了厚厚的外套,交到侍者的手里,只着一件水蓝色的小洋装的落微又有了另外一副模样,像蓝天般清澈透明。 “来吧,给你们介绍几位朋友。”张先生赞许地点点头,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都是各国大型金融集团的核心人物,舒景越很快便融入了其中,法语、英语、叽哩咕噜的语言落微是一个字也听不懂,陪他站了一会儿后,便独自走到了一边,桌上有香甜的点心,还有鸡尾酒,落微的目光被一杯泛着纯净光芒的蓝色鸡尾酒吸引住了,好漂亮的蓝色!她端起来好奇地闻了一下,然后啜了一小口。 “这是梦幻勒曼湖,是以瑞士的梦幻之湖勒曼湖为主题所调制而成的。”一个好听的男声在身旁响起。 落微连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举着一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酒,向自己点头微笑。 礼貌地回以微笑,落微抬腿就想走开,她一向反感陌生男子的靠近。 第47章 画里的女人 “我见过你!”男子又说道。 落微好笑地摇摇头,没有停下脚步,现在这种年代还有这样老土的搭讪方式吗?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怔住了。 “我是陆梓琛的同学,他有你的相片,常年带在身边,如果我没记错,你明天19岁的生日!” 落微怔住了,惊讶地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 “呵呵,每年你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喝一天的闷酒,醉得不省人事,最后都得我背他回寝室。”男子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有着和陆梓琛一样年轻灿烂的笑容! 落微心里一动,居然还有这样的往事!这些年他并没有把自己抛在脑后! “杜落微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本人!”男子向她伸出手来。 犹豫了一下,落微也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一下。 “戒指?天,别告诉我你结婚了!”男子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指上:“只听他说找到了你,并没有说你们结婚呀!这个陆梓琛居然都没有告诉我们。” “在说什么?”舒景越的声音响了起来,落微连忙收拾起慌乱的心情,笑着说: “这位是琛哥的同学。” “您好。”男子笑着向舒景越伸出手:“我叫张若彬,对了,我刚看到您和杜小姐一起进来的,您是杜小姐的老板吧。” 舒景越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沉声说:“杜落微是我的未婚妻!” 张若彬怔了一下,立刻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呵呵,很高兴认识二位,我那边还有朋友,失陪了。” 看着走开,落微立刻嘟起嘴对舒景越说:“你是不是监视我?” “胡说什么?”舒景越曲指在她的额头轻弹一下。 “那为什么我一和他说话你就跑过来了?你不信任我!” “胡说八道!”舒景越揽起她的腰,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张先生不肯把合约给我!” “呀,那怎么办?”落微沮丧起来:“那今天不是白来了?还浪费两套礼服,贵死了,不知道可不可以退掉?” “你这个小气的婆娘!张先生给我介绍了另外两个集团的董事,我们刚才谈了一下,他们挺有兴趣的,失去一个,换来两个,我还赚呢!”舒景越好笑极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谈合约,可能会谈到很晚,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想叫人送你回去。” 落微连忙点点头,说:“你谈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这笨脑袋,要走丢了怎么办?”舒景越握起她的手,小声说:“回去早点睡,要是饿了就叫客房服务,一个人不要出去,听清楚没?”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落微抿嘴一笑,怎么感觉他像爸爸了?唠唠叨叨的! 舒景越给她叫了车,付了车费,看车走远才重新进了门。 张先生的宾馆距离落微住的宾馆并不远,只有十分钟的车程,落微看着窗外的灯光,觉得国外的景色并不比洛风城的漂亮呀!嗯,还是洛风好! 冰雪魂的招牌又闯进眼帘,小店还没有打烊!店里暗暗的、暖暖的灯光拔得落微心中一动,她立刻让司机停了车,快步往小店走去。 店主依然安静地坐在灯光下看书,对于落微的到来,除了进店时给了她一个微笑,既没有站起来迎接,也没有招呼她看商品,有了下午的经验,落微并不在乎她的冷漠,自己慢慢走向了那副画。 灯下的画另有一番味道,画中女人的微笑越发温柔了,那眼神和她身后清澈的小溪一般纯净,可是这双眼睛,好熟悉! “你喜欢这幅画?”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问道,突然的出声吓了落微一大跳。 “这是我最爱的一幅画,画里是我的女儿和孙子。”店主静静地看向画。 女儿和孙子?这女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吗?落微惊讶地看着她。 “可惜,她六岁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直到她失踪之后,我才从她父亲手里得到这副画。”店主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伸出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画上轻轻地抚摸着。 “为什么没见过她?”落微被她的悲伤感染了,情不自禁地问道。 “我和她的爸爸吵了架,于是赌气出来周游列国,回去后才发现她爸爸已经带着她离开了家,把母女天各一方作为对我的惩罚,这一隔就是一生一世。” “这太残忍了!”落微同情地说道:“可是,她为什么会失踪?是又躲起来了吗?” “不知道。”店主收回放在画上的手,问道:“下午和你一起来的人是谁?” “哦,那是我……老板。”落微小声说道,这个时候显露自己的幸福对这个女人来说会不会太残忍?所以她只把舒景越说成了老板。 店主沉默下去,见她一脸悲伤的样子,落微转身快步走到货架前,拿起一枚白玉戒指说:“老板,我想买这个戒指。” 店主把戒指放到落微的手心,说:“这个送给你了。” “那怎么可以?您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不能拿您的东西!”落微立刻打开了钱包,把钱都倒了出来,可是她数了半天才发现这钱连零头都不够,她尴尬地把钱收拢到一起,说: “这个,作订金,我明天把剩下的钱送来。” “这么多足够了,拿去吧。”店主把戒指塞到她的手里,微笑着说道:“你的眼睛好像我的女儿,一样的干净!” 一夜,多梦,梦中无数张面孔,模糊,却又似乎熟悉。 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润热的东西在唇上蹭着,睁开眼睛,落微便看到了他脸上的酒窝,还有他亮闪闪的眼眸,刚才是他在吻自己?落微猛然想起二人前日的亲昵缠绵,立刻窘得缩回了被子里。 “还睡?起来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呢!”舒景越把她从被子里拉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落微揉了揉眼睛,搂住了他的脖子。 “凌晨两点多了,见你睡着怕吵着你,所以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舒景越站起来,把衣服递给她:“起来,我带你去看勒曼湖。” 勒曼湖?勒曼湖鸡尾酒?落微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那样好喝的鸡尾酒身后是一个什么样美丽的湖泊? 到达勒曼湖的时候,落微被眼前的美景彻底吸引住了。 烟波浩淼的勒曼湖,清澈如镜,湖中,一把闪光的长剑直冲云天,喷出高高的银色水柱,然后化为扇形细雨倾泻湖中。 “真漂亮!” “这是人造喷泉,猜一猜这水柱有多高?”舒景越笑着问道。 “不知道,你说。”落微挽起了他的胳膊,他不霸道的时候,笑起来最好看。 “145米!杜落微,你以后不听话我就把你扔这喷泉上,让喷泉把你喷天上去!”舒景越突然弯腰把她抱起来,做出了往湖里扔的动作。 落微尖叫着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大喊起来:“你放我下去,舒景越你才要向我发誓,不许再花心,不许再看别的女人,不许再为别的女人打架,不许欺骗我,不许背叛我!” 说了一长溜的不许,舒景越笑声更大了,把她放下来,握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前,说: “好,都不许。” “真的?”落微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当然是真的!”舒景越认真地回答道。 落微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书上说男人如果突然对女人温驯起来,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舒景越你快说,昨天晚上除了谈合约,是不是还做了坏事?” “什么破书教你这些?”舒景越皱了下眉,搂住她狠狠地吻了下她的粉唇:“以后不许看那些书!” “好难啊,就像不让那些美人缠着你一样难!”落微哈哈笑着,拔腿往前跑去。 舒景越笑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杜落微,她就像一只小蜜蜂,嗡嗡欢叫着唤醒了他麻木的神经,小女人,他真的很喜欢! 雪纷飞,洁白的雪把小路覆盖着,像一条洁白的毯子向前婉延而去。两人从圣彼得大教堂出来已经是下午了,紧握着手在雪地里慢慢地走着,雪花飘在脸上,冰冰凉。 “累吗?”舒景越替她把脸上的雪花抚掉,轻声问道。 落微摇了摇头,笑着说:“就是饿了!” “这么瘦怎么那么能吃?吃的东西都跑哪里去了?”舒景越好笑地在她的背上拍了拍,距吃完午饭才两个小时不到,也没逛多少地方,饿得真快。 “一桌子东西都被你一个人吃了,我就喝了一碗汤!”落微立刻反驳起来,中午一桌子瑞士菜,样子倒是漂亮,就是太不合胃口了,好想快快回洛风,吃张妈烧的菜,吃麻辣小豆腐。他倒是一点也不挑,呼哩呼噜地吃得可欢快了。 落微一面看着他数落,一面倒退着走,舒景越一声小心还没说完,落微就滑倒了。 “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笨的女人?这么大的人走路也会摔跤!” 舒景越把她拉起来,落微痛得呲牙咧嘴的,她扭到脚踝了,听着他的讽刺,落微沮丧极了,乐极生悲大约就是指的自己这种情形吧! 舒景越见她紧皱着眉,转身蹲到了她的面前,也不说话,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背,落微咬了咬唇,接着便笑着爬上了他的背,他的背真宽,趴在上面,感觉靠住了整个世界,落微伸出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毛绒绒的手套顿时让舒景越的耳朵温暖起来。 第48章 坦白中的认真 “舒景越,景越,越越,舒舒……” “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难听死了!”舒景越打断了她的话,把她的身体往上抬了抬。 “你选一个吧,选吧。”落微调皮地对着他的耳朵呼起了气,撒起了娇:“我生日呢,你得听我的!我平日都听你的,你总得有一天听我的!” “不选!你给我闭嘴,小心我把你扔喷泉里去。” “越越!越越,越越!” “杜落微……” 话没说完,舒景越口袋里的手机就疯响了起来,落微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来,一看那电话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就皱起了眉头。 “谁的电话?”舒景越把她放下来,拿过了电话,一见那名字便啪地挂断了。 “为啥不接?”落微一面低声问道,一面一拐一拐地往前走去。 “叫车回去吧。”舒景越过来扶住她,伸手拦起了车。 “舒景越!”落微不悦地停下了脚步:“不是说没什么事吗?为什么不敢在我面前接电话?” “别为这种无聊的事找碴,我若真想和她怎么样,还用等今天?女人的疑心少点的好。”舒景越扶着她上了车,语气沉沉的。 为什么一提到韩雨菲他就这么反常?落微闷闷不乐起来,韩雨菲,成了两个人之间一道细细地裂痕,想抹去却办不到,她活生生地立在那里,似乎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知。 晚餐也吃得沉闷,本就吃不惯这些的饭菜,又遇到了烦心事,落微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餐具。 “又吃这么点?等下又会饿,再吃点。”舒景越把甜点往她面前一推。 落微摇摇头,舒景越也放也了刀叉,往后一靠,手指在桌面上轻弹了几下,开口了: “好吧,告诉你。” 什么?要坦白了?落微顿时紧张起来。 “韩雨菲的哥哥把她托付给了我。”舒景越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像你说的一样,我是靠打架起家的,我十五岁开始打,打到二十三岁,叶阿姨要回洛风,我才转的正行,她哥哥一直跟在我身边,直到一次意外事故,他临终前把韩雨菲托付给我,所以我有责任要照顾她,懂了吗?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韩雨菲的爸爸妈妈都是洛风人啊,琛哥也没说过她有哥哥,她的哥哥怎么会是混混?”落微惊讶地说道。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从小从孤儿院收养出去的,这下放心了吧?吃饭。”舒景越指了指桌上的甜点:“明天就能回去了,今天再凑和一天吧。” 落微嘟起嘴来:“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不肯早说?” “蠢!陆家是有头有面的人,韩雨菲想嫁陆梓琛,怎么可能让大家都知道她原本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也给我记清楚,对你的姐妹们都不能泄漏一个字。” 说完,舒景越便盯着落微,直到她点头说是,才收回了锐利的目光,可是,落微却越来越觉得不安,他对她的态度,认真得让人太担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舒景越就赶去和瑞士的DOMore集团详谈合约事项,如果顺利,他将拿到这个可以让金璧得到喘息机会的新合约,并且和DOMore集团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落微没有去,听不懂,去了也白去。 一个人晃荡到了餐厅,点了一个最便宜的面包,边啃边往大街上走去,出来一趟总得给阿姨,给小管买点什么才对。 “杜小姐。”有人在身后喊起了她。 落微一转身,便看到了一个年轻的中国男子,想了片刻才想起来,他是陆梓琛的同学,叫张什么? 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张若彬走上去,主动伸出了手: “想不到又遇到了。” 落微尴尬地笑了笑,嗯嗯地回答了几声,晃了晃手里的面包,说: “我手上有油,您忙,我出去买点东西。” “杜小姐似乎是很讨厌我?”张若彬笑了起来,亮闪闪的眸子看得落微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只好挤出笑脸,连声说道: “哪里,哪里,就是……我一个闲人,不能耽误了张先生的正事!” “还记得我姓张,总算不让我太伤心!我还以为我长得太吓人,吓到了你。”张若彬摸了摸鼻子,做出了愁眉苦脸的样子。 落微笑了起来,干脆坦白说道:“其实我是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而已。” “你对我来说,可以算是不是陌生人的陌生人,我可是被陆梓琛强迫着看了你三年。”张若彬笑着说道。 落微收起笑容,皱了皱眉,小声说:“张先生,可不可以不提他?我有未婚夫,他有未婚妻,不要引起了误会。”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张若彬连忙说道:“你怎么一个人?舒总呢?” “他有事去了,张先生,再见。”落微挥挥手,转身就走。 “杜小姐。”张若彬又喊了一声。 “还有事吗?” “反正遇上了,你是闲人,我也是闲人,我们一起去逛逛吧,我给你当免费导游,当作刚才无礼的赔偿,我没有恶意的,只是看多了照片,再见到本人,总有几分亲切感。”张若彬快步上前来,真诚地说道。 再拒绝反而会显得做作了,落微只好点点头,任他跟在了自己身边,二人一起走了出去。 张若彬是个称职的导游,带着落微见识到了真正的瑞士风情,一路上他也保持着绅士风度,一点也没有愈矩,充满阳光的笑容让落微也受了感染,不再那么排斥他。 坐在中心广场旁边的咖啡馆里,张若彬给落微点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奶油在咖啡上堆得像一座小雪山,品一口,香浓的滑,香浓的苦,香浓到了心底。 张若彬看着她满意的表情,又笑了起来: “知道吗,前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虽然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但是照片里的杜落微非常有活力,但是那天看到你,总觉得你很忧郁,就像勒曼湖一样,平静的外表下面隐藏着许多外人触摸不到的伤。” 落微握着小勺的手轻颤了一下,他居然可以看到自己心底的伤? “我不知道你和陆梓琛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杜落微,我希望你能像照片上的杜落微一样,快乐的过日子!” 落微抬起头,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眸,如太阳光一样充满了活力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动,和照片上一样?还可以吗?生活里充满了这么多的未知,充满了这么多的不安心,还能无忧无虑过日子?那是童话吧! “让我猜一猜,你在想什么!”张若彬托着腮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句地说: “你在猜,这个张若彬,为什么不改行去做算命先生?算得很准嘛!” 落微扑哧一笑,摇头说:“你真会讲笑话。” “生活中需要这些笑话,人才过得快活,我就是这样,苦的当甜的,甜的更要当蜜尝,女孩子要多笑笑,才不会老得快!” “我很老吗?”落微故意板起了脸,说道。 “不老,不过十九像二十九!”张若彬又笑了起来:“开个玩笑,杜落微,你有一种很特别的漂亮,真的特别。” 特别的漂亮?落微看着他,这是什么样的形容词? “这个,送给你,昨天你的生日,我本来就想来的,可是一想到你肯定要和他一起庆祝,所以今天早上才特地到大堂里碰碰运气,希望你不要介意,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说着,张若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落微面前。 落微打开一看,一只水晶球静静地躺在里面,水晶珠里,晶莹的雪花纷飞。 日落时分,张若彬才送落微回到了酒店,挥手作别之后,落微哼着不成调的歌往房间走去,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打开门,发现舒景越居然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沉沉地盯着自己。 “这么早就回来了?吃晚饭了没?”落微迎上前去,搂住了他的脖子,笑眯眯地问道。 “玩得很开心?”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一回来发现她没在房间里,正要打电话时,却透过玻璃窗户看见她和张若彬从远处走来,她居然不时掩嘴大笑,什么事让她笑得这么开心?这一刻,他尝到了浓浓的酸意,那是从心底无限制地往上冒的酸。 “嗯。”落微下意识地回道,立刻又吐了吐舌头,说:“你不要误会啊,只是交个朋友,我可以交朋友的吧?” “我嫉妒他,你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开心,还能哼着歌?”舒景越拉着她走到沙发前面,坐下去,抱她坐在身上,不悦地说道。 第49章 记住答应我的事 “有什么好嫉妒的?他只是朋友,在这里,而你,在这里!”落微先指了指眼睛,又拉起他的手,放在胸前:“你在心里。” “才一天就学会了这些甜言蜜语?”舒景越笑起来,托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好半天,他才放开了快喘不过气来的落微,落微羞涩地把脸埋到他的肩头,小声说: “你谈好了吗?” “嗯,谈好了。” “那我们可以回家啦?”落微欣喜地抬起头来,问道。 “你先回去,阿姨后天手术,我还要再呆两天,看能不能把另一份合约拿下来。”舒景越伸手抚摸着她绯红的脸颊,光滑的皮肤让指尖留恋极了。 “不一起吗?”落微皱起了眉。 “嗯,你晚上收拾好,明天早上的飞机,高山在那边接你。”习惯性的,他的语气就是在下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落微挣脱他的怀抱,坐到了一边。 “怎么?舍不得离开我?”见她不悦,舒景越打趣地说道。 “才不是,巴不得离你远远的!”落微小声说道。 “试试看!”舒景越猛地把她压到身下,开始挑逗她的敏感地带。正挣扎时,他却翻身坐了起来,狐疑地问道: “怎么有血腥味?” 落微楞了一下,迅速推开他,冲进了洗手间,难怪刚才小腹有些胀痛,原来是好朋友提前来拜访了! 一晚上,舒景越都在和国内的股东进行视频会议,讨论合同的细则问题。落微不敢出声吵他,早早就窝到床上去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腹的胀痛把她给折磨醒了,蜷缩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那痛,便坐了起来,外面还亮着灯,他还在开会吗? 落微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想去倒杯热水喝,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他沉声说道: “查清楚了就动手,做干净一点。” 动手?干什么?落微心里一紧,早就知道他行事狠辣,但是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犯法之事吧?正想着,又听他说: “陆家先别管,你先盯紧这边,有什么动静再告诉我。” 陆家?陆梓琛?他在和谁说话?落微慢慢地走了出去,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合上了笔记本,对落微说道: “怎么醒了?” “嗯,肚子有些痛。”落微走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看着笔记本问道:“你和谁说话呢?” “高山。”舒景越伸手覆到她的小腹上:“我倒杯热水给你?” “嗯。”落微轻声应道。 待他起了身,她便伸手掀开了被他合上的笔记本,那边的视频还没关,一个女人正坐在那头,低头写着什么东西,这女人,是他以前的秘书啊! 飞快地合上电脑,装成没看到的样子,他端着水回来,递到她的手里,把她搂进怀里,小声说: “喝了就去睡,明天早上要赶飞机。” “舒景越,你做了正行,就不要再做坏事呢。”落微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刚才听到了,你说要动手。” “我让他们查杜建风公司的帐目,你以为我干什么?杜建风的新项目违规了,我想抓住机会把他的公司兼并过来,这公司本来就是你父亲的,现在拿来还给你,怎么样?” 舒景越打开了笔记本,视频已经被那头关掉了,落微看着天蓝色的屏幕,轻皱起了眉头,许若彬说自己像勒曼湖,其实舒景越才像,看不到他的深,看不到他心底的暗涌…… “你的事我不懂,我只希望你记住在湖边答应我的事情。”落微侧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要不然,你就收回你的戒指,放我走。” 舒景越皱了皱眉,拍了拍她的手,说:“睡觉去,没有那一天。” 独自踏上了归国的路途,又经历了一次翻江倒海的晕机之旅,落微终于踏上了隋城的土地,只有司机来接她,小管正陪叶锦莲做术前准备。 到了医院,还没进门,便听小管在跟叶锦莲说笑话,叶锦莲开心的笑声穿透厚厚的木门,扑进落微的耳朵里,母子天伦就是这样开心,可惜自己不能这样侍奉自己的妈妈了!落微压抑住对妈妈的思念,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呀,姐姐!”小管一下就扑了过来,搂着落微不放手:“你老人家终于舍得回来了!” “是啊,你有没有惹阿姨生气?”落微连忙拉下他的手,在叶锦莲面前她总不敢和小管太过亲热。 “没有,来,坐这里。”小管不由分说地又抱住了她的肩膀,搂着她走到叶锦莲的面前。 “阿姨好。”落微乖乖地打了招呼。 “嗯,又晕机了吧,快坐。”叶锦莲微笑着点头,眼光落到了她的手上,那颗钻太耀眼,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他求婚了?” “嗯。”落微面上一红,小声地应到。 “好,那就加把劲,对了,你干脆也做个检查,这么瘦……好好调养一下,才好生孩子。”叶锦莲也不等落微反应,立刻转头对张妈说:“你去找一下李医生,看她能不能介绍一个好点的妇科医生,现在就做个检查。” 啊?叶锦莲干吗老想着抱孩子?落微的脸更涨红了,连连摆起手来: “不用了,我不用检查。” “为什么不用检查?难道你以前怀过?还是不想给越越生孩子?”叶锦莲立刻冷下脸来,落微顿时楞在了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干妈,你这么凶干什么?姐姐说不检查就不检查。”小管立刻站起来,揽住了落微。 “小管!不要这样。”落微立刻喝住了小管,压住了心里的不快,小声说:“阿姨不要生气,我马上就去做检查。” 叶锦莲这才缓下了神色,慢慢地说道:“不是我要凶,我是怕我明天下不了手术台,我得让自己走得安心。” 小管气哼哼地松开了落微,扭头就往外走。 砰……门重重地砸上,叶锦莲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落微轻叹一声,追了出来。 天雾蒙蒙的,是大雨的前兆,已经有细雨飘下,落在他的肩头,因为这小雨,花园里已经没有其他人驻足了。小管独自坐在医院小花园里的长椅上,由于条件的好转,他最近壮了一些,看那背影倒像个男子汉了!宽宽的肩膀,如刺猬一样倔强竖起的短发,墨绿色的短棉袄半敞着,右手紧紧攥成拳,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椅子上。 “小管。”落微坐到了他的身边,小声说:“不要和她顶嘴,她得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他?没有他会死吗?为什么要来受这样的委屈?”小管猛地抬起头来吼道,眼睛血红。 天!这是什么意思?小管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讲过话! “当天舒景越来告诉我,说你喜欢他,说我的脑袋里还有淤血,还要用很多钱,问我是不是想活活拖死你!我当然不要拖累你,我宁愿死了,也不要拖累你!要我讨好这个女人,我就讨好吧,反正只要他能好好对你,我死也甘愿!可是他对你这么不好!说取消订婚就就取消,现在说要又要!这算什么?玩具吗?他阿姨也对你不好,凭什么要对你大呼小叫?你才19岁,为什么要逼着你生孩子?妈妈从来都不这样对你说话!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他?” 这就是小管突然转变对舒景越态度的原因吗?落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难道告诉他,这个对自己不好的女人,其实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一直他尊敬的、深爱的妈妈是把他从亲生母亲身边偷走的人? 这个——真的好难去解释! 突然,小管猛地抱住了落微,抱得那么用力,掌心在她的后背用力的按着,似乎是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去,有滚烫的液体落在落微的头顶。 他,哭了。 被四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用力摁在地上打时,他嘶着声音狂喊:“死胖子欺负我姐姐,你不打死我,我就要杀了你!” 彼时,他不哭。 一年多来,每每被头疼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却依然强忍着,笑着对自己说:“姐姐,我不用吃药都能撑住!” 彼时,他也不哭。 可是,高傲如斯的他,却为了自己喜欢,去做不喜欢的事,为了自己的委屈而哭泣! 落微伸出手去,搂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小声说:“小管,姐姐不委屈,姐姐有你在身边,任何事都不委屈。” “无论她病好不好,只要她们再对你不好,我一定要走!我受不了你这么委屈自己!”小管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嗯,当然,再对我们不好,我和小管就离开。”落微连忙劝道。 小管这才彻底把黑脸隐去了,回到病房时,叶锦莲已经重新躺到了病床上,开始输液,张妈说她刚才情绪有些不稳定,所以血压又高了。 小管沉着脸坐到一边,落微推了他半天,他才道了歉,叶锦莲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理睬他们姐弟。 第二天,叶锦莲的手术如期进行了,手术室外的灯整整亮了五个小时,脸色如纸般苍白的叶锦莲才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夜幕降临,医院里陷入了极致的宁静。 叶锦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落微怕她随时会出现情况,所以没去酒店,就蜷缩在她病床上,紧张加上时差让她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里,只觉得有人在推她。 第50章 给你忠告 睁开眼,舒景越一脸不悦地站在面前,没有说话,只指了指她的身边,落微扭头一看,只见小管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的一只手正搭在自己身上。 舒景越黑着脸转身往外走去,落微连忙轻轻地挪开小管的手,踮着脚尖走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你。”落微高兴地搂住他的腰,小声说道。 舒景越拉开她的手,沉声说: “明明知道不是亲姐弟,还这样抱着,像话吗?” “喂,他还是个孩子!”落微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他的嘴。 舒景越冷哼一声,拉住她就往电梯口走。 “去哪里?” “酒店。” “你不要等阿姨醒来吗?”落微连忙问道。 “问过了,手术还算成功,明天中午才会苏醒。” 他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真容易生气!落微轻皱了下眉,低下了头。 “以后不要离得太近!”舒景越侧头看了她一眼,严肃地说道。 落微忍耐地点点头,按下了电梯,舒景越这才缓和了神色,说:“明天晚上和我回洛风。” “阿姨明天才能醒,你明天就要走?”落微惊讶地说道。 “嗯,让小管陪着她。”舒景越盯着她缓缓地说:“公司收购计划开始了,你的叔叔肯定会来找你,你知道怎么做吧?” 收购杜氏企业?落微心里一震,爸爸的公司可以拿回来了吗?杜建风,是,自己当然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亲叔叔,一定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爸爸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第二天中午,叶锦莲终于醒过来了,医生说,虽然手术成功,但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做了手术,最多也只能多活个几月半载,生命之光在她身上已经慢慢淡去。 她把所有人拒之门外之后,单独和舒景越谈了整整两个小时,之后,又让人把那扇门关上了,连小管也不见。 晚上,舒景越带着落微赶回洛风,而小管,真的被他单独留在了隋城,陪伴叶锦莲。 公司上下已经知道了新合约的事,上下一片欢腾,在韩雨菲的提议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庆祝仪式。 大会议室里,韩雨菲坐在一架钢琴前面,音符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她的指尖流泄而出,深紫色的小礼服包裹着她妖娆的身材,她一直是美丽的,尤其是在妩媚的灯光下,那浑然天成的女人味可以夺走所有男人的目光。 舒景越正在和股东们小声交谈着,落微寻了个角落坐下去,微笑着看着他的身影。 琴声停了下来,韩雨菲端着酒杯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说道: “舒总向你求婚了?恭喜你!” 落微连忙站起来,小声说:“谢谢雨菲姐。” “不用,我要谢谢你才对,你让我看清了一个负心男人。”韩雨菲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落微担忧地看着她,劝道:“喝酒对孩子不好,少喝点吧。” “孩子我已经做掉了,一个爸爸不要的孩子,要来干什么?”韩雨菲惨笑一声,从桌上又端起了一杯: “都是女人,我送你一句忠告吧,抓紧手心里的人,千万别松手,只要稍微松一点,风一吹,他就跑了。”韩雨菲又是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雨菲姐,别喝了!”落微连忙拉住她的手,焦急地说道:“你喝了好多了!” “喝得再多,我也醉不了,杜落微,我想恨你都不行!”韩雨菲挣脱了她的手,往人群里走去。 欢笑阵阵,乐声回荡,韩雨菲的背影却像这欢乐海洋里的一只忧伤的音符,让落微难过。 人群中央,舒景越意气风发,宣告着金璧新时代的来临…… 舒景越和落微就住在了金璧,不过,舒景越另外给落微安排了一间套房,从回到洛风起,他们二人除了上班时间,几乎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有时候,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到她的房间里来,烙她一身火热,留下一屋的绮丽风景,然后在清晨悄悄离开。 忍住失落,悄悄褪下了戒指,落微像所有的秘书一样,穿套装,挽头发,化淡淡的妆,除了高山和韩雨菲,没人知道她和舒景越在日内瓦订了终生,他对她,再没有在公司里流露出一点点特别的好,做错了事,一样的言辞犀利,一样的把打错的文件扔到她的脚下。 时光,一滑便是月余。 没有杜氏企业收购的任何消息,杜建风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落微后悔极了当初答应他的那个条件,他的事一概不许问,自己就像被他摆在电梯前面的一个花瓶,打字,接电话,安排会议,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叶锦莲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小管打了好多电话说想回来,落微只能先哄着他,周浩的伤势也好转了,周芳的案子也在庭外和解的程序之中,可是舒景越却不允许她和周氏兄妹联系,只能通过郑蓉蓉了解一些消息。 公司里的人,碍于她和舒景越的关系,没有人敢太和她交往,只是见面点点头,背地里议论纷纷,为她亏了一笔又一笔,她在众人眼里,就是没有姿色的狐狸精。 只有韩雨菲,偶尔还和她说说话,可是她宁愿不去听那些话,句句带刺,扎得人心伤。 她,比以往更孤单了。 中午,他约了几个大股东去吃饭,落微独自去了金璧附近的小茶餐厅,点了一份套餐,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边看英文书,边吃饭。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通,他简单地说: “下午把会议资料整理出来,让行政部分发到各部门。” “知道了。” 那边似乎又要收线,落微连忙说道:“等等。” “什么事?” 落微咬了咬唇,轻声说:“没事,你挂吧。” “晚上不要锁门。” 那边匆匆地收了线,落微的食欲顿时全消了,为什么去了一趟国外,回来就完全冷淡了下来?自己于他,仿佛除了床上那回事,再无别的意义了。若说不爱自己,他又完全没了和其他女人的联系,若说爱自己,为什么可以面对面都这样冷淡? “就是她,就是她!”突然身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气,接着闪光灯便不停地对着她闪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落微举起书挡住自己的脸,恼怒地质问道。 “杜落微小姐,我们是城夜风杂志社的记者,我们想采访一下您。”有个女孩子把一只微型录音笔举到她的面前。 落微飞快地从钱包里抽出二十块钱放到桌上,拔腿就往外走。 “杜小姐,当初为什么舒总和你解除婚约?”那女子不依不饶地跟上前来。 “杜小姐,舒总和郑氏集团千金最近传出频频接近,两家大有联姻的可能,那么你在金璧不会觉得身份尴尬吗?说出你的故事,让众人来为你出主意好不好?” 最后一个问题一出,落微浑身一震,郑氏集团的千金?记者见她微顿了一下脚步,立刻围上前来,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落微看着她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只听到郑家千金的名字不断地在她们的问题之中出现,看着那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她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说道: “让开。” “杜小姐……” “第一,我没有出卖隐私的习惯,第二,我讨厌拿着别人隐私卖钱的人,走开。”落微伸手扒开人群,大步往金璧走去。 “神气什么?不过是被富豪玩过的罢了。”一个讽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微挺直了腰杆,轻咬了唇,加快了脚步。 刚走进大门,便看到了韩雨菲。 “怎么,不好受吧?” 她懒懒地靠在墙边上,拿着一杯速溶咖啡,似笑非笑着看着一脸苍白的落微,带着点微蓝色的大波浪披在肩头,唇如指甲上的红寇一般鲜艳。 落微这时候哪里有心情听她的讽刺,郑家千金四个字扎得她心里疼痛难忍。懒得理她,转身就往楼上走。 “想做他的女人就要学会忍受,还要学会怎么应付这些状况,你会吗,杜落微?”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你会吗?”落微停下脚步,没回头,冷冷地问道。 “当然。”韩雨菲笑了起来,把纸质的咖啡杯往垃圾筒里一抛,扭着妙曼的腰肢走了过来,和她擦肩而过时,她侧过头来,笑着说道: “你抢我的,我为何不能夺你的?” 那蔓陀罗般的笑容刺得落微的眼睛像扎进了几根刺一样,痛得睁不开。 下午,他未归,直到十点多钟,他的房间依然关着。夜,如冰凉的水,淹没了落微孤寂的心。 狠狠心,反锁上了门。 他给自己冷淡,自己为什么要时刻准备迎合笑脸? 恨极了这种什么事都被瞒在鼓里,什么事都最后一个知道的状况!为什么做他的女人就要当一个傻子,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 蜷缩在沙发上,拿着英文书,那些大大小小的字母在眼前蹦来蹦去,一个词也记不住!她恼怒地把书丢到一边,去了浴室。 拧开水龙头,水居然是冷的!打电话一问,才知道锅炉出了问题!真是诸事不顺! 看着镜中的自己,哪里比得过韩雨菲的美艳?哪里比得过传说中的杜氏千金的豪门背景?可是,杜落微,你凭什么要让自己受委屈?勒曼湖边的誓言,是否只是他一时兴起? 手机嘀嘀地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微微,知道你还在生气,以为我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可是,微微,我真的只是走错了路,我不能回头吗?希望你给我机会,给我时间,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没有落款,可是除了陆梓琛,还会有谁? 呆呆的看着短信,落微想起了许若彬的话:每年你生日他都会拿着你的照片大醉一场。 可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他伤了韩雨菲,已经在两人之中划上了一条深深的痕,没有办法回去! 落微咬了咬唇,回道:“对不起,错过了,便是一生。” 那头陷入宁静,没有再发短信过来。落微放下手机,蜷缩到沙发上,开始打瞌睡,睡着了好,睡着了,再烦的事也是梦,不用头脑清醒的面对。 梦里,勒曼湖温柔地泛着涟漪,那碧蓝的水,清澈如镜,倒映着自己和他的身影,他拥着自己,亲密的吻…… 突然,有个流着泪的女人用力地分开了二人,然后指着她骂道: “为什么抢我的他?” 砰…… 第51章 闯入者 突然响起一声巨响,把落微从梦里惊醒过来。 什么声音?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惊恐地看着门的方向——是有人在踢门! 天,这金璧大楼里,居然会有小偷!落微顺手抄起了桌上的烟灰缸,轻手轻脚往门边走去。 砰……门被踢开了。 手里的烟灰缸用力地扔了出去…… “你疯了!”舒景越的怒吼声响起来。 烟灰缸被他的手挡开,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滚了几下,靠着墙根停了下来。 “你才疯了!你干吗?好端端地干吗踢坏我的门?”落微头一扬,瞪着他问道。 “打你的电话也不接,后面说锅炉坏了,我怕你出事!”舒景越扔掉手里的撬棍,推开她走了进来。 “我能出什么事?”落微没好气地蹲下去,捡起被他撬坏的门锁把手,还有烟灰缸。 “怕你发神经,去洗冷水。”舒景越脱掉外套坐到沙发上,往后重重一靠。 落微忍住气,转身去了房间。 舒景越皱了下眉跟了进去:“去我房里,锁明天我要人坏。” “不去。”落微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他。 “韩雨菲告诉我了,你今天遇到了小报记者,你和她们生什么气?”舒景越掀开了被子,把她捞起来,一抱进怀里,他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不过半个月,怎么又轻了许多? 听到她的名字,落微心里又一酸,那个女人举着报复的大旗杀了过来,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反击,难道任凭她在他身边兴风作浪?委屈涌上心头,她挣脱他的手,重新躺了下去。 “你天天不吃饭吗?怎么越来越瘦?”舒景越心里也一软,最近是太冷淡了她,躺到她的身边,搂住她,小声问道。 “你为什么天天不理我?”落微轻轻地拉着枕套,问道。 “收购的事遇到一些麻烦,我不想把工作的烦心事带到你这里来。”舒景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说道。 “郑家千金是怎么回事?”耳边一阵麻麻痒痒,落微连忙摆头,躲过他的吻。 “什么郑家千金?”舒景越撑起手来,把她环进身下,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 “记者说你和郑家千金有联姻的可能。”落微皱着眉,冷冷地说道。 “郑家千金大的有三十多岁了,小的才十三岁,我是娶老的还是小的?” “为了金璧你什么不可以?”落微一翻身倔强地说道。 身后一片安静,落微忍不住转过身来一看,这一转身立刻就被他凶猛的吻堵住了,落微被他的样子吓住了,他吻得那样凶,似是想把她吃掉一样。 如此凶猛,一直持续了近五分钟,他才松开她,手掐住她的下巴,冷冷地说道: “杜落微,你若再讲这样的话,后果自负。” 委屈化成泪水,扑嗖嗖地落下来,湖边的温柔呢?为什么一回来全都没了?舒景越站起来,一把拉起她,不顾她光着脚,拉着就往他的房间走。 一进门,便把她往前一推,自己反手关上门,拿出了手机。 “高山,安排一下,把落微的门锁修一下。” 落微光着脚,往前栽了几步才站稳。 “去洗下,睡觉。”舒景越倒了一杯水,自己仰头喝掉,然后往浴室走去。 这算什么?自己到底算什么?即使是不能公开消息,即使是工作太忙,可是,可不可以对自己温柔一些?不过是锁了门,他便要这样大发雷霆吗?看着他的背影,落微狠狠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在我身边,你要学会处理很多事情,包括今天遇到的记者,学会怎么样才不让自己受伤,学会分辨问题,还有,任何时候不可以关机,不可以反锁门,你不开门,也不接电话,我怎么知道你在干什么?”舒景越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是,都是自己的不对!自己会什么?自己算什么? 唇咬得生痛,有血丝渗出来,混着泪水,一起钻过双唇,钻进嘴里,又咸又涩,眼前一片模糊。 “你到底在干什么?松开!”他的低吼声又响起来,手开始用力地瓣她的唇。 落微倔强地推开他,一抹眼泪,往外走去。 “回来,杜落微,我没空哄你。”舒景越在身后低声斥责道。 “我从来不指望你哄我,只是,请你对我平等一些。”落微挺了挺腰,尽量忍住抽泣,小声说:“我可以容忍一切,但是,我不能容忍你拿我当玩偶,你高兴的时候就抱一抱,把我往床上扔,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扔到一边,看也不看一眼,你让我感觉自己像块抹布。” 说完,杜落微坚定地往外走去,光光的脚在灯光下,像白瓷一般,没有一点血色,瘦弱是她在舒景越眼中最直接的映象,这个女人跟着他,不仅没有长好一些,反而愈加地瘦,那么,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他没有跟上来,落微关上没有锁的门,倒在沙发上,哭得喘不过气来,什么时候他都认为是自己的错!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 可是,天知道,她多想做好一切,可是她真的能力有限,为了赶上他的脚步,他不在的时候,她常常背英文背到深夜,直到他房间门响起、又关上。自己不懂行政方面的知识,吃饭的时候她也会拿着资料看,经常是为了完成他交来的工作,中午就一个面包对付了,去金璧附近的小小茶餐厅吃午饭,是她最奢侈的享受! 这一个月来,他没和她吃过一顿饭,没有和她认真说过一次话,半夜他到来,每回都是直奔主题,然后等她睡着之后离开,不给她任何时间,她想多留恋一下他的体温都没有机会。 哪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对自己温柔一些?哪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爱情浪漫一些,知道他忙,什么都可以忍受,可以忍受他的霸道,可是就是不能忍受他除了上床,根本不和自己说话,今天唯一一次对话,却以暴力的方式开始,又以暴力的方式结束!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舒景越站在门口听着她伤心的哭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从来没有去哄过任何女人,包括“她”! 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似乎真的被自己弄得很伤心,去哄吗? 正要上前去时,落微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落微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那边有个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猜一猜,我是谁……” 声音顿了一下,又说: “你在哭?” 落微挂上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张若彬! 舒景越走上前来,从她手里夺过电话。 “你、你干、什么?”落微抽泣着伸手就要拿回电话。 舒景越翻出号码,皱了一下眉头,便递还给她,转身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回头说道: “忘了告诉你最重要的一条,你最好安守本份,不要给我招蜂引蝶惹麻烦。” 砰……门又被他关上了…… 霸道的沙皮猪、讨厌的酒窝男…… 落微的脑子里立刻冒出了她以前经常骂他的话,并且用力地喊了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感觉唇被什么咬住,有微微的痛,用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睛,却发现眼前是他的脸!他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房间里来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 见她醒来,舒景越轻笑起来:“你的眼睛肿得像小馒头!” 落微懊恼地推开他转过身去:“你怎么这么厚脸皮?” “你眼睛肿成这样,不能和我去开会了,今天休息一天吧。”他支起身体,把她置于身下,沉声说:“这段时间我确实对你冷淡了些,但是没别的意思,别胡思乱想。” “你为什么对我乱发脾气?”落微委屈地指责说。 “打电话又不接,说好不要反锁门的,你为什么不听?”舒景越的手指在她肿肿的脸上划过,缓缓地说道。 “锁门有错?这也值得你对我大发脾气?”落微啼笑皆非地说道:“舒景越,你太不讲道理了!” 舒景越深深地吸了口气,凝视着她,落微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一些,可是眼睛肿得太厉害,他的脸还是太模糊。 他的脸越来越近,最终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滚烫的他的脸庞,接着便是他滚烫的吻,不由分说地吻她,落微懊恼地挣脱他,滚到了一边,他没有跟上来,在身后严肃地说道: “总之,任何时候都不许反锁门!记住了没有,下回再锁上,我就不只砸门了!” 他为什么这么怕自己锁门?落微狐疑地侧过身来看着他,他把右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出神,啊,对了,他昨天冲进门的时候,显得非常紧张,难道他怕自己自杀? “别猜了,永远别想知道!”似乎知道她想什么,舒景越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说道。 落微看着他脸,一笑就会露出酒窝的地方,手指情不自禁地就伸了过去在那里点了一下,舒景越捉住她的手指,亲吻了一下,接着便翻身压了上去。 “厚脸皮,别碰我!”落微涨红了脸,用力地推着他。 “不碰你碰谁?”舒景越轻声笑起来,他总是这样,能在关键的时候让落微完全丧失清醒,沉沦于他的爱抚之中……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舒景越沮丧地坐起来: “我迟到了,你休息吧,今天放你一天假,早餐我让人送上来。” 冲完澡,落微懊恼地把自己重新摔进柔软的床上,对,这是他的床!他的房间!昨天半夜里自己哭着睡着了,他把自己抱到了这边,杜落微你怎么这么好的运气,碰到这样一个男人!让你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只能随着他的去沉沦,毫无反抗招架之力! 第52章 穷人遇到穷人 今天要召开全体股东会,表决收购杜氏的决议,若通过,今天就正式启动收购计划。 他说,杜氏,将是他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可是,她不想要杜氏,她只想要他的一心一意,还有貌似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对待。 乱七八糟地想了好多事,手机响了起来,是小管打来的,发了顿脾气,吵着要回来,落微劝了近半个小时,他才答应再呆几天,算了,让舒景越去解决吧,实在拿这个大脾气的弟弟没办法! 挂断电话没几分钟,铃声又倔强地响起来了,落微揉了揉肿得有些痛的眼睛,呼了一口气,抓起电话就说: “小管,你听话一点好不好?不要和病人闹脾气,过几天一定让你姐夫接你回来!” “杜小姐,我是张若彬。”那头轻笑着,礼貌地说道。 落微皱了下眉头,怎么又是他?昨天那晚还打电话,舒景越没找自己的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若舒景越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又会接到这个电话,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怎么冲自己发脾气了。 “杜小姐,为什么不说话?” “请问您有什么事?”落微冷淡地说道。 “昨天晚上……” “张先生,今后请不要那么晚还打电话,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吗?”落微忍不住说道。 “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确实是太晚了,不过……可不可以出来一趟,我在蓝湖酒店,我的护照和钱包都被偷了,我联系不上陆梓琛。” 落微坐了起来,怎么办?帮还是不帮?她沉思了一下,快速地说: “等下,我找陆梓琛的电话号码给你。” “没用的,打不通,他家里也没人接电话,据说出去旅游了。”张若彬的语气有些沮丧:“哎,本来是想给他个惊喜,结果……如果杜小姐实在不方便,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会议室的门关得紧紧的,落微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咬咬牙往楼下走去,做朋友的,总不能因为怕老公而置朋友不顾吧?何况朋友是落难时?借点钱给他没错吧? 蓝湖宾馆不过是间三星级的老宾馆,有近二十年的历史了,从外观看已有了颓废的样子,店招上的湖字掉了一个点儿,垂头丧气地瞟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过去的三星级地方,还比不上如今的小型商务酒店,看样子张若彬也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否则不会选择住在这里,像陆梓琛,像舒景越都是爱享受的主,这里,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更准确地说,张若彬是在蓝湖宾馆的大堂里,没有护照没有钱包,保安允许他在这里坐一晚上,不错了。 见到落微,他咧嘴一笑:“谢谢你来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快要饿死了!” “你在这里没有别的朋友吗?”落微轻声问道。 “只有陆梓琛,而且我也从来没来过,呼,杜小姐,请我吃饭吧,我真的好饿!”张若彬把他大大的背包背起来,大步往吧台走去: “杜小姐,你的身份证借一下给我登记,然后先借我一千块。” “一千?” 落微顿时窘迫起来,平时用的穿的都是舒景越买好放到房间里,舒景越从来没给过她零花钱,只在金璧上了一个半月的班,工资按实习人员拿的,一千五百块,一部分给郑蓉蓉拿去给周浩买营养品了,小部分买了学习资料,以前的一点存款,都用在了周浩最初进院时的抢救费上了,咳咳,明确地说,她身上一共只有六百块。 张若彬已经填好了单子,扭过头向落微伸出了手:“大恩不言谢,明天必还,附加利息一碗蛋花汤。” 落微拉了拉他的袖子,认真地说: “换个地方吧,我身上只有六百块。” 张若彬呆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把单子揉成一团,笑着说: “行,你带我去。” “先住我朋友那里吧,虽然地方小点,可是不用花钱。”落微想了想,决定带他去住周浩那里,反正周浩现在在医院,蓉蓉也多守在那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就是这里。” 落微打开门走进去,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这里太久没人打扫了,地上、沙发上、家俱上……看过去,到处都是灰,到处都是乱乱的,衣服,鞋子,书,报纸,还有一些零碎的货物堆得到处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张先生还是在门外站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好了。” 落微尴尬地把一脚已经踏进来的张若彬推出门外,把门关上,然后快步走到厨房里,系上围裙,一面戴着袖套一面又快步走出来,抬头一看,不由得楞住了,张若彬已经把大背包放到了地上,挽着袖子收拾着沙发上的东西,而那上面居然还有郑蓉蓉的袜子和一条粉红色蕾丝内裤! “我来,您休息。”落微涨红了脸上前去夺过张若彬手里的东西,塞进旁边的废纸筐里,这个死蓉蓉,什么时候才会改掉乱放私密物品的坏毛病! “没关系,我可不是懒虫,从小我就承包家里的家务活了!”张若彬扭头冲落微一笑。 听他这样说,落微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埋头干起活来,小屋本不大,在两个手脚利落的人的拾掇下,很快就干净整洁起来。 擦了把脸上的汗,落微看着张若彬,扑哧一声笑起来,他已经成了大花脸,汗水把他脸上的灰尘化开,一道道的黑印子让他的样子看上去有趣极了。 张若彬又用脏脏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笑着说: “你和我一样,呵呵……” 落微不好意思地忍住笑,小跑着进了厨房,洗了手脸,然后开始烧开水。 外面响起了开电视的声音,还有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奇怪,为什么都是雪花点,是坏了吗?” “不是,是没交费,都停了大半年了。”落微走出来,从钱包里拿出六百块钱放到桌子上,小声说:“你先用着,如果还联系不上陆梓琛再告诉我,我让人再给你送一些过来。”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来?”张若彬好奇地问道。 “不太方便,张先生,你好好休息吧,我得回去了。”落微说完就想离开,张若彬在身后迅速说道: “你昨天是不是哭过……对不起……我真的觉得你不快乐。” 落微皱起了眉,最讨厌陌生人来试探自己的隐私!张若彬拍了拍脑门,笑了起来:“我多嘴了,对了,再帮我个忙,别告诉你的舒大总裁我来了洛风!” “为什么?”落微惊讶地问道。 “因为不想让他误会我们啊!”张若彬的语气似是开玩笑,又似乎很认真。 落微皱了一下眉,不说也罢,刚吵完架,免得又为不相干的事再吵,她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这所位于旧城区的小房子。 给蓉蓉打了电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张若彬借住的事情,这才打了车往金璧赶去,现在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会应该开完了吧? 金璧门口停了几辆车,应该是大股东们的车,落微连忙往旁边站了一些,舒景越说大股东们对自己有意见,还是躲一下比较好,免得他们看到自己会为难舒景越。 几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玻璃门里走了出来,领头的是郑家兄弟,最后是舒景越,他的身边赫然是韩雨菲,送郑家兄弟和其他的大股东上了车,舒景越和韩雨菲并肩在门口站着,目送着车子远去,还不时轻声对彼此说些什么。 落微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人,担忧又涌上心来,韩雨菲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能力上来说,都那么出色,如果她存心要作梗,自己和舒景越的明天会一帆风顺吗? 舒景越转身想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花坛后面的粉蓝色身影,那是他在日内瓦给她买的衣服,全洛风只有一件,不好好呆在屋里,怎么跑到外面吹风来了?皱了皱眉,他快步往花坛的方向走去。 “还躲什么?出来。” 落微只好从后面走出来。 “去哪里了,衣服弄这么脏?”舒景越皱了皱眉:“又去医院看他了?” “嗯。”落微小声应了声,走到他面前。 “什么时候才会听话?”舒景越一手拉起她,往金璧大门走去。 落微心里怔了一下,自从国外回来起,他就没在金璧当众表现过对自己的亲密,如今又牵着自己的手走,是否表明他愿意向大家公布自己和他的关系了? 舒景越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呆呆傻傻的表情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一用力把她拉到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在她弄脏的背上拍了拍,说: “对了,你昨天梦里喊着要吃麻辣小豆腐!”舒景越笑着说道。 有吗?作梦喊着吃麻辣小豆腐?落微尴尬地低下头,这也显得自己太好吃了吧! “我让餐厅已经准备了,走吧。”舒景越揽着她,一起往金璧里面走去。 他这是向自己示好吗?员工们恭敬地看着二人往电梯边上过去,有人伸手按下了键,落微抬头,正是韩雨菲,她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落微,并不打招呼。 第53章 妥协 “你把要用的的资料整理一下,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我陪微微去买点东西。”舒景越的手紧了紧,把让落微紧贴着他。 韩雨菲旋即绽开笑容,柔声说; “是的,舒总。” 态度那样恭敬,可是,当舒景越带着落微从她身边擦过时,落微分明听到了她轻微的一声冷笑,这冷笑让落微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到餐厅的雅座一坐定,侍者立刻把菜端了上来,麻辣小豆腐冒着热气,香喷喷地诱惑着落微饥饿的胃。 “吃吧。”舒景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她的碗里。 落微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瞧,他是在乎自己的,那个女人若想抢,怕也不容易,杜落微,加油,守住你的爱情,千万别放手! “又傻乎乎地笑些什么?” 舒景越好笑地摇摇头,落微太敏感太倔强了,有委屈也死咬着不肯说,自己冷淡了她一个多月,她居然也就忍了一个多月,还以为她是习惯了自己的这种样子,哪里知道昨天一爆发,倒像小火山一样,让他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小女人早受不了了。 “你以后就住我房间吧,这段时间让你单独住,是因为我经常要回得很晚,怕吵到你休息,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了。” “我不要。”落微立刻拒绝道,那张床不知道躺过多少女人呢!还有那让人忘不了的恐怖第一夜,她才不想夜夜躺在噩梦里。 “又是为什么?”舒景越皱起了眉:“你怎么这么难伺侯?吃饭,就这么定了。” 落微的好心情又没了,他根本连理由都不想听,独断专行到了极点!再想吃的东西也吃不下去,舒景越看她懒懒地数着饭粒,声音又冷了下来: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住?你不要还像个孩子一样行不行?事事让我哄着你吗?” 又来了,又来了!该死的霸道男!我是出气筒吗?由得你发脾气?落微跺了跺脚,快速地说:“那你爱找谁住就找谁去住,我才不要躺你那张床,不知道躺过多少女人!” 舒景越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接着又舒展开来,原来是在计较这个! “杜落微,聪明的女人不会想着对方的过去,懂不懂?” “那你会聪明到睡到你的爱人曾经被无数人躺过的床上去?”落微气恼地回道。 “算了,不住就不住!”舒景越扔掉筷子,说道:“你不想吃就回房去吧。” 自己干什么、呆在哪里他也要管!落微也扔掉了筷子,站起来就快步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算了,我让服务员把你的东西搬回房去,我的东西……也拿过去吧。” 什么?落微诧异地停了下来,舒景越叹了口气,站起来朝她身边走去: “你赢了,杜落微,我住你那边去。” “厚脸皮!”落微抿嘴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谁要和你住一起。” “杜落微,你别得寸进尺。”舒景越懊恼地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妥协呢!落微也不计较他的语气了,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笑得开心极了。 “我喜欢看你笑,你别天天拉着脸对着我。”舒景越见她终于笑了,心情也舒坦开来,带着她往外走去: “我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那你想去哪里?”落微仰头看着他。 舒景越一笑,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 这样的冬日夜晚,洛风城里显得有些清静,大家都躲进了暖和的地方,享受暖气和热茶,偶尔几个飙车族,呼啸着从他们的车边窜过。 “我们到底去哪里啊?”眼看着车驶出了城,越走越偏,落微好奇地问道。 “江阳。” “什么?”落微惊讶地问道:“那可要三个小时呢!” “我的出生地。”舒景越侧过脸来,看了一眼落微:“我也有十年没回去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去看一下。” 落微静静地看着他,每回谈及他的身世,他总是戛然而止,今天他会告诉自己吗? “其实我只在孤儿院呆过一个月,就到了叶阿姨的身边,她是个很好强的女人,离婚时没要夫家的一针一线,每个星期还来孤儿院做义工,那天我和其他的小孩子打架,把人家脑袋打破了,我害怕院长把我赶出去,就躲到一个角落里使劲儿哭,她看到了,就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妈妈,呵呵,我就喊她妈妈了,杜落微,我是不是厚脸皮?” 落微连忙说:“不是,当然不是!” “就在那天,叶阿姨把我带回了家。”舒景越收住了话题,唇紧抿着,表情阴郁。 落微伸手覆在他的大手上,每当提起往事,他总是这般神情阴郁,落微完全了解这种心情,只有受过重创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情,那深埋心底却又无法向人道来的痛,只能在深夜里独自缓缓舔拭,那血,那泪,更是强硬如他,骄傲如他,不愿意向外人展示的,他的心,很累吧? 舒景越侧过脸,向她笑了笑,轻声说: “所以,我发誓,要让我的家人过上最舒服的日子,微微,只要你乖乖地,我会……” 落微立刻抗议道:“什么叫乖乖的?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又不是你女儿!”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只要听话……算了。”舒景越摇了摇头,她敏感得要命。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这段日子对我这么冷漠?又为什么突然对我大发脾气?”落微低下头,轻声说。 “太忙。”舒景越沉声说道。 会是这样吗?忙得没时间和自己说话?这样一冷一热的,让自己怎么受得了?落微不满地嘟起了嘴,他侧脸看了一眼她,又语气沉沉地说道: “那晚我回去得很晚,门被锁上了,我砸开门的时候,浴缸里全是血……孩子也不见了,我找不到,满世界地找,找不到。” 他语气越来越低,他的心居然有这样的伤……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神情阴郁得可怕。 他说:不要问我以前的事! 原来,这往事真的可以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他说:以后都不许反锁门。 原来,门后有他害怕看到的鲜血。 落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车里回旋着一首她不知道名字的歌: 梦中我是桃花一片,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 他的指尖,真的凋零过一朵绝美的花,怪不得,他踢门时的表情那样狂暴……如何再能让他再承受一次失爱的痛? 他愿意告诉自己,说明信任自己啊,落微,爱他,就不要再让他悲伤!忍住心痛,落微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上,轻声说:“不要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舒景越轻声应了一声,落微见他还是不开心,便转了一个电台,调到一首轻快些的歌,那是一首落微会唱的为数不多的歌,落微小声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舒景越伸手关掉了电台,嘀咕了一句:“真难听。” “什么?”落微问道。 “你唱歌很难听,没人告诉过你吗?”舒景越认真地说道。 “讨厌,我偏要唱,你把耳朵堵住吧。”落微尴尬地停住了自己漫天跑调的歌声,这男人,一定要这么不给面子吗?心里却偷笑起来,当然知道自己唱歌难听,只是想让他转开注意力,不要再去想那有血的往昔。 每当自己和小管想起那天的血色黄昏时,小管都会央求自己给他唱歌听,然后用故意的调侃来分散悲伤,这样,对他会有用吗? 她侧过身去看他。 舒景越真的笑了起来,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往江阳的方向驶去,以这速度,九点之前就能到达江阳。 落微低下头,心里轻叹一声,好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吵不闹不争没有距离感,聊聊天,听听他的心里话,这样,才感觉自己真正住在他的心里。 今天,他对自己说了一件他可能从不对任何人说起的事情,那痛到痛髓里的往事!这是不是说明他会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 江阳比洛风要小许多,两道主街贯穿江阳东西,晚上人也少,红绿灯懒洋洋地转换着色彩,舒景越把车停在一家宾馆前面,落微下了车,一阵凉风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好冷啊! 舒景越锁好车门,走过来搂住她,笑着说:“弱不禁风的小东西,你能不能长胖点?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你就虐待了!”落微吃吃地笑起来。 “是,虐待你了,精神加肉体!”舒景越顺着她的话大声说道,引得宾馆前面的保安都朝这边张望起来。 “喂,你厚脸皮,小声点儿!”落微吓得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真是没脸没皮! 舒景越收紧了手,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带着她往旁边的小巷子走去:“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有家烧烤老店,羊肉串非常好吃!不知道还在不在!” “十年了,肯定没了!”落微笑着说道,可是话音未落,却一眼瞧见小巷子里全是烧烤招牌,什么正宗,超正宗,绝对正宗…… “看来它不仅还在,而且还生儿育女了!”舒景越感慨地说道。 落微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今天他好幽默呢!现在,到底是谁在逗谁开心? “十年前我曾经来帮人要一笔债,得到的报酬有两千块,十年前的两千块有多少?呵呵,我就带着几个兄弟在这里大吃了一顿!走吧,去那家超级正宗尝尝!”舒景越笑着带她大步往前走去。 第54章 温柔 香喷喷的烤肉串,烤得焦黄的土豆片,还有好吃的鸡翅膀……两人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心情好或不好的时候,大吃一顿,总能让人暂且舒服一些,至少那胃的满足感,可以让人忘却了烦恼。 出了小店,二人手牵着手在路上慢慢走着,吃得太撑必须要消化一下。 “舒景越,你英文那么好,又这么会做生意,怎么会是混……出来的?”落微想到他开始说的替人收帐的话,好奇地问道。 “谁告诉你爱打架的人就一定不会说英文?我是琛大毕业的,我用混来的钱,一面交了学费,一面负担了阿姨的初期治疗旨,而且,我十七岁就用英文向老外收帐了。”舒景越笑着说道:“不像你,呆头呆脑地只会死背书。” “去你的,不许笑话我!”落微懊恼地甩开他的手,他在笑话自己一天记不住几个单词,那些字母老是和自己作对,记了这个,忘了那个!不过,他真是神奇,居然可以靠“混”来的钱读完大学!怎么做到的啊?落微突然觉得自己开始崇拜起他来,他的故事写出来,会不会是一本精彩的书? 突然,舒景越停下脚步,看着路边的宾馆说:“它居然也还在,而且也长大了,哈哈,微微,我们今晚就住这里吧。” 落微抬头看去,宾馆上面的彩色霓虹灯把几个大字映得格外显眼:“云凤呈祥大酒店。” 舒景越开了间豪华单间,走进屋子,打开暖气,屋子里才暖和起来。 “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啊?干吗在这里浪费钱?”落微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给他挂起来。 “想住就住呗。”舒景越走到床边上往后一仰,重重地倒在床上。 落微靠在墙上微笑看着他,今晚才觉得他其实也是个大孩子。 “过来啊,我要虐待你了。”舒景越坐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落微的脸顿时火烫起来,天啦,他越来越露骨了!尴尬地把目光转向一边说: “喂,你今天到底什么事这么高兴?” “杜氏我吃下来了!你的新年礼物!”舒景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双手撑到墙上,把她环在怀里,沉声说。 难怪呢!没什么事能比扩大他的领土更让他高兴了! “恭喜你。”落微轻声说道。 舒景越低下头,含住她粉嫩嫩的唇,沙哑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一个月我都忙翻了吗?居然还要和我赌气,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落微的话音未落,便被他抱了起来。 “就这样!”舒景越把她放到床上,轻轻地拉开了她外套的拉链,落微连忙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我要你看着我。”舒景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落微羞涩地摇摇头,依然紧闭着双眼。 气氛越发滚烫,这是二人在一起以来,舒景越最温柔的一次,他的吻密密地布满了她羞涩的身体,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美好…… 他像战场上永远不知道后退的勇士,带着落微一起攀到了山峰最高处,落微急促地喘着气窝回他的怀里,他紧握住落微的手,汗珠在两人的掌心融合,他的心跳急促而有力,落微难为情地推了推他,小声说: “你不去洗吗?” “嗯,一起。”他坐起来,顺势把她也拉了起来。 “不行。”落微小声尖叫一声,又缩回了被子里,怎么可以这样? 舒景越居然没有勉强她,独自进了浴室,落微快速地抓过衣服套上,虽然汗津津的,但是总比光着强,她总是不能习惯在他面前毫无隐私。 手机铃声疯狂地响起来,落微拿起一看,是杜建风,他才来找自己,看来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要不要现在就问他为什么要害爸爸的时候,舒景越从浴室里出来了,他伸手拿过落微的电话看了一眼,便沉声说: “接。” 落微这才按下了接听键,杜建风嘶哑而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微微啊,你快帮帮叔叔,法院要查封公司了,这可是你爸留给你的公司,你可不能看着不管啊!” “留给我的?杜总,你没弄错吧!”落微冷冷地说道。 “是,就是给你的,我是帮你管着的啊,你、你、你快让舒总停手,这一查封,我可真走投无路了,你可不能看着你亲叔叔走向死路啊!” “亲叔叔?这时候你知道是我的亲叔叔了?当初你把我和小管赶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是我们的亲叔叔?”落微气恼地说道。 舒景越从她的手里拿过电话,一字一顿地说:“既然是微微的公司,现在当然是要拿回来了,杜总,你还是准备一下,看怎么对检察官说你到底偷漏了多少税吧。” “舒总,我可是微微的亲叔叔啊,是她的娘家人,你要真把我整倒了,微微可就没娘家人了!” “她不用娘家,有我在,她就有一切。”舒景越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落微坐直了身子,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天居然真的到来了!对,要去问他,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和弟弟! “他还会来找你的,说不定现在就在金璧门口。”舒景越托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你记住,我的女人,不要向任何人低头,也不要向任何不应该心软的人心软!” 落微下意识地点点头,缩进被子里,窝在舒景越的怀里,可是,她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真的可以做到吗?把那一家人当作陌生人?有着和爸爸七分相似的面孔,曾经也对自己无限关怀的叔叔,即将面临着和自己曾经一样的潦倒境界,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意料中的兴奋,反而充满了悲哀?到底是什么泯灭了亲情,吞噬了慈爱?仅是为了那些钱? 杜建风,我是应该去笑着看你潦倒,还是流着泪告诉爸爸,瞧,我们家的人,开始相残了,用彼此手里的利刃,把仅存的亲情割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落微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放进他的手里,高山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着,声音断断续续,却也让落微听了个明明白白,杜建风现在正在金璧的门口求保安放他进去,见自已一面…… 他简短地交待着,让高山把他轰走。他算得真准,杜建风今夜一定会去找自己,难道——他要带自己离开洛风,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见到杜建风? 落微仰起头,他正闭目养神,看着他,落微心里的慌乱突然如海藻一般疯狂地蔓延起来,这个男人,他时而像一抹春风,让自己无限温暖,时而又像那冬夜里最冷的星,遥远得让自己无法靠近,而自己,就是他掌心那一道浅浅的痕,随着他的手的一张一合,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变化着自己的心情,为他着魔! “去洗一下来睡吧,我累了。”舒景越闭着眼睛拍了拍她的背,沉沉地说道。 从洗手间出来时,他已经坠入了梦乡,可是,落微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手机被他关掉了,夜,那么静,偶尔几声犬吠从窗隙里钻进来,打碎一室宁静。 渐渐的,黎明的白扯破了黑幕,从一缕缕到一片片,将光明带给了大地。 迷迷糊糊中,落微听到他在叫自己,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拿着车钥匙站在床边。 “我来不及了,回去再洗漱换衣,今天我会向外界公布收购的消息,你先不要回去,就在这里呆几天,过几天我来接你。我不想让记者缠上你,还有,除了我的电话,谁的也不要接。” 说着,他从钱包里把钱拿出来,放到柜子上。 不让自己回去?落微怔住了,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我会给你安排好,等下会有人过来保护你,你不要乱跑,听话。”他弯下腰来在她额前轻轻地一吻,又拍了拍她的小脸,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外走去。 “喂,舒景越……” 看着那门关上,落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爬了起来,他行事一定要这样吗?直到最后一秒钟才告诉自己他的决定,不给自己任何商量的、反抗的机会! 气恼地从窗户看出去,他的车已经驶出了酒店的大院,往车流里汇去,向着那太阳升起的地方——洛风而去。 讨厌的霸道男啊,为什么总这样?一味地只让我执行你的决定? 门铃响起来,服务员送来了丰盛的早餐,牛奶面包饺子稀饭油条包子馒头,西式中式摆了一桌子,服务员讶然的看着屋里的落微,问: “小姐是一个人用餐吗?我拿了四套餐具。” “啊!” 落微无限尴尬起来,他这是喂猪呢! 手中,电话响起来,没好气地掀开手机盖,还没出声,便听他说:“一定要吃饭,我不要瘦得要命的杜落微,手感很差。” 轻笑声从那头传来,落微看着一桌子的东西,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留了牛奶和一根油条,落微“极其大方”地让服务员把东西拿去分了吃掉,服务员笑着说,这是得到的最有趣的小费。 房间里有电脑,落微百无聊赖地打开了QQ,一长串的彩色的、灰色的头像出现在眼前,名字陌生得让她都觉得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加过这么多的好友呢?她们又是些什么人呢?那些陈年旧事,竟然如同隔世般让她苦笑起来。 突然,有个彩色的头像不停的跳跃起来,是个粉红色小猪的头像。 第55章 贪恋 帮帮!落微心里一震,这是陆梓琛小时候的外号,这个头像也是自己给他改的,他的QQ,他的密码,她都知道!只是曾经刻意不去触碰而已! 落微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那个头像,一段话闯入眼帘。 “微微,什么时候才会和我说话?我知道你不会再理我,你讨厌无情的人,你讨厌背叛,可是,微微,听我说我和雨菲的故事好吗?你失踪之后,我和朋友们在酒吧里认识了她,那一晚,我醉了,于是……她是第一次,我想我应该负责,所以我们在一起了,她温柔,体贴,可以说是个好女人,我想,认命吧,你怎么会和我在一起?我的父母那样伤害过你……呼,微微,这些话是不是让你觉得我是个太差劲的男人了?我也不想这样中,可是发现了自己的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欺骗下去,何况,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现在还无法解释清楚,还有,无论我和雨菲在不在一起,微微,他真的不适合你,你会受伤的!” 落微怔怔地盯着这段话看了半天,他还执着呢!怎么办?半天,她才犹豫着打下了一行字:“张若彬到了洛风,在找你,现住周浩处。” “微微,微微,你居然在!”陆梓琛立刻发过来一个狂喜的表情。 落微连忙关上了QQ,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什么才好,现在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她就能听到韩雨菲在恨恨地骂自己,夺人所爱! 接下来,能干什么呢?落微在窗户呆站了一会儿,外面陌生的一切让她觉得孤单得难受。 现在的霸道酒窝男,可能正意气风发地通告大家,他不仅没有被打垮,反而让领土更加广阔了吧?舒景越,我又应该去怎么面对你?霸道得让人难以忍受的酒窝男,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臭男人! 好吧,既然他把自己丢在这里,也让自己放松一下,看看这几天没有他,自己是否能活得自在! 落微伸了个懒腰,大步走到梳妆镜前,把盘发放下来,梳成马尾,又从随身小包里摸出唇彩,抹在唇上,想了下,又在指肚上沾了点,在掌心化开,抹到了两颊上,镜中的杜落微总算有了些朝气,瞧,这才应该是杜落微! 他的围巾掉到了床上,落微想了下,解下了自己的,围上了他的,他的味道立刻包围住了她,看,你现在离不开他,这么贪婪地想留住他的味道,爱得太深时,便是如此吧! 江阳城有种朴实的繁华,临近中午,许多小巷子里都摆出了小摊,各色小吃香喷喷地诱惑着路人的鼻子,还有那一个个小小首饰地摊,五颜六色的,廉价却又造型漂亮可爱的小首饰,让落微流连极了,好爱这些小玩艺儿,她蹲在地摊边上选了几个小手链,回去送给蓉蓉和芳芳,这是几年来她们三人养成的购物习惯,虽然便宜,却一定要三人都有。 吃了几串炸豆腐串,辣得小嘴通红,落微心满意足地坐到了街边的花坛沿上,看着匆匆行人来来往往,好奇妙,昨天在洛风,今天却在江阳当闲人,孤单看日落日出,自记事以来,自己便没有这样独自呆过呢! 感谢讨厌的酒窝男,让自己独享江阳的豆腐串! 感谢讨厌的霸道男,让自己独享江阳的温暖阳光! 她恨恨地念了两句,又傻笑起来,现在的自己在路人眼中一定是个奇怪的家伙,居然沾了满嘴油在这里念念叨叨,会像神婆吗? 落微站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唇角挑起笑来,又挥手让摊主给自己递上了两串烤土豆,吃吧,杜落微,把失去的肉肉补回来! “微微。”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落微讶然地抬起头,迎上陆梓琛憔悴的眼神 “你、你、你怎么找到我的?”落微蹦起来,瞪大了双眼。 “你一现身我就能查出你的Ip地址,然后……这个以后再给你解释,我去了你住的酒店前台说你出来了,所以,我猜你会往人多的地方来……” 这就是岁月留给彼此的,他们太了解对方,知道对方在孤单时会往哪个方向去!落微心里轻叹一声,错过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吗? “可是,你怎么可能在两个小时之内找到我?洛风离这里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呢!”落微摇摇头,不解地说道。 “我现在就住在江阳。”陆梓琛盯着她的脸缓缓地说,她又瘦了许多,舒景越到底对她好不好?为什么会一个人呆在这里发怔?是不是舒景越做了什么事,伤害了她?一连串的问题他都想问,可是面对她清棱棱的眼神,却又无法问出口来,害怕,一开口,便会让她伤心! “你住在江阳?为什么啊?是不是在这里开了分公司?”落微惊讶地问道:“难怪张若彬找不着你呢!你联系他了没有?他丢了钱包和护照,找不着你的人,差点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开分公司还怕别人知道吗?你关什么机啊?张若彬成了流浪汉了。” “联系过了,微微……你……为什么在这里?”陆梓琛轻声问道,她能为旁人这样操心,为什么不愿意再对自己敞开一点心门呢? “联系过就好,你快回去吧,我要回酒店。”落微拿着土豆串,冲他摆摆手,转身就想走。 “微微……你就这么讨厌我?”陆梓琛不甘心地在身后叫道。 “不是的,琛哥,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是我的错,害你和雨菲姐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落微转过身来,叹了口气说:“我看着你会有负罪感,我害怕这种感觉。” “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陆梓琛打开了车门,看着落微说道。 落微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拒绝,陆梓琛苦笑着说: “我不会害你的。” 落微只好上了车,他的车换了,是一辆普通的旧桑塔纳,他的那辆银灰色的新车呢?正奇怪时,陆梓琛轻声说: “我把那车卖了,买了个二手的,现在手头比较紧。” 听着他落暮的语气,落微问道:“琛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是不是身体不好?” 陆梓琛转头看了看她,问道:“你还关心我吗?” 落微尴尬地别过脸,小声说:“我还是把你当哥哥看啊!” 多么奇妙的变化,当初她一心念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对她说:我把你当妹妹看!现在自己想靠近她时,她却说:我把你当哥哥看!陆梓琛自嘲地笑了起来: “是,我也没资格再说这样的话。” “不要这样。”落微轻叹了一声,说道,然后就沉默了下去,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落微开始后悔跟他过来了,这不是没事找难受吗?比一个人呆着更让人难受! 没有多久,陆梓琛的车就到了一个很陈旧的小区前面: “我暂时住在这里,条件不怎么好,你忍耐一下。” 穿过狭窄的楼梯,两人到了最顶层的房间前。 开门走进去,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落微紧紧地皱起眉,屋里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对着电脑噼哩叭啦地忙着,见到落微,也没说话,继续埋头苦干着,那屏幕上白色的数字飞快地往上飞窜,看得落微有些眼花。 “我们正在开发一个新的软件。”陆梓琛解释道,打开了另外一扇门:“这是我的房间,你将就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落微环视着屋里的环境,狭窄的空间里,一张床,一个陈旧的蓝色单人皮沙发,扶手上有几处地方都破了,露出里面黑黑的里子。床上更是乱得要命,书,烟,袜子,脏衬衣……落微心里越来越惊讶,难道陆家破产了?不会啊,前不久还听韩雨菲在闲扯时说陆家又做成了笔大生意,说钱多就是了不起,想甩谁就甩谁。 那么,出了什么事? “让你见笑了,单身的男人忙起来大都这样,等我这个软件开发成功,条件就会好起来了。”陆梓琛把水递到落微的手里。 “琛哥,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洛风别墅不住,到这里来?”落微轻声问道。 “我从家里出来了。”陆梓琛苦笑了一下:“别说这个,我给你看点东西!” 说着,陆梓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的牛皮信封,递到落微的手里,轻声说:“虽然你不愿意再接受我,可是,我也不希望你随便地托付了自己的终身,我仔细调查了舒景越的过去,微微,他是个太复杂的人,你们根本就不适合!” “琛哥,你去调查他?”落微不悦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插手我和他的事呢?” “微微,他和雨菲的关系真的不一般,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简单!雨菲在他身边有很多年了,而且也是依他的指示接近我的!” “琛哥!”落微再度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不管雨菲接近你是什么目的,你们毕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若没有感情,你为什么还会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呢?” “那孩子……” “绝对不会是景越的!”落微斩钉截铁地说道:“景越说过,在我之后他没有任何女人!我相信他。” “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着魔?你看看信封里的东西!他有过一个爱人和孩子,而且那女人……” “谁没有过去?我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他现在对我好就行了!若说他想玩弄我的感情,那也没必要和我结婚!”落微飞快地从脖子上扯出用红线吊着的钻戒,然后取下来戴到了手指上面:“我们明年就会结婚!” 第56章 如果爱 “你连话也不愿意听我说完吗?”陆梓琛转过身去,看着窗外,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相识于2001年十二月十七号,也就是昨天!就在江阳!他为什么会在这一天来江阳?他还在怀念那段感情!” “念旧情没有错!你也念,我也念,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人去追求幸福!没人一定要为另一个人死守一辈子,去的那个人肯定也不愿意生者为她这样难过!你不是刚刚抛弃了另一个女人,就来对我说爱?”落微现在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呆下去了,她万分后悔跟他来这里,听他说这样的话! “他太聪明!”陆梓琛挫败地低下了头,低声说:“微微,我只是不希望你受骗。” “我走了!”落微把那个信封丢到桌子上,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微微,你看也不看一眼?就算是了解他的过去也好啊!”陆梓琛拿着信封追了上来。 “我不要看,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他已经开始对我说他的事了,我相信,如果他真的爱我,一定会把事情全部告诉我,如果不爱我,看不看这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作用?”落微飞快地往楼梯下面跑去,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 “我希望你振作,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爱他,我爱舒景越!” 身后没有反应,一片寂静。 落微一口气跑下了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一辆黑色的车滑了过来,高山从玻璃窗里露出笑脸说:“少夫人底气真足,我都听到了!” 落微脸上一红,有那么大的声音吗? “上车吧,这几天我负责保护您。”高山笑着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落微坐到座位上,用手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小声说:“高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们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舒总让我不要叫你,只跟着就行了。”高山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落微,说:“我真的为舒总感到高兴,这么多年了,终于看到他有了轻松的表情。” “他一直板着脸对你们吗?”落微好奇地问道。 “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从此就一直不愿意正面面对自己的感情,身边的女人倒是不停地换来换去,不过都是冲着钱来的,我和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兄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不给自己真正成个家!人都是需要家的!” 落微静静地听着,小声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梅娅!” 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梅娅! 画中人那如春水般的眼睛浮现在眼前,落微定定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难怪他在冰雪魂看到那副画时会突然脾气暴躁起来,就在那个晚上,他又用强的要了自己,那么,他在用自己填补他的悲伤吗? 店主悲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你有一双和我女儿一样干净透明的眼睛!” 陆梓琛说: “昨天是他们相识的纪念日!” 那么,住在他心底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梅娅? 认真回想过去,不过几月时间,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感觉,非要结婚不可?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多么老套的故事,可是它居然真的能在生活中发生!这是在拍电视剧吧?自己不小心闯进了电视剧剧组里,演了一个小小的角色而已,天,怎么可能让自己遇到这样的事? 落微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去隋城,我想去看小管!” “那我跟舒总说一声!”高山拿出了手机,讲了几句之后,便转过头对落微说: “舒总说他晚上会过来陪你。” 陪我?还是陪他在这里相识的、已经逝去的爱情? 落微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跟着陆梓琛来这里,为什么要去听他说那些话?蒙在鼓里多好,管他是爱自己还是爱梅娅?自己又为什么要跟一个逝去的人生气?可是,知道了这一切,还是让人难受,难受极了! 坐在房间里,落微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看着窗外飘起的雪花,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答案是她,那自己怎么办?离开?坚守?若那人还活着,自已还能鼓起勇气去打这一仗,可是她不在了,就凋零在他痛苦的眼神里,自己怎么争?那是刻在心底最深的痛!抹不去,擦不掉的爱!而且,她们还有一个孩子,现在不知道生活在何处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那个孩子,而那个孩子不愿意要自己,他又会怎么选择? 她呆呆地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他说过想让自己给他生个孩子,可是自己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直怀不上? 门轻响了一声,舒景越走了进来,高山迎上去,小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便出去了。 落微呆呆地看着他,舒景越脱下外套,笑着坐到她的身边,打趣地说:“我爱他,我爱舒景越!我在电话里都听到了!你什么时候嗓门这么大了?微微,我觉得你说的比唱的要好听多了!” “你爱我吗?”落微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道。 “废话。” “你只说喜欢我!” “不是一样吗?” “可是你一定对梅娅说过!” 落微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是替身?”硬着头皮,落微问道。 “不是!”舒景越粗鲁地打断她的话,试图来抱她。 “那你说爱我。” “微微,不要闹!我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很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我要听!” “微微!” “我后来去过冰雪魂的小店,店主说那是她的女儿,那次我在你的房间看过一次她的照片,但是印象并不深,我今天下午仔细想了想,那是同一个人,你在冰雪魂的那种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爱她有多深?我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这样的爱,可是,我只希望,你不要拿我当替身,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落微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舒景越的脸色也越来越暗沉。 “不要再说了。”舒景越抓起了衣服:“我走了。” “舒景越!”落微绝望地站了起来:“你就给我这样的答案!” “是你在找我的麻烦!你提她干什么?她已经死了!”舒景越用力地摔上了门,落微呆呆地坐了下去。 “舒景越,你才是胆小鬼,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她用力地冲着门大喊了一句,掩面哭了起来。 好半天,门又开了。 落微抬起头来,是高山。 “都怪我多嘴,好好地提她的名字,你别哭了,舒总来的时候就犯了胃病,现在正痛得不行,我给他另外开了一间房,你过去看一下吧。” “我不看他!”落微用力地抹掉眼泪:“我在他面前就是白纸,而他在我面前,却装了那么多谜,高大哥,我害怕他,我害怕哪一天醒过来,他就会把我赶走。” 高山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落微窝在沙发上,听着外面的汽车喇叭声,不停地问自己:“怎么办?陆梓琛说他太复杂,自己和他到底能走到哪一天?” 嘀嘀…… 手机短信响了起来。 抓起来一看,居然是舒景越,他还会发短信。 打开短信,满满地一篇文字印入眼帘: “我二十岁开始拼天下,我用了近九年的时间,可是这中间我丢掉了多少,没人能看得到,有她,有他,还有许多兄弟朋友,我一刻也不敢放松,不敢休息,不敢停下脚步。” 落微呆呆地看着那些字,不知道应该回什么才好。 嘀嘀…… 短信又来了。 落微按开了短信。 “我二十一岁和她在一起,经常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生孩子我也不在身边,那时候太年轻,一心只想……我不知道她早就得了产后抑郁症,她一直郁郁寡欢,我还怪她给我脸色看,孩子三岁的时候,她把孩子送走了,说要让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亲生儿子,然后自杀了。” 落微的眼再度滑落下来,杜落微,你真残忍,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亲口说出这些事情来?血淋淋地把往事翻出来,让他再痛苦一次,他爱梅娅又如何?梅娅早就不在了,现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啊!说与不说那个字又如何呢?你不是那样有信心地对陆梓琛说,你相信他吗?为什么真正面对的时候,你又那么胆小,不肯去相信呢? 落微飞快地爬起来,抹掉眼泪就往外跑,一拉开门,便迎上了他阴郁的眼神。 “舒景越!”落微扑进他的怀里,用力地抱着他的腰,小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别人几句话就轻易动摇了,你不要生气。” “我爱你,杜落微你满意了吗?” 沙哑而生硬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落微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脸色依然拉得很难看,那语气也有些咬牙切齿。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的脸,舒景越慢慢地低下头来,含住她因为哭泣有些红肿的唇,落微用力挣扎着,却被他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吻着,一句痛苦的呻吟声从他的嘴里逸出来:“杜落微,我快死了。” 第57章 你的美好可止痛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落微这才想来,高山说他胃痛了好久了!她连忙松开了手,拉他进来,说: “我去买药吧。” “我已经吃过了,躺一会儿就好。”舒景越走到了沙发边躺了下去。 落微坐到地毯上,给他轻轻地揉着胃,舒景越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温柔,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睛,似乎是在对她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杜落微,爱情能当饭吃吗?” “还在生气吗?”听他完整地叫自己的名字,落微惊讶地看向他。 “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选择,无论出任何事,都能留在我身边!”舒景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啊?”落微担忧地问道:“你不是说现在只做正行生意了吗?难道也走私什么的了?” “胡说八道,我睡一会儿,我累了。”他抓住落微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翻了个身,真的睡了起来。 落微轻手轻脚地站起来,给他盖上了毯子,又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窝到了另一张沙发上面,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渐渐浮出一朵笑容,舒景越原来是纸老虎!他也害怕自己生他的气!他也会患得患失!他也是个平凡的想要爱的普通男人!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冬夜总是安静得很快。 落微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看清楚,微微,要看清楚。” 声望轻柔极了,那是妈妈的声音,落微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睁开。 “看清楚什么?妈妈,你在哪里?妈妈?” 落微小声叫着,手在空中乱抓起来,舒景越被她的叫声惊醒了,翻身一看,只见她正伸着手在空中乱舞着,做噩梦了吗? 他连忙过去捉住她的手,把她抱起来:“醒醒,微微!” 落微往四周看了看,皱着眉,可怜巴巴地说:“妈妈在怪我好久没去看她了吧?” “我来安排。”舒景越抱她坐到腿上,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滑动着,闪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粉嫩的唇,然后温柔地吻住了她。 许久,他才结束了缠绵的吻。落微推开了他,羞涩地问道: “你胃不痛了?” “吃了你就不痛了。”舒景越沉声笑着把手钻进了她的衣中,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落微连忙一个翻身,尖叫着滚到了地上,他也随之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落微看着他闪亮的双眸,突然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吻了上去:“那我也要把你吃掉!” 舒景越只楞了一下,便把她扔上了沙发,投入了她第一次表现出来的如火一般的热情之中…… 叮咚……突然门铃声响了起来。 这么晚还会有谁来?舒景越皱起了眉,抓起地上的手机狠狠地往门上扔了过去。 “舒总,是我!” 韩雨菲娇媚柔软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落微紧紧地蹙起了眉,抓起衣服盖住了自己光洁的身体。 舒景越的脸色却一下子缓和下去,低下头,舒景越看到了落微不悦的神情,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穿好,小声说:“若没大事她是不会过来的!” “有事可以打电话!”落微气鼓鼓地坐起来,用他的大外套把自己包好,抱着自己的衣服小跑着进了房间。 开门的声音响起来,隔这么远,落微都能闻到韩雨菲身上那浓郁得可以淹没一切的香味。 “舒总,您的电话!”韩雨菲从地上捡起舒景越砸门的手机,放到桌上,然后把深紫色的长羽绒服脱掉,露出紧身的淡黄色薄毛衫,那美妙的曲线立刻显现了出来。 讨厌!落微咬了咬唇。 “什么事要这么晚赶过来?”舒景越指了指另一侧的沙发,让原本想贴着他坐的韩雨菲坐了过去。 “一直在打您的电话,您都没接,微微的电话也关了机,只好赶过来了。”韩雨菲瞟了一眼站在房间里的落微,笑着说道。 这不是借口是什么?明明高山在这里! 景越拿起自己摔掉了电池的电话,重新打开,上面果然有十多个未接电话,而状态是静音,他放下电话,沉声说: “说吧。” “买地的人出现了!” “哦,什么人?”舒景越立刻来了精神,上次赎落微时低价把地交到了那个地痞的手里,但是买方一直没有现身。 “明天建筑!” “这是什么东西?”舒景越惊讶地问道。 “这是请柬,明天建筑请洛风商界和政界的人前去赴宴,据说市委李书记也会去!” “什么来头?”舒景越坐正了身子,李书记从来不参与这种事情,怎么会为明天建筑抛头露面? “据说是一个老华侨回来投资,李书记是作为其好友的身份出席。”韩雨菲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熟练地打开,给舒景越介绍了起来。 落微看着她干练的样子,不由得沮丧起来,自己除了会逼舒景越说说爱之类的,似乎什么也帮不上他,他问自己什么时候长大,是不是希望自己能帮到他?为他分担一下工作上的烦恼?杜落微,你真是太失败了! 舒景越听着韩雨菲的介绍,脸色越来越凝重。 “一点消息也探听不出来吗?这么大个公司在动作,我们居然没听到任何消息,这怎么可能?” “这几个月都没有大的土地买卖进行,这个公司在上个月注册的时候,只注册了一百万资金,法人也是一个普通的当地人,所以没有人注意它,今天突然从工商部门传出消息,海外一家公司今天收购了它,把注册资金增加到了一亿,并且更换了法人代表,开始大规模动作,预计会在明年初正式开业。” “嗯,借壳!这一招漂亮!原来的法人到底是谁?” “陈福林,是洛大的一个退休老教师,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因为事情太过突然,还来不及仔细调查。”韩雨菲合上电脑,向落微站的方向瞟了一眼,唇角浮上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舒景越站了起来,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他的表情那么冷竣,商场是个看不到硝烟的战场,一不留神就会摔个粉身碎骨,四周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耄耋之口,正等着自己把头伸进去,然后狠狠地咬下来! “明天建筑,我要看看,到底他是什么来头,到底是敌是友。”好半天,他才停下来,看着窗外的漆黑沉声说道。 这一夜,舒景越睡得很沉,落微发现无论是多么大的事摆在眼前,他依然有本事能让自己睡着,而她,则被今天一天出现的事弄得没有一点睡意,梅娅,韩雨菲,杜家的事,还有陆梓琛的行为搅得她脑袋一阵晕过一阵,她侧过身看着舒景越,开始羡慕起他这种处事不惊,运筹帷幄的本事了,再不然,像韩雨菲一样成熟能干也好啊! 杜落微,你要加油,让自己有本事起来!不要让别人看不起,认为你是靠着这个男人才能活下去! 第二天下午五点。 舒景越带着落微准时出现在了明天建筑大楼前面。 二人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方面因为舒景越的出现,一方面因为杜落微,这是他第一次带传闻中的未婚妻出席正式场合。 落微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化了淡妆,修了眉,扑了一点淡淡的胭脂,还涂了从来不用的睫毛膏,让一双美目更加富有灵气,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宝蓝色的绸缎短旗袍,旗袍摆上一朵水仙俏然绽放,略带点泡泡袖的白绒小披肩让她显得有几分俏皮,乌黑的长发盘了起来,发髻上插了两枚精致圆润的珍珠,手上戴的是叶锦莲送给自己的银手链,在白皙的手臂上,那银手链不仅不会显得掉档次,反而让人觉得落微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江南女子一样,婉约动人,没有戴戒指,她习惯把戒指藏在胸口,紧贴着自己的皮肤,这样即不招摇,也能让自己感觉到他的存在。 在众人的注视下,落微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起腰来,挽住了舒景越的胳膊,跟着他往大楼里面走去。 这里以前是一座普通的商贸楼,只有九层高,陈福林是贷款租下这里的,近几个月来一直在装修,因为无人注意,没人知道里面原来装修得这样漂亮,一看就知道那些设计出自世界名匠之手,简洁明了的线条构成了大厅前方“明天建筑”四个大字,显得即严肃,又不失朝气。 宴会厅设在三楼,刚出电梯,便有人大步迎上前来,笑着打起了招呼: “舒总!” 舒景越礼貌地伸出了手: “陈主任,好久不见。” “这位是便是杜夫人吧?”陈秘书看向挽着舒景越胳膊的落微,笑着问道。 “您好。”落微也礼貌地伸出手去,陈秘书笑着寒喧了几句,便露出一脸神秘的色彩,说: “舒总,据内部消息称这位明天建筑的这位老板很年轻,而且挺厉害!您还是做点准备,据说他也看中了你早先看中的那个项目。” 很年轻?不是说是李书记的朋友,是位老华侨吗?把疑问藏进了心底,舒景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了谢,看向了周围的人,来者都是洛风商界的风云人物,各行各业都有,不过,李书记并没有现身。 第58章 暗涌 “舒总,那就我先失陪了。”陈秘书笑着说道,又往另一群人中走去。 “这人是谁啊?”落微奇怪地问道:“跟谁都熟呢!” “招商引资办的主任。”舒景越淡淡地说道,带着她走向了人群。 “舒总,微微。” 韩雨菲的声音传了过来,落微扭头一看,不由得楞住了,她居然也穿了件长款的暗红色改良式旗袍,胸部以上是透明的薄纱,到了脖子处化成了一朵绢玫瑰,性感却不庸俗,大波浪的卷发披在肩头,她就适合这样的性感装扮,成熟妩媚的女人味尽显无疑。 她是故意的!自己穿旗袍,她也穿!落微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心里苦笑起来,这韩雨菲看样子是真要和自己杠上了,不给自己绊几个跟头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她收紧挽着舒景越胳膊的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雨菲姐来了。” 韩雨菲似乎也没料到落微会一改以往不加修饰的风格,靠着她一身清纯气息直压全场女子的风头,包括自己在内! “微微今天真漂亮!”韩雨菲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有落微看不懂的味道。 这时,前面又出现了更大的骚动,有人开始鼓起掌来,几人抬头望去,只见李书记和一名约莫五十开外的男子并肩走来。 几人穿过众人,走到了厅中的高台之上,主持人走到话筒前面,笑着大声说道: “请安静一下。让我们欢迎市委李书记和明天建筑的总裁许佳林先生。” 这分明是个老男人!舒景越的眉微蹙了一下。韩雨菲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刚得到的消息,这个人早年留学美国加州大学,后来开过中餐馆,办过小工厂,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舒景越点了点头看向台上,不管背后是什么人,只要他敢向自己发起进攻,他也绝不害怕! 台上,那中年男子和李书记推让了一下,便走到话筒前面,清了清嗓子,用半生半熟的国语大声说起了感谢光临之类的客套话,然后把李书记推到了话筒边上。 李书记微笑着冲台下挥了挥手,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首先要感谢许先生不忘家乡人,来为家乡做贡献,然后希望大家多多为洛风的老百姓做点实事,谢谢。” 只说了两句话,李书记便冲台下拱了拱手,走了下来,许佳林也连忙跟了下来,舒景越立刻大步走上前去,主动和李书记打起了招呼,韩雨菲也紧跟了上去,笑容满面地和各人寒喧着。 人群都往李书记的方向涌去,落微耸了耸肩,悄悄往相反方向的角落撤去,这辈子自己恐怕都学不来韩雨菲那种交际手段吧,最害怕这种戴着面具假兮兮地傻笑地场合了!更别提要妩媚地笑着拿自己开玩笑!不过,既然现在不能给他帮忙,不拖后腿就行了,让韩雨菲去帮他吧。 安静的地方,空气都清新一些,没有了那些纷杂的脂粉香水的浓香,落微轻轻地靠在落地窗前,看着人群里的舒景越,韩雨菲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从后面看过去,确实很登对嘛!自嘲地笑了笑,她顺手拿起了长桌上的饮料喝了起来。 “微微。”突然有个拖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落微转身去看,只见一袭深紫色礼服的杜筱燕正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化了浓浓的妆,但是依稀可以看出眼睛有些浮肿,还有压不住的黑眼圈,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似乎是挨过打一般。 虽然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脸上为什么有伤痕,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想和她说话,在最无助的时候,她不仅没给自己姐姐的温暖,反而嘲笑侮骂了自己和小管!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自己这位唯一的“姐姐”骂自己和小管扫把星、野种时的那种尖酸刻薄! 冷冷地转过身,拔腿就想走。 “微微,帮帮我们吧。”杜筱燕压低了声音,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语气里带了企求: “我知道爸爸当初霸占大伯留给你的公司不对,可是,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见死不救好不好?”杜筱燕见落微不出声,连忙说道:“我们把公司还给你,你让舒总住手,不要再赶尽杀绝了!” “赶尽杀绝?”落微冷笑着看向她:“当初我和小管被你们赶到风雪中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一想,那样做对我和小管是不是赶尽杀绝?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而且你们拿着爸爸的公司不往正道上走,专门做一些走私犯法的事!这是自作自受!” “微微,你没做生意,你不懂这些事,大伯以前……而且你现在不是很好吗?又有了舒总这样的金主……” “杜筱燕!”落微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廉耻之心?什么叫金主?她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舒景越养的金丝雀? “你的事我帮不了,你去找别人帮忙吧!”落微拔腿就想走开。 “落微,求求你了!我见到你一面真的很不容易!”见她要走,杜筱燕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落微的小披肩,只听得“咯啦”一声,披肩的水晶盘扣就被扯落下来,咕噜噜地滚到地上,而披肩也被她拉了下来,露出了落微白皙光滑的胳膊,还有手臂上昨天晚上的吻痕。 听到这边的动静,众人的眼光刷地聚了过来,还有些议论声传过来,有句话清晰地传进了落微的耳朵中: “这杜家的人真有趣,自家斗自家!硬生生把家给拆了,哈哈。” 落微又羞又急又恼,连忙把小披肩重新拉上去,可是,没有了盘扣的小披肩总是敞开,顺着光滑的绸缎往下滑。 “对不起,对不起,我赔,我一定赔!”杜筱燕连忙伸手来帮她整理小披肩,结果手腕上的手链一下子挂到了落微的发髻,越慌就越取不下来,落微本就比她高,现在却只能低着头,略弯了腰站在她面前,样子更狼狈了。 旁边甚至有笑声传了过来,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辛灾乐祸之人! 正着急时,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地替二人分开缠在手链上的发丝。 落微抬起头来,只见张若彬一手端着托盘,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这家伙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杜落微,你在演什么戏啊?”张若彬笑着看向她露出来的手臂,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小马甲披到了她的身上。 “微微!”杜筱燕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继续央求道:“只要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舒总的大秘密,好不好,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这位小姐,她衣服破啦,要去补衣服,你有事明天再说嘛。”张若彬拉住落微便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杜筱燕还要追过来,只见几名保安从旁边匆匆跑过来,架着她便往外走,杜筱燕在这种场合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得任保安把自己赶出了明天建筑的大楼。 到了后面的走廊上,落微回头看时,杜筱燕已经没影了。 “她走了?” “嗯,可能怕你家总裁找她麻烦吧,跑得挺快的!”张若彬笑着说道,眼睛却盯着落微的脸看个不停。 “你看什么啊?”落微尴尬地摸了一下脸,难不成刚才杜筱燕把自己脸上的妆也弄花了? “很漂亮!”张若彬居然小声吹了声口哨,跳起来,坐到了窗户前面的扶手上,两只腿在空中晃荡着。 这家伙!落微哑然失笑。 “你做侍应生?”落微看着他一身侍应生的装扮,问道。 “呃,嘿嘿,不行吗?对了,还你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来,数了六张,想了想,又从中捡了三张一块的,合在一起递给了落微:“六百零三块,这三块给你去买蛋花汤,我说到做到啊!” “这么少?”落微也笑起来:“真是小气鬼!大份的要五块好不好?” “微微!”舒景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微连忙应了声,匆匆对张若彬说: “我进去了,再见!” 张若彬笑着冲她挥挥手,看着她往大厅里跑去,这才从扶手上跳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往走廊尽头走去。 进了大厅,落微一眼就看到了满脸不悦的舒景越。 “什么事?刚才是谁?”舒景越看着她手里捏的钱,皱起了眉。 “哦,一个朋友以前借我的钱,还给我的。”落微顺手把钱塞进了他的裤兜里,挽住了他的手:“杜筱燕刚来过了。” “嗯,知道了,走吧,回去了。” “不吃饭?我饿了!”落微看向厅里,自助餐已经摆了上来,还有自己喜欢吃的提拉米苏,好久没吃过了呢! “你老公还请不起你一顿饭?走啦!”舒景越好笑地拉过她:“回去换衣服。” 老公?落微轻笑了起来,顺从地跟着他往外走。 天已经黑了,落微清晰地听到自己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喝了一肚子水,胃早就开始抗议啦! “吃什么?” “嗯,小馄饨好不好?” “这么给我省钱?”舒景越沉声说道,发动了车子,往前开去。 车,最终停于一个豪华的西餐厅前,闪亮的霓虹灯把店招映得光鲜照人。 “诺伊西餐厅?这里?”落微犹豫地问道。这也是洛风最近新开的一家西餐厅,擅长正宗的西式牛扒,夏天自己和蓉蓉给这里送啤酒的时候还讨论过在这里吃一顿要多少钱,蓉蓉当时就发下了豪言壮志,发财了要来这里吃十天牛扒! 第59章 硬闯 想一想,不过半年的时间,命运之轮居然给她们几人开了这样的大玩笑,她的手放在洛风里最年轻的企业家手中,而蓉蓉依旧在最底线挣扎,芳芳更是在高墙之内,等着法庭的判决,曾经挤在一张小床上的三个女孩子的命运就这样分道扬镳了吗? 侍应生殷勤地接过二人的外套,落微一手挽着他,一手紧紧揪着自己的披肩,穿过幽暗的灯光和轻柔的音乐,往里面走去。 在包间里落了座,舒景越熟练地点上了两份牛扒: “一份五成熟,一份七成熟!” 落微无奈地看着他,他习惯这种命令式的生活,无论是吃穿用行,都只按他的思维方式去做,其实她真的想去吃碗热滚滚的小馄饨,而不是布满血丝的牛扒。 牛扒端上来,舒景越给她切好,放到了她的面前。 落微只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反胃,连忙推开了盘子往洗手间跑去。 一顿排山倒海地猛吐,吐得嘴里都发了苦,她才痛苦地直起腰来。 眼泪让睫毛膏有些花,糊得眼眶黑黑的,落微从墙上抽出纸对着镜子慢慢擦着,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弯腰把清洁工具放到角落里,拿着抹布开始擦起了洗漱池,当她走到落微的身边,抬头看到落微时,楞了一下神,丢掉东西就往外跑。 “小阿姨!”落微回过神来!这个女人是爸爸的小娇妻吴苑敏! 当年她不是卷了钱和妈妈留给自己的首饰跑掉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打扫卫生?落微拔腿就追了出去,可是外面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找什么呢?”舒景越正守在门口,见她匆忙跑出来,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可能是吃不惯这个吧。” 舒景越挑了挑眉,说:“真难伺侯。” 我难伺侯?落微白了他一眼,难得和他辩论,一个劲儿地往四周看着,问道: “刚才跑出去的女人呢?” “什么女人?”舒景越淡淡地说道:“走吧,重新给你点餐去。” 落微刚想回答时,胃里那种排山倒海的感觉又疯狂地涌了上来,她推开舒景越又冲了进去。 越吐,越感觉到身体在轻飘飘地往上升,眼前一片黑雾。 外面,舒景越越等,就越觉得得心里面揪得慌,等了近五分钟,落微还没有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拉开正要进卫生间的一个年轻女孩子,砰地一声,重重地推开了门。 紧接着,一阵尖叫声在卫生间内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捂裙子的,拎包准备砸的,冲着外面喊抓流氓的……乱成了一片。 舒景越也不管这些吓得要命的女人,大步走到落微的身边,扶住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把她抱起来就往外走,身后一阵叽叽咕咕地埋怨声。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舒景越把她抱上床,给她脱掉衣袜,盖上了被子。 “很失望吗?”落微侧着身,蜷缩成了一团,小声问道。 去医院的途中,她几乎认定自己就是怀上了孩子,他也试探着问了她的生理期,他的眼中甚至布满了期待,可惜——医生说她只是吃错了东西,导致了急性胃炎。 做了简单的治疗,服了药,舒景越把她一路抱回了家。在他的怀里,她能清晰地感觉他心里的叹息。 “休息,我出去抽根烟。”舒景越拍了拍她苍白的小脸,给她把被子掖好了一些。 落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万分失落。 身体的虚弱,加上药物的作用,落微很快就睡过去了。 窗帘被拉开,久违的冬阳穿过厚厚的玻璃窗,照进房间,在粉色的被子上打着滚,调皮地晃上了落微的双颊,两排浓密的睫毛轻轻犀动了一下,落微缓缓地睁开了酸痛的眼睛。 撑起身子看着四周,洗手间里也安安静静的。他上班去了吧?床头柜上居然摆了一杯牛奶,淡淡的热气在杯口萦绕着,牛奶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了潦草的两个字: 休息! 落微轻叹一声,自己号称他的秘书,可实际在公司上班的时间少得可怜,简直是在白拿工资,公司那些人会不会又在背地里笑话自己是吃白饭的小金丝雀呢? 好讨厌这种感觉! 强打起精神,落微爬了起来,不要,我要上班!不要让别人看扁。 穿好套装,往苍白的脸上擦了粉,又补了淡淡的胭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了,尤其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忙活完毕,再看着镜中人,已经有了几分生气,落微拍了拍脸,小声说: 加油,杜落微,没有什么做不到! 出了电梯,落微一下子楞住了,原本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正是原来的那秘书小姐。 见到落微的出现,秘书连忙站起来问好: “杜小姐早上好。” 自己的工作位置没了?那自己能干什么去?尴尬地看了她几秒钟,落微回问了声好,便大步往舒景越的办公室走去。 厚重的木门紧紧地关闭着,房间里有说话声,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位姓韩的美人!落微犹豫了一下,敲了两下门。 “进来。” 推开门,正看到他放下电话,看来是秘书告诉他自己来了。 韩雨菲侧着身,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一手拿着一只笔在腿侧敲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落微。高山坐在一边,正在看什么东西。 “怎么不休息。”舒景越一伸手,落微走上前去,把手搁在他的手里,任他搂住了腰肢。 “那个……工作?”落微小声问道。 “嗯,你身体不好,还是休息算了。”舒景越拍了拍她的腰,沉声说:“去吃早餐,我们还有工作,今天我都有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那个……”落微皱了下眉,放弃了工作的要求,本来这个职位就不适合自己,不说别的,就是那些外文资料,她是看也看不懂,打印的时候费力极了,算了,让能帮他的人去做吧。 独自晃出了金璧,太阳明晃晃、暖洋洋,把人完全包裹在它的温暖之中,额头上略略泛出了一些汗珠,脸色也因为这暖红润了些许。 嘀嘀……手机短信响了起来。 “微微,好歹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帮着外人呢?求求你了,只要你帮帮我,我真的会告诉你一件天大的秘密!。” 杜筱燕!落微狠狠地按下了删除键,在这种时候和自己说一家人,自己能做什么?难不成听她的,让舒景越去做销毁证据的事? 去她的秘密!落微恨死了秘密这个词!两个字,却总能把平静简单的生活弄个天翻地覆!为何要自寻烦恼,去听那或真或假,或许可以把人拖进万劫不复的“秘密”? 嘀嘀……又响了起来…… 又是她?落微拿起电话就想直接删掉,可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而且是个小灵通,身边谁在用小灵通?疑惑地打开短信,短短三个字映入眼帘: “小心他。” 让自己小心谁?落微怔了一下,这是提醒,还是警告?她立刻回拔了过去,可是那边传来的却是盲音。 心情有些乱,手机那头藏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为什么自己的生活变得如此复杂? 从遭遇绑架,到周芳的入狱,一切,都像一张早就铺陈好的大网,向她网了过来!那至今还未浮出水面的幕后之人,似乎一直都站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落微突然觉得天地这么大,可是,除了他身边,自己居然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港弯,没有家的悲哀就是这样的吧!杜家,现在是彻底没了,原本指望小管长大后能撑起杜家的天,可是听叶锦莲的意思,今后是要让他进入金璧工作的,而自己,也成了舒景越的人,杜家,将会成为一枚小小的青果,被洛风城的风吹落,被记忆的沙尘淹埋……多年后,还会有人记得洛风城曾经有个杜氏企业吗? 可是,真的如此,爸爸会在九泉之下安息吗? 杜落微,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彷徨地闲逛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了昨夜遇到的小后妈,对了,去昨天吃晚餐的地方看看吧,虽然和小后妈吴苑敏一起生活的时间不太长,可毕竟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对自己和小管也算可以。她带走的钱虽然不多,可足够她开家小店以谋生计,何况她还有名牌大学的鲜亮外衣,找份正当体面的职业不成问题,而当初爸爸看中的也是她的有才有貌,多才多艺,才在鳏居多年之后迎娶了这位小新娘,为何她也会落魄到餐厅去做清洁工? 伊诺餐厅的上午是最安静的,虽然开了门,但是只有少数员工在做准备工作,门口刚刚摆出了新鲜的菜单牌子,漂亮的花体字在阳光下绽放,引诱着路人情不自禁地往里面看过去。 一个服务员正好端着一盆鲜花走了出来,落微连忙上前去,问道: “您好,请问吴苑敏上班了吗?” “哪个吴苑敏啊?我们这里没这个人!”服务员放下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没这个人?难道她没用真名? 落微趴着玻璃门往里面张望了起来,先前那位服务员又提着水桶走了出来,看着她不耐烦地说道: “这位小姐,告诉你没有这个人呀,我要擦玻璃了,麻烦你一下。” 落微只好往旁边站了站,可又不甘心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真的看到她在这里做清洁工了,对了,她长得高高瘦瘦,皮肤很白,右眉上有颗小痣……” 第60章 惊吓 “哦,你说阿荷啊?她昨天晚上就不干了!”服务员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昨天晚上有顾客投诉她服务态度不好,老板当场就把她给开除了,可她不叫吴啥……敏,她叫骆小荷。” 骆小荷?那么到底是自己看错了人,还是她特地隐姓埋名躲在这里呢?不对,就是她,否则她昨天看到自己不会立刻逃掉!难不成还有债主要向她追债? “微微!”一声热情的呼唤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落微扭头一看,是郑蓉蓉,蹬着一个小三轮车,正笑眯眯地朝自己挥手。 “蓉蓉,你干吗去?”落微开心地跑了过去。 “我帮明天建筑送点货!绢花,装饰楼道口用的!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想吃牛排?”蓉蓉伸长了脖子往餐厅看着:“哼!这个小气的老板好久不让我们送啤酒了。” 落微笑着摇了摇头,蓉蓉弯下腰,神秘地说道: “微微,你到底从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活宝啊,整天让人笑得直不起腰来,别是从马戏团里跑出来的吧。” “谁啊?”落微楞了一下。 “张若彬啊!那臭小子人还不错,说不白住我们的房子,把卫生给承包了,洗衣做饭全是他!还有,这活也是他揽来的!” 啊?他居然还住在那里没走?落微错愕地看着蓉蓉问道: “你愿意让他住下去?” “愿意啊,反正你以前的房间空出来了,本来你走了就没人肯收拾屋子,现在来一个自愿的,而且是个超级帅哥,养养眼也好!”蓉蓉一面说,一面从花束里抽出一支粉色的绢花来别到落微的呢子长外套上,笑了起来: “好了,这就成了花姑娘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落微低头看了看,也笑着跳上了车。 “你们家舒舒不会有意见吗?”蓉蓉歪了歪脑袋,问道。 “不管他,出发!”落微伸手摇了摇挂在三轮车前的小铃铛,一阵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坐稳啊,超级无敌美少女的火箭队要出发啦!”蓉蓉大喊了一声,用力蹬起了车,落微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最羡慕蓉蓉这种无忧无虑的性格,天塌下来她也能笑眯眯的,任何烦恼到了她这里,都能被她三言两语给开解开来。落微听着她充满活力的歌声,突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来,虽然过得困难,但是朋友们在一起,互相鼓励,互相依靠,有工作,有理想,还有冲劲,可是现在,哎……整天就围着那个男人去转悠了,几乎完全没了自我! 明天建筑今天依然很热闹,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落微帮着蓉蓉把绢花从侧门搬了进去,交给了里面的人。 “微微,你去帮我把手续办一下,把钱领过来,我在这里抄一下明天要送的东西。”蓉蓉和那个主管交涉了几句,扭头递给落微一张纸。 按照主管的指示,落微拿着购销协议上了电梯,按下了上七楼的键。 一路走来,落微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明天建筑的工作人员都很年轻,而且穿着的衣服都很前卫新潮,不像金璧里的员工,清一色的深灰套装,古板沉闷,反而是红的黄的蓝的绿的,五颜六色,一片灿烂,一讲起话来,句句里面带了YES、NO,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建筑公司,落微真会觉得自己正身处于一个演艺公司了。 手续也很简单,负责人只打了个电话,便把钱全额付给了落微,若这事放在金璧,肯定要检查个半天才会放行,难道这就是外国人的做法? 进了电梯,落微才想起来要数一下刚领到的钱,电梯在下一层停住了,走进来一个人,落微没有抬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继续数着那些粉红色的钞票。电梯开始继续往下降去。 突然,电梯一个猛地震荡,停住了! 灯在刹那间灭了,电梯陷入了黑暗之中,落微楞了一下,立刻意识到是电梯坏掉了。 落微想起刚才电梯停靠时,有人上了电梯,她小心地转过身,靠着电梯壁向着另一侧小声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没人回答…… 呼吸声骤然粗重了起来! 落微让自己快速镇定了下来,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掀开手机盖,手机屏幕幽暗的光刚刚抬起来一点,还没看到对方的样子时,那人却突然伸手夺过了落微的手机。 “啊!” 落微真的被吓到了,当初被绑架时的一幕幕如潮般涌上了心头,她捂着耳朵拼命地尖叫了起来,对方似乎也被吓到了,楞在了当场,没有了下步动作。 电梯里,落微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尖叫声在幽暗的电梯里不停地回荡着,似乎只有通过尖叫,落微才能让自己止住那心里无边的恐惧。 “别叫了,别叫了,是我!”一个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落微定了定神,这声音好熟悉! 那人拿着落微的手机照着他自己的脸,尴尬地说:“和你开个玩笑,你快别叫了,等下让人以为我非礼你!” 淡蓝色的光照在一张英俊的脸庞上,落微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怒气,她夺过自己的手机怒斥道: “张若彬,你太过份了,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我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啊!”张若彬的声音听上去底气非常不足:“别生气了!” 哼!落微恼怒地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喂!”张若彬挪过来,用两根手指拉了拉落微的衣袖。 “张若彬,请你自重!”落微的声音饱含了怒气。 张若彬知趣地退到了另一边,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梯依然停在原处,落微看着手机,上面一格信号也没有,什么破地方,居然会屏蔽手机信号! “开门啊,外面有没有人?”抬起手,落微便用力地拍起了门。 “别拍了,会来人的!”张若彬有气无力地说道。 落微转过头,向他站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张若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那边传了过来:“你的眼睛一定瞪得像灯炮!” 这个人,就会油嘴滑舌!落微对他的好印象顿时一扫而空,紧抿着唇不再理睬他。 幽幽的,他居然叹息了一声,也闭上了他似是抹了油的嘴,电梯里除了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再没了其它的声音。 几分钟,却漫长得像几个世纪,当电梯再度缓缓启动,灯光亮起时,落微的气才略微消了一些,张若彬还是沉默着。 叮咚……电梯到达了一层。 扑嗵……一声闷响从身后传了过来,落微就看到脚边上倒了一个物体…… 张若彬竟然晕倒了! 不会吧!受到惊吓的人是自己,他倒个什么劲?电梯外面有人快步走了进来,帮着落微扶起张若彬,落微这才发现不对劲,他的脸色呈现青紫色,唇也乌得可怕! “小张,小张!”和蓉蓉交接货物的主管匆忙跑过来,掐着他的人中焦急地叫道: “哎呀,是不是心脏病又犯啦?快,快送医院!” 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张若彬有心脏病?莫非是自己那几声尖叫把他给弄犯病了?看着众人急匆匆地抬着张若彬往外跑,落微心里又纠结起来。 这到底是谁吓了谁?若他真出了事,自己有没有责任啊? 电话响起来,落微接通了,里面传来他不悦的声音: “在哪里?” “明天建筑。”落微老实地说道。 “胡闹!跑那里去干什么?赶快回来!” 他的语气里明显带了点怒意,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不长脑筋吗?既然买走那两块地的人是明天建筑,那说明明天建筑和落微绑架的事肯定有关系,不说严重了,那幕后之人起码会知道些什么!自己带落微一同出席昨天的晚宴,一方面是为了向众人宣布杜落微的正式身份,二来也是为了警告明天建筑,杜落微不是他们随便可以利用、欺负的女人!可是这女人傻头傻脑地跑到那里去做什么?看风景? 电话迅速被他挂断了,落微为难地看着外面,张若彬正被往车上抬,手软绵绵地垂着,怎么办?老天保佑千万别真出事才好! “微微。”蓉蓉推了推她:“你回去吧!我跟过去瞧瞧,反正我要去医院陪周浩,哦,对了,后天周浩出院,到时候再联系。” 说完,郑蓉蓉风风火火地就往外面跑去,跑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大声说道: “微微,我随车过去,你帮我把三轮车骑到你那里去,我明天去取。” 落微踩着三轮车沿着街道慢悠悠的骑着,有好几个月没骑过啦,感觉还真不错,可以锻炼身体,没多会儿,身上便冒了汗,运动总能让人放松心情,落微加快了些速度。 街道两旁,不少商铺正在门窗上贴福字和对联,喜庆的乐声争先恐后地往耳朵里面钻,落微猛然想起来,农历新年很快就要到了! 一辆银灰色的车滑到她的身边,叭叭地按起了喇叭,落微连忙把小三轮往里面让了让。 “杜落微,你到底在干什么?”舒景越的声音响了起来。 落微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他的车! “我让你快点回去,你哪里弄来个三轮车在这里骑?”舒景越把车停到路边上,一把把她从车上拎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落微小声尖叫道,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拎小鸡一样的拎自己啊? “我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无缘无故跑明天建筑去做什么?”舒景越没好气地把她塞进车里。 “哎,我的三轮车!”落微着急了。 “闭嘴。” 舒景越上了车,一踩油门便往前冲去。 第61章 爱情能不能当饭吃? “怎么这样啊,那是别人的东西。” “那让别人来骑!” “你怎么总是不讲道理!”落微来了气,摸出电话来打,这一看才发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舒景越打来的。 “奇怪,怎么没会没听到?”自言自语了说了一句。 “别人是越活越聪明,你是越活越迷糊!”舒景越没好气地说道:“说,去明天建筑干什么?” “我陪蓉蓉送绢花。”落微给蓉蓉发了个短信,告诉她三轮车停的地方,老天保佑城管不要来这么快,把车收走。 “以后没有我,或者高山陪着,不许出门。”舒景越看也不朝她看,径直说道。 “什么?”落微小声尖叫起来:“你想软禁我?”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知道不知道明天建筑的老板就是买地的人?你知道不知道绑架你的人还没抓到?你知道不知道指使周芳害我的人至今也没查出来?这个人是谁,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一无所知,你若这样四处乱晃,真出了事怎么办?我能及时救到你几次?” 舒景越怒气冲冲地指责道,明天建筑出来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老板,这让他第一次有了种危机感,对方是谁,想干什么?这种强大的敌人许多年他都没有碰到过了,如果没有落微,他会格外亢奋,和这个幕后之人好好斗一斗,但现在有了她,他不得不紧绷起神经,来担心她的安危。 “哪会有这么多危险?又不是拍电影!”她真没想过这么多,光天化日之下,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危险?再说了,就不能尊重一下自己?还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己拎起来,太过份了!可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紧张,落微又有些高兴起来,真正在乎自己,他才会这么担心呵! “你居然还笑?你没看我在生气吗?”舒景越有些挫败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得害怕她生气起来,以往火爆的脾气居然开始在她的倔强里一点点化开,然后融化进她温婉的笑容里。 “你的酒窝真的很可爱。”落微伸手在他的酒窝里点了点,说道。 “把手拿开!” “就不!” 两个人斗着嘴,舒景越因为明天建筑而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开来,舒景越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吵架时自己问她的那句话,爱情能不能当饭吃? 热恋的时候,是可以的吧! 晚上,舒景越意外地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家里陪落微。 八点多钟的时候,两人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郑氏集团的头号人物,从小被拿来吓唬小孩子的郑汐沅来了!翘着二郎腿,端着落微亲手泡的热茶,一双锐利的眼神如同X光一般上下打量着落微。 “你叫杜落微?”郑汐沅端起茶来,上下认真打量着落微。 “是的,郑伯伯。”落微看着他,突然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景越很喜欢你。” 落微一窘,看向舒景越,他似笑非笑地坐在一边,翘着腿,手指在沙发扶手上弹着,哎呀,得给我解围啊!落微连忙冲着他挤起了眼睛。 “本来我是很反对的,你的父母我也认识,算了,过去的事我就不提了,他坚持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总是反对。” 你认识我父母,和我和他谈恋爱之间有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要反对?落微有些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一向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你知道不知道,景越第一次收帐是向谁收的?是向我!我当时就可以打断他的腿,但是我没有,我喜欢这小子,有胆识,有谋略,我本来是想让他做女婿的,可是他不愿意。”郑汐沅啜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我膝下无子,早认了他为义子,我名下的产业有一部分已经给了他,由他全权全主,这事只有我和大哥知道,你也要严格保守秘密。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知道,你要进的,不止是舒家门,还有我郑家门,舒郑两家的利益早就联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郑家绝不要一个只会惹祸的儿媳妇。” 落微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什么股东不喜欢自己,原来是他视为父亲的郑家兄弟不喜欢自己!舒景越能在短时间里起家,在洛风称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征服了这郑家兄弟。他到底有多么大的能耐啊,让这老头儿愿意把家产给他! 这下,落微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好了,你说过不吓她的。”舒景越站起来,把落微拉到身边:“她起码比你那两个宝贝女儿听话得多吧。” 落微连忙拧了一下他的手背,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一个父亲怎么会承认别人家的女儿比自己的女儿好? 郑汐沅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是不太满意舒景越对落微的庇护,接着说: “景越,你要做的事,我从来不反对,但是有一条你要记清楚,你答应我的事是没有反悔的机会的。” “好啦。”舒景越打断他的话:“走,我请您去吃点宵夜。” “我要回去了,对了,杜氏一定要改名,名字我想好了,就归于郑氏旗下,我那个鬼丫头一定要这家公司。” 什么?落微抬头看向郑汐沅,舒景越不是说要把公司还给自己和弟弟吗? “嗯。”舒景越帮郑汐沅拿起外套,给他披在身上。 归于郑家旗下、给他的女儿?落微着急起来,那是爸爸毕生的心血呢,怎么当成礼物送给别人的女儿? 舒景越送完郑汐沅上来,落微连忙上前问道:“真要送给他女儿?” 舒景越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给了你,你也不会经营,等小管能担事了,再说。” 是啊,在他心里,自己还是什么事都做不好!落微沮丧地坐了下去。 “这个给你。”舒景越递过来一个彩色的小信封,落微拆开一看,里面静静地卧着一张卡。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上班了,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给你打到这个卡里面,密码是我的电话号码后六位数。” 落微没有接过卡,小声说:“我不要,舒景越,我想出去找工作。” “免谈。”语气淡淡的,却不容反驳。 “为什么?你以前不也是让我工作的吗?” “因为以前你只是我的女人,现在是我的老婆了!” “你!”落微气结:“你什么意思,什么女人老婆的?不想我做老婆你干吗把我带到国外去求婚?” “杜落微,我的女人和我的老婆是两个概念!女人可以抛头露面,老婆不可以!”舒景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落微。 “简直是强盗逻辑!”落微不满地反驳道:“我需要工作,我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当个吃白饭的闲人?” “你的工作就是陪着我!” “你……” 舒景越把卡往落微的包里一塞,没有谈下去的意思。落微气恼地转身回到外面,大声说道: “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去工作!” “你可以去,但是我的老婆没有公司敢用的!”他在后面轻飘飘地丢过来一句话,又把落微气了个半死。 瞧,他就是这样,每每让你感动不了几天,就会回到原点,继续他的大男子主义,把你管得死死的! 落微瞪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放弃了和他辩论下去的念头,若他再说出什么强盗逻辑的话来,把自己气个半死可划不来! 不行,不能这样过日子,不许工作,不许和以前的朋友在一起,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既然决定要在一起,怎么能让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继续无限澎涨下去呢?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落微抬头看了一眼舒景越,唇角微微上扬,浮起两朵好看的笑容。 舒景越,我不怕你! 第三天下午,落微趁保安不注意,悄悄溜了出来。 舒景越为了让她死掉出去找工作的心,派人跟住了她,所以这几天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人在眼前晃,简直太郁闷了,这样下去,非闷出病来不可! 舒景越说的那些公司都是大公司,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它们也不会用自己这种没学历没经历的女孩子,找家小型的公司就行了,累一点都没关系。不可能人人都认识自己吧? 她昨天在网上联系了一家小公司,他们愿意让落微今天去面试一份文员工作。 这是一家位于滨江路的信息咨询公司,在一栋陈旧的办公楼里,落微找到了它。 不过,只进去了十几分钟,落微就完全后悔了。这个办公室的墙壁都已经泛黄了,而屋角放的一颗发财树已是半死不活,半黄的叶子蔫头蔫脑地耸拉着,空调上贴的牌子自己看都没看过,还嗡嗡直响,而更让她感觉到难受的是她对面坐那个胖男人。 自称老总的老男人小小的眼睛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猥琐的眼睛一个劲儿往她胸前看,满脸的横肉互相挤压着,形成一个让人厌恶的笑容。 终于,他收回了令人厌恶的目光,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公司,从注册资金几千万到手下员工几百名,再到他在洛风的地位有多高,听得落微头晕脑涨的,又好气又好笑,洛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大人物了?自己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算了,不浪费时间了,还是走吧! 第62章 管帐婆 她打断了他的话,站起来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贵公司这样……大的单位,告辞。” “哎,杜小姐,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胖子飞快地从桌子后面绕过来,拉住了落微,把她拼命地往怀里拉。 “你放手,你放尊重点!”落微这才急了,没想到遇到个大色狼! “杜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何苦一定要工作呢?你做我的情人好不好?我可以养着你!怎么样?” “不要脸!”落微抬手就狠狠地扇了过去,可是男人的手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臭哄哄的唇边放,落微只觉得有只蝗虫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恶心极了。 “老板!有人找您。”外面有人开始敲门。 “等一会儿。”胖子不耐烦地说道,依然色眯眯地盯着落微看,落微被他掐得手腕生痛,大声喊了起来: “你再不放手我要报警了!” “你报啊,你报警我说你是自愿的!” “再不放手,你会死得很难看!”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门从外面被踢开,高山和两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盯着胖子。 “放手!”落微用力地甩着手,企图甩开胖子的手。 “你算哪根葱,要来管老子的闲事?”胖子把落微推开,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高山。 高山上前,一手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扳,胖子便杀猪一样的嚎叫了起来: “住手,快住手,断了!” “少夫人先出去吧。”另一名男子上前来,小声说道。 落微狠狠地踢了一脚胖子,这才低头跑了出去,今天丢脸可丢大了!幸亏他没来,否则非大发雷霆不可! 等了十几分钟,高山他们才出来,看见她尴尬的表情,高山摇了摇头,转身对那两名男子说:“今天我们只是陪少夫人出来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做,记住了吗!” “是,高主任。”两个人连忙点头。 落微感激极了,高山是在为她打圆场呢!不过自己也确实倒霉了些,怎么一头撞上了这么家骗子公司? 金璧。 落微一进门,就看到了铁青着脸色的舒景越,她向高山投去了求助的一瞥,高山好笑地走上前来,说: “我们出去转了一圈,落微给您买了些糕点。” 长呼一口气,看向舒景越,目光依然很深沉,但是面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那边交接的事,我们不要管了,郑氏直接接管,那边指名让韩雨菲过去做总经理,你让于风把韩雨菲的工作交接一下。”舒景越收回紧盯着落微的目光,对高山说道。 “是,那我先出去了。”高山接过舒景越递来的文件,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落微心里又泛起了阵阵醋意,怎么回事嘛,先是说要给郑家千金,现在居然让韩雨菲去做总经理! “你等我一会儿,出去吃晚餐。”舒景越一点也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低下头继续他的工作,落微等了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住了: “舒景越,我也要去杜氏工作。” “你想做什么?”舒景越头也没抬。 对啊,自己能做什么?落微楞了一下,公关?销售?行政?人事?财务?上帝,我一样也不会!杜落微,你白活了十九年! 舒景越淡淡地笑了一下,抬起头来:“明天去洛大报道吧,我送你去学财务。” 财务?落微眼前立刻冒出了一串又一串的数字,还有胀得她头晕脑涨的公式!从小到大,她的数学就在及格边缘线上徘徊,数学考试时往往要撑到最后一秒才能交卷,这样的自己——学财务? “跟我当管帐婆还不好吗?” 舒景越摇了摇头,若换成别的女人听到自己讲这样的话,早高兴得扑过来了,你瞧她的样子,笨笨得让人好笑!其实,他并不在意她去学什么,只是想找点事给她去做,没时间在找工作上的事情上来缠他。 落微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一想到他同意自己今后可以出去工作,心里就轻松起来,她走上前去,靠着他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手提电脑上密密的都是英文,26个字母在眼前晃来晃去,像一个个蝌蚪。 “追加一份和DOMore公司的合同,你认出了几个词?”舒景越打趣地说道。 落微尴尬干咳了几声,走到了一边,讨厌死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的无用! “走吧,吃饭去,你那天不是想吃小馄饨吗?你请我。”舒景越笑着站了起来,看在她老实呆了几天的份上,陪她一晚上。 落微笑着把手放到他的掌心,跟着他往外走去。刚出电梯,就见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保安!”舒景越不悦地叫道。 一名保安立刻迎上前来小声说道: “总裁,外面有个胖子一直跪着不肯走,说要见您。” “什么胖子?让高山去处理。”舒景越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杜家的人? “高主任和韩经理去杜氏公司了。”保安解释道。 “于风呢?”舒景越有些不悦起来,这种小事难道还要他出面? “于主任在接待客户,脱不开身,是戴科长在那里处理。”保安立刻解释道:“不过那胖子死也不肯走!” 什么胖子啊?落微心里升起了一阵不好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人?”舒景越问道。 保安怯怯地看了一眼落微,小声说:“不知道,那个人就说不应该侵犯少夫人,说求总裁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嗖…… 落微觉得舒景越的两道眼光就像两道利刃,扎得自己脸皮都痛了起来。 “我错了,我说谎了,我去找工作了。这个死胖子下午非礼我,被高山打了!”落微立刻快速地说道,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这个时候还是坦白从宽地好,等下由那死胖子嘴里说出来更麻烦。 高山居然为落微撒谎!舒景越的火气蹭地就冒了出来! “楞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拖走!像什么样子!”舒景越冷冷地说道,拔腿就往侧门走去。 落微吐了一下舌头,低着头跟了过去。 “别的本事没长,这方面倒长进不少!不仅自己说谎,还把高山拖下水,杜落微我看你怎么给我解释!”上了车,舒景越侧过身冷冷地盯着她。 “我只是闷得慌,我不想当吃白饭的闲人!”落微委屈地说道。 “明知道什么都不会,为什么不趁现在好好学?乱跑什么?我昨天怎么交待你的?”舒景越没好气地发动了车:“就你这样现在出去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真是伤自尊!落微深深地埋下了头,她承认他说得有道理,没学历,没经历,年纪又轻,真的没有正规的大公司愿意录用自己,过去几年她做的都是最辛苦的体力活,保姆,洗衣服,清洁工,她不怕吃苦,就怕——他瞧不起自己。 舒景越侧脸看了看她沮丧的神情,不忍心再责备下去,便忍住了火气不再说话。车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久,落微才轻轻地说: “舒景越,我配不上你,我想回家。” “我就是你的家,你还哪里来的家?”舒景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伸手握住了她开始微微颤抖的小手,小手那么冰。 “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别哭了,嗯。” 是,哪里有自己的家?落微的眼睛夺眶而出,小管被叶锦莲带走了,相依为命好几年的朋友被他勒令不许接近,叔叔婶婶早断了恩义,除了他身边,这么大的天地,哪里还会有自己的家? 他高高在上,他睥视一切,他有强大的经济王国,他拥有太多,而自己呢?什么也没有,郑汐沅的话一遍遍在心里回响着,你要进的不止是舒家门,还有我郑家!多么可怕的复杂牢笼!现在就已经孤单得让她有些窒息了,再想一想要去面对那些本就瞧不起自己的傲气面孔,杜落微,你真的可以仅凭着他的爱活下去吗? 可能是后悔那天的话说重了,舒景越这几天对她的管制略为松了些,回房的时间也越来越早了,若能不去的应酬,他都尽量推掉,只陪着落微,落微也强行把这次不愉快地谈话压进脑后。 洛大的财务会计培训班有长短两种,第二天,舒景越就给她秘报了白天的长班,周一到周五下午都有两节课,当秘书把厚厚的财会教材交到落微的手里时,她当时就有种天眩地转的感觉,天啦,数字!一个个像诡异笑着的小妖怪,我会被这些数字吃掉的吧! 舒景越有个推不掉的应酬,早就出去了。 落微窝在沙发上,翻着那厚厚一本的教材,苦起了脸,想帮他没错,可是,做别的不成吗?让自己去管帐目,会不会把正数算成负数啊?要知道在这种公司里,错一个小小的小数点都会引来大麻烦! 手机响了起来,落微一接,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周浩! “微微……你好不好?” 落微连忙说道:“我很好,你出院了吗?” “嗯,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做事了,微微,谢谢你。” “谢我什么?” “芳芳的事,还有我……微微,晚上可以出来吗?” “我……” “朋友们为了庆祝我重获新生,约好了去唱K,”周浩的话没说完,电话便被蓉蓉抢了过去: “微微,你问一下你的舒舒再说,别勉强。” 落微挂上了电话,她想去,好久没看到这些朋友们了,谁不需要朋友呢?犹豫了一会儿,她拔通了舒景越的电话,许久也没有人接,落微只好发了个短信过去。 第63章 雨夜 那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正失望时,电话回过来了,那头很吵,似乎也是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让司机送你去,不许超过十点。”听完她的话,舒景越简单地说道,挂断了电话。 呀,他答应了!落微快活地跳了起来,扔掉手里的书,飞快地穿戴好,给蓉蓉打了电话,往她们约好的地方赶去。 面前的大楼,整个建筑都被包裹在五彩的灯光中,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低胸的礼服,个个身材高挑火爆,面容姣好,会是这里吗?落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大型KTV,这可是洛风顶级的娱乐场所,一晚上没个万儿八千地出不来,周浩他们哪里来的钱?别是跑错了地方,等下把人押在那里就糗啦。 早就在门口等侯着的蓉蓉一眼就看到了落微,跑过来拉着她便走:“快来吧,大家都到了!” “谁请客啊?” “老天爷!”蓉蓉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天上,笑着说道。 老天爷?落微被她弄得一头雾水,跟着她进了一间包房。 一进门,她就楞住了,除了周浩的几个朋友,陆梓琛,张若彬居然也在。 “落微!”周浩憨厚地笑着站了起来,好久没见到她了,她看上去挺不错的,穿的,戴的……面色也很好,那个男人应该对她不错吧! “微微。”张若彬也笑着叫了起来。 “张若彬,你没事吧!”落微想到他那天的样子,问道。 “死不了,老毛病了!过来坐,咦,老陆,你哑巴了?”张若彬笑着捅了捅一旁低头语的陆梓琛,陆梓琛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落微,便把目光别向了另一方。 “算了,微微坐这里来!”张若彬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身边,落微耸了耸肩,坐到了另一头,挨着蓉蓉坐了下去。 因为张若彬的关系,大家点的都是慢歌,声音开得也不大,蓉蓉趴在落微的耳边不停地说着从张若彬那里听来的笑话,两个女孩儿笑得滚到了一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落微揉着有些发疼的肚子,小声问:“到底是谁请客啊?要是没钱,我让景越来请客。” “哟,还景越呢!舒舒就舒舒呗!”蓉蓉听着她的话,又大笑了起来。 “讨厌!”落微涨红了脸,扑到了蓉蓉身上,两个人又扭作了一团。 “哎呀,不行了,饶命,女侠饶命。”没多久,蓉蓉就讨起饶来,可落微一住手,她又笑了起来:“你怎么现在这么大的力气啊?你们家舒舒到底喂了什么给你吃的啊?” 屋里其他几个年轻女孩子们也笑了起来,都羡慕地看向了落微,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落微和洛风最年轻的企业家走到了一起,嫁入豪门,听上去都让人向往!何况听蓉蓉说,这个传说中冷血无情的人对杜落微还不是一般的好呢! 而对面沙发上的三个男子则表情各异,周浩憨厚的笑容一直没有从脸上褪去过,这两个多月来的遭遇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只要落微过得好,她和谁在一起他都高兴!而张若彬反正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那边一个劲儿的讽刺两个女孩子没有淑女风范。而陆梓琛自始至终拿着啤酒在喝闷酒,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太搭理,尤其是听到蓉蓉最后两话后,干脆拎着一只酒瓶走了出去。 落微心里叹了一口气,陆梓琛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份固执里走出来呢?正郁闷时,周浩把一盘瓜子推到落微的面前,小声说道。 “微微,再过几天芳芳就能出来了,我决定带她回老家去,欠舒总的钱我们会慢慢还的,你放心。” 回老家去?落微一下就楞住了,周浩的老家在乡下,除了一栋破房子,什么都没有了,回去能怎么办呢? “我在医院认识了一位陈乡来的养殖大户,他是做狐狸养殖的,收入非常可观,我先去向他学一段时间,然后自立门户,微微,到时候我送你一只小狐狸。”周浩又憨厚的笑了起来,和落微相处这么几年,也算是人生一件美好的回忆了,既然不能在一起,何必在这里给她增添无谓的烦恼呢? 浩哥!落微轻唤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心思自己怎么会不懂?芳芳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又在医院里用了舒景越一大笔钱,呆在这里只会让他更难受!也罢,只要过得好,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心里记挂着彼此,足够了! 一群年轻人想着自己的前途都陷入了沉默,屋里飘荡着一首动听的歌,萦绕在这群心情各异的年轻人的心间,未来太渺茫,不知道何处才是温暖的前方。 “哎呀,回家创业是好事嘛,来来,唱歌!老张,我们两个来唱!”蓉蓉抓过话筒,跑过去搂住张若彬的肩膀,对着话筒大吼了起来。 慢慢地,众人便情不自禁地一起小声唱了起来: “万一青春太短,但是只要看远方,就能再坚定信仰,我很确定,不远远方,会有我们爱的天堂,心会温暖,笑会灿烂,风沙星辰,永远相伴!” 是的,只要有希望,明天就会美好!我们胜在年轻,不是吗?看着面前这群曾经互相扶持,生活在最底层,却从没放弃过希望的朋友们,落微心里一阵温暖,和他们在一起时,自己总能感受到一种最真实的安全感,这是永远不会放弃彼此的忠诚。 这时,陆梓琛突然又闯了进来,面色阴郁地拉着落微便往走: “你过来,我要让你看他的真面目!” “你干什么啊?你弄疼我了!”被他突然这样一拉,落微的手腕觉得快要断了,他喝醉了吗?突然发什么神经? 落微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安,拼命挣扎着,喊道:“我不去,你放开我!” “我一定要让你看清楚,你爱的到底是什么人!”陆梓琛干脆把她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硬把她带到了一间包房门口,周浩和郑蓉蓉他们见情况不妙,也连忙跟了过来。 “这位先生,这是私人地方,没有邀请不能进入!”门口的侍应生立刻拦住了他们这群人。 “滚开!”陆梓琛蛮横地推开了侍应生,用力地推开了门。 门里面的人被突然闯入的人惊了一下,安静了下来。 舒景越只穿着一件毛衣,翘着腿,靠在沙发上,侧脸看着身边的韩雨菲,这个美艳的女人如瀑布的长发披散着,脸上布满了红晕,一只手搁在舒景越的肩上,另一只端着红酒杯,手指上艳丽的丹寇刺得眼睛生痛。 落微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呼吸急促起来。他说,他有推不开的应酬,怎么会是和韩雨菲两个人呆在这光线昏暗的包厢里面? 舒景越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落微身后的一群人,淡淡地问道:“你们也在这里?” 陆梓琛在身后说道:“微微,你让他告诉你,为什么会和韩小姐两个人在这里面?” “陆梓琛,不需要你提醒我!”落微开始有些颤抖起来,心里一阵痛过一阵,陆梓琛,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看我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现在,你让我如何去做?转身还是冲上去? 看着沙发上依然镇定自若的舒景越,还有一脸不屑轻笑的韩雨菲,落微实在忍不住了,转身就想跑开,可是陆梓琛却拉住了她的手,指着舒景越吼道: “微微,你要看清楚,他和韩雨菲的关系一直就不简单!” “放开她的手。”舒景越的眸子骤然紧了起来,屋子里一阵危险的气氛升起。 “老陆,算了,别人两口子的事!”有人开始劝了起来。 啪……陆梓琛手一挥,手里的啤酒瓶便扔了过去,舒景越用手一挡,那啤酒瓶居然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韩雨菲的头上。 尖叫声响起来,碎片四溅,殷红的血顺着韩雨菲的额头往下流着,刚才还一副神气模样的韩雨菲软软地倒了下去,她被砸晕了。 “舒总,什么事?” 娱乐城的保安已经闻讯赶了过来,把陆梓琛一行人拉开,看着屋里的情形,连忙问道: “要不要报警?” “不要。”舒景越铁青着脸色,弯腰抱起了韩雨菲,大步往外走去。 “你先回家去。”和落微擦肩而过时,舒景越声音冰冷地说道。 看着他抱着韩雨菲头也不回地走开,落微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还用解释吗?谈工作会谈到这里来?为什么要骗自己?如果喜欢她,尽管去便是,为何还要把自己拉进他的世界? 落微拖着麻木的双腿走出了娱乐城,外面依然是一片喧嚣,乐声汽车喇叭声吆喝声交织成洛风城里最热闹的街市。 可是,为什么心这么冷? 他居然就那么抱着韩雨菲走了,丝毫不管自己的感受! 蓉蓉担忧地掺住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 “蓉蓉,我没有家了。”落微转过身抱着蓉蓉小声哭泣了起来:“我怎么办?我什么都给了他,他却有别的女人,我怎么办?我的心要痛死了。” “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蓉蓉连忙拍着她的背劝道。 “少夫人,总裁让我送您回去。”司机快步走了过来,说道。 “我不回去。”落微紧紧地拉住了蓉蓉的手,小声说:“我不要看到他。” 司机为难地说道:“总裁特地交待了,一定要少夫现在就回去。” “不回,我不回!”落微捂着耳朵,往前拼命跑了起来,眼前全是那扇门推开时看到的情形,孤男寡女,那样亲密地坐在屋里,误会,从何说起?回去,又如何面对? 第64章 你让我跳的! “陆梓琛,你发什么疯?你在这么多朋友面前让微微丢脸!他们两个人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蓉蓉扭过头冲着陆梓琛吼了一句,拔腿追了上来。 陆梓琛颓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落微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一阵懊悔,自己真的做错了吗?本来是想揭穿那个人的假面具,不料却深深地伤了落微。 “兄弟,做事情是要讲方法的,你干吗这么冲动啊?”张若彬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拉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吧,别楞在这里了,等着姓舒的来揍啊? 陆梓琛叹了一口气,随着张若彬走进了人群,落微,真的将会自己这样远离了吗? 落微跑得那么疯狂,那么快,迅速被人流给吞噬了,蓉蓉和周浩追了一截,便彻底丢了她的踪迹。 手机开始疯响,蓉蓉的,张若彬的,陆梓琛的……没有他的……落微狠狠地把手机关上,让自己消失吧,自己对谁来说,都是多余的…… 盲目地走着,天空开始下雨,这个冬天,为什么这么漫长,总是雨水弥漫,总是雪花纷飞?什么时候,是我的春天? 不知走了多久,落微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以前的别墅区外,别墅群里燃着点点灯火,不时有豪华小车进出,白色的栅栏在灯光下泛着淡白幽暗的光。 “妈妈。”落微喃喃自语着:“妈妈,我找不到家了。”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双眼,雨水和泪水融合在一起,渗进唇里,咸咸酸酸的感觉一起涌进心里,搅得心里一阵刀割般的痛。 舒景越,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手伸到脖子上,拉出那枚钻戒,紧紧地抓在手心里,那小小的圆环咯在手心,早知道他曾经有过很多女人,却天真地以为他会只为自己停留,天真地以为他心里从今往后只住着自己,杜落微,你为他迷失了自己,失去了自我,却依然得不到他的真心,你真傻,他要的不过只是一个任他摆布的布娃娃! “微微。”一个柔软的女声响了起来,是幻觉吗?为什么似乎听到的是妈妈的声音? 落微茫然地看过去,模糊中,只见有个女人的身影闪了一下,正想喊时,只见一道汽车的强光照过来,落微情不自禁地用手挡了挡,那车直接滑到自己身边。 车门推开,舒景越从车上跳下来,搂着就往车上塞:“你疯了,大冬天淋雨。” 落微拼命推开他,慢慢往后退去,摇着头慢慢地说道:“我不用你来关心,舒景越,我不要做你玩弄的布娃娃。” “过来!” “我不,你走开!” “听话。”舒景越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劝道:“我们回去。” “你去找她,我接受不了你这种左拥右抱,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是什么都没有,可我有尊严,你不能这样侮辱我。”落微抱着肩膀,冰冷的雨开始让她发抖,小声但是却坚定地说道: “舒景越,我们分手吧,我们不适合,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我发现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什么蠢话?回去!”舒景越上前来用力地抱住她往车边拖。 “舒景越,我不能这样过下去,我没有家没有自我,我快被对你的爱淹死了,若现在离开,我还有活路,可是再陷下去,只要你给我一点点背叛,我都活不成了!”落微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脸,抽泣着说道。 “没有分手,我们回去。” 见她依然倔强地不肯上车,舒景越只得强行把她抱起来,塞进了车中,用保险带扣住了她:“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那家娱乐城是我的,客户刚走你们就进来了,仅此而已,不要和我闹了。” “为什么要说是我闹?我找你闹了吗?我只是想躲开你们,我惹不起,难道躲不起吗?”落微悲哀地低下头,说道:“我不去你那里,我不要回去!” “我绝对和韩雨菲没有事,她和我的关系也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相信我。”舒景越无奈地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来,吸了一口,发动了车子。 相信你?你总让我相信你,却又从来不对我说实话!落微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问: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老板和下属。” “那她就要和你贴那么近坐着,还用手搂着你?舒景越,不要拿我当傻瓜,若我和别人那样坐着,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你旁边坐的那个人等不了几分钟就会变成死人!杜落微,别犯傻,不要想着用什么歪方法来气我!”舒景越一副嗤之以鼻的语气。 “你不要岔开话题!你总是这样,对我就是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这也不行,那也不对,而你呢?你做什么都可以,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对我下命令,做得不对,你又会骂我,舒景越,你这样子,要我怎么可能和你过下去!” “过不下去也要过!” “你……停车,我要下车!” “你跳下去吧。”舒景越沉声说道。 落微气得直发抖,伸手就解开了安全带,转身去推车门。 嘎……车子猛地停住了,舒景越拉住她吼道: “你疯了?” “你让我跳的!要是让我和你这样过下去,我不如去死!我会被你折磨死……”落微的话没说完,舒景越猛地吻住了她。 唔……落微使劲捶打着他的背,试图推开他,他却拥得越来越紧,似乎是想把落微揉进身体里一样,落微的泪糊了他一脸,许久,他才慢慢地松开了她的唇,却依然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 “不要和我说死字,杜落微,我已经在为你退让了,你看不到吗?我就是怕你知道我和韩雨菲一起出去会生气,才选择到了自己的娱乐城里,刚才真的只是因为谈成了事情感到高兴,才和她多聊了一会儿,你这样跑出去,手机也关了,蓉蓉告诉我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我吓了个半死?”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解释,还要抱着她离开?”落微哽咽着说道。 “那么一大群人在那里,你让我跟你解释?再说,陆梓琛突然动手,你没看韩雨菲被砸晕了吗?若出了事,我怎么向她哥交待?再说,若我想和她有什么,不用等到今天,她是我生死兄弟的妹妹,我也不会去那样欺负她,懂不懂?好了,我们回去。” 舒景越呼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又吻了一下她嫩嫩的唇瓣,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加快油门往金璧驶去。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大,落微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坐在沙发上,舒景越拿着吹风半跪在沙发扶手上给她慢慢的烘着头发。 落微窝在沙发上,还有些抽泣,他静静地听着她的小声哭泣,好半天才说道: “别哭了,告诉我,为什么陆梓琛会知道我在那里?” “肯定是看到了呗!”落微轻轻偏了偏脑袋,让柔软的发丝垂下来。 舒景越又沉默起来,他一晚上都没有出过包房,陆梓琛不可能看到,会是谁告诉他的? “你怎么会去那里找我的?”落微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哽咽小声问道。 “猜的,你还能去哪里?”舒景越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这些天她都在为自己那句“你哪里有家”的话耿耿于怀,出了今天这档子事,不去那里还能跑哪里去?小妞的脾气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落微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舒景越,他怎么猜这么准?硬咽了一会儿,又小声问道: “雨菲姐怎么样了?” 想一想,她也真可怜,陆梓琛对她是说不要就不要,连孩子也不承认是自己的,还一个劲儿说她和舒景越有关系,今天居然还用酒瓶子伤了她,一时间落微又心软了起来。 “缝了几针,有些轻微脑震荡。”舒景越不悦地回道:“陆梓琛是不是发疯了?就对你迷成这样?” “我有魅力……啊嚏……”落微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鼻涕眼泪全出来了,舒景越懊恼地扯过旁边的毛巾丢给她,责备道: “杜落微,以后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拿身体惩罚自己,知不知道?也不能说没了谁活不下去之类的话,你就是你,没了谁都要活下去。” “还不是你,把我弄得像个疯子!”落微蜷起腿来,把脸靠在膝盖上,沮丧地说道:“舒景越,有时候我感觉你就是颗毒药,你让我中毒了。” “说得好!”舒景越低沉地笑了起来:“你不要学会计了,你去学写诗吧!” 落微没精神和他开玩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哪里会明白自已的感觉,这种明明知道在逐渐失去自我,被他控制,却依然傻傻地,心甘情愿地往下坠,哪怕前面是悬崖,哪怕坠下去,就会掉进万丈深渊,她还是想靠近他,想在他的怀抱里吸取温暖。 落微转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腹肌上,小声说:“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舒景越,现在我不仅找不到家,也找不到自己。” 舒景越关掉风筒,放到一边,手指穿过她如缎的长发,探到她美妙的蝴蝶骨上,最近好像胖了一点点了。 他把落微拉起来,捧住她的脸,慢慢俯下身,含住她柔美的唇,甘甜的滋味让他体内的炸弹立刻引爆,他一用力便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向了她粉色的大床。 第65章 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微微,不许再和我说分手,嗯?” “嗯。”落微被他的吻弄得意乱神迷,下意识地应了声。 缠绵良久,舒景越才抬起头来,长呼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是这么害怕她离开,司机打来电话说她疯狂地跑掉了,蓉蓉说找不到她,周浩说她的手机关掉了……他的心被重重地击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她还站在那里,自己却抱着雨菲走了,敏感倔强如她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把雨菲送到医院,他立刻调转头来沿街寻找她的下落,雨越大,他的心就越慌,在别墅前面看到她瑟瑟发抖的身影时,心才平静下来,可是,她居然说要分开,怎么可能分开?在荒芜了许久的感情世界里,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在夜晚睡得那样深沉。 看着她因为刚才的亲密而显得特别红润的脸,他忍不住又吻了下去,直到落微又快喘不过气来时,他才放开了她,手指在她的脸上划了一下,低声说: “杜落微,我还是想骂你。” “你还想骂我?”落微委屈地踢了他一脚。 “你遇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冲动?你好歹听我解释了再发脾气,就那么冲出去……” “你还说我若身边那样坐个男人,你就杀了他呢!”落微不满地说道:“没人遇到这种事可以冷静!你在外面找女人!” “胡说八道,哪里有找女人!”舒景越懊恼地低斥道。 落微转过身,背对着他,小声说: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吵架?你比我大这么多,可是一点也不愿意让着我,反而是我事事迁就你,舒景越,和你谈恋爱太累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走开。” “知道了。” “什么啊?”落微听着他文不对题的回答,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着他。 “就是知道了。” 落微看着他黑亮的眼眸,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居然爱上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猛的,舒景越一个翻身又覆在了她的身上。 “你干什么?”落微慌忙问道。 “废话。” “我不要,我好累。”落微急了。 “我都不嫌累,你累什么?”舒景越小声在她耳边说着,经过了这一晚,他越发明白自己的心,他离不开这个小女人了…… 许久没有在白天踏进过校园了,落微有些不适应。这里是洛大,今天是她第一天来上课,寒假的校园旧里显得很冷清,林荫道旁的小树伸展着干巴巴的树枝,好奇地看着落微。一栋三层独立小楼立于小树林边上,这种培训班都是学校用来赚外快用的,所以不会拿正规的教学楼给他们用,教室里的设备都有些陈旧了,不过胜在这里的教学质量好,都是洛大的退休老教授在任教,而且据说是保证能过会计考试。 不过,像自己这种天生数学盲能过吗?考不过,会不会很丢脸啊?落微看着讲台上头发花白、讲得眉飞色舞的老师,走起神来。 “这位女同学,你来说一说我刚才提出的问题。”老师严肃地看向了落微。 啊?我?落微尴尬地站起来,小声说:“我是第一天来上课……我还不懂。” “那上课更要认真,我们才开课两天,你下课后留下来,我给你把前面的补一下。”老师挥挥手示意落微坐了下来,叫起了另一名同学。 落微尴尬地拿着课本再也不敢走神了,这位老教授估计不是那种只想赚外快的人,他非常负责,每一个知识点都讲得很仔细,落微云里雾里听了半天,倒也摸懂了一点。 好不容易熬下了课,落微长舒了一口气,真不习惯这样长时间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了。 收好课本,落微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小石子铺成的路一直延伸到远处,落微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若彬,他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手里还拿着厚厚一叠东西。 犹豫了一下,落微往另外一条小道走去,她不想和张若彬说话。 还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张若彬的大嗓门: “喂,杜落微,是我,杜落微!” 落微干脆装成听不到的样子,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喂,我不能跑的啊,你等下我嘛!”张若彬停下脚步,无奈地喊道。 听到他的话,落微只得停了下来,转身等他,张若彬这才咧开嘴笑起来,慢悠悠地走过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啊?对不起都说了五十遍了啊!” “有事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是什么?财务?哈哈,杜落微,你学得会吗你?”张若彬看着她手里的书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听陆梓琛说你小时候数学就没及格过几次,哈哈!” 落微忍耐地皱起了眉,冷冷地说道:“不劳你操心,我走了。” “喂,喂,好了,我不笑你了,一起走啊。”张若彬摸了摸鼻子,忍住笑和她并肩走到了一起。 落微瞟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上面画满了花花绿绿的线条。 “我的设计图!”张若彬笑着把图伸到她的眼前:“我准备参加明天杯室内设计大赛,你看我的图,怎么样?” 落微情不自禁地看向了那图,每一个线条都充满了生气,青春,阳光,若按这图建出来,应该是非常漂亮的房间吧,不过,有一个地方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不太顺眼。 张若彬看着她的表情,试探着问道:“怎么?你认为不行吗?” “没有,挺好的。”落微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你说我有希望得奖吗?”张若彬又高兴起来,举着图不停地看着。 “左边那块的颜色换个深一点的,会不会好一些?还有那个挂壁,位置有些不好。”落微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说道。 张若彬的眼睛里闪现出无限惊讶的神色来:“你懂这个?” “感觉,你别放在心上。”落微淡淡地说道,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校门口的司机:“我走了,再见。” 张若彬拿着图,看着车远去,唇角挂上了一抹笑容,杜落微,你真的只会在他的面前表现你的热情的依赖吗?我不信!你冰冷的外表下,分明有着火一般的热情,你分明拥有无穷的潜质,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能让你化茧成蝶! 舒景越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浓眉微皱,指尖在办公桌上不停地轻弹着,面前是刚刚送来的一封匿名信,撕开信封,三张照片滑落下来。 一张,南湖宾馆,落微和一个年轻子并肩站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一张,周浩家的楼下,落微和他一起走进楼道。 一张,明天建筑,这一张是舒景越最郁闷的一张,落微的小披肩微微下滑,露出一点点香滑白皙的肩膀,耳侧垂落的柔软发丝在阳光下调皮地飞舞着,略略歪着脑袋向坐在扶手上的年轻男子快活地笑着,她的笑容如同冬日的暖阳,整个表情那么生动!而从这个角度拍上去,两个人的姿势又显得特别的暧昧,几乎都靠在了一起。 怎么看,两个年轻的男女都显得那样的匹配,张若彬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舒景越有些烦躁起来,把照片抓起来扔到高山面前,问: “你怎么看?” “这个,落微对你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可能就是交个朋友……” “不是说微微,我说张若彬!” 舒景越打断了高山的话问道,这个男人他有很深的印象,在日内瓦张先生的宴会上自己就见过他,后来他居然还趁自己不在酒店,单独邀请落微出游,现在追到洛风来又会是什么目的?难道仅是为了落微而来? “这个人的资料我们收集得不太完全,仅知道他25岁,毕业于加州大学建筑系,曾经供职于瑞士YONH建筑,但是没有主领过任何大的项目,现为明天建筑的首席设计师,其他的没有了。” “家庭情况呢?” “是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移民,在唐人街开中餐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舒景越沉默下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落微会悄悄和他联系,还把他安排到了周浩的住处,那是她自己曾经睡过的房间,她用过的小床怎么可以睡上别的男人?她的心里,怎么也开始对自己藏了心事? 越想,越觉得烦闷。 高山把照片重新放回到桌子上,说道: “送信的人是个过路的人,有人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把信送进来,他什么也不知道。” “什么人给他钱的?能不能记得样子?”舒景越低着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几张照片。 “问过了,说是个中年的男子,戴了眼镜,偏瘦,其他的外貌特征都很普通,讲不出具体的样子来,不过,我想那个人也肯定不是自己出面。” “雨菲出院没有?”舒景越收回照片上目光,抬头问道。 “哦,出了,不过她的情绪不太好,这几天都在家里休息。” 舒景越还想再问时,铃声响了起来…… 是秘书,告诉舒景越落微下课回来了,正往他的办公室过来。 舒景越迅速把照片塞进了抽屉里,又打开了桌面上的文件。 第66章 我想学室内设计 轻轻地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来,接着,落微推开门,探进头来,小声说: “高主任也在呀,我有没有打扰你们?” 高山笑着说道:“没事,我要下班了,舒总,我先走了。” 舒景越点了点头,看向了落微,沉声问道: “学得怎么样?” “好难啊,我都听不懂。”落微沮丧地走了过去,把课本放到他的面前,低声说道: “舒景越,我可不可以学别的啊?” “你想学什么?”舒景越揽住她的腰,盯着她的眼睛。 落微的脑中立刻闪现出张若彬手里的设计图,那些奔放的色彩,那些生动的线条,构成了一个温馨的小窝,给别人设计漂亮而舒适的房间……是的,我喜欢,我想学,她立刻脱口而出: “我想学室内设计。” 舒景越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不露声色地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个?” 落微笑着看了一下办公室里的装修,说:“因为我想给我们设计一个漂亮的房间。” “如果我说不行呢?”舒景越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一点,把她带到自己的胸前,问道。 “不行吗?”落微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也是,他又不涉及那一行,自己学了对他也不起什么作用。 “那我就继续学这个呗。”落微低下头看着厚厚的会计教材,语气包含了失落。 不料,她这种失落的表情看在舒景越的眼中,立刻就与照片里她在张若彬面前那种无拘无束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在自己面前总是一种受尽了委屈的样子,总是说不快乐,还要给她什么,她才会满足?舒景越松开了手,冷冷地说道: “你回房去吧,我晚上有会。” “晚上还要开会?”落微惊讶地问道:“那我又是一个人吗?” “嗯。”舒景越打开了文件,不再看她。 落微失望地抱起了书,独自往外走去。 这种孤单的夜,哎,总是让人感到无奈。 接到了周浩的电话,说和芳芳已经一起动身了,短时间都不会回洛风来,让她自己保重,芳芳一直不肯和自己说话,只让周浩转告她,惹出的麻烦让她没脸来见落微,希望落微还能把她当成好朋友。 当然是我的好朋友,芳芳! 落微盯着手里的电话,感觉到孤单极了,身边的朋友只有蓉蓉一个了,而舒景越也不许自己随意出去,猛然间,她想起了杜筱燕说的话,自己就像是舒景越养的一只金丝雀,没有自由,只能靠在这明亮的窗前看外面繁华的世界。 自己的世界太过狭窄,除了他,还是他…… 而他的世界太大,自己不过是他世界里小小的一颗玻璃珠,完全透明,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 翻开财务数,一个个数字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了过来,她勉强看了两页,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电脑前面,搜索出了张若彬所说的明天杯室内设计大赛,网页上一个个精美的图片深深地吸引住了她,那是一个个漂亮的家啊!人们在里面生活,吃饭睡觉,生儿育女,在累了,受伤了,疲惫了的时候,都会往那里面走,无论那个窝有多小,有多么乱,可是,只要你进去,和家人呆在一起,你就会有安全感,设计师们做的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越看越有兴趣,她干脆开始在网上到处搜索起有关室内设计的内容来,其中一则报道映入眼帘,张若彬举着奖杯咧开嘴笑眯眯地站在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人旁边,而那美人正嘟起嘴往他脸上亲,这是一项世界大赛,他得到了金奖!看不出哇,张若彬这么厉害!落微开始翻看起他的作品来,他的作品主旨很鲜明,青春,温暖,有朝气…… 她看得那么入迷,连舒景越在她身后站了好几分钟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舒景越看着她专注而兴奋的表情,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怎么能引起她这么大的兴趣?甚至还为了他向自己说谎? 张若彬!他看着电脑上面他的照片,冷笑起来。 落微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的阴影上发现了舒景越的身影,她连忙关上了网页,转过身来。 “不是说有会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知道你在干什么?”舒景越冷冷地说道,径直走进了里间。 落微吐了吐舌头,关上了电脑,把他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挂了起来,又倒了一杯水端进去,笑着问道: “要不要吃宵夜?” 舒景越转身看着她,总觉得她这笑容里有了心虚的讨好,他接过水,问道: “你和那个张若彬还有没有联系?” “没有。”落微小声说道,心里嘀咕起来,我看个网页你都拉长了脸,若知道我们见过面,还不得冲过去把人家杀掉啊? 很好!还在撒谎!舒景越把水杯往床头柜上重重一顿,忍住了气,说: “阿姨和小管会回来过年,你明天回家去,让他们把房间收拾一下。” “真的吗?小管要回来了?”落微欣喜地搂住了他的腰:“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后天?” “下星期。” 舒景越拉住了她的手,心里忍了又忍,强行把火气压下去,她说过不想吵架,那么,自己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能对自己说实话!不过,若真让他发现有她们之间有什么事,那就另当别论了!杜落微,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根本不知道他看到了那样三张照片,也习惯了在他面前逆来顺受,落微也不在乎他的臭脸色,打开电视便看了起来,依照惯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坐过来,抱着自己……或者……求欢…… 世间男女都是这样相处吗?落微悄悄瞟了一眼他,刚洗完的头发还在滴水,紧抿的唇线条倔强坚毅,宽厚的背上两条长长的疤痕,像两条深褐色的互相纠缠的蜈蚣,伸展着爪牙,从左上方一直延续到腰间……从时间来看,那伤有好长的时间了,他从来不许自己碰他的这两处伤!即使是在亲热时,在他最意乱情迷时,只要落微碰了那个地方,他都会飞快地把她的手拉开! 落微放下遥控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就贴到他的伤疤上! 小声问: “还会不会痛?” 舒景越的背僵了一下,立刻把她拉到了身前,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不许碰!” 落微抬起头来,倔强地又把伸过去,按到他的伤疤上,眼睛坚定地迎着他的眸子,她就要碰,要走进他灵魂的最深处…… “笨女人!”舒景越再度拉开,她又再度把手放上去,几番下来,舒景越猛地捉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背上一按,然后就带着她一起跌上了大床。 落微的尖叫声还没有出来,他就已经开始把她的睡衣缎带给解开了,白皙的肌肤在柔和地灯光下泛着诱惑的光泽,迅速打开了他的欲望之门…… 一下课,落微便看到了坐在小路边上石凳上打瞌睡的张若彬,头一点一点的,怀里抱着厚厚的设计稿。 她皱了皱眉,踮起了脚尖,悄悄地往前走去。 羊皮小靴子在小石路上还是发出了轻响声,张若彬一下就睁开了双眼,盯着她笑起来: “杜落微,快过来。” “又干吗?” “我昨天把设计稿改了一下,你帮我看看。” “我又不懂。” “女人的第六感超强,本届的评委里也有三个强悍女人,你们的眼光应该差不多,来帮我看看,要是得了奖,我请你吃大餐!”张若彬把设计稿举了起来。 落微的眼睛又痒了起来,就看一下没关系吧,她走了过去,拿过了设计稿。 昨天她说的那个地方,颜色加深了一点,挂壁也升高了些,整体的感觉比昨天要舒服得多,但是,还是觉得不完美。 张若彬一拉她,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问起了她的感觉。 落微犹豫了一下,开始说起自己的感受: “家应该让人感觉舒适的地方,并不奢华和复杂就好的,我觉得这个还是装饰太多了,比如这些你本身用别的材料做的装饰,铁艺啊啥的,干脆换成同色系的墙纸不好吗?又简单,又节约,普通人家哪里有这么多闲钱去弄你这些玩艺儿!” 落微突然发现最角落上有个小小的字,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是个“宁”字。 “咦,这设计图的角落上怎么有个“宁”字?”落微指着那个字问道。 张若彬楞了一下,立刻笑起来: “哦,我准备给它取名为宁静的港湾!” 真土!落微耸了耸肩,看起了其他的设计稿。 张若彬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她白皙晶莹脸,一缕发丝滑下来,贴在脸上,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而微微颤动着。 “美好!”突然他开口说道。 “什么?”落微抬起头来,问道。 “我说,你是一个美好的女人。”张若彬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的眼眸,认真地说道。 “胡说什么啊,我走了。”落微不悦地把设计图塞到他的手里,站起来便走。 “哎,我夸赞你不对吗?女人不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吗?” “张若彬,你若不是这么油嘴滑舌会讨人喜欢得多!”落微头也不回,扔下这句话。 “呵呵,杜落微,一起吃饭好不好?我欠你一碗蛋花汤。” “不去。” “那,你到我们明天建筑来工作好不好?”张若彬追上前来,和她并肩走着。 明天建筑?那舒景越还不得拖一车炸药去炸了自己和明天建筑啊?再说了,明天建筑就是买地的人,说不定还要使什么歪招对付舒景越呢! 第67章 交锋 “不去!” “为什么啊?杜落微,我请你做我的助手,我觉得你有这个天份!这次如果能得奖,我算我们两个人的!”张若彬面色诚恳起来。 有这个天份吗?落微心中一动,随即坚定地说道: “不去。” “杜落微,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呆在家里,躲到他的身后呢?你会很出色的!你应该走出来!”张若彬往前大步走了几步,挡到了她的面前,认真地说道: “我听梓琛说,你小时候就对色彩和装饰方面有兴趣,你很爱在家里设计自己的房间,窗帘,床单,摆设都要依你自己的喜好,你并不喜欢数字方面的东西,对不对?那为什么不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喜欢什么,似乎不劳张先生费心吧!”舒景越的声音在一侧冷冷地响起来。 落微连忙扭头去看,舒景越拿着车钥匙正盯着她们两个人看着。 糟糕!他前天晚上就问过自己,有没有见过张若彬,自己当时就否认了,现在怎么办?说刚遇到的? “舒总。”张若彬镇定自若地看着舒景越,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落微走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 舒景越哼了一声,看着张若彬沉声说道: “似乎张先生很喜欢教别人怎么做,不过,你的热情用错了地方!” “我只是和落微进行朋友之间的讨论,谈不上教谁怎么做,因为一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想做的事,不是谁能够强行压抑住的,更别谈是旁人了!”张若彬不急不慢地说道。 舒景越开始对张若彬刮目相看了,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和他这样对视的人,而且每句话都能对人产生蛊惑。 “领教了,不过也请张先生不要忘了,人想做的事很多,有能做的,也有不能做的,有做了便能一步登天的,也有做了即刻坠入地狱的,上天入地,也是在一念之间,比如张先生,不远万里,辞去瑞士顶级建筑公司的工作,来到我们洛风小城,是为了升天还是为了入地,也只有张先生自己知道了。” “上天入地,本就是一线之隔,谁又敢说住在天上的人,会比住在地底下的人快活呢?”张若彬笑了起来,指了指湛蓝的天空。 落微见二人都是寸步不让,连忙一拉舒景越,小声说: “走吧,我饿了,我们回去啦!” 舒景越深深地看了一眼张若彬,淡淡地说了句:“受教,改日一定要请张先生单独聚聚,再请教张先生的高论。” 说完,这才带着落微往外走去。 “你怎么会来啊?”上了车,落微有些心虚地问道。 “不来,怎么会知道你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离他远点,他不简单。”舒景越侧过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那里的张若彬,缓缓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落微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似乎平静如水,又似乎那平静之下隐藏着惊涛骇浪,总之让她不安极了,不会,又要和自己吵一次吧!天,怕死了吵架,每一回都要伤心好几天。 “生气了?”落微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是说丢了钱包才来找我帮忙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哇,你可别乱给我安罪名!” “嗯。” 舒景越淡淡地哼了一声,这时候一点也不想和她讨论这事,他的心思全在张若彬刚才说的话上,那话里明明有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车,驶向了闹市区,舒景越带着落微吃了晚餐,又把她带到了年华娱乐城。 安排落微先去了一间小包间,让她一个人先唱着,舒景越自己回到了娱乐城的保安科,调出陆梓琛闹事那晚的录像,慢慢地看着,那晚结帐的人是张若彬,不奇怪,世界级的设计师这些钱出得起! 整个过程,只有陆梓琛出来过一次,站在门口把啤酒喝完,去了洗手间,出来之后就立刻奔回了包间,然后就出现了那天后来的一幕。 这么说,就是在卫生间他知道的自己的行踪,是在里有人告诉他,还是接过电话? 一直紧紧地盯着卫生间,终于,出来了一个人,戴着帽子,墨镜,宽大的黑风衣,衣领竖起,简直像是在演间谍片,根本看不到脸,人出来之后,直接出了娱乐城,不知了去向。 哼,舒景越冷哼了一声,这些人真是有趣,千万百计想拆散自己和落微,到底是太闲了,还是认为他舒景越最近对他们太善了呢?真以为他舒景越是纸糊的,不会反击吗?不管是谁,惹了我,只会让你摔得很惨,很惨! “这几天盯紧点,看这个人还有没有来过。”舒景越站起来指着黑衣人交待道。 保安科长连忙称是,恭敬地着舒景越出了监控室。 落微脱了鞋,正窝在沙发上吃苹果,大荧幕上放着一首流行歌。 “你不是喜欢唱歌吗?”舒景越坐到她的身边,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大了些。 “我才不唱,你又会嘲笑我!”落微白了他一眼,把苹果伸到他唇边,说:“给你咬一口!让你的皮肤也变好一点!” 舒景越不屑地推开她的手,说:“不想唱,我们就回去吧。” 落微眨巴了几下眼睛,半跪起身子,抱住他的肩膀说:“舒景越,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不唱!” “来嘛,我们合唱!” 落微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跳下沙发,鞋都没穿,就往电脑前面跑去: “你会唱什么?” “不唱,别胡闹!” “你不是还陪客人应酬的吗?不可能不会唱嘛!”落微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要不,我们唱水晶,会不会?好老的歌啦!不会?那祈祷,这个总会吧?超级无敌老歌!” 说完,也不管他说什么,快速地按下了点播键。 祈祷优美的音乐在房间里回荡起来,落微南腔北调地开了个头,自己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有若干年没进过KTV了,前几天来不仅没唱成,还演了一场大闹天宫,今天真的拿起话筒来了,根本找不着一点感觉。 “你这根本就是躁音!”舒景越也笑了起来。 “来吧,舒大总裁,舒舒,越越,景越,你唱嘛……”落微把话筒伸到他的嘴边,摇晃着他的胳膊,央求道。 “不闹,我不唱!”舒景越推开了话筒,挪开了一些:“你一个人制造躁音就行了!” “你的也是躁音吗?来嘛,求你了!”落微不依不饶地又挨了过去。 舒景越被她缠得没法,只得拿着话筒唱了一句,只一句,便让落微瞪大了双眼,楞在了当场,接下来,便往后一仰,重重地倒在沙发上,双手开始不停地拍打着沙发,嘴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舒景越,你这才是超级躁音,我要检举揭发,要让环保局来罚你的款!” 看着她笑得倒在沙发上,抱着话筒一个劲儿地拍打着沙发,舒景越也笑了起来,是的,他唱歌是标准的超级躁音,不仅找不着调儿,还找不到节奏,反正每次来应酬,他都是誓死紧闭双唇,坚绝不开口,外人都道他摆酷,哪里知道他这是不得不酷! “好了,回去吧。”舒景越有些懊恼地把她手里的话筒夺过来扔到一边,关上了音响。 “再玩一会儿好不好?舒景越,你每天都那么忙,我们自从瑞士回来,你从来没陪我玩过!”落微拉住已经站起来的舒景越,仰起头,企盼地看着他。 一时间,舒景越又心软了,坐下来,重新打开了音响: “你唱吧!我听着。” 落微抿嘴一笑,钻进他的怀里,轻声说:“我也不唱,我们就坐着听。” 舒景越点燃一支烟,刚放进嘴里,便被她一手夺过去了:“你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 烟被落微按熄在了烟灰缸里,看着她温婉如春的笑容,舒景越突然觉得很……窝心,“她”在的时候,也从未“干涉”过他的生活习惯,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静静地身后看,直到离去的那一天……而落微不同,她看上去一直在忍耐,却又在时刻在影响着他的生活习惯。 他会为了她的生气而心慌,会为了她的伤心而心痛,会为了她的快乐而高兴,会为了她对别人的笑容而嫉妒,这是一种纯粹的男女之间的嫉妒,而不是关于独占的嫉妒! 小女人,笨女人,成了他生活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他甚至开始忘记和她在一起的初衷了,贪恋她给自己带来的一切,那美妙的身体,美丽的笑容,美好的善良,是的,美好……张若彬形容得非常好,她是个美好的小女人。 看他静静地盯着自己,落微有些不安起来,每当他用这种闪闪亮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都让人有些害怕,不知道他那深遂的眼睛后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你看什么?”落微小声问道。 粉嫩的唇一张一合,在幽暗的光线下有种致命的诱惑,舒景越突然就苦笑了一声,都说他舒景越行事狠辣,为什么到了她面前就狠不起来?还会事事护着她,一路走到了今天? “你又笑什么?”落微更不安了,是因为他想起了张若彬的事吗? 身体一轻,已经落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吻落在光洁的额头上,沿着细嫩的脸颊,一直到了唇瓣上。 气氛猛然暧昧起来,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忘情地享受着对方的滋味。 立刻的,舒景越就发现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 他懊恼起来,善于控制感情的舒景越去了哪里?为什么面对她时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感觉?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薄衫中,寻到那正好一掌在胸的温柔,落微发出了细细地一声呻吟,脸顿时涨红起来,她的腿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欲望,怎么可以?这是在娱乐城啊! “不要。”面色通红地去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第68章 公墓 “别动……”他沙哑着声音轻咬着她的耳垂,强忍着。 再没了下步的动作,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 多年以后,落微回想起这一幕时,都会无限的感慨,如果……没有以后发生的事情,她会不会永远都是一个只知道要爱的笨女人? 可惜,命运如此倨傲,仅用它一根小小的手指,就让所有的事偏离了方向。 舒景越的手机就响了,拿起电话听了几句,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拉着落微便往外走: “小管不见了!” “什么?” “怎么会不见?”落微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难不成也有人要绑架他? “他偷听到了叶锦莲和我的电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跑掉了!”舒景越发动车子,往黑夜里飞速插去。 “他会去什么地方?会不会去找周浩他们?” “不会,如果去了,蓉蓉会给我电话的!怎么办?对了,回别墅,我们回别墅去!”落微急促地说道:“他肯定会回那里看看!” 猛地打了个方向盘,一阵喇叭声、刹车声从旁边传来,车子便调了个头,往别墅区驶去。 别墅的保安快速地给他们打开了门,对于这种高档车,很多时候他们问都不问是去何家的,就直接放行了。 17号依然是一片黑暗,没有住的样子。 落微和舒景越在屋外找了两圈都没找到人,只好使劲敲起了门。 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人应声,舒景越想了一下,绕到窗户边上,捡起一个石头用力地砸了过去,清脆的声音在夜空炸响,落微吓了一跳,他想闯进去? 别墅的间距都有那么大,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舒景越抹掉碎在窗台上的玻璃,手伸进去打开了玻璃后的暗扣打开了窗户,然后双手一撑,就跃了进去。 不一会儿,灯亮了,门开了。 一阵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看样子屋里已经好久没人打扫了,桌子上,柜子上,楼梯的木扶手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灰。 “小管,在不在?你出来!”落微冲进屋里,在各个房间寻找着。 舒景越去了楼上,楼上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杜小管不在这里! “想一想,还有哪里他可能会去?”舒景越调转身,快步往楼下走去,问道。 “公墓!”落微想了一下,快速地说道。 “走!” 门也没关,两个人就直接冲进了夜幕之中。 冬夜里的公墓,静得让人害怕,那冰冷的地方躺着多少曾经鲜活的生命啊!落微拉住了舒景越的袖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 快到爸爸妈妈的墓碑前时,落微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黑影,难道是小管?她立刻松开了舒景越的手,往前跑去,大喊道: “小管!” 人影猛地哆嗦了了下,拔腿就往外前面跑。 落微急了,撒腿就追: “小管,你跑哪里去?回来!” 那人影却越跑越快,黑漆漆的,落微只顾着追,没看到前面的台阶,重重地摔了下去。 舒景越见状,连忙赶上前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摔得太重了,落微只觉得膝盖和手掌一片钻心的痛,脸上也有黏黏的液体往下滑。 “小管!你回来!”落微看向黑幕中,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那不是小管!”舒景越看着远方,沉声说道:“那人影和你差不多高,怎么可能是小管!可能是别人家来扫墓的吧。” “这么晚,谁会来扫墓?”落微痛得直咧嘴,却又不甘心地看向了自己爸爸妈妈的墓碑。 舒景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抱到了杜淳的墓碑前,用手机照亮了墓碑前方。 几朵纸做的小黄花摆在地上,那个人是来祭拜自己的爸爸妈妈的?落微惊讶地看着那几朵小花,脑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吴苑敏!一定是她!舒景越不是说刚才那人和自己差不多高吗?一定是她! “你摔得不轻,我们回去吧,看样子小管不会来这里,说不定他会回金璧。”舒景越借着手机的光线,心痛地看着落微的样子,脸上擦破了一大块皮,手上也有血丝在渗出。 落微紧紧地皱起了眉,小管,你跑哪里去了? 回到金璧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大堂里的灯光照亮了外面的小广场,喷泉在夜色下高高冲起,又在空中开成彩色的小花。 舒景越抱着落微往大厅里走去,刚到门口,便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从旁边冲了出来,拦在了二人身前。 是杜小管!看到落微的样子,他立刻怒气冲天地揪住了舒景越的衣领,问道: “舒景越,是不是你打姐姐了?” “小管,你快放手!”落微急了,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说:“我刚才去爸爸妈妈的公墓找你,不小心摔了,你快放手,给我进来!” 杜小管狠狠地瞪了一眼舒景越,强行把落微从他的手里抢了过去。 十七岁的杜小管,已经长成了一个小男人,落微在他的怀里,居然像个妹妹! 舒景越没有去争抢,她为了小管是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的,要不然,她当初怎么会躺到自己的床上来呢? 进了屋,小管小心地把落微放到床上,快步冲进了浴室,拿来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洗脸上和手上的伤口。 看着他满脸脏兮兮的样子,落微忍不住问道: “你是怎么回来的?阿姨说你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钱也没一分!” “我爬车!”小管粗声粗气地答道。 “小管!你让我怎么说你?万一再出什么事,我拿什么去见……”说到这里,落微不由得收住了话,小管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养了他十几年的爸爸妈妈。 “姐姐,我只有一个妈妈,就是叶小雅!我不是别人的孩子!”小管站起来,拿着毛巾狠狠地扔到床上,吼道。 落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想过小管无数反应,却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居然不愿意认叶锦莲! “小管,阿姨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而且她现在身体这么不好……” “杜落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小管突然叫起了落微的名字:“你是不是以后要我让叫你杜落微?” 落微哭笑不得地看着小管,想了一下,才小心地说: “小管,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的姐姐啊……” “我不管,我不要别人做我的妈妈。” 小管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舒景越,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姐姐要睡觉了!” 落微的脸立刻涨红起来,拉了拉他的手说:“小管!别和你姐夫乱发脾气!舒景越,你给小管去安排个房间吧。” 舒景越这才挑了挑眉,走到床边上,拿起座机吩咐前台安排房间。 “姐姐受伤了,我就在这里陪姐姐!”小管猛然看到了舒景越的睡衣和拖鞋,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们两个现在是住一起的!他立刻就坐到了床头上,耍起了赖。 “小管,这怎么行?你是男孩子!”落微脸更红了,想伸手推他,可是一抬手,摔痛的地方就痛得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杜小管,别在这里耍赖,出去!”舒景越一把拉起小管,往外拖去。 “舒景越。”落微一下子就急了,依照他的性格,忍到现在怕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你需要上药,是不是要让他在旁边看着?”舒景越恼火地把小管丢到外间,走进来,从大柜子里翻出了小急救箱。 小管在外面嚷嚷着:“姐姐,我不喜欢舒景越!我现在知道我脑袋里根本没淤血了,是他在骗我!还有叶锦莲,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们两个!” 落微叹了口气,她知道小管为什么恼火,爸爸生前留了封遗书,遗书里给小管交了一个任务,监督她22岁之前不许谈恋爱。小管把这事看得非常神圣,执行得很彻底,凡是以追求为目的接近她的男孩子,轻的被他砸过砖头,重的,比如那个企图非礼她的老男人,被他用木棒打断了手,他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保护姐姐是他的职责,直到舒景越拿他的病骗了他,让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落微交到了舒景越的手中,这个所谓的任务才告一段落。 现在,他知道了真相,不生气不恼火那才叫见鬼了!舒景越让他没能完成爸爸交待的任务! 落微手肘摔坏了,必须要把毛衣脱下来,才能抹得上药,舒景越小心地帮她把衣服脱了下来,碘酒抹在伤口上,落微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外面立刻就响起了小管的脚步声,还有他担忧的声音: “姐姐,我来给你上药吧。” “不许进来。”舒景越冷冷地说道。 小管的脚步停到了门口,因为,他看到了落微光洁的半个背部,于是立刻转过了身去。 处理完伤口,舒景越走出去一看,小管已经坐到房门口的地上睡着了,他扒了一辆货车,中途被扔了下来,于是又走了一整天,这才到了洛风,简直是又累又饿又渴,刚走到金璧门口,就看到舒景越抱着落微下了车,想到舒景越一贯对落微的态度,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舒景越打姐姐了,所以立刻就冲了过来。 舒景越摇了摇头,把他抱到了沙发上。 “他睡了吗?”落微在里屋小声问道。 “嗯,今天我和他都睡外面的沙发上,你睡吧。”舒景越给落微盖好被子,小声说道,他可不想一大清早被杜小管那个小疯子从床上揪起来,可又不能离开,留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算了,陪那个小疯子去睡沙发。 给叶锦莲打了报平安的电话,舒景越抱着枕头坐到了小沙发上,脚就搁到面前的茶几上,极其难受地过完了这个夜晚。 第69章 你接近我的目的 落微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一张放大的面孔,她吓了一大跳,待回过神来,她才看清是小管。 “你干吗啊?”落微拍了拍胸口,坐了起来。 “杜落微,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合起伙来骗我?”小管看着手里的一根白头发,这是他刚从她的脑袋上扯下来的,她怎么会有白头发了?肯定是舒景越虐待的! “你少跟我发疯,你快给叶阿姨打电话道歉!”想到昨天晚上受到的惊吓,落微立刻生气地抓起手机塞到他的手里。 “不打,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小管的态度非常坚绝:“你也快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小管。”落微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你快点,我都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小管站起起来,落微果然发现他的脚下放了一只大包。 “小管你坐下,我们谈谈。” “别告诉我你想留在这里!我现在病都好了,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什么!”小管嗡声嗡气地说道:“我现在能养活你。” “你靠什么养活我?”落微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就靠你去种花?那不要本钱啊?别发小孩子脾气了,我和舒景越是真心相爱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是要结婚的。” “不可能,你还没有22岁!”小管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吧好吧,我换衣,你快出去。”落微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彻底放弃了辩论。 小管知道了真相,不肯认叶锦莲,对舒景越的态度回到了原点,落微叹了口气,这日子更难了! 叶锦莲下午就赶回来了,人瘦得厉害,落微小心翼翼地给她掖好被子,柔声说道: “您别急,他只是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总是有血缘关系,他会想通的。” 叶锦莲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可怜的女人!落微心里又愧又心酸,妈妈呀,妈妈,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呢?若是嫌弃女儿,何不拿我去送人,换个儿子回来? 家庭医生也赶过来了,给叶锦莲做了详细的检查,出了门,对舒景越和落微说: “做准备吧,可能就是这几天了。” 舒景越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等医生一退出去,就大步冲向了小管,把他拎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落微急得连忙追上前去,又怕小管受伤,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让叶锦莲听到,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可是门锁上了,她进不去,只得在外面压低了声音劝道: “他还小,舒景越你好好说。” 话音落,里面就传来了东西砸到地上的,重重的声音。 天!他打小管了?落微转身就往楼下跑,高山有房间的钥匙卡! 拉来高山,打开了门,里面已经乱成了一片,一眼望过去,是一片狼籍,一地碎片中,小管倒在地上,脸上一片青紫。 落微冲过去扶起小管,对着舒景越就骂了起来: “你疯了,他的脑袋受过伤,你这样打他!” “不孝子,打死才好!”舒景越抹掉嘴角的血,指着小管问道:“你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你也有感觉,你妈对你怎么样?嗯?她对你不好吗?她找你找了这么多年,为了怕你难受,硬忍着不和你相认,你在做什么?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这个男人是这么做的吗?我告诉你,你不认得得认!他就是你妈!” 小管瞪圆了双眼,问道:“既然是我妈,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要一直瞒着我?你以为我没听到你们的话么?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姐姐?别人不知道,我知道!” 落微楞了一下神,看着小管,问道:“那你说,为什么?” “杜小管!”舒景越冷冷地说道:“我要娶你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编再多的谎言也改变不了!” “姐姐,他有阴谋,他是故意的!”小管暴跳了起来。 落微压住心里的不安,拉住了小管,严肃地说:“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叶锦莲是你的妈妈,现在她已经病危了,你去洗个脸,然后去给我恭恭敬敬地磕头认母!” “姐!”小管不服气地甩脱了她的手说:“那我们的妈妈呢?” “你有两个妈妈不好么?都那么疼你,爱你!小管,叶阿姨真的很爱你!你去看看她,她没有几天了,你怎么这么狠心?”落微跺了跺脚说:“你若是这么狠心,那我也狠心,我也不要你了!” 小管楞了楞神,垂下了双手,轻声说:“姐姐,你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你不要我,还有谁会管我?” 落微拉住他的手走向了浴室,说:“洗干净,我带你去见你妈妈!” 乖乖的,洗了脸,乖乖的,跟着小管进了叶锦莲的房间,跪下去,磕头,小声说道: “对不起……妈妈……” 两行清泪顿时从叶锦莲的眼眶里涌了出来,顺着她干瘦的脸颊流到枕上,不多会儿就浸湿了枕套。 “阿姨,小管知错了,您就放心,他会好好孝顺您的。” “妈妈,我只是伤心,你既然是我的妈妈,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要我喊你干妈?”看着叶锦莲的样子,小管也哭了起来。 落微悄悄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这样也好,让叶锦莲听小管亲口叫一声自己母亲,让小管知道,这个对他无限好的女人,其实是他的亲生母亲。 抬头,看到舒景越站在楼梯口上,又在吸烟,最近他的烟瘾似乎越来越大了。 “你比他高壮这么多,怎么也让他打着了?”落微伸手拿掉他指尖的烟头,摸着他裂开的唇角,轻声问道。 “你的宝贝弟弟,我怎么敢真下狠手?”舒景越回头看了一眼叶锦莲房间的方向,把目光收回到落微的脸上,说:“我下去了,你在这里照顾他们吧。” 看着他的背影,落微突然开口问道: “你接近我,当初是不是有目的?” 舒景越上了电梯,才转过身来,说:“目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为了他们两个!” 电梯门缓缓合上,把他和自己隔在了两个空间,是这样吗?就为了叶锦莲和小管?落微闭了闭眼睛,把脑袋里纷杂的片断赶开,试图去相信,却发现自己现在居然不能百分百去相信他了。 难道是因为听到了太多的“目的”,才导致了自己对爱的不信任? 叶锦莲的房间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偶尔会有小管的低语声传出来,更多的时候是安静着。 落微走到玻璃栏杆前,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正中间,透明的观光电梯正在不停地运转着,大厅里衣着鲜亮的男男女女,有笑声,有说话声,也有手机铃声,金璧的每一天都是热闹的,亲手创立起这份热闹的舒景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和他朝夕相处,和他缠绵恩爱过后,依然看不懂他呢? 办公室里,舒景越又点燃了一根烟。 香烟袅袅,在指尖里慢慢消逝着它短暂的生命。 事情越来越复杂,开始脱离他原本的轨道,她是,他亦是!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害怕,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突然有了感情,并且爱上了一个小女人,这种后果会不会很可怕? 但是,若要他放弃,办不到,舒景越从来没有放弃的事情!无论是事业,还是女人,还是……仇恨…… 杜落微,他一定要!那个人,他也一定要除! 舒宅今年的新年是最热闹的一次,往年的新年,只有舒景越和叶锦莲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吃完饭,看十几分钟电视,一个回房去念佛,一个回办公室去独享寂寞。 今年家里多了两个人,杜落微和叶小管——没错,他改回了叶锦莲的叶姓,叶家需要有人延续香火。 一个个虎头虎脑的小挂件被她挂上了楼梯扶手上,而走廊隔断上也摆上了鲜花,门上贴了对联,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大功告成。” 落微从凳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着,她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这是爱情滋润的结果吗? 舒景越的眼眸紧了一下,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咦,我身上好多灰,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落微挣脱他的手,走到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包装盒,递到他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 “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舒景越挑了挑眉,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着,问: “什么东西?” “你拆开看嘛!”落微表情有些兴奋起来,这是她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的。 舒景越三两下就扯开了精美的包装纸,把里面的东西拉了出来。 一串红色的相思豆!结扣处是个小小的相思结。 相思,每天清晨分开,到晚上见面,中间盛满了她太多的相思,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天天见面,可是只要一分开,就想着能立刻见到他。 落微的表情有些羞涩,说:“我的钱都是你给的,多贵的东西你也瞧不上眼,所以……”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喜欢?落微有些沮丧地伸过手去想拿回相思结。 舒景越躲开她的手,把相思豆塞进了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盯着落微。 是不是无意间又触动了他悲伤的回忆?杜落微,你真多事。 他转过身,把放在桌上的两只小虎头挂到了窗户上,转身走了出去: “换了衣服下来吧,要开饭了。” 换好干净的衣服,只听到外面响起了噼哩叭啦的鞭炮声,落微捂住耳朵站在窗户前面,看着那两个男人,两个都深深刻进了心里的男人,两份不同的感情,两份不同的牵挂。 第70章 相依 绚烂的烟花在夜幕里绽放,大朵大朵,夜色里最妖娆的花朵,在这个大年夜里,同是失去过家的人,重新建立起了一个家,而自己就是这里的女主人!要做的,便是照顾好那两个让她深爱到心底的男人! 小管扭过头来挥手冲她不知道喊了几声什么,落微听不到,但是看到他脸上洋溢的笑容,也开心了起来。 大步跑下楼,推着叶锦莲站在门口,一同仰头看着那满天的烟火。 “落微,你要好好爱他们。” 叶锦莲干瘦的手搭在她手背上,声音充满了期待: “越越受过太多的伤,我知道他时至今日他都没有真正放下,希望你能坚持住,带给他幸福。” 落微蹲下去,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 “我会的,阿姨。” “也叫我妈妈吧,我是你的婆婆。”叶锦莲微笑着说道。 “妈妈!”落微轻轻地张开双唇,眼眶有些潮湿,又有妈妈了吗?妈妈!多么温暖的称呼。 叶锦莲欣慰地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最近她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今天能说这么多话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落微把她推回大厅,把毯子给她盖好。 电视中,晚会正热闹。 小管从外面蹦进来,从后面抱起她来在大厅里转了几个圈:“杜落微!” “啊,没大没小!”落微嗔怪地拍打着他的手,小声尖叫着让他放自己下来。 舒景越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眼中闪过几分不快,沉声说道: “关门吧,吃团年饭。” 小管这才放下了她,却转而牵起了她的手,往饭厅跑去: “杜落微今天有你爱吃的猪蹄子,你吃了就会变猪!” “放屁!”落微往他背上用力的打了一巴掌,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个人的酒杯里都倒上,包括了叶锦莲。 酒杯在空中轻碰,艳红的酒在水晶杯里荡漾着,落微的脸色因为这酒而有些绯红,一顿饭,三瓶红酒。 小管醉了,叶锦莲说,叶家的人没有酒量好的,这话真不假,叶小管喝了酒开始发酒疯,抱着她不肯撒手,一个劲儿叫:“杜落微!” 好不容易把小酒鬼安置上了床,落微这才感觉到有些疲惫,原来一个想做好一个女主人照顾好一家人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病的病,傲的傲,疯的疯,整天忙得团团转,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词:黄脸婆! 自己会变成黄脸婆的吧?为他生儿育女,给小管娶媳妇…… 呸!杜落微,你越来越脸皮厚了! 手机短信开始嘀嘀响了起来,五条:郑蓉蓉,陆梓琛,周浩,张若彬,还有……移动公司!瞧,我的朋友居然有这么“多”! 可是,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年夜!落微满足地轻叹一声。 “叹什么气?”舒景越的话裹着酒气飘了过来,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抱住了她,把她的小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听自己狂跳的心。 “我给你放了水,去洗一下吧!”落微拉下他的手,柔声说道。 舒景越吸了一口气,突然把她抱了起来:“一起。” “呀!”落微小声尖叫了声,连忙说:“放我下来,我不,我要下来。” “我要。”果断而坚定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来,舒景越抱着她大步走向了浴室,反腿踢上了门。 其实根本不用锁门,他在这里,她怎么可能跑得掉? 羞涩地被他用力地扯掉了衣服,酒精让他比平日里更强悍,很快便把落微光洁的身体呈现在他的双眼之中。抱住胸,落微转过了身,不敢去看他宽厚的胸膛。 大手抚过她的背,绕到她的胸前,拉开她的手,覆上那两抹柔软。 略有些烫的水没过了二人的胸,让二人的身体更烫。 “说,你想要。”他在她耳边命令式地说道。 落微羞得满身通红,紧张得要命,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手也开始微微抖起来。 “说。”他的手加大了力道,激起她身上电流阵阵。 嗓子紧巴巴地,挤出了一个字:“我……” 他的手又滑下去,落微难受地扭动着身体,想逃开,却又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想沉迷,却又说不出那三个字。 天,他的手!落微惊慌地低下头,他的手指已经到了最隐秘的地方。 “说。” “我想要。”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落微低低地说出了三个字。 “听不到。” “我想要,舒景越,我想要。”落微转过身来,仰起了头,满面绯红羞涩的样子,让舒景越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水面荡起阵阵浪花。 一室氤氲的水雾,水雾里两个缠绵的身影。 舒景越说: “杜落微,我爱你。” 一瞬间,好满足! 只休息了三天,舒景越就开始工作了。 中国的农历新年,可不是外国的新年,货物马上就要启运了,那边的第二期订金已经打了过来,想到自己的商业王国,舒景越就有些莫名的兴奋。 这么多年来,一个个对手在自己面前倒下,一个个隐藏的敌人被他一个个揪出来,打败,只有他,依然傲视天下。 他喜欢这种嗜血的胜利! 高山把文件放到他的面前,眼尖地看到了他手腕处露出的一段红绳: “那是什么?” 舒景越不露声色的把红绳往袖子里塞了些,打开了文件,问: “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高山犹豫了一下,说: “对方不肯转让,可能有些麻烦。” 舒景越冷笑了一声,说: “没有麻烦的事,告诉他们,再不肯签字,就让他们滚出洛风,去别处讨饭吃去。” “强制的手段也用过了,可是似乎对方并不害怕,说还有人愿意出更大的价钱。” 还有人出价?舒景越放下了手里的金笔,唇角浮出一抹冷笑,很好,你总归会出现的! “那就和他杠上!” 高山应了声,立刻拔通了对方的电话,把价钱加了一百万,表明了势在必得的态度。 对方依旧是婉言拒绝,这在舒景越进入洛风坐大声势之后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不会刻意压低价,但是只要他看中的东西,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比如对方的这家公司,他要全洛风的电子行业全部垄断下来!他要这些公司全部姓舒! 往椅背上一靠,十指交叉轻轻地敲着下巴,舒景越拿起座机拔通了韩雨菲的电话: “雨菲,你过来一趟。” 不到一刻钟,韩雨菲便赶了过来,额前剪了厚厚的刘海,左额上那道伤疤短时间之内去除不了,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想把这道耻辱的伤痕去掉,那伤在额上,更在心上! “出什么事了?”气喘吁吁地坐到沙发上,韩雨菲从茶几上拿起舒景越的烟盒,倒出一支,点上。 雪白的烟杆,艳丽的丹寇,烟雾从鲜艳的唇瓣中吐出,一说话,就有股浓烈的酒味冲出来。 舒景越皱了下眉,不悦地走上前去把烟从她嘴里夺掉,扔到烟灰缸里,责备道: “不光酗酒,居然还学会抽烟。” “拜托,大哥,我早就会!”韩雨菲不屑地重新倒出一支,冲着高山勾了勾手指,笑着说: “高山,来给本小姐点上!” “韩雨菲!”舒景越怒气冲冲地再次从她手中夺过香烟:“我警告你,你若再这样下去,小心点!” “你还在乎我的感受吗?”韩雨菲不耐烦地说道:“说吧,新公司那边还有一大堆事!” “那边不肯转让公司,你去谈。”舒景越坐回办公桌前,脸色黑得厉害:“还有,若再让我看到你酗酒,我就把你……” “杀了我?拜托,我是你……” “景越,我可以进来吗?”落微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舒景越忍住气,高山上前去拉开了门,落微抱着一个保温桶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小管也从外面探进了脑袋。 “学着做了道汤,知道你今天不会回去,给你送了来。高大哥……雨菲姐。” 落微看到雨菲也在,有些尴尬地叫道。 “快点,我们还要去逛街!”小管夺过保温桶大步走进去,重重地搁到桌子上,看了一眼韩雨菲,大声说道: “我说,姐夫,这可是给你喝的,别的不相干的人可站远点!” 好奇怪的小管,明明在家里看着舒景越恨得牙痒痒,可是一遇到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他又立刻转了性,表现出对舒景越极其亲热的样子来!落微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拉着他向大家道了歉,这才转身对舒景越说道: “我们中午和蓉蓉一起在外面吃饭,然后就自己回去。” 舒景越点点头,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个纸盒子走过去递给了她:“换支手机。” 说完,便拿过了落微的包,翻出她的旧手机扔进了垃圾筒里。 “喂,电话卡还在上面呢!我的电话号码!”落微要去捡,却被他拉开了: “装了新卡,你还要谁的号码?我的、郑蓉蓉的,小管的,高山的,我已经跟你存进去了,足够了!” 呸!真的要把自己与世隔绝吗?落微的脸立刻涨红了起来!忍了忍,转身就走,小管冲着韩雨菲瞪了一眼,这才快步跟了出来。 第71章 我们都很好对付! 初三的大街并不热闹,很多店铺开门晚、关门早,再想赚钱的人也想和家人好好聚一聚,好好休息一下呀,哪里像那个工作狂?落微转身向他办公室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 蓉蓉穿着一件桃色的小棉袄,欢快地扑了过来: “哎呀,小管!你这个臭小子还活着!” “蓉蓉姐!越来越漂亮了嘛!”小管笑着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挽起了落微大步往前走去: “郑蓉蓉,杜落微,今天你们两个要请我吃好吃的!” “嘻嘻,有人请客,走吧!”郑蓉蓉指了指身边的小面包车:“我找了请客的人啦!” 谁啊?落微好奇地看了过去,郑蓉蓉交新男朋友啦? 面包车里伸出一只手来冲他们晃了晃,然后露出一张笑眯眯的脸,是张若彬那个家伙! “走吧,张若彬说上次得罪了你,要请客吃饭赔罪!他一个人在国内也没地方去,我瞧他挺可怜的,就带着他了!” “谁啊?”小管立刻又警惕起来,那个男人干吗冲着姐姐傻笑?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杜小管吧?”张若彬笑着跳下车,拉开了车门,让大家上车。 “你是谁?”小管没上车,盯着他问道。 蓉蓉笑了起来:“张若彬,我告诉你,有小管在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冲着落微傻笑,他最高纪录一天用砖头打过四个人!” “啊!”张若彬摸了摸鼻子,收住了笑,乖乖地坐到了前面。 “上车,上车!”蓉蓉把小管推上车,然后开始叙述起杜小管以往的辉煌历史。 “哪里有这样?”小管自己听着也不好意思起来。 “要不是知道你们是两姐弟,别人真以为落微是你的小女朋友……哈哈哈哈!”蓉蓉没心没肺地狂笑了起来。 小管的眼中迸发出一抹兴奋的神彩,看向了落微,说道:“我才不想要杜落微这样的笨女人做女朋友呢,郑蓉蓉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杜小管,你在胡说什么?郑蓉蓉,小管就是被你带坏的!”落微气恼地拧了一下蓉蓉的嘴,不许她再闹下去。 车驶进了一家偏僻的小巷,停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门面前,若不是张若彬说明,没人想到这会是一家小店,青石砌起的门槛,门槛旁边两只小狮,憨态可掬。 朱红的大门,上面扣着两枚铜环,随着嗄吱一声沉闷的响声,一个漂亮的小院呈现眼前。 这里好漂亮! 落微和蓉蓉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古色古香的小屋,石亭,小池,残叶,嫩芽,幽静,脱俗。 钢筋水泥丛生的洛风居然有这样一处漂亮的地方! 落微感叹极了,张若彬把车停好,笑着走进来,一拍郑蓉蓉的脑袋,说: “走啊,楞着干什么?” “喂,张若彬,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的?”蓉蓉一步三回头地说道。 “秘密!”张若彬挤了挤眼睛,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几人进了屋,才发现只有他们一拔客人。 “哎,好酒就是怕巷子深!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没生意!”蓉蓉又感叹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吧。”落微抿唇一笑,没人才好呢,这种幽静的地方,若来上无数拔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反而让人觉得破坏了这里美好的气氛。 “几位客人请坐,菜马上就上齐!”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还没点菜呢!”小管挑了张大桌子坐了下来。 “小店的规矩,有什么吃什么!”老板笑着答道。 啊?还有这样开店的?落微和蓉蓉惊讶地对望了一眼,一起看向了张若彬,张若彬坐到了小管身边,说: “那麻烦老板去准备吧,我们都很好对付!” “几位先坐,茶就在桌上,自便。”老板笑着进了厨房。 落微轻摇了摇头,笑着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往几人杯里倒茶,清香顿时盈满鼻腔,好香!落微情不自禁地闭了下眼睛,轻叹道: “阳羡雪芽!” “什么?”蓉蓉追问道。 “雪芽为我求阳羡,乳水君应饷惠山。想不到还能喝到阳羡雪芽,还是顶级的雪芽!”落微举起杯子,放在鼻下贪婪地嗅着,半天才放下茶杯,对张若彬说: “张若彬,这里是不是很贵啊?这茶都不是能随便喝到的呀!” 张若彬的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说道: “我不懂,我只管出钱,年底发了奖金。” “杜落微,你是古代人吧,怎么几年没见你拿过那些书,都还记得这些酸溜溜的诗词呢?” 郑蓉蓉一脸佩服的表情,语气也夸张起来。 小管顿时来了精神,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说:“你们不知道,我姐小时候就喜欢研究这些茶,蒙上她的眼睛,往她面前摆上数十种,她都能明确地告诉你名称、产地。” “别听他瞎说,只是凑巧喜欢喝雪芽罢了!”落微笑着打断了小管的话,这小子,就会瞎吹!哪里有几十种!只是有一次来了客人,爸爸非要显摆一下女儿的“厉害”,弄了四五种家里常有茶叶,然后让她表演了一下,无非是当众背了背诗词而已,到了小管的嘴里,居然演变成了数十种! “原来这个叫阳羡雪芽!”张若彬自言自语地捧起茶杯,看着清亮的茶水:“要多少钱呢?要是不贵,我送你十几斤,让你喝个够。” “贵到不是很贵,这种顶级的是一两千块钱一斤,难得的是这种茶本是失传的,现在才重新又被研制出来,因此正宗的并不多。”落微又啜了一小口,闭上了眼睛,让那甘甜在唇齿间萦绕。 见她一脸满足的表情,张若彬微笑起来,又给她把杯中的茶添满。 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六道菜,材料简单,看上去精致巧妙,吃起来香浓滑口。 突然一阵怪腔怪调的歌声响了起来,等回过神来,落微才弄明白那是自己平日在家里瞎哼哼的歌声,舒景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录了去,居然还给她做了新手机的铃声。 丢脸!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掏出来,那边传来了舒景越的笑声: “怎么样?环保局有没有罚你的款?” “讨厌,你让我在朋友面前出相洋!什么事?”落微拿着电话走到屋外,笑着小声说道。 “我想你,快回来。”那头传来他温和的笑声。 “我还在吃饭呢!”落微小声回道。 “回来陪我吃饭。” “你不是有高山和韩雨菲吗?”落微回头看了看屋里面说道。 “回来!”那头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落微气恼地拿着手机进了屋,命令成了他的习惯,明明告诉了他今天要和朋友一起吃饭,哼,今天偏不回去! “有事吗?”蓉蓉收住笑,问道。 “没事。”落微拿起筷子,给小管夹了一筷子雪豆,说道:“你吃点蔬菜吧,光吃肉!” 小管扭起油乎乎的嘴,咧开嘴笑了一下,夹了一块肉递到落微的唇边: “你吃点肉吧,光吃蔬菜!” “喂,受不了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打情骂俏!”蓉蓉翻了翻白眼。 “我喜欢!”小管又往落微嘴里强行喂了一口菜,向蓉蓉做了个鬼脸。 蓉蓉的眼光又落到落微手里的手机上面:“新的?” “嗯,对了,电话号码换了。”落微正要说时,想到了旁边的张若彬,便改了口:“我现在打给你。” 存完号码,老板拿着一个精致的小茶叶罐走了过来,笑着对落微说:“这位女士,我刚才在后面听到您念的雪芽诗了,看来您也是爱茶之人,这罐雪芽是小店送给您的!” “这怎么好意思?”落微连忙推辞道。 “拿着吧,难得遇到喜欢雪芽的朋友。”老板笑吟吟地放下茶叶,走向了后堂。 “杜落微,你发财了!”张若彬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落微,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齿。 落微把小罐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内,开心极了。 “杜落微,以后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送落微上了的士,张若彬微笑着说道。 “本来就没生你的气,再见!”落微挥挥手,让的士把自己送到金璧,再把小管送回舒宅。 张若彬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车远去,又转身进了小院,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一叠的钱,交到了店主的手里。 办公室里没人,房间里也没人,难道生气了,和高山他们走了?落微轻呼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街道上的车流渐渐多了起来,落微看着满道的车灯正出神时,舒景越的声音从走廊上传了过来: “不说就继续打,告诉他,若他想去洛河喂鱼就继续嘴硬!” 这么狠?落微一怔,一转身,他正好打开门进来,看到落微在屋里,他也楞了一下神,接着便回复了镇定的样子,合上手机,走了进来。 “舒景越,你在打谁?”落微轻皱起了眉,问道:“你说过不再做那些犯法的事的!” “没什么。”舒景越把外套扔到沙发上,不悦地问道:“我让你回来陪我吃饭,为什么不回来?” “我们说好了要在外面吃饭的,难不成吃到一半把别人丢下?再说,还有小管在一起呀!”落微拿着拖鞋过去,弯腰给他换了鞋,又把他的外套挂起来,心里不满极了。 现在她做这一切都是这么流畅,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照顾好他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幸福,可是他总是要打破她营造的这种感觉,硬生生地把她丢进烦恼里。 舒景越伸了个懒腰,走向了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晚上从外面回来,都要去冲个澡,也不管春夏秋冬。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第72章 照作就行了 犹豫了好久,落微终于忍不住拿起了他的手机,接通了,故意学着舒景越一样,屏住呼吸,只听到那边传来高山的声音: “他拒不开口,再打恐怕会出事,现在怎么办?” 落微头皮一阵发麻,他真的还在干这种事?把谁关起来在毒打?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别人? “舒景越,你给我出来!”落微大步走到浴室门口,用力地拍打起了门。 哗啦……水声嘎然而止。 他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走了出来,湿淋淋的发,水珠滴落到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无可否认,他确实是个性|感的人,眼光落到他的手腕上,他戴着自己送的那串相思豆!火气顿时灭了一半,落微转过身去,把手机递给他,轻声劝道: “怎么回事?你还想杀人吗?这是犯法的!快把人放了吧。” 舒景越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刚才来电显示,冷冷地说:“杜落微,谁让你干涉我的事?” “过去你是什么人,我都不管,可是你既然和我在一起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违纪乱法的事,你快把别人放了!”落微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就说。 “你不能安静点吗?”舒景越拿着电话进了另一间房,关上了房门。 里面传来他低低地说话声,落微把耳朵贴在门上,努力想听清楚,可是他讲来讲去,居然成了英文,落微恼火地转身坐到沙发上,盯着那扇门,等他出来。 讲完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舒景越打开门,走到卧室里,拿出睡袍穿好。 “舒景越,我们谈谈!”落微快步走了进来,认真地说道:“人是平等的,你不能仗着自己的权势这么去欺负人!即使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或者是犯法的事,你大可以通过法律去解决……” “我就是法律。”舒景越打了个哈欠,倒在了床上,顺手拿过床头上的书看了起来。 “你不要漠视我的存在好不好?”落微急了,若他真的做了错事被警察抓了去怎么办?杀人绑架可不是小罪啊!那是要杀头的! “杜落微,我最讨厌企图干涉我的女人!”舒景越忍不住了,把书往旁边一扔,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我做什么自我的道理,你若不知道真相,就不要在旁边罗里罗嗦!” “那你告诉我真相!” “再说一次,不要干涉我的事!”舒景越合上书,面色铁青下来。 怎么说?那些狗东西,居然在他的货物里夹放了毒品,若不是及时得到风声,明天货一到海港,自己就完蛋了。 不用想,这些事肯定又是那个久不露面的幕后人干的,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一直在和他周旋,不断地找他的麻烦,可是,愈强大的敌人,就愈能激起他的斗志,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然后亲口告诉他,这个天下,是他舒景越的! 这些,他当然不会告诉落微,单纯的她不会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她太相信法律正义那一套,却不知道要得到这些法律正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不是他舒景越的行事作风,他舒景越要做,就要做得让人不敢再和他作对!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 “尊纪守法,你到底懂不懂?”落微急了,这人真是软硬不吃吗? “闭嘴。” 舒景越有些心烦起来,找上这样一个和自己观念完全不同的小女人,到底对不对?郁闷着,他伸手一拉把她拽进怀里,低头用吻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落微又气又恼,拼命地推打着他,他总是这样,用自己的意乱情迷来解决问题,可是,人不能这样一直糊涂下去啊! 用力间,咬破了他的唇,腥咸的血在舌尖上化开,更加激起了舒景越的征服欲,干脆翻身把她压到身下,用力地扯开她的小外套。 “舒景越,你能不能尊重我?”落微终于摆脱了他的唇,用力的尖叫起来。 他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舒景越松开她,抓起了手机,上面显示着舒宅的电话,而落微的手机显示的是小管的电话,二人心里同时一紧,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果然,接通后,那边传来的消息让舒景越的电话立刻跌到了地上。 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可是还是觉得它来得太快! 二人飞快地跑下楼,上了车,往舒宅疯驶而去。只听得外面呼呼地风响,景物往后面飞速倒去。 大年的初三晚上,叶锦莲紧紧地拉着儿子的手,离开了他们。 舒宅里很安静,小管干脆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这孩子,从小就倔强,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软弱,虽然不肯承认,但是落微知道他心痛叶锦莲,这是血缘带来的天性。 办完葬礼,落微只觉得一身都快散架了,除了必要的安排之外,舒景越这几天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他一直在抽烟,弄得一身烟味。 好不容易哄小管睡了觉,落微才回了房间,他没开灯,就站在窗口,手指里一根烟明明灭灭的,都快烧到手指了。 落微刚想去开灯时,就听他说:“别开灯!” 只好放弃开灯,借着外面昏暗的光线,往他身边走去,香烟红红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别过头去,不看落微。 “别抽了,身体要紧。”落微伸手拿掉他的烟头,轻声劝道。 他依然不说话,落微轻叹了一声,说:“我去给你冲牛奶!” 刚转身,便被他从后面猛地抱住了。 湿润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发间,接着,便有水珠从上面跌下,落在她的脸上。 她错愕,他哭了! 大颗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来,落微一动也不敢动地让他抱着,不敢说话,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便伤了他的骄傲。 他哭了那么久,几乎有半个小时。 原来男人也可以有这么多的眼泪! 他的身体一直在抖,一直抖,抱她抱得那么紧,落微的手覆在他的手上,眼泪也忍不住滑了下来,落在两个人紧贴的手上,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微微。” 终于,他说话了。 “嗯,我陪着你。”落微连忙柔声说道。 “她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尽管我后来有钱了,可是也治不好她的病!” 他的声音好沙哑,干涩得厉害,似乎每一句话都可以带出他心里的血来。落微的心猛地就痛了起来,她刚想转过身,却被他用力地按住了: “不要回头,我不想你看到。” 就这样站着,站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松开了手,转身大步走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落微知道他在收拾自己的心情,这个太过倔强的男人,连伤心也不允许别人看到。 过了许久,他才出来,黑漆漆的,落微看不到他的表情,朦胧中,只见他重重地往床上扑去,那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便安静了下来。 他的呼吸很沉,落微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脱了鞋袜,落微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子,从背后搂住了他。 黎明的风拂过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姿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舒景越的头埋在她的胸前,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落微的手枕在他的头下,四腿相缠,紧紧贴在一起,努力地从对方身上去吸取温暖。 眼睛有些胀痛,落微两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刚想睁开眼,却被他用手捂住了: “不许睁开眼睛,我走了你再起床。” “为什么?”落微不解地问道。 “照作就行了。”似是不放心,他拉过枕巾盖住了她的眼睛。 床上一轻,他飞快地翻身爬了起来,飞快地穿衣,洗漱,然后出去。 落微拿开枕巾,跳下床,跑到窗口去看他,他的眼睛一定和自己一样,是肿胀酸痛的,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样子。 舒景越的车很快就开出了老远,他忍了三天,在所有的宾客面前保持镇定,然后在最后一刻,在她面前完全放松。 他心里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记不住爸妈的样子,印象里,只有叶锦莲温柔的笑脸,叶锦莲才是他的妈妈,从某种意义上说,叶锦莲和他的感情,甚于她和小管的感情。 于小管,她只是血缘。 于他,她是最艰难日子里的相依为命。 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舒宅,二楼的窗口后面,小女人的身影正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舒景越定了定神,拿出了手机,一开机,无数个短信蹦出来,都是今天凌晨发来的,内容同一: “胜嘉公司和方鼎公司与陆氏集团在昨晚正式达成转让协议。” 这正是这段时间以来舒景越一直在想方设法收购的两家中型公司,只要收购到这两家公司,那么洛风的电子公司就只有金璧一家独大,陆氏就失去了竞争力,想不到他居然趁自己家中出事之际,抢先下手,拿下了这两家公司。 “妈的!”舒景越骂了句脏话,把手机丢到了一边,猛地踩了油门,往城区冲去。 原来男人哭过之后,眼睛也会肿得厉害!他从车子小暗格里翻出了一副墨镜来戴上,大冬天戴墨镜,换成旁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笑这个人是疯子了,可是戴在他的脸上,却让人不敢笑,不能笑,遮住了眼神的舒景越更让人感觉到有种无形的魄力。 走进大厅,高山急步迎上前来,焦急地问道: “舒总,现在怎么处理?” “拿刀拿枪抢回来?谈了一个多月都谈不下来,现在问我怎么办!”上了电梯,舒景越取下了墨镜,冷冷地说道。 第73章 秘密 快步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犹豫了一下,高山又开口了: “还有一件事,陆梓琛开发出了新一代的软件,并且不肯与我们签成独占协议,陆氏又接下两家公司,估计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了,我们的产品就落后了一步。” “哼!”舒景越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宽大的落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人群,沉声说:“要玩,我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两人小声商议了一会儿,舒景越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一个短信,是落微发来的: “越,用冰块敷一下,消肿快。” 可恶的小女人,非得说出来吗? 舒景越向高山点点头,说:“你去吧,就这么做。” 高山刚走到门,又被他叫住了:“高山,去帮我弄点冰块来吧。” 不一会儿,秘书就送进了冰块,他用毛巾包上了冰块贴在眼睛上,冰得厉害,可又浑身舒畅,就像她冰冰的小手正在抚慰他疼痛的心。 嘀嘀……又是一声。 拿起来一看,还是落微发来的短信: “越,那个人放了吗?不要做坏事好不好?答应我!” 看着短信沉默了半晌,又关上,没给回音。 邦邦邦…… 高门声响了起来。 打开门,高山又走了进来,并且拿着一封红色的喜帖走了进来:“舒总,陆源请您和落微一起去赴宴。” 舒景越接过喜帖,展开来冷笑着说:“六十大寿?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去!”舒景越又拿起了冰块盖在眼睛上,沉声说:“那个人怎么处置了?” “嗯?”高山楞了一下。 “关仓库里的那个!”舒景越提醒道。 高山又楞了一下,以往他从来不管这些人的去处的,只要结果。 “哦,赶出洛风城了。” “那个女人呢?” “一起送走的。” 舒景越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弹了几下,抓起手机,翻出刚才落微的短信回了一个字: “嗯!” 很快,那边回过来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嗯代表什么?是放了?没放?还是同意放?很多时候,落微面对他都感觉到毫无办法,他是天,她云,无论怎么飘,都在他的怀里,无论你多么不乐意,也躲不过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轻声的命令。 比如此刻。 说实话,杜落微一点也不想到陆梓琛家里来,因为旁边的那片小草坪的血腥回忆,也因为曾经在这里受到的侮辱,凭什么陆源说请,自己就得来? 陆宅外面挂着大红的宫灯,陆源一向爱好古风,喜欢俯庸风雅,因此陆宅的门窗在装修时都采用了仿古式的设计,在一片欧式别墅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陆源带着一家人,笑呵呵地亲自在门口迎接着宾客,今天是他的六十大寿。 陆梓琛也回来了,这是落微第一次看到他穿西装,银灰色的笔挺的西装,形象也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显得沉稳极了。 落微挽着舒景越的手,并肩一起走向了陆宅的大门。 “舒总大驾光临,篷壁生辉!”陆源伸出手来,笑眯眯地说道,态度谦逊大方,丝毫没有刚刚抢购成功之后的得意。 舒景越不露声色地握住那只胖胖的手,说道:“恭喜。” “同喜同喜,里面请,微微,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陆源把目光转向了落微,落微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话。 “微微。” 陆梓琛小声唤道,每次见她,都觉得比以往更加有光彩,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面前的她一身鹅黄色的小呢子洋装,乌黑如缎的长发用一枚水晶发夹别成了公主头,粉嫩的脸庞上飞起两抹红润,薄唇如果冻般晶莹,漂亮的落微,清纯的落微,现在是别人的爱人! 落微依然只是微笑,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侧开身,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大厅里已经有了不少宾客,明天建筑的总裁许佳林也在,正被一群美女包围着,谈笑风生,洛风的风流场上又多了一个爱好风花雪月之人了。落微不屑地别开了目光。 “舒总!”几个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我去下就来。”舒景越从侍应生手中的托盘里拿过一杯酒,笑着迎上去。 落微选了一杯果汁,走到了窗户边上,那边就是自己的家了,前几天找小管的时候砸了人家的玻璃,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报警? 她猛然想起了楼上暗壁里的保险柜,舒景越有没有把那个拿走? 回头看了看他,正和几个男士谈得正欢,犹豫了一下,悄悄往侧门走去。陆家,曾经像她的家一样,她熟得不能再熟了。 从侧出门来,栅栏有个小门,是为了两家来往方便而开的,轻轻一推居然开了,好几年过去了,这里一点变化也没有。 “我特地不让他们锁上这里的。”陆梓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哦。”落微尴尬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微微,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彻底完了吧?”陆梓琛轻声说道。 “琛哥,不要再这样了。”落微缓步穿过小门,仰头望着别墅,静静地看着。 月光下,她肤如美玉,眼睛像那星星一样明亮! 陆梓琛不由得又看入了迷。 其实他一直很迷她,不过是那时太青涩,不懂这种迷恋代表了什么,也太自信,只觉得只是喜欢一个小妹妹,于是,他现在只能这样看着她,却没机会再前进一步! 不,谁说没机会? 如果……她不再爱那个人,自己依然有机会!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突然而至的兴奋色彩,问道: “想过去看看吗?” “那里一直没人住吗?可是明明有人请我去做过家政啊!”落微回过头,疑惑地问道。 “杜叔叔自杀之后这房子就一直卖不出去,后来一位海归的教授租了段时间,听说闹鬼,吓得不敢再来了,房租白白交了一年。” 闹鬼?落微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做家政时楼上飘来的一声轻叹! 朗朗乾坤,何来鬼怪?当然,除了人扮鬼! 落微咬了咬牙,大步往那边走去。 窗户还是敞着的,窗台上的玻璃碎片依然在那里,陆梓琛跟过来,讶然地看了一眼上面的碎片,自言自语道:“谁砸的?这里居然还会有小偷吗?” 落微没有答话,探头进去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 陆梓琛往左右看了一眼,双手一撑就跳了进去。 “哎呀!”他低低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落微问道。 “没事,这里不知道谁放了一个凳子,磕着脚了。”陆梓琛一瘸一拐地摸过去开了灯,打开了大门。 落微走进来,目光落到窗边的小凳上,自己那天来的时候这里分明没有小凳,只能说明这几天来过人! 还是灰尘满地。 落微用手指在桌子上轻划了一下,心痛万分,曾经温暖的家居然成了这般模样。 “上去看看?”陆梓琛扬头看了看楼上,问道。 嗯!落微点点头,往上走去。 房间的门都紧紧地关着,落微轻轻推开了其中一扇门,这就是放着保险柜的房间,开了灯,落微看到放保险柜的墙已经被挖开了,东西早就不在了! 看来他早就动手了。 落微转过身,推开了另一扇门,还没反过神来,一个黑影猛地从里面冲出来狠狠地推开了她,往楼下冲去。 落微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吓得够呛,又被她这样死命一推,重重地碰到了身后的栏杆上,腰几乎快被撞断了。 那长发的女人没跑几步就被陆梓琛抓住了。 “小阿姨!”落微扶着腰走过去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吴苑敏惊慌失措地看着落微,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跑啊?上回在餐厅也是,我追出来你就无影无踪了,你这几年去了哪里啊?” 落微一面小声问道,一面上下打量着吴苑敏,不过28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30大几的女人了,当年的风采一点也没有了,皮肤粗糙暗黄,头发乱篷篷的,身体枯瘦,谁能想到三年多前她还是洛风城有名的一支交际花呢? “我……”吴苑敏低下头,喃喃地,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微微!”舒景越的声音在下面响起来。 吴苑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抬起眼睛惊恐地看向落微的身后,舒景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开始上楼梯了。 “求求你,让我走!”吴苑敏小声地哀求道。 “你怕什么?”落微回头看了一下,舒景越的影子已经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那是舒景越,我的未婚夫……” 话没说完,吴苑敏的脸色更白了,抖得更厉害了。 陆梓琛皱了下眉,吴苑敏的表现太奇怪!他回头看了一下,松开了抓着吴苑敏的手。 可是,太迟了,舒景越已经到了楼梯口。 吴苑敏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落微的腿说: “微微,求求你救救我!看在我和你爸相好一场的份上,让他放了我和阿涛吧!” 落微慢慢地转过身,看向舒景越。 舒景越看着眼前的一幕,冷冷地盯了一眼陆梓琛,说道: “在这里干什么?” 吴苑敏猛地闭上了嘴,头也不敢抬了。 第74章 狼! “你……怕舒景越?”落微蹲下去,指着舒景越,问道- - “不、不、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吴苑敏连忙摇起头来。 “舒景越,这是怎么回事?” “哼。”舒景越冷哼了一声,看向了陆梓琛:“我倒想请陆先生,演这么一出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舒大总裁,她怕的人是你,求的人也是你,与我何干?”陆梓琛冷冷地说道。 “梓琛!梓琛!你在那里面干什么?快出来,你爸要宣布事情了!”陆太太在外面大声喊道。 陆梓琛看了一眼落微,轻声说:“我们过去吧!” “我们也过去!”舒景越向落微伸出了手。 “你还没有解释这是怎么回事?”落微扶起吴苑敏,看着舒景越追问道。 “回去再说。”舒景越不耐烦地转身往楼下走去。 落微深吸了一口气,对吴苑敏说:“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明天去找你!” 吴苑敏用力地摇摇头说: “不用了,只要你现在让我走,我保证一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落微皱了下眉头,问:“上回那个什么小心他的短信也是你发的,对不对?你让我小心谁?” “我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微微,你,你,你好自为之,我走了。”吴苑敏推开了落微的手,头也不回地冲了下去。 落微忍着腰痛追出来时,吴苑敏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黑幕里。 “微微,他平时都这样对你吗?”陆梓琛从后面走过来,扶住她,心痛地问道。 “他只是心情不好,还有,琛哥,以后不要花心思在这种事情上面了,没用的。”落微轻轻地推开他的手,慢慢地往陆宅走去。 大门打开,大厅里已经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陆梓琛默默地跟在落微的身后走了进来,大家的目光落到一前一后进来的金童玉女身上,落微如春日之柳,清新脱俗,陆梓琛如雨后新竹,朝气蓬勃。 见到二人同时进来,陆源肥肥的脸上笑容更盛了,伸手对大家挥了挥,大声说道: “各位,陆某人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情,陆某老了,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所以从现在开始,广源公司我就正式交到犬子梓琛的手里,在场的多是陆某人的老朋友了,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提携,年轻人,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关照,我陆某人在此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 -” 说着,和陆梓琛一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旁边一阵恭贺声。 原来,今天寿辰是一半,权力移交是一半。 不喜欢做生意的陆梓琛,也要放下自己喜欢的事情,踏进这潭看不到底的水里了! 宴会到十二点才结束,陆源和陆梓琛把众人送到别墅区门口,看着一辆辆高档小车离开,陆源才收起了他堆得满脸皱纹的笑容,冷冷地对陆梓琛说: “看到没有?那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你以为躲到江阳去,就能躲开这一切?我告诉你,只有拥有力量才能让你拥有一切!你想要杜落微?你就去打败那个人!” 打败他?得到她? 陆梓琛抬头,月光那么冰凉,像她的心,她的眼睛,她手指的温度!她曾经对他笑颜如花,曾经对他温柔若水,曾经对他热情如天边最艳的一片朝霞,可是,现在这一切,她都给了那个人! 可以,再重来吗? 在她失去对自己所有的信任之后? 回到金璧已经快十二点了,自己居然在那样的场合,以那样的心情呆到了这么晚,落微实在无法想像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吴苑敏的话重新把她心里的疑云重新纠结到了一起,密密地织成了一张冲不破的大网。 她为什么要怕得舒景越怕成那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是怎么进去的,也和陆梓琛一样跳窗吗?陆梓琛又为什么一进门就说要上楼呢?会不会是他安排了吴苑敏和自己的见面? 越想,越头痛。 舒景越洗完澡出来,她还在那里沉思。 “你说过回来要给我解释。” 头一回,落微没过去帮他擦头上的水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和现在的老公做了些错事,我教训了她老公一下。” 舒景越淡淡地说道,似乎打别人一顿,砍别人几刀就如同切菜一样的简单,对,自己倒忘了,他本是刀光剑影里出来的人物!落微深吸了一口气,追问道: “什么错事让你可以把她逼成那样?怕得不敢用自己的名字,怕得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上回你要关要喂鱼的人,是不是就是她的老公?” “杜落微,我是太放纵你了,我说过多少回,不要干涉我的事情!”舒景越微眯起眼眸,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如狼般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落微。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舒景越,做人不是这样的!” “我如何做人不需要你来教,你不要每次听到别人一点蛊惑就来找我的麻烦!”舒景越把手里的毛巾扔到沙发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两人自那次金璧争吵以来第一次分房睡。 落微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脑子里全是吴苑敏的样子和她说的话。 她要自己小心舒景越,小心他什么?是担心他太残忍,手段太厉害,对自己不利吗?他会对自己的爱人下手吗? 睡不着,干脆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窗外,漆黑的天幕,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后面,星星也无精打采起来。 明天会是个阴天! 落微走到窗户边上,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着外面街道上的点点灯光。 突然,她看到舒景越仅穿了件毛衣走出了金璧,一个人沿着前面的马路慢慢地走着。 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狼!落微的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字,很多时候舒景越都像一匹孤独的狼。 他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似乎是打了个喷嚏,落微就站不住了,拿起他的衣服追了出去。 快速的奔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追到他。 “舒景越,你会感冒的!把衣服穿上吧。” 舒景越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衣服,拿在手里继续往前走着,见他不说话,落微只好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往前走五百米,有个城市中心广场,几张木质摇椅静静地卧在那里。 舒景越坐到上面,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来,落微下意识地伸就想夺,却被他一手抓住了小手,按到了他的腿上。 静默地坐着,风凉如水。 落微情不自禁地发了个抖,舒景越伸手来把她揽进怀里,用拿烟的手指了指前方,沉声说: “几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那里还是一片旧家属区,你看现在,那是洛风最高档的小区,当时我承包了里面最小的一部分工程,前后几拔人找我的麻烦,如果通过警察再来慢慢调查,我赔都要赔死。金璧到现在,不知道被人暗中绊过多少脚,你样样去报警吗?警察是给你打工的吗?生意场上胜在时间,我没有时间去等着立案,调查,再抓人,如果是那样,洛风城就没有金璧集团,也没有舒景越!” “可是,私自关人,打人也是犯法的!”落微小声反驳道。 “我问你,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舒景越吸了口烟,轻薄的烟雾在风中散去。 落微怔住了,洛风人都说舒景越冷血无情,手段狠辣,从不给对方留退路,对那些人来说,他是坏的吧,可是,他对自己,对小管,对叶锦莲,对他身边的人又是有情有义,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严格的黑白之分,只有成败之说。我早说过,男人成大事,就应当不拘小节,你跟了我,就要学会理解我的行事作风,不要听到别人说什么就来质问我,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不应该知道的,你就不要听,也不要问,这些话,我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说。” 落微张了张嘴,把话又吞回了肚里,和他争论的结果只能是他用那些歪理把自己弄晕头转向,到后来反而让自己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让他受了委屈。 沉默了一会儿,落微轻叹了一声,说:“我爸爸的保险柜是你拿了吗?” “刚说的话又忘了吗?回去,我要休息了。”舒景越手指一弹,烟头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落在地上,烟雾挣扎了一会儿,渐渐散去。 “舒景越,我觉得自己像傻瓜!你对我,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只是想有个陪你的,够笨的,乖乖听你话的人?还有,我不是跟了你,我是爱上了你。”落微轻声说道,挣脱他的手,抱着肩快步往回走去。 这是最糟糕的一个晚上,无法入眠,也动弹不得,他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缠得她无法呼吸,她每每想挣开一点,反而会被他抱得更紧一些,在床上,两个人像紧紧缠在一起的两株藤萝,藤萝上分明带了刺,扎进了肉里,可是还在继续纠缠。 初春的风,和着清晨最新鲜的空气钻进了房间里。 舒景越看着床上安静得像只小兔子的落微,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发,她昨晚的话让他有些无奈。 翻身起床,无论前一晚睡得多晚,第二天他也不会迟到,用凉水洗了脸,刺激了一下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去了办公室。 第75章 不是因为钱 “为什么会在那里遇到吴苑敏?我亲自开车把他们扔出了洛风啊!”高山听完景越的话,奇怪地问道:“还有,这陆梓琛不是在江阳搞软件开发吗?怎么又说回就回了?” “你认为是谁把吴苑敏弄过去的?”舒景越没有答他的话,把腿上稍稍使劲,大皮转椅便转了个方向,面向了窗外,窗外天空湛蓝,云朵温柔。 “陆梓琛?”高山沉吟了一下说道。 舒景越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是陆源!” “为什么?这有什么好处?”高山惊讶地问道。 “他不愿意陆梓琛继续纠缠落微,什么办法最好?只有让落微越来越反感梓琛,知子莫若父,落微昨夜去那里,陆梓琛一定会想方设法接近落微,吴苑敏的出现让落微对我陆梓琛都产生了怀疑,老狐狸。” 叮铃铃……座机响了起来。 “舒总,有位姓张的先生想见少夫人。”秘书温婉清脆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接不接进房里去?” 张若彬?找上门来了?舒景越皱了下眉,说:“接。” 当着下属员工的面,说不准接进去,也未免得他太小气,就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这姓张的太过份了点,从学校纠缠到这里来了!舒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难而退才行!”高山不满地说道。 舒景越沉默着,拉过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似乎没有听到高山的话。 不一会儿,睡眼朦胧的落微就出现在了接待客户的小会议室里。 “什么事?”落微坐到张若彬的对面,无精打彩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蓉蓉不肯告诉我你的电话。”张若彬似乎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说吧,什么事。”落微打断他的话。 “看这个!”张若彬从拿着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薄薄的纸来:“报名表,明天杯室内设计大赛,落微,你创意,我来制图,我们合作,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室内设计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我创意什么?你快回去吧,我下午还要去上课!”落微把报名表推开,站起来就要走。 “杜落微,你为什么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呢?我看得出你喜欢室内设计,你喜欢这些明亮的色彩,你喜欢去做让人温暖的事情!那些沉闷枯躁的数字不适合你,来吧,我们合作,我感觉和你在一起,我总有用不完的灵感,杜落微,奖金我们对半分啊,第一名有二十万的奖金啊!难道你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得到这样一笔钱吗?而且如果能够得奖,也证明你杜落微确实有这方面的天份,你将会找到另一条通往明天的路- -” 他的话太蛊惑人了,落微的眼睛开始不听使唤。 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自己是真喜欢这些明亮的色彩,看到这漂亮的图,她就有种拿着笔去涂抹的冲动。 “你考虑一下,我等你回答,但是明天是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 放下报名表和几张设计原稿,张若彬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落微,出了会议室。 落微坐回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表格。 许多年前,她也从师于市内最出名的国画大师,学过画画,那淡雅的山水从笔端泼洒,青山绿水,小桥人家,美人剑客。 杜淳把她教育得很好,让她学一切她想学的东西,多么幸福的往昔。 她低下头看着长着小茧的纤细手指,从什么时候起,这手指就常浸泡在脏水之中,心里也没了那些诗词歌赋?她只想着如何赚取微薄的钱,养活自己和小管,活下去! 舒景越是没有闲心来看这些他认为没有意义的东西的,他的眼中只有这金钱帝国才是最可靠,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何况,他那么讨厌张若彬! 设计稿上活泼的色彩像小猫一样抓着她的心,她忍不住了,抓起表格就往舒景越的办公室里跑去。 “我要参加这个!”落微把报名表放到桌子上,充满期待地看着舒景越。 舒景越和高山对望了一眼,高山便退了出去。 拿起表格看了一眼,便重新放回桌上,把手伸向了落微: “过来。” 落微绕过桌子走到他的面前,舒景越把椅子转向一侧,把她抱到腿上,问道: “真喜欢?” “是的!”落微的眼眸里泛着希望的光彩。 舒景越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睛,手指在她粉嫩的唇上轻滑着,落微的心开始砰砰狂跳起来,如果他说不行,自己怎么办?据理力争?还是像以往一样默默接受?不要,杜落微,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就去吧。”舒景越呼了一口气,从旁边拿过金笔,一手揽着落微的腰,一手在表格上填着,自言自语地说道:“这里填名字,性别,微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嗯?” “你让我去?”落微猛地瞪大了眼睛,兴奋地问道。 “当然,你喜欢就好了,若不然,你晚上又要对我吹胡子瞪眼睛,我的日子还怎么过?” “我哪里有?”落微兴奋得抱住了他的肩膀,连声说:“谢谢你,我以为你会反对的。” “我为什么要反对?呵呵。”舒景越把表举起来,说:“是不是这样填的?我的字是不是比你的好看?” “嗯。”落微把头靠在他的颈窝上,看着表格上苍劲有力的字,笑着说道。 “现在怎么感谢我?我可是出了力帮你填表了!”舒景越放下表格双手搂住她,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落微轻咬了一下唇,便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小巧的舌尖在他的唇上轻滑过,舒景越立刻反吻了过来,用力地捧着她的脸,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时间过得那么慢,吻让落微又开始迷糊起来。 为什么他只要有小小的温柔,自己就奋不顾身地扑过去? “发什么呆?”舒景越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问道。 “没什么,我要给张若彬打电话……”落微说出他的名字,又看了舒景越一眼,小声说:“我和他一起合作,你会不会生气?” “你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舒景越反问道。 “当然不会!”落微立刻说道。 “那就行了,打吧!”舒景越把座机拖近来一些,把听筒放进她的手里。 落微看着他,胸脯急剧起伏着,眼泪慢慢就涌了出来。 “你哭什么?”舒景越从纸巾盒里抽出纸来塞到她的手里,问道。 “如果你天天都这样好,那就好了。”落微失落地说道:“可你大部分时候都让我觉得你像风,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分明是我追求的你,我为了你费了多少劲。”舒景越笑了起来:“不许哭,等下眼睛又肿了,你那弟弟会没完没了地来找我的麻烦,杜淳怎么养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难缠!杜小管就是个活祖宗!你找我烦,我还能往怀里抱着哄哄,他找我烦,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落微破啼为笑,快速擦了眼泪,迅速拔通了电话: “张若彬,我参加比赛,表填好了,我给你送去好……” 电话被舒景越抢了过去:“张先生,表格我派人给你送过去,明天晚上赏个光一起吃饭吧,微微的事我还要拜托你一下。” 那边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好啊,求之不得,我准时到。” 晚上,落微得到了一大叠有关室内设计的资料,都是舒景越让秘书给她找来的。有钱人的优势就是,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立刻就能弄到手,这些资料有很多是网上都得不到的,可是他只花了一天时间,便拿到了落微的面前。 落微只惊呼了一声便埋首于那奇妙的世界里去了。 舒景越微笑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电视,里面正在放一个叽叽歪歪的言情剧,清纯的小女生正对着一个奶油小生大发娇嗔,他不耐烦的换到了新闻台,突然回头对落微说: “杜落微,你为什么从来不对我撒娇?” 啊?落微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撒娇啊!你会不会?”舒景越把台换回了刚才的言情剧,指着电视里的场面说道,此时的电视上,女孩儿正踮着脚尖,仰头在奶油男人的下巴轻烙一吻。 讨厌!落微脸上飞过一抹霞,低头不理他。 身子一空,落进了他的怀里,低沉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我给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冷落我!杜落微,你得伺侯好我,否则我就把这些统统扔出去!” “讨厌。”落微涨红着脸,躲开他左右齐下的手。 屋子里暖气开得太大了吗?还是春天到了? 灯熄了。 月光悄悄钻进了房间,照在两个人身上。 汗水居然很快就浸湿了衣,落微投降了。 “微微,你好美。”舒景越撑起身子,看着她略比以往丰润的脸庞布满娇羞红润,眼睛如同夜晚的星辰般明亮,那如水晶般的眼珠上,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 “真的?”落微羞涩地问反问道。 “是。”舒景越轻声说道,吻住她微颤的唇。 嗯……落微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充满激情的眼睛。 舒景越轻笑起来,她在这时候最乖,像晶莹的水晶娃娃,唤起深藏心底的柔情。 第76章 拿着钱滚! “说,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落微讶然地抬头,为什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 “告诉我,你永远不会!”舒景越轻咬住她削瘦的肩,有力的齿用了点劲- - “舒景越,你才要对我说,你不会背叛我。”汗水大颗地从身上滑落,跌在地毯上,不见了足迹:“我什么都依了你,你也要依我的,不许做坏事,要做个好人!” “你扫兴极了!”舒景越恼怒地说道:“你就不会学着解点风情吗?” “不会,没人教,没学过!”落微咬了咬唇,笑着答道。 “那我来教你如何……” 春雷轰隆隆在天际炸响,天幕一片漆黑,闪电如游龙般在空中风驰电掣,把天空生生分成两半,又在瞬间恢复平静。 南方的春季,总是多雨,雷电是洛风的常客。 在一间小室里,外面又是一声巨响,雷在空中像一颗炸弹爆开,震得玻璃都有些嗡嗡作响,淹没了女子带着些绝望的哭喊。 “拿着钱滚!”男人从女子身上翻下来,从床头柜上抓起钱包抽出一叠钱来狠狠地扔到女人身上。 “可是,你答应帮我的!”闪电的强光下,女人的脸布满惊恐和期望。 “不是现在,滚吧。”男子像拎小鸡一样,毫不留情地把光溜溜的女子拎起来,扔到了门外。 女子慢慢爬起来,擦掉眼泪,迟钝地把衣服一件件穿好,往外走去。 外面雨正大,女子没走几步就跌在了路中间,倾盆的雨迅速把她淹没了。 像一条溺水的鱼,绝望的呼吸,拼命的扭曲,想找到一条生路。 偶尔,几辆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不过,没有停下来的! “我不甘心,我要拿回我的一切!”她挣扎着跪起来,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又是一道闪电,照亮她惨白而狰狞的面色。 “杜筱燕!”突然,一辆车停到了她的身边,下来了几个年轻男子,叫了她一声,把她架了起来,拖上了车。 那车,迅速地融入雨幕里。 雷,夹杂着闪电,在洛风的天际肆意冲撞。 一辆黑色的宾利车滑到云若天下的门口,门口的侍应生立刻迎上前去,打开了车门,礼貌地迎下了两位贵宾。 舒景越把车钥匙交到侍应生手里,伸手扶下了落微,快步走进了云若天下。 紧接着一辆半旧的暗灰色面包车也跟了上来,侍应生皱了皱眉,上前去说道: “送货的请走侧门,谢谢。” 一张笑眯眯的脸从车里伸出来,打了个响指说道: “金璧的舒总裁请我吃饭!” 侍应生连忙换了语气,打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别碰花我的车,我的车可要两三万嘞!”张若彬跳下来,学着舒景越的样子,把车钥匙抛向了侍应生,然后大步走向了厅内,身后响起了一片笑声。 轻柔的音乐在厅里回响着,轻歌曼舞,暗香浮动。 中国的有钱人喜欢这种所谓高尚的生活,带着些西化的色彩,笔挺的西装,低胸的晚礼服,包裹着一颗颗不安份的心。 “张先生在国外长大,想必习惯了西餐,所以选在这里。”舒景越单手靠在桌上,一手放在落微的腰间,看着张若彬,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眉开眼笑的,似乎总有一肚子的开心事。 “哪里,我家开中餐馆的,所以西餐倒是吃得少,回了国才常吃,真是颠倒了,哈哈。”张若彬看向了落微,眼睛里又迸发出兴奋地色彩来: “落微,为什么每次看你都觉得比上次漂亮?” “啊,谢谢。”真尴尬!这男人总这么口不择言吗?落微窘了一下,舒景越不动声色地向侍应生打了个手势,迅速地,餐点就端了上来。 舒景越吃东西的时候喜欢安静,很少说话,张若彬却喜欢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笑话如同那开了闸的水笼头哗啦啦地往下倒,落微开始怕舒景越生气,一直忍着,可是没过一会儿,兴趣就完全被勾起来了,忍不住捂着嘴笑个不停,还不停地追问道:怎么会呢?然后呢? 舒景越在旁边冷眼看着,并不插话。 呀……落微发出了一声轻呼,原来只顾着笑,没注意手里的刀,一下子划到了小手指上,顿时划开了一条小口。 于是—— 张若彬甩开了手里的刀叉,以极快的速度握住了落微划伤的手。 落微知道,舒景越这时候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她没敢转过头,连忙从张若彬手里抽出手来,舒景越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给她轻擦去了手指上的血丝。 “索瑞……我在国外长大……”张若彬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摸了摸鼻子坐了下去,没事一样的笑起来。 “张先生很热情。”舒景越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并没有任何不悦。 “疼吗?”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来,落微这才大胆地抬头去看他,眼眸里有怜惜,无怒气!他不生气! “没事。”落微轻声说道,舒景越松开她的手,把她的盘子拿到面前,将牛扒一点点切好,今天她的牛排是全熟的,还有她喜欢吃的提拉米苏。 “常吃点牛肉有好处,你的体质比较弱。”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的面前,沉声说道。 今天换了个人呀?怎么会这么温柔?落微惊讶极了,却又爱极了他这种温柔,难不成是前天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让他改了性? 多有成就感!他学会在乎自己的感受了!偏着头,冲他灿烂一笑。 张若彬的脸色有了些变化,舒景越敏锐的把他这短暂的懊恼表情收入眼底,心里冷笑了起来,这些拙劣的手段,怎么能在他面前拿出来使?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舒景越撑起手来,拿出一根烟,问道:“不介意吧?” “当然不。”张若彬也放下了刀叉。 “张先生毕业于加州大学,但是据我所知,你的设计系只是选修,我不懂为何现在拿选修课为主业,而放弃了你原本获得过国际大赛冠军的计算机专业?” 张若彬似乎对于他的提问一点也不意外,笑了一下便说: “厌倦了,换个口味,不过也不保证以后回去干老本行。” 哦?学计算机的?落微楞了一下,对呀,他明明说过是陆梓琛的同学! “张先生真是年轻有为。”舒景越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来,说: “这个是那天你送微微的茶叶钱,太贵重了,微微说不能受这样的礼,还有,这是微微回送给张先生的礼物,既然要拜入师门,也要有个学生的样子,是不是微微?” 他一面笑着拍了拍落微的手,一面拿出了一只小锦盒,打开来,盒里一只Breguet表,闪着璀璨的光,耀人眼眸。 落微楞住了,舒景越事先并没有说这些,那罐雪芽明明是小店老板送的啊!眉一皱,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老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送东西给自己?原来是张若彬安排好的! 张若彬拿过钱,把表推了回来,笑着说:“舒总果然……呵呵,钱我收了,这表才是真正贵重,我无功不受禄,还是不要了吧,谢谢舒总的款待,落微,我们明天见。” 说完,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舒景越冷笑了一下,往后靠去,手指在桌上轻弹了一下,立刻有人悄悄跟了上去。 “你故意的!”至此,落微总算明白了过来,什么温柔,什么感觉良好,他都是做给张若彬看的! “你这样给他钱,给他东西,你让别人怎么下得了台?”落微气呼呼地站起来,抓起包就走。 “坐下!”舒景越沉声斥责道。 “你!”落微委屈地回过头来,这么多人在盯着自己,居然对自己大呼小叫! “过来!”舒景越放缓了语气:“我还没吃过完。” 怏怏不乐地坐下来,舒景越低头吃着他的牛排,五分熟,血丝清晰可见。 “狼!”落微恨恨地说了一个字。 “我做错什么了?他送你礼物,我帮你回礼,有错吗?”舒景越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说:“还有,你看不出他想接近你吗?还想和他学设计?” “就要学!”落微回过头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总是这样,让我的朋友们下不了台!” “微微,我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这样做?我难道不怕你生气?”舒景越把她揽进怀里来,看着窗外,小声说:“你没看他是故意来抓你的手?我若是不反击一下,我还是不是男人?” “你小气扒拉的!人家在国外长大,这些事……” “我在乎这种事!”舒景越的脸色沉了下去:“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想得明白,他在故意接近你。”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讨厌你这种阴阳怪气的做法。”落微不服气地说道。 “直接跟你说,你信不信?” 落微楞了一下,对啊,那样,自己会不会认为他是不愿意去学设计? 第77章 特意安排? “如果还想和他学,我不反对,只要你记得昨天晚上对我说的话就行了。”舒景越低下头,继续吃他的牛排,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落微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不懂,他不喜欢张若彬,他调查张若彬,他要考验自己对他的感情吗?可是,他自己都是一身桃花债! 嘟着嘴看向另外几台圆桌,若干名门淑女正悄悄打量着他们,对自己的鄙夷眼光,对他的深情款款! 讨厌!落微突然就伸手在他的酒窝上狠狠地拧了下。 “你干什么?”舒景越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连忙放下了刀叉,捂住了脸。 “有人在叫你!”落微扬了扬下巴。 谁?舒景越疑惑地看向周围,目光对上几名巧笑嫣然的女子。 这妮子在打击报复自己!他轻哂一声,无奈地低下头。 外面的一道闪电划过,把漆黑的天幕分成了两半,让天地亮如白昼,又在瞬间消失,回复黑暗。 玻璃转门又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的,是许佳林,女的,是曾经用十万块买落微初夜的欣欣娱乐城的女老板,韩媚。 落微看到她,脸色变了变,毕竟那是个耻辱的夜晚。 韩媚也迅速看到了舒景越和落微,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舒景越曾经在一天之内让她的娱乐城关了门,把她赶出了洛风,这次回来,也是麻着胆子,尽量避开舒景越,想不到还是这么快就碰上了。 “哎呀,舒总!”许佳林笑着走过来,用半生半洋的汉语跟舒景越打起了招呼。 韩媚也挤出了笑容,娇声娇气地叫着:“舒总,好久不见,哎呀,这不是杜小姐吗?几月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舒景越皱了皱眉,没有理睬他,礼貌地和许佳林握了握手:“幸会。” “舒总是洛风最年轻的企业家,我一直想找机会和舒总聚一聚,不过一直约不到您,今天也算有缘,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不可以坐下?”许佳林笑眯眯地说道。 舒景越指了指盘子,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用完餐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请许总喝茶。” 许佳林也不在意,挥挥手,看了一眼落微,打起了哈哈:“盛传舒总正在热恋,那我就不打扰您二人的甜蜜了,改日再见。” 韩媚耸了耸肩膀,紧紧地挽着许佳林的手臂,扭着水蛇腰跟着他往另一侧走去。 落微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自己也不会躺到舒景越的床上,那个夜晚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毕竟曾经为钱出卖过自己,就算现在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可是潜意识里,她总有种低他一等的感觉。 他买过自己,一夜! 又有人上前来和舒景越打招呼,落微借口去洗手间,逃一样的跑到了后面的走廊上。 “杜小姐,不现在要称未来的舒夫人了吧!好本事!”韩媚扭着水蛇腰从她面前走过,讥俏地扔下一句话,走进了洗手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懂得抓机会!” 真难听!落微忍住气,转身往外走,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让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普通女子爱上有钱男子就一定是爱上了钱? 舒景越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她出来,便转身出了酒店大门。 上了车,落微还是一言不发,侧着身子看外面的雨帘,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外面一片模糊。 “还在想她?为那种女人生什么气?”舒景越伸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沉声说道,他以为是韩媚的出现让她不愉快,没有想到落微在后面听到了那样一席伤人的话。 落微沮丧地说:“如果那夜不是我,就是她!舒景越,你有太多的女人了!” “哪里有!胡说八道,那天是喝醉了,我从不带女人上楼去的。”舒景越耐下性子解释起来,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谈及那天的事情。 “那你带她们去哪里?” “哪里也不带!”舒景越轻哂了一下,她也学会给给自己下套了,等着自己往她的话里钻。 “怎么可能,你是男人……”话到一半,落微马上闭了嘴,她本想说,你几乎夜夜都那样,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舒景越立刻明白了她的话,扭过头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只是对你,傻姑娘。” 落微的脸立刻烧成了晚霞,自己发晕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厚脸皮。 车在雨雾里穿梭。 落微沉默了一会儿,说:“舒景越,我还是想参加那个比赛。” “好。”舒景越答道。 “你想考验我?”听他答得这么爽快,落微追问道。 “我用得着考验你吗,你是我的!”他不屑地答道,脑中浮现出张若彬那张阳光笑脸,其实,那个人若真心想抢落微,倒是个威胁,干净的家庭,阳光的笑容,出色的工作能力,最关键的是,他能蛊惑落微的心,让落微坚定地对自己说她想要做什么!他足以和他这个落微眼里的狼相比拼。 送落微回了房,舒景越转身去了办公室,敌人似乎开始蠢蠢欲动了,先是吴苑敏,现在是韩媚,这些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都回到了洛风,这个人很了解自己,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磨快了刀,正准备出手。 许佳林在餐厅的出现,是偶然,还是特意安排? 韩雨菲和高山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那两个人已经说了,有人另外加了笔钱给他们,并且承诺他们在短时期内可以全家移民,所以才决定把公司转给陆家。” 有人在促成陆家的这笔生意,扶持陆家和自己抗衡? 舒景越想到许佳林那张胖胖的脸,是他吗?突然冒出来的明天建筑! 自己和他们到底有什么积怨?还是他只想在洛风称雄?房地产!他冷笑了一声,说: “召开新闻发布会,金璧正式进军房地产。” 你要和我争雄电子产业,我就杀进你的房地产中去,我要看一看,到底谁在你的身后! 高山和韩雨菲对望了一眼,这几年他们一直在筹划这件事,但是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定,因为房地产的水太深,他的电子产业已经根深蒂固,不需要从那里分一杯羹,而且现在房子价格不稳定,杀进去时机似乎不太对! “我要最好的人才汇集到金璧来,韩雨菲,你暂时把那边的公司交到郑爽儿手里,回来帮我。”舒景越快速地说道:“高山,让那边的兄弟撤一些人出来,我要人手。” “是。”高山和韩雨菲立刻答道,他决定了的事,只有跟着他走,总会杀出血路来,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 “郑家那边?”高山提醒道:“不要知会一声吗?” “不用,他已经放权了,我给他想要的东西就行。”舒景越拿出抽屉里放的一叠照片,说:“这个人还是不太对劲,派人去瑞士和美国,我不管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的底细给我挖出来!我不要在明处,敌人在暗处!” 气氛有些紧张,韩雨菲一面打着电话,一面吸着烟,最近她的烟瘾越来越大,一天一包都不能满足她了,不一会儿,房间里就烟雾缭绕。 舒景越不悦地推开了窗户,扫了她一眼,继续他的工作。 落微在房间里等了许久,还不见他回来,从玻璃栏杆看下去,大厅里静静的,不时有客人来入住。 金璧是典型的商务楼,一至十层是办公楼,十层以上是宾馆,自己和舒景越住在最高处的套房里,可以俯瞰整个洛风,夜晚的洛风,喧嚣里带着寂寞,没人知道那灯光下的匆匆行人,心里到底装着什么秘密。 下了楼,到办公室门口徘徊了一会儿,里面有高山和韩雨菲的声音,一遇大事,他总是和这两个人在一起,韩雨菲在他心里的地位果真不同! 沮丧地转身上楼,自己于他,毫无用处吧! 缩上床,睡意降临,他还未归。 南方的春天进入了梅雨季节,连绵的雨滴把洛风大街小巷子洗刷得干干净净,就连雨停之后,空气里也都是那湿湿的春雨香味。 是的,落微喜欢闻这种味道,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着新芽的嫩香,让人感觉到生命的奇妙和美好。 这是一间小小的花茶店,窗台上摆放着几盆朝气蓬勃的小花,窗帘是黄蓝相间的格子,一只大大的喜羊羊摆在柜台上,笑眯眯地看着小店里唯一的两位客人。 舒景越今天有新闻发布会,要招待各方宾客,不过今天他的女伴不是自己,而是韩雨菲,他说自己在那种场合会闷。 当然会闷,她根本融不进他的世界。 好像韩雨菲才是为他而生的女人,自己只是个外人! 把心里的失落打发走,落微左右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想着,这家店应该是这条街上最有名的花茶店了,以前路过的时候,这里都是人满为患,外卖电话响个不停,现在旁边的店都有不少客人,这里怎么会只有自己和张若彬两个客人呢? “张若彬,我不喜欢被人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送我茶叶?”端起茉莉花茶,落微小啜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好吧,我说实话,那是梓琛想送你的,说你喜欢,正好他买到了,若他送你肯定不愿意接受,我送你也不见得会要,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没有恶意的,落微,你不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善意。”张若彬微笑着说道。 落微蹙了下细眉,原来如此! 第78章 你真的很漂亮 “那你找我合作比赛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落微,我真的只是觉得你有天份,我早对你说过,你虽然是刚认识我,但是我跟着梓琛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在他嘴里你是一个充满热情的女孩子,和我看到的完全不同,我很好奇,也很惋惜,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早结束自己的青春生活。” “什么叫结束青春生活?”落微不悦地反问道。 “你不觉得你不像个年轻的女孩子吗?眉间放了太多的忧虑!走出来,杜落微,你会活得很开心!完全靠你自己生活得很开心!”他话锋一转,说:“当然,我不是说要你和舒景越怎么样,爱情和你的爱好、事业完全可以分开,他不是也分得很清楚吗?” 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落微横下心来,说:“好,我参加。” 舒景越说张若彬在故意接近自己,或许吧,可是又怎么样呢?只要心坚定,何惧别人的接近?若这点诱惑也挡不住,只能说明自己爱舒景越不够深。若舒景越这点信任也不给自己,只能说明,他爱自己也不够深。 张若彬咧开嘴笑了起来,一挥手,说:“杜落微,我请你去个地方!但是你不能生气。” “什么地方会让我生气?”落微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张若彬站起来,把钱放到桌子上,喊了声结帐,便拉起落微跑了出去。 旧面包车冲出了城区,冲向了南郊的小山林。 落微从来都不知道洛风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雨水给这里的不是泥泞,而是神秘。 雨雾在林中结成密密的帘,远处朦胧,近处妩媚。 小花在脚下探出娇艳的脸,青春的香味争先恐后往鼻里钻,那清澈的小潭泛着轻轻涟漪,一间小石屋建在潭边。 “这是什么地方?”落微惊讶极了。 “我的工作室。”张若彬停了车,作了个请的姿势,弯了腰,说:“公主殿下,请!” “少贫嘴。”落微笑着走了进去。 屋里支着画架,画布上有副未完成的作品,正是面前的山水。 “画几笔?”张若彬笑着递上了画笔。 “我不会。”落微推开笔来,歪着头看着画布,油画和国画不同,国画重意境,油画重写实,这副画虽然还未完成,但是也足够美了。 张若彬打开他的油彩盒,拿开画布,重新铺上新的,笑着说:“杜落微,现在我正式聘请你做我的助手,模特,还有倒茶送水的工人!” 呸!落微笑着摇摇头,他就是一张嘴爱开玩笑极了,除掉这些油嘴滑舌的坏毛病,总的来说还不是那么惹人厌- - 张若彬指了指窗户,脸色严肃起来:“你站那里,我要画一张举世无双的杜落微。” 落微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靠着窗站好,外面细雨蒙蒙,光线有些暗,落微的脸庞泛着柔美的光泽,眼眸是这屋里最亮的星辰,唇微翘,眉梢有淡愁。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杜落微,你的名字真好听。”突然他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落微怔了一下,思绪迅速往回拉,舒景越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车在路上狂飙,他错认了自己是那个手帕女孩,所以强迫自己做他的女人!当这句话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时,她一时有些错觉,如果舒景越和张若彬合成一个人,会不会更完美? 脸上有些烧。 人怎么可以这样贪心?舒景越给了你最好的! 脸上的飞红,让她的表情更加生动。 张若彬没有打扰她,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杜落微和陆梓琛形容的一点也不一样,陆梓琛和她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读懂过她。 杜落微固执,倔强,忧虑,缺乏安全感,同时她又热情,积极,甜美,她是一个茅盾的综合体,谁能真正引导出她的美来,谁就是这个世间最伟大作者! 笔在画布上沙沙作响,落微回过神来,歉意地一笑,说:“我不是个合格的模特吧!” “No,你合格极了,落微,你真的很漂亮。” 雨渐停,一抹阳光穿透密林,照进窗口,把落微笼罩在淡黄色的光晕之中。 陆梓琛站在门口,又怔住了。 他不知道她会在这里,他以为只有张若彬一个人。 杜落微,什么时候出落得这样迷人了?阳光下她的美尽现无疑。 “陆梓琛。”张若彬一眼看到了门口怔怔的陆梓琛,打了声招呼:“你怎么跑来了。” “你手机关了,我猜可能会在这里。”陆梓琛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自己看落微的样子会不会很白痴?像犯了花痴的笨男人? 落微转过身来,陆梓琛穿着黑色的短呢子大衣,头发上沾了点水珠,下巴上有些许胡茬,样子有点憔悴,突然接掌这么大的企业,对于常年喜欢自由的他来说,是不习惯的吧! “那个,要是不方便,我,我先走了。”看着落微的眸子,陆梓琛突然有些心慌起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急急忙忙就想溜。 “你跑什么啊?过来看我画的画!”张若彬笑着叫道。 陆梓琛尴尬地转身走进来,看向画布。 落微迎光而微仰头,侧面,柔美的弧度,绿野仙踪,陆梓琛的脑袋里突然就跳出这个词来,那葱郁的山林里,格子裙的女孩,青春,甜美,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老陆,你的眼珠子掉出来了。”张若彬毫不避讳,大声笑了起来。 陆梓琛越发窘迫了,自对落微坦诚心事,受她拒绝之后,落微总是对他拒之千里,而他更像是犯了杀头大罪一样,不敢直视她。 “琛哥。”落微只好先打了招呼。 陆梓琛连忙应了声,坐到了一边,张若彬耸了耸肩继续在画布上挥洒着油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画布上的落微和窗前的落微一个样儿了。 而外面,已经是夕阳满天。 “腿好酸!”落微揉了揉膝盖,说:“好了没?” “呵呵,一部分了,我再慢慢去修吧。”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落微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拿起了包。 “微微,一起吃晚餐好不好?”陆梓琛猛地站起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不行,琛哥,改天好不好。”落微微笑着说道:“天晚了,我得回去,我出来的时候和他说好的。” 陆梓琛失望地让开了一些,张若彬笑着关上小石屋的窗户,走过来,说: “老陆,你送她回去吧,我还得把这里收拾一下,免得迟了她家的大总裁会找我的麻烦。” “哪有这么夸张!”落微连忙说道:“没事,你们聊,我自己回去。” 说完,她拔腿就往外面走。 “我送你。” 张若彬推了一下陆梓琛,陆梓琛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追了出来。 “我来就是闷得慌来找他说几句话,先送你回去再说,当然,如果他不高兴……”陆梓琛收回了放在车门上的手,看着落微小声说道。 落微心里轻叹了一声,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童年,怎么可能说不理他就不理他呢? “走吧。”落微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换车了,是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 “没他的车好。”陆梓琛没话找话,闷头闷脑地说了一句,可说完又后悔了,这不是说落微爱钱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连忙回过头来解释道。 “我知道,你……工作累不累?”落微贫开了话题。 “还行,就是……你知道我并不爱做生意,那些场合我都不喜欢,我喜欢和若彬一样,在这种地方消磨时光,胸无大志,是不是?” “不是,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罢了,挺好的。”落微低下头,拿出手机来,一天了,他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是太信任,太忙,还是根本不记得自己这个人了?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打电话过去,他应酬的时候是不喜欢自己打电话的,何况今天是他的大日子,有很多社会名流会参加他的宴会。 只是,这种场合,他不要自己……他选能言善道,长袖善舞的韩雨菲。 沉默、无言。 车开得有些慢,陆梓琛不想太快让她回去,那样想见她一面,又是难上加难了。他突然羡慕起张若彬来,居然敢那样冲上去约落微。 他也问过张若彬,为什么要追到洛风来,难道是喜欢? 张若彬指了指他自己的心脏说:“老陆你以为我能娶媳妇,抱个女人上床翻云覆雨?拜托,我便是好色,也只能睁大眼睛看看罢了!” 张若彬有严重的心脏病,陆梓琛知道,所以张若彬去做一切他想做的事,并且尽力让这些事完美。 对于落微,张若彬是欣赏的,甚至也可以说是有些喜欢,不过仅停留在喜欢上。 像他所说的那样,除了看看,他还能怎样? 妈的,要是自己也得了这样的病就好了,就可以不顾一切冲过去对她说:我要死了,你和我好吧! 这样想,会不会很弱智? 陆梓琛自嘲地笑了起来,落微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他这一路上也不说话,不是一个人笑,便是沉默,时光真是可怕,让阳光的陆梓琛也变得深沉起来。 车,终于到了金璧。 他的宴会似乎才开始,不断有社会名流往厅内走去。 落微皱了下眉,这时候进去不太合适吧! 正想着,一辆兰基博尼呼啸而来,卷起一片风云,擦过他们的车,冲向了金璧。 第79章 牛郎酒吧 嘎吱——一个猛打方向盘,车轮在地上摩擦出一阵声响,车在金璧前坪停了下来。 车门推开,金色的高跟鞋、金色的低胸露背晚礼服,齐耳的波波头,长长的金丝耳环,金灿灿,但是却又不显得俗气。 这是落微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个如此适合金色的女人。 她的唇只有一点唇彩,长长的睫毛让她的眼睛美艳极了。 “郑夕沅的长女,郑爽儿。”陆梓琛在旁边轻声介绍道:“三十岁,未婚,爱赛车,你见过女人穿高跟鞋玩赛车的吗?” 落微的眼睛又滑向她约十寸高的高跟鞋上,天!这样的女人!又妩媚,又帅气,身材还这样致命地诱惑人的眼睛! 正羡慕着,舒景越和韩雨菲走了出来,韩雨菲伸手和她握了一下,然后郑爽儿就抱住了舒景越,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舒景越不仅没有推开,反而笑了起来。 陆梓琛看了看落微的脸色,轻声说道:“她在国外长大,你见若彬的作风就知道了。” 落微突然想起郑汐沅曾经说过要舒景越给他做女婿,说的原来就是这个女儿! 那群人并肩走了进去,落微心里涌起一阵失落,他们的生活才是融洽的,而自己是硬生生闯进的一只灰色的小鸟,贫穷,落魄,不懂人情世故,不擅交际应酬,所以他不要自己参加今天的晚宴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落微推开车门,看着灯火通明的金璧大楼,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走进去。 他那样意气风发,甚至忘了还有一个自己。 “微微,要不一起去吃饭?我饿了。”陆梓琛试探地问道。 落微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快下雨了,我们叫若彬一起去吃饭。”陆梓琛下了车拉住她,小声劝道:“你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没事,我走走就回去,你去找若彬吧。”落微向他挥了挥手,往金璧的侧门走去,那里有部货梯,自己可以从那里上到一半,然后走两层,错过宴会厅,再坐上电梯回房间。 “微微。”陆梓琛不舍地唤道。 落微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回去吧,对了,谢谢你的茶叶,很香,我很喜欢,改天我请你的客。” 陆梓琛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知道茶叶是自己送的了? 那么,她是原谅自己了吗? “微微,我还是不是你的琛哥?”壮着胆子,陆梓琛大声喊了起来- - 陆梓琛的声音不仅让落微呆住了,也让金璧门口的门童和保安呆住了,刚到门口的客人们也转过身来,往这边张望着。 落微连忙冲陆梓琛挥了挥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说:“回去吧,琛哥!改天见。” 说完,便踩着雨水往侧门大步跑去。 水花从她的脚底溅起来,陆梓琛的心突然就活了,她的背影让他想到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穿过了栅栏往家里跑,一面跑一面回头冲他笑。 原来,有的事情真的可以刻在骨子里,一辈子,忘不掉。 侧门静悄悄的,保安见是落微,连忙打开了门,放她进去。小货梯一直升上了十楼,到这里,她得步行两层,绕开十楼宴会厅的电梯。 十楼的门没有锁,落微忍不住趴在门缝往那边看去。 那边有股特别的香味钻过门缝飘了过来,紧接着便是蹬蹬地高跟鞋的清脆声响,金色的身影飘了过来。 “舒景越,我出去半年,你居然勾引了一个小妞?”声音有些不友善。 “什么叫勾引小妞?”舒景越的声音有些不悦。 “我见过她的照片了,和你以往的爱好不太一样啊,你真不打算娶我了?”女人的声音含了些怒气。 “郑爽儿!”舒景越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烟头弹到旁边的垃圾筒里,说:“不许你来找她的麻烦!” “舒景越,你少装!那种小妞不适合你!” “我没空陪你瞎缠,进去吧。”舒景越转身就往厅内走。 郑爽儿从后面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不许走,你是我的!” “喂!郑爽儿!你放手。”舒景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她哪里能和我比?家境?长相?身材?能力?舒景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要的那个妞什么也不能给你!”郑爽儿的声音突然糯了下来,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 落微转过身就往楼上跑去,讨厌的舒景越,到处都是风流债! 脚步声惊动了两个人,舒景越甩开了郑爽儿的手,说:“闹够了没?” “试试你的小妞嘛!你急什么?真以为我对你有意思,算了吧!”郑爽儿松了手,冷冷地笑了一声,说:“老爸说了,要你快把东西给他弄过去,我走了,你这里真无聊!你的小妞也没趣,都不进来找麻烦。” 说完,一手扒开舒景越,扭着她妙曼的腰肢往厅里走去,不过是一眼瞧到了门后的那个小女人,给他们制造点“乐子”罢了,若她郑爽儿真抢起来,那小妞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今天心情好,放过她。 舒景越皱着眉回头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外面的走廊,这郑爽儿,年纪越来越大,性格倒是越来越小孩子气,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也看到了门外的落微,老实得要命,躲也不会选地方,淡紫色的衣角在那里晃来晃去,呼吸声也急促得让人心痛。 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小妞居然跑掉了,躲回房去生气?或者哭鼻子?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的客人,舒景越匆匆往楼上走去。 客厅里没开灯,幽暗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她在干什么? 舒景越轻轻地关上门,走了进去。 屋里,落微正站在窗前发呆。 “在干什么?”舒景越上前去抱着她,轻声问道,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想郑爽儿,她真漂亮。”落微吸了口气,说:“你喝好多酒。” “嗯。” “她是郑汐沅的女儿?你们也有过……那个什么吗?”落微转过身来,看着他,轻声问道。 “什么叫那个什么?她逗你玩的,就是这么个性格,我和她就是朋友。”舒景越一把抱起她来,坐到沙发上,下巴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额头像光滑的玉,微冰,让他发烫的身体在瞬间舒适了许多。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也没找我的麻烦?”两个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舒景越小声问道。 落微伸手在他滚烫的脸上抚摸了一下,说:“你说过啊,有什么事要先分析清楚,你曾经当着郑汐沅的面说要我,不要他女儿,我还找你麻烦干什么?” “呵呵,学聪明了,奖励你一下。”舒景越扳过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在她的粉唇上吻了一下。 太过浓的酒味让落微轻皱起了眉,推开了他。 “我从明天起会更忙了,没时间去陪你,你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吧?”舒景越低头,握住她柔软的手,搁在自己的掌心,小小的巴掌,小小的女人。 “可以的,不用为我分心。”落微连忙说道:“你去洗洗吧,好浓的酒味,我去给你放水。” 蒸腾的水雾迅速在浴室里弥漫开了,模糊了镜中人的脸。 杜落微,你开始学习他的处事方式了!太过理智,是好还是坏? 酒味突然就近了,舒景越从后面抱住了她,转身直接扔到了床上。 “你喝醉了!”落微连忙推着他。 他的吻重重地压下来,如火般灼热、热情,又缠绵…… 落微伸手搂住了他,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居然不动了,沉沉的呼吸声从身上传来,他睡着了…… 落微用力把他身上掀下去,费力地给他脱去袜子,衣服,又拿来湿毛巾给他擦拭着手脚,像所有小妻子一样,伺侯着她深爱的人。 回忆里,每回爸爸喝醉之后,妈妈都是这样做的! 为爱的人,做力所能及的事,女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舒景越,你给了我这么多,我能为你做的,却只有这些了…… 落微迷恋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刚毅的线条,紧闭的眼睛,微蹙的浓眉,他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忘记显现他的霸气。 舒景越,你真的能这样爱我一辈子?你身边的女人——太出色了! 而自己,太普通!站在那些女人前面,就是一朵毫不起眼的白色小花,完全被她们的光芒掩盖,我有何魅力,让你为我停留? 春阳暖融融地。 落微被滚烫的身体唤醒了,睁开双眼,居然发现自己在和他…… 他的轻笑声传了过来:“杜落微,你的身体比你的脑袋醒得快!” 落微顿时涨红了脸,侧过脸不去看他。 他满足的声音传过来,落微摆脱他的身体,滚到一边,嗔怪道:“以后不许这样。” “是你诱惑我的。”舒景越沉声笑了起来,心情无比愉悦,在这样一个阳光满室的早晨,吃上这样一道美妙香甜的早点,今天所有的事都会顺利的吧? “我今天会很忙,要很晚才会回来,你自己去吃饭。小管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你今天就把他送学校去,不要让他在外面瞎晃了。”身边一轻,他去了浴室,声音从那头传来。 关门声轻轻响过,他走了。 落微爬了起来,打通了小管的电话,那头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要去上学,立刻就拒绝了。 “我讨厌上学。”不等落微回答,他啪地挂了电话。 和舒景越在一起的时候不长,别的没学到,这种无礼的挂电话的速度倒学上了! 再打,他死活也不肯接,让管家去叫他,他也不理,这臭小子又犯什么浑?落微只好让司机把她送回了舒宅。 第80章 我要做你最强大的娘家 小管还窝在床上,头发老长,乱糟糟的,脸埋在枕头里- - “起来,去上学!”落微掀开被子,这臭小子仅穿了条裤叉,光着膀子。 落微皱了皱眉,把衣服扔到他身上,拉开了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你还有时间管我?”小管冷笑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落微有尴尬,这些天是没怎么管他,除了问他吃了没,睡了没,再没别的话,恋爱中的女人忘了自己的弟弟! 歉疚着,她坐到了床头上,哄道:“好啦,我错啦,我这不是回家了吗?起床啦,我们去新学校,是洛风最有名的私立中学,你以前不是最想去的吗?那里面可有最漂亮的女孩儿,你姐夫说了,你想学跆拳道的,也可以去学。” “不去。” 小管嗡声嗡气地答道。 “为什么?别耍小孩子的脾气!”落微伸手进去挠他的痒痒,笑着说道:“快起床,懒猪猪!” “杜落微,你让我去那种学校,怎么介绍自己?我是靠舒景越进来的,我姐姐是舒景越的小情人!” 小管坐了起来,推开落微,狠狠地把一张小报扔到她的脸上,报纸锋利的边缘打痛了脸,在脸上打出一道细细的红痕。 小管的脸上有青紫痕,落微没去管报纸,严肃地问道: “你又跑出去打架了?” “打架?我还要杀人!”小管吼了起来,指着她手里的报纸说:“你自己看。” 落微低下头,这是张娱乐小报,那小报上醒目的标题: “大总裁的小情人:天价初夜,看杜氏千金如何嫁入豪门。” 写的内容不堪入目,粗俗不堪,在那里自己就是个淫妇荡娃,死不要脸的祸水。 脸色刷地白了下来,最不愿意小管知道的,便是那一夜!做姐姐的怎么可以让弟弟知道这种不要脸的事? “姐姐没有错。”落微轻声说道,转身走了出去。 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谁都可以看不起自己,小管不可以! “你当然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为什么不去死!”小管在后面砸起了东西。 姐姐为了自己卖身,杜小管你是猪,天下最笨的笨蛋,她哪里有钱去交那笔手术费?原来是出卖自己得来的! 可是他们凭什么来嘲笑姐姐?姐姐为了自己吃了多少苦? 他狠狠的揍了那个卖报纸的小摊贩,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报纸,都在议论,在嘲笑,在不屑。 落微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用冷水使劲浇了浇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许和小管去生气,他还是孩子,他不懂事,他是心疼自己,他是不忍自己受委屈…… 手机响了起来,是张若彬。 定了定神,让自己镇定下来,让语气平静: “早上好。” “落微,在哪里?到我的工作室来吧。” “下午好吗,我上午有点事。”落微说完,挂了电话,把他还未完的声音关在了那头。 门轻响,落微走出去一看,小管已经穿戴整齐了。 “姐姐,对不起。”他低着头,轻声说。 “没事,你准备好,我们去学校。”落微挤出笑脸来。 “姐姐,我想好了,我要去留学,叶妈妈在世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这件事,我想去加拿大学习园艺,我喜欢园艺,对不起,我很没出息。”小管抬起头来,稚嫩的脸上写满坚定:“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成为世界一流的园世师,我会让你受到应有的尊重。” 尊重! 落微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 “可是,你把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吗?”落微小声哭了起来。 “姐姐,我也舍不得你。”小管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可是我不想我们两个都依赖他,姐姐,我要做你最强大的娘家,不许别人瞧不起你,不许别人欺负你。” 落微迅速擦掉了眼泪,笑着说:“好,小管有志气,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下星期,我早就在申请学校了,不过怕你不同意,一直没告诉你。姐姐,我只要第一期的学费,算我借,其他的我自己赚。” 小管把落微拥在怀里,他又长高了些,快赶上舒景越了,落微只稍稍超出他的肩膀。 “你怎么赚?” “你忘了我送你的水晶胸针?我会赚钱的,而且你过去能洗盘子洗衣服供我读书,我也能靠自己生活。”小管坚定地说道。 落微仰起头看他,谁说他还是小孩子,不知不觉中他早长大了,甚至比自己想得还远,他想保护自己,想当自己的靠山。 “姐姐,我们今天去照相好不好?我想你的时候就要看你的照片。”小管挽起她的胳膊,往外走去:“我给你照好多最漂亮的照片。” “好啊。” 落微微笑起来,让他去飞吧,不要受自己的限制,不要受自己这些污名的挤压。就算自己和舒景越结了婚,那一页的不光彩会依然存在,杜小管就会被称为卖身嫁入豪门的某人的弟弟,那么,不如让他去闯自己的天地。 两姐弟聊了整整一上午,又在小院里照了好多相片,落微才渐渐从那小报上的消息里解脱出来。 身为他身边的人,难免会惹上这么些事,何况那消息也不完全是假的!她想起韩雨菲曾经说过的话: 你有本事应付这些吗? 为什么没有?淡定看待,问心无愧,何况自己拥有他真心真意的爱,可以不要富家千金,只要自己的爱! 小管下午约了以前的同学去道别,落微如约来到了张若彬的小工作室。 落微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凝神画那副肖像画,落微突然发现有些不对,自己那天明明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衣服,可是在画里,却成了一袭蓝色的复古长裙,那明亮的蓝色,如天空般纯净,像湖水般平静。 “你平时都这样靠想像画画吗?”落微忍不住开口了。 张若彬猛地皱了下眉头,头一次露出不悦的神情来:“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 落微楞了一下神,连忙说:“对不起,我看门开着,而且你正在画画,怕分你的神,所以……” “算了,杜落微,进别人的房间要敲门!”张若彬放下画笔,收起严肃的神色,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走路和猫一样,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难道你使的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 落微摇了摇头,说:“张若彬,原来你也有不笑的时候啊!” “废话,整天把嘴巴张着,指望蚊子跌进来啊?”他白了落微一眼,指了指旁边的书桌,说:“你去看那些,然后跟我说你的感觉!” 落微快步走到桌前,那里有一叠设计稿,看上去,都是新鲜的画稿,不同的是,画稿下面有不同的单字落款,有“洁”、“菲”、“云”……每张都不同,依他上次的解释,又是他取的名字?洁白的云朵?好土!落微掩嘴偷笑了起来。 “杜落微,上次是让你来习惯这里的环境,今天是你正式学习,做我的助手,不是让你来傻笑的,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我要听你对每一张的感觉。”张若彬顺手拿起了身边一支画笔,往落微的背上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打在她的右肩上,在肩膀上沾上一小块褐色的颜料,他的声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落微连忙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坐下去,认真的一张张看起来。 开始,落微还能听到他沙沙的作画声,后来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中再无别的杂念了。 “时间到了。”张若彬伸手夺过她手里的设计稿,说道:“说吧。” “我……我只看……了两张。”落微尴尬地说道。 “我没让你去看细节,现在看细节你也看不懂,只让你找感觉,好吧,你说你看了这两张,是什么感觉?”张若彬把她看过的两张还给她,问道。 落微拿起第一张,说:“这张,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想表现一个田园风情,但是在色彩运用上显得有些造作,故意用了大片的绿色,反而让人觉得拘谨,死板,田园并不是说只有绿色才能表现的,像我们面前的这些景色,有蓝的湖,绿的树,彩色的花。” 张若彬点点头,拿过了第一张,指了指第二张,落微犹豫了一下说:“这张想复古……” “不对,你没有找出真正的症结所在,你停留在了表面,这些图你拿回去仔细看。我先跟你说说室内设计最基本的知识。” 打开笔记本电脑,张若彬调出资料,开始跟落微仔细讲解起来。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当夜色渐渐滑落人间,屋里光线暗了下来,落微才直起一直侧着的、开始酸痛的腰,拿出手机看了时间,惊呼起来: “哎呀,快七点了,我们回去吧。” 张若彬合上电脑,恢复了嘻皮笑脸的样子,说:“急什么?晚上这里才漂亮!” “黑不隆咚的,有什么漂亮的?”落微站起来,甩了甩手,扭了扭腰,拿起包往外走: “你又不走?这季节住在这里,太冷了吧!” “落微,再陪我坐会儿吧,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张若彬的声音里有些恳求的味道。 “什么日子?生日吗?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准备礼物!”落微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来。 “也可以算是生日吧。”张若彬走到门口,啪地拉开了开关,外面顿时亮起了无数小星星,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呵呵,”落微笑了起来:“张若彬,你们做艺术的人就爱做这种浪漫又费时的事情!” “女孩子喜欢啊!”张若彬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走出来,看着亮闪闪的小灯,说:“你喜不喜欢?” 第81章 小气鬼 这话的味道有些怪!落微敏锐的感觉到了,立刻说道:“张若彬,你知道我有……” “杜落微,不是每个想和你交朋友的男人都是想追求你的!”张若彬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气氛有些尴尬。 张若彬看了一眼她,说:“你只是像我过去的一个朋友,她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所以这样问的,无意冒犯你,而且我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了,我没想过要去找女朋友……。” 他自嘲起来,落微反而有些不好过,多么优秀的男孩子,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病呢? “不能治吗?” “可以治,不过我不想治。”张若彬抬起头来,看了眼月光,语气有些懒懒的。 “为什么啊?生命多美好!”落微的心里充满了惊讶,居然还有有病不愿意去治的人。 “正是因为太美好,所以不想破坏!”他的话让落微听不懂,但是语气却让落微有些触动,那是种略带了悲伤的语气,从一向爱贫嘴的张若彬嘴里说出来,让她意外极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落微连忙掏出手机,是舒景越打来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了: “怎么还在那里?司机在外面等很久了,回来。” 落微挂了电话,对张若彬说: “对不起啊,我得回去了,明天还是到这里来吗?” “嗯。” 张若彬笑着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车说:“快去吧!” 落微挥了挥手,说:“你也早点回去吧,这里的风太凉了!” 张若彬笑起来,说:“杜落微,不要对每个人都这么好,会有坏人的!” “你是坏人吗?”落微笑着反问道,转过身往车边跑去。 杜落微,我当然不是坏人!张若彬轻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子,倒出几颗药塞进嘴里,像嚼糖豆一样,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苦涩的感觉在口腔里飞快地漫延开来。 其实张若彬并不像他表现来的那样无忧无虑,你想干什么?落微从车子的反光镜里看着他,心里默默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画成蓝衣服的女人?拜托,不要让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这么复杂,充满了秘密!杜落微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我受不了你们这样的秘密重压!” 舒景越已经在餐厅里等着了。 “怎么呆这么晚?吃饭- -”舒景越把筷子递到她的手里,语气有些不好。 “生气了?舒大总裁?”落微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里,笑眯眯地说道。 “满天的星星好看吗?”舒景越不看她,沉声问道。 “你又监视我?”落微小声说:“你真要把我关玻璃箱里,全透明地给你看?” “我是保护你,谁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舒景越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把懊恼夹在这白米饭里,一起吃进了肚。 “你吃醋。”落微调皮地拿手指往他的酒窝里点了点,说。 “别闹,没看外面有员工看着吗?”舒景越偏开脑袋,语气温和起来。 嘻嘻!落微笑着往他身边挪近了些了,夹起一筷子菜递到他嘴边说:“吃不吃?” “走开。”舒景越也笑了起来,现在成了她哄自己了。 “给点面子吧,舒大总裁。”落微把菜往他唇上送了送,沾了他满唇的油。 “别的没学,学了这些回来。”舒景越张开嘴,把菜吃了下去。 旁边有轻笑声传来,落微回头,这才发现高山在另张桌子上吃饭。 “高大哥!”落微有些脸红起来:“为什么不坐在一起吃?” “他吃得清淡,我吃不惯。”高山摇摇头,指了指面前的菜,其实他是不想看舒景越刚才那张铁板脸,一听说落微在和那个人看什么“人造星星”,他整个人就开始冒酸水,看什么都不顺眼,他才不挑这种时候去碰他的铁板,躲开来,吃得自由自在。 “哦。”落微回过头来,舒景越的胃痛让他吃不了太辛辣的东西,停了两三秒,落微又说:“可是有的人痛过了又忘了,喝个烂醉回家去。” “吃饭的时候哪来这么多话?饭还塞不住你的嘴巴?”舒景越拿着小勺舀了一小勺青豆塞进落微的嘴里,责怪道。 “唔!”落微恼怒地推开他的手,端着碗到了高山的桌边:“我不和你一起吃了,小气鬼。” 高山又笑了起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落微真的坐了下来,和他一起用起了餐。 一个年轻的西装男子快步走过来,在高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高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放下筷子走到了舒景越的身边,俯下身去,舒景越听他说完,脸色也凝重起来,筷子在碗上轻轻敲了两下,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高山立刻转身带着那男子往外走去。 “吃完饭回去休息,我晚上要很晚才能回来。”舒景越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落微低声说道。 “你没吃完饭。”落微回头看了一下他桌上的饭菜,担忧地说:“总这样,胃怎么办?” “别担心,乖。”他俯下身来,在落微的额上轻吻了一下,说:“晚上不许出去了。” “嗯。”落微站起来,踮着脚尖,也在他的唇上回吻了一下,又给他把扣子扣好,说:“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别太累了。” “知道了,老婆大人。”他笑起来,拍了拍落微的脸,转身往外走去。 落微突然从门口那大镜子里看到,他转过身后的脸色,如雨前的天,布满了阴云。 出事了? 冲动是魔鬼,好奇害死猫! 可是,杜落微,你迷糊了太久,好想知道他天天到底在干什么啊!而不是像个被他护得太紧的,装在玻璃瓶里的小花,怕风吹,怕雨打,怕雷,怕闪电,怕一切…… 拦了辆的士跟上了他的车,他的车太好认了,在这夜幕的灯光下,像黑夜的精灵,飞速地穿过大街小巷,驶往远方。 司机一面小心翼翼地跟着,一面通过反光镜打量着落微。 好久,才小心地问道:“你们有钱人也捉奸?不都是时兴各玩各的吗?” 屁话!落微脸涨红了,别过脸不理他。 司机以为说中了,顿时来了精神,以过来人的姿态,开始安慰起落微来: “算啦,睁只眼闭只眼吧,不就那么回事,只要他玩完后肯回家不就得了?哪个有钱的男人在外面没几个小老婆的?你要是个个都去抓来,他一生气,不就把你踢了?” “你闭嘴!”落微没好气地说道,这话怎么听都不是滋味,弄得她好像真是去捉奸一样。 他的车停到了一家酒吧前面。 真的是来会女人?落微看着他大步往里面走去,心慌意乱起来,像这个司机说的,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要不要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他明明说过只爱自己,只有自己!说不定只是来会朋友,不要进去,杜落微,聪明一点,闭上眼睛,回去,回去! “小姐,你下不下车?要不,我送你回去?”司机的语气有些同情的味道。 “下车!”落微横下心来,是死是活都要看一看。 付了钱,落微走了进去,推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便扑进了耳朵,震得她有些难受。外面是清凉的风,可是这里面却如同夏天一样,男男女女都穿得性感得不得了,还毫不避讳地搂在一起,或在轻舞,或在接吻……落微的脸立刻烧了起来! “小姐一个人?”立刻有个高大的帅哥迎上前来,俯下身子问道。 “啊?哦,我……” 落微有些尴尬,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很帅!落微把目光从男孩子的脸上挪开,低着头匆匆地往里面走去。 “哎,小姐,没有预约是不能到那里面去的!你约了谁?要不我陪你?”那年轻男孩子立刻看出了落微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还有她身上衣着打扮的价值,那都是名牌,来这里的,还没几个能穿得起这种牌子,直觉告诉她,这是条大鱼!很有钱的大鱼! “啥?”落微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 “我陪你!我是7号,你可以叫我小七。” 我还小二嘞!落微涨红了脸,推开他贴上来的身体,退了几步,小声说:“我找人的!” “找人?”小七有些失望,一步跨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有认识的?告诉我,我带你进去找。” “谢谢,我自己去找。”落微低下头,绕开他想往里面走。 “小姐,你是第一次来是不是?不要害羞,既然来了就放开点!”小七又贴了上来,搂住了落微的肩,低下身,用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会让你满意的!” 啊!落微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想干什么? 他湿热的呼吸喷过来,落微又惊又恼怕又羞,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牛郎酒吧!那舒景越到这里来干什么?找男人? 这一刻,落微想吐血! 可是,她没来得及吐,就看到舒景越怒气冲冲地抓着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了! 是韩雨菲,穿着一件极其性感的低胸吊带背心,洁白的脖子上有吻痕,手臂上有青紫,腿上仅着一条迷你牛仔裤,修长的腿看上去充满了诱惑。 “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一面跌跌撞撞地随着舒景越走,她一面用力的挣扎着。 “给老子闭嘴!”舒景越的脸色黑极了。 有人大声吹起了口哨,但是舒景越立刻狠狠地瞪了过去,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凌厉的气势让吹口哨的人立刻闭了嘴。 可是,他不是来找男人,是来找女人! 这发现让落微更想吐血! 第82章 宝贝我爱你 韩雨菲找什么人关他什么事?什么感情让他可以嫉妒成这样?对自己发过誓和她没有不正当的关系,可只要韩雨菲一遇到事,他就会冲出来! 小七没有注意到落微的脸色变化,他的手指居然抚上了落微的脸,好光滑!他轻叹道,真是个极品小嫩妞- - 手指落到落微脸上,让她吓了一大跳,那种感觉恶心极了,就像有只毛毛虫掉到了脸上!她伸手啪地一掌就朝那帅气的脸打了过去。 “喂,小姐,打我也是要出钱的啊!”小七变了一下脸色,立刻说道:“想玩那套,另外加钱!” 舒景越一眼就看到了这边被小七扣在胸前的落微,脸色更黑了,低声骂了一句粗话: “妈的!” 然后把手里的大衣扔到韩雨菲身上,吼道:“滚出去等我。” 韩雨菲见他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这才停住了的挣扎,往外面跑去。 砰…… 一声巨响,那小七被舒景越一脚踹得往后倒去,砸到旁边的一张小圆桌上。 尖叫声此起彼伏。 大批的保安迅速往这边涌来。 “哪个堂口的敢来砸场子?”领头的人气势汹汹地冲到舒景越面前问道。 舒景越也不答话,一把把落微拉到身前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拽出里面的钱,也不看是多少,往那个倒在地上的小七身上一扔,拉着落微就往外走。 有保安还要追,立刻有别人拦住了:“别追了,我知道他,是姓舒的!” 酒吧的门重重地合上,把一室糜烂关住。 “上车!”舒景越把落微塞到车里,转身走到韩雨菲面前,怒视着她。 韩雨菲一扬头,不屑地说道: “舒总,你似乎管不着我的私生活吧!” 啪! 重重地一耳光打了下来,韩雨菲被打得往后一扬,跌倒在地上。 时间凝固住了。 落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舒景越,他打女人!正义感立刻涌上心头来,迅速地推开车门,冲到韩雨菲的身边,扶起她。 “舒景越你打女人!”落微扶她站好,指责道。 “滚开,不用你假好心!全都是因为你!”韩雨菲狠狠地推开落微,伸手捂住左脸,脸已经肿了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唇角还有鲜血溢出来,舒景越的这一掌打得不轻! “韩雨菲,我警告过你!如果再这么堕落下去,不要说打,我会把你扔到洛风河去去!” 舒景越不理会落微的指责,捡起韩雨菲掉在地上的衣服狠狠地扔了过去。 “我怎么样与你何干?”韩雨菲毫不示弱地反驳过去:“你凭什么来管我?” “你再说一次!”舒景越逼近了韩雨菲,脸上是落微从来没见过的残酷:“韩雨菲,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知道,我一定杀了你,免得你活着丢你爹娘的脸!” “舒景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韩雨菲尖叫起来。 落微站在一边,感觉到自己像个外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奇怪! “韩雨菲!”舒景越的手再度扬了起来。 “你打吧,打死我,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他不要我,你也打我!这世间还有谁来管我的死活?反正你们给我的也就是钱而已!除了钱,我还有什么?我除了花钱自己去找点乐子,还能怎么样?” 韩雨菲狠狠地瞪了舒景越和落微一眼,把大衣穿上,转过身往相反的方相快步走去。 舒景越的脸上闪过几分恼怒,拉开了车门,说:“上车。” 落微吐了吐舌,爬上了车。 刚坐稳,他就猛地打了方向盘,追上了韩雨菲,但是,他并不叫韩雨菲上车,只是默默地跟着,黑黑的脸色,像包公!直到她进了家门,这才调转了车头开往金璧。 落微很想吃醋,可是居然发现吃不起来。 他和她的关系不是情人!现在,她百分之百的肯定! 一个奇怪的念头涌上心来,一个男人,除了对爱人,还有什么女人能让他怜惜?母亲?姐妹?或者,舒景越真是为了韩雨菲的哥哥,这才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样看待? 舒景越的嘴,胜过世间最难开的锁,落微问不出一个字来。 回了房间,舒景越也不换鞋,坐到沙发上就开始抽烟,眉紧锁着,烟圈从嘴里冒出,在空中打个转,散开,不一会儿,房里便烟雾缭绕了。 落微轻咳了起来,快步去推开了窗,又拿来拖鞋,蹲下去给他换鞋。 “这些事不需要你做!你不要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舒景越扒开她,往后一靠,语气有些不善。 落微轻咬了下唇,低着头继续给他解鞋带。 “你为什么去那里?”柔顺的态度让舒景越稍微平静了些,他稍抬了左脚,换了鞋。 落微没有说话。 “学会跟踪了,谁教的?张若彬?”沉默让舒景越又有些火大,想到她在酒吧里的样子,那男人居然敢对她动手动脚,如果自己那时候没出来,这小女人还不得被人拖到那后面去? 他明显是在找茬!落微依然沉默着,从来没看到他为谁的事这样乱了方寸,韩雨菲在他心目里的地位不是普通的重要!她稍微侧了身子,开始给他解右脚的鞋带。 “我说过多少次,我的事你不要管!” 怒气每回都打到海绵上,舒景越满腹怒火无处发泄,他猛地站了起来,撞倒了提着鞋正准备站起来的落微,头磕在茶几的边缘上,疼痛顿时钻进心里,她没伸手去揉,只是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舒景越,清亮的眼睛在一瞬间让舒景越充满了犯罪感。 自己是疯了,居然无缘无故冲她发脾气! “对不起。”舒景越连忙扶起她来,一面替她揉着撞到的地方,一面小声说道。 落微推开他的手,默不作声地走到鞋架旁,站了几分钟才说: “我放水,你洗洗休息吧。” “杜落微,你为什么不生气?”舒景越拉住了她,问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打的人又不是我。”落微拂开他的手,继续往浴室的方向走:“你不要我管你的事,我今后一个字也不会再问。” “微微。”他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了她:“不要这样,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只有我是你世界里多余的那个。”落微轻声说道。 “微微。”他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轻声说:“你知道不是这样,不要故意气我。” “你可以冲我发脾气,因为除了当你的出气筒,我想不出对你还有什么作用。”落微咬着牙,倔强地不让泪水滑下来。 他的身体震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了。 他从她的身上翻下来,用力地抱住她,亲吻着她的脸上的泪,小声说: “弄疼你了?” 落微抽泣着翻过身去,不肯再说话。 “对不起。”他搂住她的腰:“我以后会控制好情绪。” “我不要听,舒景越,我不当你泄气的工具。”落微的心更酸了。 身后是他沉沉的呼吸声! “你心里不舒服,可以和我说,我愿意替你分担,可是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痛的不是身上,是心里,你把我当成你泄气的工具。”落微擦掉眼泪,小声说道。 她低低的抽泣声惊醒了他,自己在干什么?晕了头了?居然这样对她!他翻了身,关掉床头上的灯,屋里陷入黑暗,然后强行把落微搂入怀里,小声说: “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今天!以后,再不这样了。” 纤细的手指被他轻含在嘴里,他轻轻地咬了咬,又把她的手放在胸前,感受他狂跳的心。 疲惫,酸痛,折磨着落微的心。 汗水的味道在屋里萦绕,渐渐的,舒景越的呼吸也沉了起来,只有把自己折腾累了,才能这样睡着,否则,这又将是一个痛苦的无眠之夜。 身上酸痛得厉害,落微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下,迷迷糊糊的,有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她努力挣开了有些肿的眼睛,凝神听起来,是舒景越在打电话,说的是英语,语速很快,语气非常激动,她咬了咬牙,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他打完了电话,脚步声往这边来了,落微立刻把电话塞进枕下,装成睡着的样子。 舒景越重新躺到她的身边,他的手滑过落微光滑的背,落微一震,不敢再装睡了,连忙翻身推开了他的手,问道: “你干什么?” “还痛吗?”他的语气有些歉疚,手又覆了上去,醒来的时候她睡得正沉。 “嗯。”落微把他的手挪开,小声说:“你昨天晚上发疯了。” “对不起,宝贝。”他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称呼也变了。 好肉麻!落微微窘了一下,他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脸也有些红,干咳了一下,说:“听他们说,女人喜欢听这样的话。” 落微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和谁去讨论女人了?” 舒景越也沉声笑了起来,半天才说:“男人们在一起总会偶尔讨论一下。” 两个人安静下来,静静地对望着,许久,落微轻声问道: “你们会讨论我吗?” “不会,没有男人会在外面讨论自己的老婆。” “那会讨论谁?” “嗯……很多。”他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走进你心里?”落微抓住他正在自己身上抚摸的手,小声问。 “你已经在了。”舒景越抬起头来,把她耳边的发拢了一下,说:“微微,你是老天赐给我的宝贝,只有你才能让我放松下来,所以,忘了昨天晚上那个疯子舒景越,没有下一次了。” 疯子舒景越,可是,如果你是为我发疯,我愿意,如果为了别人……那么,疯的那个将会是我! 第83章 小七! 大学城的一间小茶厅里,落微正趴在桌子上摆弄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早上录的舒景越的那段话,刚刚她在这里请一位戴着眼睛的女大学生给她翻译了话里的意思,因为不完全,大致是在说: “她太不服管教,我实在头疼极了,就这么一个妹妹……” 就这么一个妹妹? 落微的头有些晕,她想起了舒景越曾经跟她说的那个故事,韩雨菲的哥哥为了他死于非命,所以他有责任照顾韩雨菲…… “落微,你怎么躲在这里?我找得眼睛都花了!”蓉蓉的大嗓门响了起来,跑得红通通的脸探到落微的眼前,伸手晃了晃她的肩膀:“落微,回魂!快回魂!” “去你的!”落微笑起来,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这地方真难找,老板一杯香芋味奶茶。”蓉蓉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很快,一杯香喷喷的奶茶便端了上来。 蓉蓉吸了一口奶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 “微微,你看到那张小报没?” “什么小报?” “就是说你什么私密情史的破小报!哼,那些贱人瞎写什么!”蓉蓉的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来。 “哦,反正是瞎写。”落微明白过来,就是那张让小管大发脾气的报纸! “我们公司有个女人在那家小报社的总编家里当保姆,我听说……”她凑过来,小声说:“昨天晚上,那个总编在外面和情妇偷情被他老婆娘家人堵了个正着,打断了四根肋骨!还有,执笔的那个小记者被人带去赌钱,今天早上讨债的人到了报社,也打了个半死,手指剁了两根,报社也砸了!哈哈,真解气!” 蓉蓉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落微却突然想起了昨天吃晚餐时匆匆离去的高山和那个年轻人,他们并没有跟着舒景越去酒吧,他们一定是去做别的事! 剁了手指?落微打了个冷战!难道是舒景越让高山他们去做的? “你想什么呢?”蓉蓉止住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对了,浩哥和芳芳给你的信,他们不敢给你打电话,托我转交给你,他们的狐狸养殖场开张了!” “是吗?太好了!”落微欣喜地展开了信,看了起来。 是周浩的字,问了好,还有两张照片,兄妹两个穿着围裙站在一群小狐狸里面,笑眯眯。 真好!落微也笑了起来。 “微微,你看这个!”蓉蓉的笑容更灿烂了,从包里拿出一叠材料。 “什么?”落微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上回蓉蓉给她看过的家政公司转让协议。 “你顶下来了?”落微惊讶地看着合同。 “是的,张若彬借我一半,另外一半算他入股。”蓉蓉的脸上飞过两抹红霞:“微微,我要开始当老板了!” 落微合上合同,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蓉蓉,我都帮不了一点忙。” “别这么说,微微,你很不容易了,我若是你,也不敢找他要钱……”蓉蓉的话及时地收到了嘴里,岔开过去:“呵呵,其实舒景越很不错了,把几个分公司和娱乐城的清洁工作全给了我们的公司来做。” “还有这回事?”落微惊讶地问道。 “我也是签了转让合同,进行帐目交接的时候才看到。”蓉蓉低下了头,说:“微微,你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让手里的幸福溜掉。” “嗯,你也是!好好干,郑老板。”落微笑着说道。 突然,蓉蓉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趴到落微的耳边上说: “你们两个是不是避孕了?” “呃?”落微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说呀!”蓉蓉推了推她。 “没有。”落微飞快地瞄了一下四周,这死妮子提这个干什么? “你们在一起快半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跟你说,我最近看了好多有关的小说,这样的男人身边肯定好多女人偷瞄着的,你一不注意她们就会扑过去,你得提高警惕,还有,就是赶快生个孩子,孩子会让男人更有责任感。”蓉蓉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落微想起在瑞士的那一晚,舒景越抚着自己的小腹说:微微,你给我生个孩子。 他是想要孩子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直怀不上? “微微,你们是不是那个一完,你就立刻去洗了?”蓉蓉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涨红得厉害,可是还是坚持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了。 落微脸比猪肝还红了,这是干什么啊?两个人居然讨论这些!两个人趴在桌子上互相瞪了一会儿,蓉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落微也开始笑,笑了半天,蓉蓉才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了起来,越说落微的脸越红,最后简直像整个人都煮在开水里一样,烫得厉害。 “你哪里学来的?”落微推开了蓉蓉,哭笑不得地问道。 “喂,我可是为了你豁出这张老脸了!我找吴婶问的……” 扑……落微刚喝进嘴里的奶茶全喷了出去!吴婶!天,郑蓉蓉你可真是为我的生计操心!吴婶是超生专业户,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被计生办追得到满世界跑。 蓉蓉又羞又恼,狠狠地拧了一下落微的手臂,说:“我可是为了你啥脸了不要了,你听不听吧!” 听!落微抱住她,小声说:“谢谢你,蓉蓉,真的谢谢你。” “不用,咱姐妹说这个干什么?当年你为我顶了作弊的罪名,免了我被开除的命运,我才能混个初中毕业,哈哈,也幸亏你平日里老实,老师心疼你,我们两个才都没事。”蓉蓉笑着拿手指勾了勾落微的下巴,说:“去执行吧,杜落微同志,当个好妈妈。” “去你的!”落微又笑起来,两个女孩子笑着扭成了一团。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张若彬: “杜落微,你怎么还不来?你不想学就早讲。” 啊!恩师发怒了!落微冲着蓉蓉做了个鬼脸,对着电话柔声说道: “马上就到了。” “给我带点好吃的。”那头又说道。 “是,张老师。” “去吧,我也要去做事了,我郑老板明天正式走马上任啦!”郑蓉蓉站起来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手拉着手出了小餐厅,两个女孩子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 “小妞,加油!” 多么温暖,小妞……上学的时候,她们总这样称呼彼此……还有远方的芳芳小妞,加油! 回到金璧的时候,又是月儿初升了,张若彬今天分析了世界上几大著名设计师的作品给她听,落微一面看着手里的设计作品,一面快步走进了大厅。 “杜落微!”一个靓丽帅气的女人拦住了她,落微抬头,只见郑爽儿一袭紧身的皮衣,皮短裤,高到膝盖的靴子,黑色的裤袜,黑色的短呢子衣,黑色的夸张的大耳环,还有黑乎乎的眼影,纤长的手指上挑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她每一次出场都是这么震撼! 落微合上手里设计稿,礼貌地说道:“郑小姐好。” “啧啧啧,舒景越的小女人!比照片上还是要漂亮一点。”郑爽儿把墨镜腿咬在嘴里,围着落微转了一圈。 这郑爽儿有一米七五的个子,加上十厘米的鞋跟,几乎和舒景越差不多高了,加上她丰满火爆的线条,简直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力,这一刻,落微觉得自己简直像颗小豆芽! “走,陪我喝一杯去!”郑爽儿一拉她,就想往楼上的贵宾小酒吧走。 “我不会喝酒!”落微连忙说道。 “舒景越的女人不会喝酒?还是,你怕我?”郑爽儿低下头来,带着挑衅的眼光看着落微。 落微皱了下眉,说:“郑小姐既然有兴趣,我奉陪,我把东西放一下,请稍等片刻。” 郑爽儿双手叉在胸前,颇有兴致地看着落微快步走到了前台,托管了东西,然后转过身大步往电梯走去。 她的腿太长了,落微几乎要靠跑的才能跟上她。 “你身材真好。”落微仰头看着她,笑了起来:“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就像豆芽。” 郑爽儿挑了挑眉,说:“豆芽好啊,男人才会有怜香惜玉的感觉!像我,想小鸟依人都不成,除非对方是个大象。” 汗……落微微窘,郑爽儿远不如想像中那样尖锐可怕。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了十七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进去,接连推开了三扇门,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争先恐后地钻进落的耳朵里,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居然第一次知道金璧还有这样的场所存在。 “走吧!”郑爽儿一拉她,落微像稻草人一样被她带出了电梯。 天,这个女人是学武术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落微揉了揉被她抓痛的手腕。 “索瑞,小豆芽,我跆拳道八段。”她回过头来,灿烂地笑了一下。 果然……落微哀叹起来,舒景越你身边怎么会有这样强悍的女人?我骂不过、打不过、就连跑都可能跑不过! 两人一进去,立刻吸引了酒吧里人的目光,帅气妩媚集于一身的郑爽儿太出名了,而落微,这些员工天天看到,当然更熟悉,经理迅速走过来,亲自引二人到了角落一个僻静的地方。 “小七,给我白兰地,给杜小姐一杯天蝎宫。” 小七!落微心里有些毛骨悚然起来,难不成是那个酒吧里的牛郎小帅哥? 昏暗的灯光下,面前的男孩子瘦小腼腆,让落微的心放了下去。 第84章 不要和我抢舒景越 “我给他取的名字,怎么样?呵呵。”郑爽儿麻利地从小包里取出一盒烟来,手指轻轻一弹,便有一支蹦到了落微的面前。 “不会,谢谢!”落微立刻摆了摆手。 “奇怪,你怎么会喜欢舒景越的?他那么闷?”郑爽儿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又吸了一口烟,问道。 “啊?他不闷啊。”落微说道。 “他还不闷?天,我都难得看到他笑一次……” “可能因为我也闷吧。”落微微笑着说道,双手轻轻地转动着酒杯,看着里面缤纷的色彩。 “那也是,你也的确够闷,在闷这一项上,你们两个绝配!”她高举起了手,冲着吧台打了个响指,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经理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郑总有何指示?” “别总啊总的,现在是下班时间,请叫我郑小姐!”郑爽儿不满地说道:“拿色子来!” “是,郑小姐。” 不一会儿,色子就送到了两人面前,郑爽儿拿着摇了摇,问: “也不会吧?我教你!女人要学会放松,自己找乐子,老守着那闷男人干什么?” 到现在为止,落微还看不出她的恶意,加上她比自己大了这么多,落微也无法对她树起敌意来,所以索性放开了,陪她玩起色子来。 “你又输了!”郑爽儿放下色子,笑着指了指落微面前的酒杯,这是第四杯了。 落微端了起来,喝了一大口,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说: “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 天蝎宫,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鸡尾酒,喝起来味道香醇,口感特别好,可是待到反应过来时,你已经开始醉了。 是的,落微有了醉意,这辈子也没喝过这么多酒!天蝎宫在小腹里腾腾燃烧,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起来,郑爽儿的脸变成了两个,一张美艳,一张帅气!不对,帅气的那张脸明明是个男人! “舒景越你来了,这个好好喝!”落微举起手里的杯子,傻傻地笑起来。 “郑爽儿你搞什么?你把她灌醉了!”舒景越夺过落微手里的杯子,扶住了她。 落微倒进了他的怀里,打了个酒嗝,轻声说: “舒景越,你怎么可以为别的女人发疯呢?只能为我发疯!就算是妹妹也不行……我才应该是那个最重要的女人!” “我们回去。” “你坐下来,我们喝一杯。”落微摇摇头,冲着经理喊起来:“我还要一杯这个。” “是她自己要喝的,你看到啦!”郑爽儿站了起来,潇洒地甩了甩她的短发,戴上了墨镜,俯下身来在落微耳边小声说: “杜落微,你还挺不错,我喜欢你。” “我也喜……喜欢……你……哇……”落微的话没说完,就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污物准确地落到舒景越笔挺的西装上,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刻散开来,舒景越黑着脸看着一身狼藉,紧紧地皱起了眉。 郑爽儿掩住鼻子,挥了挥手快速地说:“舒景越你付帐,我走了,杜落微我你改天给你打电话。” 高跟鞋踩着乐声噔噔噔地远去了。 舒景越脱掉脏兮兮的西装,把落微抱起来,往外走去。 “舒景越,你昨天晚上欺负我了!”落微搂住他的脖子,笑了起来:“你发疯,受了气找我发疯!” “嗯。”舒景越轻声应了一声,就知道她心里还装着这事,否则依她的性子,不会让自己喝醉。 服务员帮舒景越开了门,舒景越把落微放到了沙发上。 “舒景越。”落微突然又大喊了一声。 “什么。”舒景越在浴室里脱着脏衣服,问道。 “我要给你生个儿子,我今天学到生儿子的方法了!”落微大声喊道。 舒景越好笑地问:“郑爽儿教的?” “谁教的?我不告诉你!嘻嘻。”外面的声音小了起来,舒景越换了衣服出来,见她已经抱着抱枕睡着了。 他伸手拉了拉抱枕,没拉动,她使劲地抱着,喃喃地说道: “不要和我抢舒景越。” 他拧开了旁边的落地灯,认真地看着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只要他在家,她都会给他放水让他洗澡,给他拿拖鞋,拿睡衣,拿书,拿水,什么也不要他动手,她认认真真的伺侯着他,就连晚上被他弄疼了也只是轻声说:有点疼!然后还是依着他。 杜落微,这个看上去笨笨的,但是其实冰雪聪明的小女人,一直用她的方法来影响着自己,她用忍耐换自己的改变,用爱暖他早冰冷的心。 杜落微,其实我爱你爱到骨子里。 他俯下身吻着她光滑的额头,滚烫的脸颊,微嘟着的小嘴。 然后,他像平时落微伺侯他一样,给她脱掉衣服,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污物,洗脸,洗脚,换上干净衣服,抱她上床,然后把她抱进怀里,无比幸福地沉入梦乡。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小鸟,落到了阳台上,啄着小管特地给落微种的花,香甜的花瓣润了小鸟的喉,它开始婉转地啾唱了起来。 清脆的声音唤醒了舒景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她早就醒了!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被他抓住自己紧盯着他看的样子,会不会很花痴?落微脸微红了一下,小声问道。 “嗯。”舒景越伸手揽住她的腰,说:“还会有谁?谁敢?” 落微抿嘴笑了一下,伸手做了个撕东西的动作,说:“我以为你只会这样!” 舒景越轻声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沉声说: “你昨天晚上说学到了生儿子的办法,说出来听听。” 啊?有吗?落微大窘,拼命想着昨天醉酒后说过的话,自己居然讲这么不害臊的话了吗?她翻了个身捂着脸嗡声嗡气地说: “我没说过,你在造谣。” “那你有没有学过?”舒景越贴近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没有。”落微快速地说道,头埋得更低了。 醉酒真是误事,怎么会说出这么不怕羞的话来? 他在身后爽朗地笑起来,手伸进她的睡衣里,小声说:“你昨天晚上都把方法告诉我了,我们今天照着方法再努力一次。” “我不要。”落微挪开他的手,心狂跳起来:“你上班要迟到了,快去上班。” 舒景越笑着搂住了她,不逗她了,前天晚上在她身上弄的痕迹还没散去,昨天她又醉了酒,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去要她,除非想让她生病。 他的动作一向很敏捷,不过十分钟,他就穿戴洗漱完毕,去了办公室。 小管打来了电话,说今天想让落微陪他去南郊照像,想到小管下个礼拜就要去国外,落微又后悔起来,是不是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应该把他放在身边好好照顾才对啊! 可是,这世间有两个男人的话,她总能情不自禁地应下来,一是舒景越,二是杜小管,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两个的吧? 依了小管的要求,落微约了蓉蓉和陆梓琛,可是蓉蓉要忙着家政公司帐目交接来不了,只有陆梓琛兴奋地赶了过来,当然,还有那个张若彬。 洛风南郊的春天,漂亮得让人不舍得挪开目光。 青草蔓蔓,和风沐沐。 这是小时候踏青常来的地方,也是陆梓琛高中和小女朋友在这里悄悄约会,被落微跑去告状,然后就在这里被陆父痛打一顿的地方。 “琛哥,你还记得这里不?”小管猛地想起了这件事,哈哈大笑起来,那天的陆梓琛瞪着落微的眼神像要吃人,可是落微一句话就让他没了脾气。 落微说:“陆梓琛你没眼光,我才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杜落微,也曾经刁蛮过! 只是岁月让她学会了沉静,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将锋芒尽藏。 落微也笑了起来,往事如风般散开,那样美好的昨天!看到她笑,陆梓琛的心都醉了。 “姐姐站这里!”小管把她拥进臂弯里,另一只手抬高她的下巴,张大嘴笑了起来。 咔嚓嚓,快门飞快地按下去,一张张或笑或皱眉或着急地表情定格。 “微微,我……”拿着相机,陆梓琛想说我们可不可以照一张,一群打扮新潮的年轻人从身边走了过来,看着落微开始窃窃私语: “咦,这个女人不是前几天小报上那个吗?” “很有本事的!啧啧,同时三个男的……哈哈”有人开始小声笑起来。 话像毒蛇,扎进耳朵里,扯痛脆弱的自尊。落微顿时心情跌到了谷底,立刻转身躲进了陆梓琛的车里。 小管又发怒了,扔掉手里的相机就想扑过去打人,四周一片尖叫声。 陆梓琛把小管强行拉上了车,关上了车门。谁也没有心情再呆下去了,那份报纸……他们都看过。 “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陆梓琛低头小声说道,知道那一晚的存在对他是个致命的打击,自己只要再早出现十天半月,落微不会落进他的掌心,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和你无关,而且我和他现在很好。”落微努力笑了一下。 “依舒景越的地位,敢写这种东西,肯定是有人指使的,而且我听说那家报社已经被砸了,呵呵,落微,你家的大总裁做事可真是雷厉风行啊,前一天出报纸,第二天就剁人手指。”张若彬上了车,摆弄着手里的相机,接上线,把照片输入了他随身的电脑里,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 陆梓琛的脸色变了一下,伸手拧动了车钥匙,发动了汽车。 落微的手机短信响了起来,打开,一行字闯进眼帘: “现在才刚刚开始!” 落微咬了咬唇,关上了手机。 第85章 节日快乐 “什么事?”陆梓琛关切地问道。 “没事,送我和小管回去吧。”落微轻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吧,好不好?”陆梓琛恳切地说道。 “好啊!去上回我们吃饭的那个小饭店吧,姐姐喜欢那里!”没等落微答应,小管就接过了话,陆梓琛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车停在了那间“雨落凡尘”的小饭店门口。 推开厚重的木门,几人走了进去。 “呵呵,几位里面请!”老板快步迎了出来,请几位坐进了店内。 坐定后,陆梓琛拿起桌上的小茶壶,给几个人都倒上了茶。 “陆梓琛。”小管喝了一口茶,突然开口叫道,不是叫琛哥,而是他的全名!听上去感觉怪怪的。 几人一楞,都看向他。 “我去加拿大是去学本事,姐姐在这里就再没亲人了,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我也没有别人可以再去拜托,我拜托你照顾我姐姐,如果那个人欺负她,你要保护她。”小管一板一眼地说道,像个大人一样。 “这个是当然。”陆梓琛看向落微,心里又喜又惊讶,小管居然会拜托自己照顾她,那么,自己今后见她会不会容易一些? “这就是我今天想见琛哥的原因。”小管举起杯子来,说:“我曾经非常恨你,因为你让我姐姐伤心,可是想来想去,如果舒景越伤害姐姐,这洛风城里姐姐除了你和我,她还能依靠谁去呢?” “小管,他怎么会伤害我?”落微心里感动极了,握住小管的手,轻声说:“不要为姐姐担心,你在那边才要好好照顾自己。” “切,杜落微,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不拉叽只会对人好?我杜小管比你聪明多了!”小管作出了不屑一顾的样子,大大咧咧地抓住落微的肩膀晃了几下,落微也笑了起来,只要小管还有精神讽刺自己,就说明他状态不错。 回到金璧的时候,星光满天。 小管这一晚就住在同一层的房间里。 舒景越又不知道去哪里应酬了,落微翻出一个小笔记本,在上面写着: 三月七日,晴。后悔让小管去国外,却不忍心让他活在我的污名下面,妈妈,原谅我,让小管受这样的委屈。 写完后,用一件旧衣服包起来,塞进衣柜的最里端,小管要出国了,心事今后付诸谁去说?只有这个小本本了吧! 清晨醒来时,床头上放着一大束鲜花,还有一张小卡片。 落微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他的身影,他昨天晚上到底回来过没有啊?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感觉?花是什么时候拿进来的? 卡片上写着:“微微,节日快乐。” 节日?落微怔了一下,似乎自己从来没收过鲜花呢!她想了想,掩嘴笑了起来,今天是三八节! 念书的时候每到这个节日,男同学们都会开一些善意的玩笑,三八这个词语,有时候是褒义,有时候却让人哑然失笑。 拿起电话打给他,那头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你醒了?” “你在哪里啊?” “隔壁的房间,和小管一起。”他沉声说道。 “怎么在那里啊?”落微坐了起来。 “嗯,你开门,我就过来。” 落微连忙起床去开了门,不一会儿,他便进来了。 “怎么住小管那里去了?”落微接过他的衣服,问道。 “嗯,太晚了,不想吵你。”他脱掉衬衣,光着上身直接倒在了床上,说:“来陪我躺一会儿。” “我要出去了呢,今天约了张若彬看样板房。”落微坐下来,给他把被子拉上来。 “过来。”舒景越抓着她的手一用力,把她带进了怀里,一翻身就压了上去,吻住她的唇不肯放。 好久,他才放开她,侧身翻到了一边,小声说:“杜落微,我怕了你家的小魔头了!” 什么意思?落微正想追问时,他的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舒景越不耐烦的接通电话,说:“不是说好了,我上午休息吗?” 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舒总,有两位警官在等您,还想见杜小姐。” 走进办公室,两个便衣警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一个很年轻,不过二十多岁,年长的那位伸出了手,礼貌地说道: “舒先生,打扰了,我是四水分局重案组方志国,这是小刘,有件案子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请坐。”舒景越握了手,指了指沙发,自己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这位是杜落微小姐吧?”方警官并没有坐下,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落微,落微连忙点头。 “麻烦你辨认一下这两个人。”他递过了几张照片。 一个男人躺在血泊中,身上被刺了无数刀,污血在地上肆意淌开,把男人泡在血中。 另一张,吴苑敏光着身子被关在笼子里,身上满是伤痕,满脸恐惧紧张。 落微猛地转过头看向了舒景越,他正点上了一支烟,夹在修长的两根手指中,表情平静。 “杜小姐,你认不认识这两个人?”方警官问道。 “这个女的我认识,是我的小阿姨,嗯,就是后妈。这个男的我没见过。”落微把照片还给方警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地方?”方警官把照片放回口袋里,继续问道。 “在海澜别墅。”落微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吴苑敏看到舒景越就像见到了鬼,怕得要命!落微给方警官把那天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吴苑敏当时对舒景越的反应,方警官又问了舒景越一些类似的问题,舒景越一直表情笃定,看不出任何端倪。 “还有一宗刑事案子要问一下二位,二位看过这张报纸吗?”方警官把报纸拿出来,放到舒景越的桌子上。 “看过。”舒景越瞟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那张刊登绯闻的小报! 方警察微笑着看了一眼落微,说:“这家报社昨天被人砸了,写文章的人被砍了两根手指,想必舒先生已经知道了吧!” 舒景越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高山上前来,拿起报纸,说道:“这种事天天都会发生,难道都要来问我们舒总,方警官,如果没有别的事,可否请二位离开了?我们集团上午还有很重要的会要开。” “那好吧,打扰了,舒先生,杜小姐,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们的配合。”方警官次向舒景越伸出了手。 舒景越挑了挑眉,走过来,握手送客。 方警官走到门口,转过身看了一眼落微,才对舒景越说:“舒先生,我想还是得提醒您一次,这是法制社会,不是某个人可以滥用私刑的天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触犯了法律,再多的钱也没用!” “受教。”舒景越依然平静,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方警官和小刘上了电梯,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舒景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敲着,高山的神色有些焦急起来,他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离开的警车,说道: “马上就要竞标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一旦政府相信警方的话,就会把我们排除在外,那个项目我们就白努力一场了。” “担心什么?做自己的事就行了。”舒景越扔开笔,看向杜落微,她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既不问,也不走。 “你上去吧。”舒景越扬了扬下巴。 “我和张若彬去看样板房。”落微平静地说道,转身走了出去。 高山奇怪地问道: “落微怎么问都不问一句?” 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小女人这次来真的了!她说过自己的事她一个字也不问,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去告诉她,依她的性子,她会想尽办法从别人那里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是让他头疼的事情。 转动了椅子,看向玻璃窗外,街上车流拥挤,一辆银灰色的沃尔沃正停在金璧不远处,落微小跑着追了了那两位警官。 他们三人站在路边上说了一会儿话,等两个警官上了警车,落微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办公室的方向,隔着这么远,舒景越依然能感受到落微那质问的眼神。 “那是陆梓琛的车,他又来纠缠落微了!”高山也看到了那辆车,不满地说道。 “你去做事吧,按计划准备竞标材料。” “要不要我让兄弟们去查一下报社的事?”高山焦虑地问道。 “不用,他正想逼着我出手,让他去上窜下跳吧。”舒景越冷笑了一声,目光回到桌上那张小报上,知道那天晚上的事的人只有四个,韩媚,高山,落微,还有他自己,虽然韩媚现在公开和许佳林在一起,可是,舒景越相信,明天建筑不会这么快引火烧身,是有人想让他和明天建筑去斗!而那个人就站在暗处,阴险的笑!可惜,你小看了我舒景越,也小看了明天建筑的那个人! 至于吴苑敏……他眯了一下眼睛,高山就看到了当年那只锐利的鹰,那些人真的惹恼了舒景越! 因为看的是广源公司新建成的样板房,所以陆梓琛和张若彬一起来了。 第86章 爱与痛纠缠 站在样板房里,落微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想相信舒景越,可是为什么吴苑敏会这样怕他?方警官说吴苑敏的新老公是舒景越手下的一个仓库小主管,前段时间因为赌博偷了仓库里的东西出去卖,被开除了- - 吴苑敏现在关在精神病院,她被吓疯了!听说每天都躲在床底下,无论是谁进去,她都只会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是什么东西?郑爽儿要舒景越交给郑家的是什么东西?爸爸保险箱里的又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能比人命还重要?居然在洛风城里搅起了这么一阵腥风血雨? 落微开始仔细回忆起爸爸安放保险柜的过程,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叫进了房间,让自己在那个记忆系统上按下了自己的五个指印,这个系统记录了自己的指纹,还有指尖的温度,爸爸说除了自己,谁都别想打开那个保险柜,当时年纪太小,根本没去想为什么爸爸要弄这么神秘,也没想过保险箱除了放钱和妈妈的钻石还能放什么别的东西!对了,爸爸去世之前的一个晚上,家里来过两个客人,那晚,落微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他们的争吵声惊醒了,吵得很凶,落微悄悄出来看的时候,只看到两个匆匆离去的背影,没过几天爸爸就自杀了。 他们都是冲这个保险柜来的! 落微问过舒景越,那里面有什么,他为什么要它,他说是给别人取的,那么,就是郑家要这个东西! 郑爽儿前几天还在找他要,说明东西舒景越还没弄到手!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发现打不开柜子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来找自己!那时候,自己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导演这一切! “微微,你在想什么?你电话响了好久了!”陆梓琛抓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摇了几下,从上车到下车,再到进入样板房里面,她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精神根本就没放在这里面,她的电话响了好几遍都不接。 哦!落微回过神来,连忙拿出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怪声怪气的尖锐女声: “杜落微,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爸爸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你等着瞧,我们的帐现在才开始算!” 是杜筱燕!杜建风居然没有被入罪? 而且,这新号码才用了没多久,居然就被他们知道了!落微皱了一下眉,收起了电话。 见她脸色不好,陆梓琛和张若彬对望了一眼,说: “今天不看了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走。”落微摇摇头,拔腿就往外面走,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学什么设计,那才是见鬼了!不弄清楚这些事情,她怕自己会寝食难安! 陆梓琛和张若彬并肩走到大厅外,看着她渐渐走远。 回到房间,居然发现舒景越在睡觉!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睡得着?落微上前去把被子给他扯上来一些,盖住了裸在外面手臂。 刚想转身,就被他拉住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他坐了起来。 “心里很乱。”落微坐了下来,老实地说道。 “不是我做的。”舒景越的语气很认真。 落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我想相信。” 那么,就是还有几分不信?舒景越挑了挑眉,重新躺了下去: “我答应过你不做这种事,自然就不会去做。” 落微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 “那个柜子只有我打得开!” 舒景越没有出声,落微继续说道:“不管是谁,得到那个柜子最终都会来找我!所以你尽管不喜欢我和陆梓琛、张若彬见面,还是允许我出去,并且一直派人跟着我。” 他还是沉默。 “你是怕我出事,还是想借我引出那个人?”落微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也尖锐起来。 “胡说什么?”舒景越也忍不住了,翻身坐了起来:“我舒景越用得着用个女人去做挡箭牌吗?” “那你怎么解释?依照你的性格,你怎么可能会允许我天天和那两个男人在一起?”落微站了起来,急促地呼吸下,胸脯快速起伏着。 舒景越从床上一跃而起,抓住了落微的肩膀,压低了嗓音吼道: “该死!我放纵你倒放纵成我的不是了!我不让你出去,你就天天拉长着脸对我,说我控制你的自由,我让你出去,你现在说我利用你!我昨天一晚上没睡成,就听你家的小魔头给我讲你不喜欢蓝色,你喜欢绿色,你不喜欢吃牛扒,你喜欢吃烤羊肉,你早餐不喜欢吃鸡蛋,喜欢吃有大碗汤的面条,你喜欢看哭哭啼啼的韩剧,所以不准我一回来就放新闻台……杜落微,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现在成了我的罪名了!” 落微的气慢慢平静了下去,默默地低下了头,信?不信? 他的手抓得肩膀好痛! “杜落微,如果说我有错,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你,把你卷了进来!” 他松了手,坐到床上,伸手抓起床头上的烟盒,飞快地弹出一根,点燃了,猛地吸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落微,说:“我还要睡一会儿,你自己看着办。” 落微慢慢地蹲下去,抱着他的膝,仰头看着他,小声说: “舒景越,我害怕,我害怕身边躺着一个双手沾着血的人,我害怕会成为你的一颗棋子,你说你爱我,可是却把我搁在真空里放着,我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什么才叫真实?杜落微,你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安于现状?为什么我用最好的衣服、最好的宝石、最好的一切都稳不住你的心?”舒景越拉起她,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声音有些沙哑。 “你知道我向来对这些东西看得很淡,并不是说我有多么清高,我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我喜欢这些漂亮的,贵重的礼物,可是,这些东西不能代表你有多爱我,我要的是信任,尊重还有真心实意的陪伴。”落微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我愿意为你呆在家里,别人怎么看不起我都好,怎么在背后讽刺我挖苦我都好,舒景越,我可以为了你不做自己,只是别利用我,别把我当棋子,你把自己的妹妹当了棋子,就已经很痛苦了,不要让你的痛苦再加一层!” 舒景越楞了一下,落微掏出手机,调出那天录下来的话,放出来,一字一句地说: “‘我很头痛,我管教不了她,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舒景越,你告诉我的故事,是假的,韩雨菲是你的亲妹妹!你费了很大的劲给她安排了新身份,让她去接近陆梓琛,但是你没想到你妹妹爱上了陆梓琛,并且可以为了他毁掉自己!你痛苦,是因为你觉得你害了你世间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你出去!”舒景越猛地推开她,指着门说:“快走!” “舒景越。”落微痛苦地看着他:“敞开心真的会这么难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些事折磨你自己?” “滚!还有,韩雨菲的事你若透露半个字,我就……杀了你。”舒景越站起来,拽住落微,把她拖到门边,打开门狠狠地把她推了出去。 门在身后,重重地碰上。 落微缓步走到走廊边的玻璃栏杆前,为了这个王国,他到底牺牲了多少?只是,钱真的给他带来了快乐吗? 她从来不说,忍耐他对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爱他,并不代表杜落微真是个傻瓜! 房间里响起一阵巨响,他在砸东西。 三八节……真是有意义的一天!你强行推开了他心里的第一道门,逼他把自己扔出来。 房间里安静下去,一静,便是整个下午。腿站痛了,落微弯下腰,轻轻地揉了揉膝盖。 咯吱…… 门拉开了,他穿戴得整整齐齐走了出来,也不看她,径直走向了电梯。 “晚上回不回来?”落微轻声问道。 他不作声,上了电梯也没有转过身来。 落微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这才进了房间,开始收拾他打烂的东西,花瓶,电脑,手机,镜子,一地碎片…… 收拾好,外面已经满天星光。 服务员把饭菜送了进来,他还记得交待人送来饭菜! 落微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腰肢,坐下来开始吃饭,明天这房里的好多东西都得重新置办, 一直等到凌晨,他都未归。 落微实在是累了,和衣蜷缩在沙发上,闭上了沉沉的眼皮。 舒景越进来时,房间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小女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轻轻地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 他故意回得这么晚,否则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她怎么可以当面撕开自己的心?那颗对韩雨菲的愧疚、无奈和悲伤的心? 像落微一样,他也有两个不敢去伤害的女人,一个韩雨菲,一个杜落微。但是他却比不上落微,落微为了小管,可以不顾一切,去呵护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而自己,却把世间唯一的亲人推进了火坑,看着她沉沦,无能为力! 最初对落微冷淡的那个月,就是为了雨菲,她正处于痛苦之中,如果自己对落微太过亲密,雨菲会更加痛苦,他只有对落微残忍,可是对落微残忍了,又是对自己更大的残忍,他就在痛与痛之间徘徊,夜夜无法入眠。 第87章 长痛怎如短痛来得好 他害怕面对落微清澈的眼神,她会看不起自己,自己居然这样对亲生的妹妹! 落微翻了个身,把脸搁在他的掌心上,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小声说: “回来了,我放水给你洗澡。” “杜落微,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舒景越看着她,沙哑地问道。 落微眨了眨眼睛,轻声说: “你让我怎么样呢?我这么爱你,除了跟着你继续往前走,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路。” 舒景越低下头,含住她的粉唇,轻轻地吻着,然后用了力,捧着她的脸,缠上她的舌,吻迅速点燃激情。 情爱,很多时候能让人忘记悲伤。 沉沦,很多时候能让人只看得见眼前的繁花。 手绕到他的背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两道长长的伤痕,转过他的身体,唇印在那疤痕上,冰冰的唇,软软的唇,暖暖的吻。 他的背僵了一下,又放松开来,转身抱住她,用力地把她按向自己的胸口,沉声说: “杜落微,你就在这里,不要再怀疑。” “我知道。”落微仰起头,主动吻上他的唇:“你肯回来,我就知道了。” 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她放到在床上,霸道的吻重重地压下来,落微立刻把身体缠了上去…… 落微的眼眸在柔和灯光下,像两颗明亮的星,舒景越的喘息声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轻吻着她的额头,小声说: “累吗?” “嗯。”落微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羞红,长发被汗水浸湿了,像海藻一样散在脑后,让她在灯光下有种妖娆的美。 舒景越不由得看痴了,被爱浸泡的女人,总是最美的! “你看什么?”落微低了头,小声地问。 “看你的的眼睛里到底装了什么!”舒景越揽住她,沙哑地说道。 除了你,还有谁?落微笑了起来,过了几分钟,她犹豫了一下,抓起枕头塞到了腰下。 “你干吗?”舒景越讶异地问道。 落微捂住脸,小声说:“你别管。” 舒景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看着她怪异的姿势,楞了一下才笑起来: “这就是你生儿子的办法?” 落微感觉到肌肤上每一个细胞都红了,她夺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把头偏向了一边。 舒景越躺下来侧着身子抱紧她,小声说: “谢谢你。” 落微转过头来,飞快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又转回去用手掩住了脸。 是的,舒景越,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只求你真心真地对我,不要像对韩雨菲一样,推我入局,让我变成傻瓜。 傻傻的,只知道付出,以为只要付出便能得到一切的杜落微,我爱你。舒景越撑起身子,在她的唇上烙下了怜悯的一吻,我怎么舍得去伤你?我便是负了天下人,我也不伤你! 只是,请你一辈子都这样相信我,愿意跟着我走下去! 空气里都是爱的味道,那个人没有想到,一场精心策划的局,让两个人的感情居然又进了一步,灵魂相依,拼命相缠。 灯灭了,金璧的楼下,一辆车悄然离开,地上一只未灭的烟头发着红红的光,映红地上那一块小小的空地,烟雾慢慢散去。 一大早,落微就陪着小管出门来了,他第一次单独出门,而且是那遥远的地方,很多东西都得先预备一下。 进了商场,立刻有经理迎了上来,舒景越在这里参了股,提前跟经理打了招呼。 “舒太太,杜少爷这边请。”经理笑容可掬地迎着二人进了贵宾室,把前一天舒景越开的清单上的东西拿了上来。 男孩子从里到外的衣服,鞋、包,小管平日里喜欢用的日常用品,还有他一直想买而没买的掌上游戏机。 “你那天晚上跟他说了些什么?”落微一面帮他挑着东西,一面温柔地问道。 “男人之间的事,你别管!”小管坐在那里玩着游戏机,漫不经心地答道。 嗬!男人之间的事情?落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把选好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里。不多,三套换洗衣服,一套洗漱用品,她不是爱花钱的女人,够用就好。 小管也不管这些,他放下游戏机,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习惯了依赖落微,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用什么、吃什么,杜落微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的一切,刚刚感情萌芽的小男孩,落微就是他心里最美最美的女人。 “舒太太,舒总还给您选了一些衣服,都在隔壁的房间里。”经理指了指旁边的房间,笑着说道。 哦?这可是头一次,所有她穿的衣服,都会在突然之间静静地挂到她的衣柜里去,都是以他的爱好选来的,款式、颜色,落微想到前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话:你家的小魔头缠着我说了一夜你的爱好…… 她的心情愉悦起来,走过去推开房间的门,深深浅浅的绿色,如同最篷勃的生命,在眼里大片大片的化开。 杜落微感情的春天,在金璧最危机四伏的时刻到来了! 她快步走进去,站在那深深浅浅的绿里,心里幸福无比,有了他和小管,她觉得拥抱住了整个世界。 目光落下,一件浅绿色的长款晚礼服落入眼中,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条长裙,复古的设计,抹胸,一根水钻吊带从左肩拉向右侧的胸前,好美! 只选了这一件,她想穿给他看! 出了商场,落微见到了经常悄悄给小管打电话的小女生,听说小管要去留学,眼睛都是红红的,小管犹豫地看了一眼落微,落微便接过了小管手里的东西,让两个小孩子去话别,小女孩让她想到十五岁的自己,也是这样痴痴看过某个人。 岁月真是有趣,它能改变一切,包括人的心。 把东西放到车上,让司机捎回去,自己在路上闲逛着,舒景越请的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就像一只风筝,线的那头,牵在舒景越的手里,无论怎么飘,都飞不出他的掌心,但是她却乐此不疲,每天在线的这头幸福的摇晃。 嘎吱,一声刹车声响,落微回头,只见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停在面前,杜筱燕涂得五颜六色的脸探了出来: “杜落微,去哪里,要不要我送?” 几天不见,她又飞上了天?落微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前段时间那个沦落的女人联系起来,杜筱燕讥诮地笑了起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杜落微,你沉了三年才爬起来,这么辛苦!我不过半个月就回到了天堂之中,而且会一步步把你推下地狱,你想不想提前知道地狱的滋味……” 她的面孔有些扭曲,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一样,急喘了几声,又恢复了平静,看向了落微,语气沉了下来: “我会送你下地狱的!” 汽车猛地发动,一阵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她高扬而尖锐的声音穿过令人窒息的香味,冲进落微的耳朵: “忘了告诉你,今天我老爸取保侯审,还有,我去广源上班了!” 她去广源? 落微楞了一下,立刻拿出了手机打给了陆梓琛: “琛哥,杜筱燕去你那里上班了?” 那头楞了一下,才为难地说道:“昨天来的,我怕你生气,没告诉你,但是她是厂方的代表,和我们广源无关。” 落微皱了下眉,小声说:“还有一件事,琛哥,你抽空也看看雨菲姐吧,她很不好,便是朋友也不能这样无情的。”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好。” 落微刚想挂电话,那头又急切地说道:“微微。” “什么事?” 那头犹豫了一下,说:“我有东西送给小管,我给你送来好不好?” “你自己给小管吧,他就在街上闲逛呢。”落微轻声说道。 “微微……我想……见你。”那头无奈地说道:“求你了,不要这么冷淡,我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你能见张若彬,能为雨菲说好话,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点呢。” 落微轻叹了一声,说:“不是我不想对你好,琛哥,我怕给你希望,这样你反而更难受,如果你真的不想和雨菲姐在一起了,你也可以去追求别的女孩子,你知道的,我和他都成这样了,我离不开他。” 那头彻底沉默了下去,只听见他深深的呼吸声,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落微转过身,面对着广源的方向,默默地说: 琛哥,对不起,我现在只能这样伤你,长痛怎如短痛来得好?短痛虽然伤筋动骨,却能让你有时间再爬起来,若让你沉浸在无边的思念之中,那才是真让你堕进最痛的痛苦之中! 第88章 从此与过往绝裂 陆梓琛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落微侧着脸,温柔地笑- - 这是前几天在南郊他悄悄拍的,曾经对他一往情深的小落微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是他自己弄丢了小落微,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从她的心里拿走。 甘心吗? 不甘心! 可是,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梓琛,你发什么呆?快做决定吧!”一个中年美妇快步走过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满地说道:“那臭丫头早就臭名在外了,为了钱居然卖身,一看就和她娘一样的贱样!你还想着她干什么?” “闭嘴!滚出去!”陆梓琛抄起桌上的东西狠狠地砸了过去, “梓琛,你怎么能和妈妈这样说话?你……” 陆梓琛猛地站起来,狠狠地瞪着陆太太,低吼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爸爸做了什么,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前年那个想侮辱落微的胖男人就是你找去的!小管也是你让人打的!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对她们家赶尽杀绝!落微有什么不好?她小时也叫你阿姨,也亲手泡茶给你喝,也唱歌给你听!我告诉你,现在我肯坐在这里,并不是我想着少奋斗几年,而是……你滚!以后不要到公司来!” “这孩子,你疯了吗?怎么和妈妈这样说话!我要告诉你爸爸去!”陆太太捂着胸口,脸色如那墙壁一样的白!陆梓琛怎么把这么远的事都查了出来?他能查出来,那么,那个可怕的男人会不会也查出来?不行,得找老陆去商量一下对策!不行啊,当年这事是她自作的主张,老陆也不知情! 她忿忿地转了身,拉开门,扭着开始有些发福的腰快步往外走去。 陆梓琛重重地坐下去,捧着头,痛苦地低鸣了一声,落微,落微,我便是再爱你,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你?我的母亲对你做了这样可怕的事!落微,落微,我还是忍不住要想你,要爱你,想要抢过你! 他仰起头来,狂乱地喊了起来,憋闷的吼声夹杂着愤怒,掺杂着痛苦,还带着无穷尽的渴望,冲破了厚厚的墙,厚厚的门,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回响着,秘书不由得站了起来,看着那紧闭的门,微张了嘴,呆在了那里。 不多时,他抓着西装像一阵风般卷出了办公室,冲向了电梯。 疯一样的发动了车,在车流里乱窜着,如果不能忘、不愿意忘,那还能怎么样?如果我这样疯狂地开完一天车,还能活着回来,那么,我就会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抢她回来! 车像一颗子弹,在车流的缝隙里乱钻着,引起阵阵尖叫声,咒骂声,不多会儿,警笛便鸣叫了起来,他猛地打了方向盘,停到了路边上,靠在了方向盘上,头压在喇叭上,长长的喇叭声,一声接着一声…… 被警察带进了警局,木然的听训,交罚款,然后木然地被陆源领了出来。 “你想怎么样?”上了车,陆源猛地揪住了他的领子,低吼道:“事已至此,你除了往前冲,还能怎么样?看着老爸去死?看着你妈去街上讨饭?” “我恨你!”陆梓琛转过头来,深深地盯了一眼陆源,说:“你去死吧!” 陆源楞在了那里,陆梓琛冷笑了起来,推开了车门,说:“滚下去。” “你这个不肖之子,你以为没了我,你能成事?”陆源气得直发抖。 “那你就让我去死!”陆梓琛冷冷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一点温度。 陆源突然就看到了年轻的那个自己,眼神无情,表情淡漠,充满了饥饿的野狼的狠! 好,这不就是自己想看到的接班人吗?在这个无情的商场里,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存活下去!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车门重重地关上,车扬长而去。 陆梓琛,从此与过往绝裂。 既然选择无情,又何谈曾经有情? 打败一切你想打败的人,站上那个最高的顶峰,俯瞰一切,征服一切。 过程,手段,不过是过眼云烟,最后拿到手里的,拥在怀里的,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杜落微,我不放弃! 古人有冲冠一怒为红颜,年少时总不懂,为一个女人如何能冲了冠,现在我懂了,没了你,天地没色彩,没了你,我的梦永远是孤单。 接通了小管的电话,小管在那头开心地笑: “琛哥,你过来吧,我们在吃好吃的。” 调转了车头,开往他向往的方向。 进了西点屋的门,落微正在和小管的小女朋友聊天,看到梓琛,落微有些尴尬,只点头笑了笑,便坐到了另一边。 陆梓琛把礼物放到小管的面前,笑着说: “我那边也有朋友,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们,不过我想小管肯定能应付一切的,对不对?” 小管笑着弹了个响指,说:“那是自然。” 拆了礼物,是根皮带,有小男孩们喜欢的那种特炫特打眼的皮带扣,系在牛仔裤上,来自小女孩们的回头率就会蹭蹭地往上涨。 “谢谢琛哥。”小管笑着把礼物放进了包里,拉起小女孩的手一起去选糕点。 “微微,有空帮我约雨菲吧,不过我不好和她单独呆着,你作陪好不好?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太无情,即使她的孩子不是我的……”陆梓琛点燃一根烟,落微有些惊讶,他也开始抽烟了,陆梓琛笑了下,说:“应酬时学会的,不介意吧?” 落微摇了摇头,低下头喝饮料,好半天才说:“为什么你不肯承认自己的骨肉?” “微微,不是我不承认,而是我无法承认,我自重遇你起就没有和她在一起过,时间不对,你……懂不懂?”陆梓琛有些尴尬。 落微点点头,小声说:“那也不是景越的,你不要怪景越,他们没有不好的关系。” 陆梓琛里闪过一丝怒火,但是当落微抬起头时,已经看不到了。 “我知道了。”他匆匆地说道,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说:“若彬说到处都给你买不到这本书,我找了来,你拿去看吧。” “谢谢。”落微接过来,是精装版的传统民居设计,礼貌地道了谢,收进包里。 “我走了,改天请你喝茶。”陆梓琛站起来,和小管打了招呼,往外面走去。 一个穿着深褐色衣服的男人低头匆匆走了进来,撞了陆梓琛一下,也没道歉,直接走向了落微,陆梓琛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刚想叫住他时,那男人已经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深色的瓶子,拧开了瓶盖往落微的脸上泼去…… 火辣辣的感觉瞬间钻进眼睛,痛疼噬进骨里。 尖叫声此起彼伏,落微只听到身边乱成了一片,有盘子跌碎的声音,声声刺耳,保镖怒吼着追了出去,她捂着脸,无法挣开眼睛,眼睛痛得厉害,像有两把熊熊的火在眼珠燃烧,手指沾上了那液体,也开始疼痛! 很快事情就平息了下来,泼进她眼睛里的,只是辣椒水! 褐衣男子只是个过路人,有人骗他,电视台在这里拍摄一集测验人在危急时刻反应的节目,瓶子里是清水,甚至还摆了摄像机和工作证给他看,报酬是一张周末晚会的入场券,晚会由洛风最有名的主持人主持,所以他兴冲冲地接过瓶子就来了。 男子已经被保镖揍了个灵魂出窍,打着哆嗦,鼻子下挂着两条鲜红的血,指着路的对面,委屈地说: “是记者嘛,有话筒,还有摄制车,说是偷拍,我真不知道是辣椒水!那那,我还看了工作证的,有名字的,那人还是个主任,叫贾大同。和我无关,真的和我无关!” 陆梓琛冲出去,哪里还有他说的所谓的摄制车。 贾大同?陆梓琛迅速联系了在电视台的朋友,哪里有这么个人? 落微用大量的清水冲洗了眼睛,眼睛又红又肿,刺痛极了,像只小兔。 手机短信嘀嘀地响起来,小管抢过去,大声读道: “游戏正式开始!若想活着,离开他。”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要害你是不是?”小管一读出来就急了。 陆梓琛拿过电话,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这才把号码记了下来,把手机还给落微,小声问道: “这样的短信接过几次?” 落微犹豫了一下说:“上回在南郊接到过一次。 陆梓琛的眉紧锁了起来,有人盯上了落微,目的是他,还是仅是落微?或者,又是自己那位极品母亲干的好事? 舒景越只用了十分钟就赶过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一路飞飚,一进门,就怒气冲冲地说道: “前天晚上才说过不要在街上乱逛,你非得吃了亏才知道痛是不是?” “舒景越,你说话语气放好点!她刚受了惊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说话?”陆梓琛猛地站了起来。 舒景越猛地转过头去,冷冷地盯着陆梓琛,说: “陆总,今后请你离我太太远一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有什么权利限制微微见人的自由?可笑,我和她一起长大,她叫了我十多年的哥哥了……” “凭现在她和我在一起,还不走,楞在这里干什么?”舒景越转过身,一拉落微,对着小管说道。 “哦!”小管显然还没从刚才那幕暴力的镜头里回过神来,舒景越手下的人打人太狠了,比当年打他的那些人狠多了! 陆梓琛跟出来,手紧攥成拳,眼睁睁地看着舒景越再一次把落微带走。 自己对她这么温柔,她为什么不爱? 那个人对她大呼小叫,她为什么要忍? 第89章 一起送到加拿大去? 杜落微,你是傻子吗?看不出谁才对你最好?陆梓琛猛地踢了一腿还蜷缩在一边的褐衣男子,低声咒骂了一句,这才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从今天起,不许出门,杜小管你也放安份点,没我的允许不许乱跑。” 舒景越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陆梓琛,这才用力地碰上车门,侧过身来粗鲁地给落微寄上安全带,幸好是辣椒水,如果是硫酸怎么办?越想心里越烦躁,猛地一踩油门,车就冲了出去,小管在后面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脑袋不偏不椅地撞在舒景越椅子靠背上。 “舒景越,你弄伤小管了。”落微立即指责起来。 “闭嘴,我心烦的时候最好安静点。”舒景越恼火地说道,一大一小,都难缠,一点也不省心!就杜小管那火爆脾气,这么早扔到国外去,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切!小管揉了揉脑门,坐正了身子小声嘀咕起来。 “杜小管,你再念个不停,我就缝上你的嘴!”舒景越用力地拍了一下汽车喇叭,小管马上闭上了嘴,这个男人真的发起火来,真的很可怕! 进了门,落微自己去了浴室换下弄脏的衣服,走出来时,舒景越正站在窗口仰头看着外面的蓝天。 “还在生气?”落微轻叹了一声,我受了惊吓,你却生气!你不安慰便罢了,发脾气也算了,可是为什么还要我去哄你呢? “微微,我在想,要不要把你和小管一起送到加拿大去。”他转过身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落微楞了一下。 “这一切明显都是冲着我来的,我把你卷了进来,而我却没能力把你护周全,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害怕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不是辣椒水,是硫酸怎么办?” 舒景越重新转过身,继续看着蓝天发呆。 他沉默的时候,总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寂寞,处于最高处,最喧嚣处的寂寞。 “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落微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杜落微,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忍让的面孔对我?真的让我很烦。”舒景越甩开她的手,拿起衣服往外走去:“晚上不回来,你自己休息。” 落微呆呆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发脾气成了他的专利了? 他刚走,手机短信就到了: “谈事,你早点睡。” 舒景越呵,你总是这样,当着面发脾气,心里却又对我心痛得厉害。落微笑了起来,走进浴室开始洗自己的衣服,他有一件衬衣、一条西裤也扔在浴室里,住在一起之后,他习惯了让落微打理他的衣服。 习惯性地掏了掏口袋,指尖碰到了一张小卡片,落微拿了出来,是个陌生的名字,陶如泽,是位医生。 他去看医生了吗?落微担忧起来,他的胃病一直时好时犯,又不愿意戒酒,常常一醉酒,第二天胃就痛得要死要活。 可是,若不是痛得太厉害,他是不会去把时间浪费到看医生上的!落微连忙走到床边上,拿起座机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很温柔:“您好,请问您找谁?” 落微连忙说:“您好,我是舒景越的太太,我想问一下……” 那头立刻变了语气,厉声说道: “你们还打电话干什么?我说过没有见过她!当年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警告你们,不要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我是尊纪守法的老百姓,你那套对我不起作用!如果再骚扰我,我就报警。” 啪……电话挂上了,落微被那头呵斥得一头雾水,眨了几下眼睛,这才放下了听筒,舒景越又在干吗?把人家惹成这样? 眼睛还是辣辣地痛,她干脆上了床去睡觉,把刚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抛到脑后,杜落微,你习惯吧,如果他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缠身,他就不是舒景越了。 辣椒水对落微的冲击,不过是眼睛痛了两天。 可是对舒景越的冲击,却是震撼的,他不得不禁止落微外出,再闷再无聊你也得呆着! 打了第十七个哈欠,落微从阳台上的摇椅上站了起来,撑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些天,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楼下有辆蓝色的车,每天这个时候,那辆车都会来,并没有下来人,只停一会儿,然后就开走。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三分钟,那辆车就要出现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再把目光投下去——车,慢慢进入视线。 依例停了五分钟,再慢慢开走,若不是她这些天一直看着,没人会在这个清凉的下午,这样繁忙的街道发现这么一辆有趣的车。 落微将手里的报纸卷成一个圆筒,看向车后的车牌,模糊的只看得清几个数字:洛F33…… 手机铃声聒躁地响了起来,是郑爽儿: “豆芽菜,出来喝一杯!” “不行啊,郑姐,景越不许我出门。”落微为难地说道。 “切,杜落微,你怕男人?”郑爽儿不屑地说道:“我来接你,看他敢不放行。” 落微犹豫了一下,就应了下来。 不多会儿,郑爽儿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不是那辆太抢眼的兰基博尼,而是一辆中规中矩的银色宝马,她也没穿那种震撼人眼珠的衣服,一套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干练精神,让落微差点觉得认错了人。 “小豆芽,你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郑爽儿伸过手来,给她推开车门。 “郑姐好。”落微老实地打了招呼。 “叫我polo吧!”她笑着说道。 菠萝?还是那个车的品牌?落微楞了一下,拗口地叫了一句:“polo姐。” “得,省省那个姐字吧,把我叫得这么老!”郑爽儿挥挥手,倒了车,再规矩的车也被她开得不规矩,猛地打了方向摆,冲进了车流。 “那个,polo,你就不能遵守一下交通法规吗?”落微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她的保险带还没扣好呢!再这样来几次,她一定会吓得灵魂出窍。 “我的老天,舒景越怎么会和你这样的女人搅在一起?”郑爽儿嗤之以鼻地说道。 “这样是不对的,你们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落微一本正经地说道。 “得……停……我怕了你了,我慢慢开!”郑爽儿无奈地减了车速,老实地汇入了车流之中。 “前几天被人灌辣椒水了?哈哈,豆芽菜,和他在一起过得刺激吧?”郑爽儿只安静了几分钟,又开始笑她。 落微也笑起来,这个女人虽然比自己大了十一岁,而且出身豪门,但是却没有一点架子,也不像个三十岁的女人,心态简直比自己还年轻,羡慕死人了!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落微也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呢,你应该学点防身术去,他这些年的仇家确实结了不少,我都没有想到,他敢找你这样的女人,简直是自找麻烦,我说得直一点哈,你呢,也要学会自保,他不可能时刻守着你。”郑爽儿的语气认真起来。 “我知道了。”落微连忙说道。 “不要太拘谨了,你将来进了门,就是我们一家人。我爸喜欢他超过喜欢我,我真怀疑他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哪里有把财产给外人,不给女儿的?”郑爽儿摇了摇头,笑着看了一眼落微。 “他只是帮你们经营吧,不会要你们的钱的。”落微连忙帮着他解释道。 “我听他说了,你就这点好,什么事都以他为中心,豆芽菜,太痴心了,小心受伤。”郑爽儿小声说了句,扬了扬下巴,把车驶进了家俱乐部的门口。 车一停,经理就迎了上来,舒景越打过招呼了,把三楼清了场,只招待她们两个人。 郑爽儿一听就疯了:“天啦,舒景越疯了吧?豆芽菜,这简直是高压政策,这么安静,我喝个什么酒?” 经理连忙解释道:“舒总是怕太吵了,杜小姐会头疼。” “你头疼吗?”郑爽儿转过身来,叉着手看着落微。 落微下意识地摇摇头。 “和我在一起,谁敢欺负你?把三楼开放,我要热闹。”郑爽儿拉着落微快步往里面走去。 经理为难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向舒景越请示去了。 “算了吧,我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很好啊。”落微坐下来,笑着说道。 “杜落微……算了……我叫朋友来。”郑爽儿没好气地拿出了电话开始呼朋友唤友。 四五个电话过去,居然只招了一个人,韩雨菲,谁大白天没事来喝酒?不要上班吗?韩雨菲来也不过是找她签个文件而已。 比起前段时间来,韩雨菲的状态似乎好多了,落微看着这个从情敌突然变成了小姑的女人,尴尬极了,她身边的两个男人都被自己抢走了,她还得叫自己嫂嫂,不恨自己?那是圣人!韩雨菲当然不是圣人,她一进来就没给过落微好脸色。 “和那边的合同,你先压一压,价格上一定不要松口。”郑爽儿快速地看完文件,在上面签了字,严肃认真的样子让人和刚才那位polo小姐一点也联系不起来。 “去吧,像这种事你做主就行了,我只要结果,Ok?”把文件合上,郑爽儿挥了挥手,示意韩雨菲离开。 “知道了,郑总。”韩雨菲恭敬地拿着文件,转身就走。 “雨菲姐,等一下。”落微连忙追了出去,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用力的甩开了,韩雨菲俯过身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别妄想我叫你嫂嫂,我会不遗余力拆散你们!杜落微,天下的好事不会让你一个人占尽了!有本事,你就守下去,千万不要被我吓疯了!” 说完,她伸手捧起落微的脸,在她脸上轻轻地拍了拍,说:“你猜,我若真毁了你的脸,他是要你,还是不要你?” 是她干的? 第90章 吓吓你罢了 落微楞在了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怕了?”韩雨菲眯了一下眼睛,像黑暗里跃跃欲试的一只流浪猫,看到了猎物,那眼中泛着兴奋的光- - “放心,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吓吓你罢了!我走了,去拍这位郑大小姐的马屁吧!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杜落微,我小瞧你了。”韩雨菲冷笑一声,转身往电梯走去,上了电梯,还不忘把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威胁的动作,落微无奈地转身走进了小酒吧。和自己这位小姑的心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打得开~! 酒已经倒上了,是有些甜味的纯果酒。 “听说你在备孕,我就不让你喝烈性酒了。”郑爽儿点燃一根烟,飘袅的烟圈从红唇里飘出来,在空中慢慢淡开。 “谢谢。”落微笑着端起了酒杯。 “其实我很嫉妒你,我追求他很久了。”郑爽儿喝了一口酒,舔了一下唇角,说道。 啊?这么直接? “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的小女人,不奇怪,大男人总喜欢旁边有个依赖他的小女人,我总不能把自己的腿砍掉一截去装矮子。” 落微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说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郑爽儿冲着经理打了个势,不悦地问道:“我让你开放三楼,怎么搞的,一个客人也没进来?让我们坐在这里当闹钟吗?” 经理抹了一把冷汗,快速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真有客人进来了,郑爽儿看着他们,又觉得要疯了,她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对落微说: “豆芽菜,我今后就是一个人无聊至死,我也不和你一起出来了!” “为什么?”落微惊讶地问道。 “舒景越真是有本事,你看看这些客人!全是下面的服务员!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们,我哪里还有心情喝酒?”郑爽儿站起来,拿起了车钥匙,一挥手:“回家,不玩了!” 经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们终于要走啦!郑爽儿出了名的难伺侯,快快走,走了我们好下班!反正舒景越付了包场的钱! 郑爽儿把落微送到了金璧门口,看她走进去,然后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细长的大卫杜夫,点燃了,靠在座椅上,慢慢地吸着,烟雾在车里弥漫。 过了一会儿,她才拿出手机,拔通了,对那边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我答应你,我们交换。” 有些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那我等你的消息。” 手机盖合上,她拧动车钥匙,发动了车,慢慢地往回开去。 遵守交通法规?多少年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已经是六点半了,落微让电梯停在了他办公室的楼层,秘书还没有下班,见她来,连忙站起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怎么了?”落微小声说道。 “舒总在发脾气。”秘书紧张地说道:“湖东的项目丢了。” 落微皱了一下眉,这是他这段时间来一直忙的事,说丢就丢了? “谁竞到标了?”落微小声问道。 秘书犹豫了一下,说:“是广源集团,只比我们的报价多十万。” 陆梓琛得到了那个项目?落微楞住了,可是,不可能这么巧合,只多十万吧?难道是走漏了消息?舒景越可是费了不少劲才弄到那边的底限,报了这个价过去。 落微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冲秘书摆摆手,轻手轻脚地往电梯走去。 刚开门,就听到座机在不停地响,落微连忙快步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舒总的夫人?” 落微楞了一下神,说:“我是,请问您是?” “前几天您打过电话给我,我是陶医生的太太。” 落微连忙坐下来,说:“对,是我打过电话的。” “我们家保姆是欣荣家政公司的,听她说,您和她老板是好朋友,说您脾气好,所以我才冒昧打这个电话,前台本来是不转的,我冒了您朋友的名,这才接了进来。” 那头停了一些,似乎有些尴尬:“您不会生气吧?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件事,我也不能对外人说。” “没事的,您请说。”落微柔声说道。 “我想求您一件事,求您让舒总不要再派人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儿子被抱到哪里去了,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当年舒太太,我是说梅娅把孩子从医院抱走的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只说把孩子抱出去走一走,哪里知道……舒太太,我们老陶年纪大了,受不起他这样三番两次的恐吓,哎……不是我们不说,是实在不知道!当年这些护士都被他吓得跑得跑,逃的逃,有钱人……真的要逼得我们没法过日子吗?” “对不起,陶太太,我会劝他的。”落微连忙安慰起她来,那头闷闷地挂上了电话。 落微放回听筒,发起了怔,原来他一直都在找自己的儿子,可怜的孩子到底被送去了哪里?梅娅,他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他? 脑中浮现出梅娅那张沉静的脸庞,如清潭般的目光,身边的小孩子像极了她的眉目。 电话铃声突然又响了,落微被铃声从沉思里惊醒,吓了一跳,定了下神才听出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微微,下来吃饭。”他的声音有些疲惫,落微连忙应了声,锁好门下了楼。 餐厅里很静,高山坐在一边,脸色也不太好看。 落微打了招呼,挨着舒景越坐了下来。 “小管又跑哪里去了?”舒景越弹了弹烟灰,问道。 “回舒宅了,收拾东西。”落微答道:“张妈在家里,不要紧的。” 他吃得很少,半碗饭没吃完就放了筷子,又抽起烟来,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对高山说: “就按晚上说的去办,想办法查出来。” 高山放下碗筷,应了声,两人沉默着,抽了会儿烟,高山才离开了餐厅。 “少抽点吧。”落微轻声劝道。 “陪我出去走走。”舒景越拍了拍她的背,拿起了衣服。 开着车慢慢沿街走着,店铺前那五彩的光照进来,略开了点车窗,风儿轻拂,两个人都沉默着,郑爽儿说,在闷这一项,两个人是绝配!都不好动,一静,便能呆上几个小时。 车到了河边,舒景越靠着河堤停了车,关了车里的灯,仰头靠在椅子上,车里是两个人深深浅浅的呼吸。 落微伸过手去,轻轻地帮他按摩着太阳穴,温柔的小手在他额头上滑过,安抚了他沮丧的心。 一直以来,他都那么自信,以为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可实际上,他现在是步步处于下风,对方是什么人,什么来路,他一点头绪也没有,那张无形的网越张越大,他如同网中困兽,想发威,却不知道面向何方。 “很棘手吗?”落微小声问道:“可不可以请郑伯伯他们帮忙?” 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抓住她柔软的小手,转过头来,看着她小声问: “郑爽儿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她人还挺好的。” 舒景越点点头,把脸贴在她冰凉的小手上,问:“眼睛还痛不痛?” “早就不痛了。”落微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手搂住他的腰,说:“越,我一点都帮不上你,我很难过。” “傻瓜。”他坐起来,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一下:“我不差能为我办事的人,你能陪着我,忍受我的坏脾气就很好了。” “好了,去你的地盘看一看,看看能不能给我一点灵感。”舒景越松开了抱她的手,扭了扭腰,发动了车子。 “我的地盘?”落微惊讶地问道。 “你这个婆娘,真是忘本!”舒景越笑了起来,发动了车,沿街往东城区开去。 当车开到东城那家曾经开过超市的小楼附近时,落微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地盘是什么地方! “下车吧!”舒景越熄了火,拔下了车钥匙:“带我去吃你们以前吃的麻辣烫。” “可是你的胃能吃太辣的东西吗?”落微下了车,挽着他的胳膊笑着问道:“你总是不听劝,痛起来,还得折磨我!” 舒景越沉声笑了一下,拖起她的手往路边的小摊走去。 旁边的工地已经开始开工了,这里就是他曾经威胁杜建风卖给他的那片地,后来低价给了那个地痞,现在已经写上了明天建筑的名字。 机器在轰鸣,灯光明亮,有不少的工人正在路边摊上吃东西,几个月没来,这片新支了好多小摊,大都是些便宜又能吃饱的东西,像煎饼、包子之类的。 落微带着舒景越来到以前常吃的那个小摊,点了一些麻辣串放到了面前的大锅里煮着,热辣辣的热气往上冒着,那鲜红的辣椒在锅里欢快地跳着舞,落微捞起了一串海带,放进水杯里洗了洗才放进他的碗里。 舒景越没有动筷子,搂住她的腰轻声问道:“微微,要是有一天我没钱了,你还会不会这样跟着我?” 落微轻笑了起来:“不跟了,我好不容易傍上个有钱人过上了快活的日子,所以你快把钱袋子抓紧。” 舒景越轻笑着摇了摇头,夹起海带放进嘴里,虽然用清水洗过,但是那锅里的辣早煮进了海带之中,从舌尖开始,通过喉咙,一直到胃里,全都滚烫了起来,额上开始冒汗,他抬起手对着嘴扇了扇风,说道: “真辣。” “咦,微微,天啦,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蓉蓉喜悦的声音响了起来,落微抬头一看,只见她和张若彬并肩站在小摊前面,一人手里提了一个大纸袋。 “舒总也在啊。”眼光转到舒景越身上,蓉蓉笑着打起了招呼。 舒景越放下筷子,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91章 温柔背后 “来吧,一起吃点。”蓉蓉一点也不见外,一拉张若彬,就在落微的桌子对面坐了下来:“老板娘来一扎生啤。” “来啦。”老板娘很快就把扎啤放到了桌上,笑着说:“真的是落微啊,我看了半天都没敢认,呵呵,越来越漂亮了!这位是男朋友吧。” “是!”落微笑着答道。 蓉蓉举起壶,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然后笑着问:“大总裁,喝不喝得惯?要不也来一杯?” “他胃不好的……”落微的话没说完,舒景越已经把塑料杯里的水倒掉了,伸到了蓉蓉的面前。 “微微,你真是……”蓉蓉夸张地挥了挥手,把舒景越的杯子倒满了,这才给张若彬满上:“来,小张同志,我也来为你服务,免得说我怠慢了你这个超级劳动力!” 张若彬似笑非笑地看着落微,举起了杯子,说:“难得,和大名鼎鼎的舒总同坐一桌,吃这洛风小摊,来,我敬舒总一杯。” 舒景越淡淡一笑,举起了杯子,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你慢点!”落微又急了,在旁边轻轻地拉他的袖子:“你还没吃晚饭呢,光喝酒!” “啧啧啧……微微,你再这样,我可要吃醋了啦,你可从来没对我们这么好过!”蓉蓉笑了起来:“你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去你的!”落微在桌子底下伸了脚去踢她,蓉蓉一躲,落微便踢到了张若彬的腿上。 “对不起!”落微连忙说道。 “没事,美人一脚我还承受得起。”张若彬笑眯眯地说道。 “微微,去帮我买包烟来。”舒景越打断了他们的话,掏出钱包递到落微的手里,说道:“郑蓉蓉一起去。” 啊?落微楞了一下,他抽的烟只有那种大卖场买得到,若买烟,就得走两条街才能买得到,现在去买烟吗? “去吧,打车去。”舒景越拍了拍她的腰,沉声说道。 落微只好站了起来,拉着蓉蓉一起走到了路边的的士招呼点,回头看,两个男人正静静对望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你家舒舒是不是不高兴看到张若彬啊?”蓉蓉担忧地问道:“不会打他一顿吧?张若彬有心脏病呢,打出人命事小,我可好不容易又遇到一帅哥,我们还是别去了,回去守着他们吧!”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恐怖,景越又不是个打手!”落微嗔怪地掐了一下她的脸,说:“肯定是有事要谈,你少罗嗦了,我们快去快回!” 蓉蓉嘟起了嘴,不情不愿地跟着她上了的士- - 两人买了烟转回来时,小摊上只留了舒景越一个人,居然又叫了一碟烧烤,一扎满满的啤酒,慢条斯理地吃着,而张若彬和他的面包车一起没了踪迹。 “若彬呢?”蓉蓉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焦急地问道,难不成这么一会儿就被舒景给弄死埋掉了?天啦! “回去了。”舒景越淡淡地说道。 蓉蓉半信半疑地打了电话,确定他回了家,这才放下心来,拎起包说了声再见,撒开腿就去找张若彬了。 “你们谈完了,怎么不走呢?你坐在这里干吗呀?”落微坐下来,问道。 “张若彬先走的,难道我不付帐就走?吃霸王餐?”舒景越从落微手里拿过钱包,付了帐,说:“你还说,买包烟去这么久!” 落微哭笑不得地跟在他身后,古怪的舒景越,难道你不知道打个电话让我快点回来吗? 上了车,舒景越的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落微一面扣安全带一面问道: “你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和他说了话,反而心情好了?” “谁告诉你我是因为和他说了话心情才好的?”舒景越不屑地说道:“我是找到了起死回生的办法,杜落微,你的钱袋子抱紧了,跑不掉了。” 哦?这么自信?落微也笑了起来:“原来麻辣烫还有这作用,能把你烫活过来!” 舒景越也轻笑了起来。 张若彬,如果你能成我的战友,那固然好,可是若一意孤行挡我的路,我也不会容忍你继续纠缠下去。 和舒景越一起活过来的,还有韩雨菲,她突然就精神焕发起来。一袭贴身的长裙,大波浪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成了直发,浓妆改成了淡抹,变得素雅起来。她和郑爽儿坐在舒景越的前排,正低声说些什么。 舒景越的眉却紧锁成了川字,能让她活过来的,只有一个人! “你怎么了?”落微推了推他,小声说:“她好不容易高兴一些,你别拉长着脸对她!” 陆梓琛正坐在右边第一排的椅子上,此时正好回头冲落微挥手微笑,舒景越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别开的眼光,看向台上。 拍卖师快步走上了台,清了清嗓子,笑着对下面说: “欢迎大家参加今天的拍卖会,下面来看今天拍卖的第一件物品,崇祯青花五彩松竹梅纹琴炉。” 下面的牌子不停地举起,不多会儿,那宝贝就被人拍起来。落微实在看不出那个白瓶子有啥好处,便问道: “你来买什么啊?” “等下会拍一块地,看看情况。”舒景越小声说道。 过了半个多小时,拍卖师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 “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件珍品,大唐中期镶金玉镯一对。” 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一对玉镯呈现在在大家眼前,每个镯身都由三节等长的白玉组成,通体通白,每节玉两端镶金虎头,用两颗金钉铆在玉上,节与节之间由中空穿扣合,穿内用小金条作插栓相连,虽然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漫长的岁月,它依然泛着最柔美的光泽,静静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它沉静的美让全场都静了下来。 “真漂亮!”落微低下头小声说道。 “喜不喜欢?”舒景越小声问道。 落微连忙摆起手来,小声说:“不喜欢,有钱干吗不好,非得买这个?我去上洗手间,你可别犯傻啊!” 舒景越好笑地摇了摇头,往后靠了靠让她出去了。 呼……落微出了门,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一堆有钱人堆里真是压抑,门里面传来了一阵唏嘘声,想必是刚才那件宝贝拍下来了。 不多会儿,里面响起了更大的唏嘘声,还有掌声响了起来。 这么热闹,到底哪个大款拍了下来,还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天,不会是舒景越那个傻瓜吧?落微心里紧张了起来,连忙走了回去,一进门,就看到舒景越和陆梓琛都站了起来,冷冷地对视着。 见落微进来,全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她的身上,落微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韩雨菲面如土色地站了起来,挣脱了郑爽儿紧拉她的手,快步冲出大门。 “我们走。”陆梓琛将手里的牌子扔到面前的桌子上,带着秘书走了出去。 “不会吧?你买了?”落微无奈地问道。 “让他买了。”舒景越坐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陆梓琛毕竟太嫩,一千万买对镯子,看他怎么跟陆源交代!你付款,就拿着这对只值五百万的镯子回家,你不付,你就成了洛风商界第一大笑话。 “舒总,还是你行!哈哈!”有人从后面靠近来,小声笑着说道。 “走吧,我们也走。”舒景越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落微轻轻皱了下眉,慢慢跟了出来。他根本就不是来买地的,他是来推陆梓琛往坑里跳的! “去哪里?”舒景越发动了车,看了她一眼。 “我去张若彬的工作室,我们约好今天定稿。”落微轻声回答道。 “好,我去瞧瞧,我的落微设计了一个什么样的房子。”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落微紧拧的手,沉声笑起来。 “舒景越,你不担心雨菲姐吗?你没看她很不开心吗?”落微不悦地甩开他的手,责备道:“你今天这样整陆梓琛,你让她怎么想?” “她根本就是在痴心妄想,浪费时间,那个男人从来就没爱过她,她自己若不愿意醒过来,没人帮得了她!难道你也想看着她继续错下去?今天陆梓琛能利用她打探我来的目的,明天就有可能利用她做别的事!你以为陆梓琛来意简单?若他没花心思,是不会刻意去跟我抢那手镯的。” 舒景越看了她一眼,表情严肃了起来。 “可是,你是她……” “我们不说这个,我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你让我安静一些。”舒景越收回了放在她手上的手,专心开起了车。 落微无奈地收住了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 “那天我看到了你口袋里的名片,我以为你看了医生,所以打过去了。” “嗯,我知道。”舒景越淡淡地说道。 “你别逼那家人了,既然人家不知道,你这样天天逼别人又有什么用呢?” “你可以不管吗?”舒景越腾出左手点燃了烟,靠在车窗上,吸了一口,反问道。 “我……” “我认为你应该习惯我的处事方式了。”舒景越看了她一眼,弹掉烟灰:“我能收手的,我尽量会收手,但是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你不是要我抱紧钱袋子吗?那你就乖乖地站在一边,只许看,不许管。” “我总是说不过你,你总有属于你自己的那套大道理。”落微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夺过了他指间的烟,说:“我总能管管这件事吧?你快把我熏熟的了。” 舒景越笑了起来,把车窗完全放了下来,让烟雾散出去,加快了车速。 阳光笼罩着湖边的小屋,湖水清棱棱地泛着涟漪,淡雾袅袅,像抹轻纱在林中穿行。 张若彬正站在湖边,面前的画架上,湖光山色,蓝天白云,宛如仙境。 “张若彬。”落微轻声唤道。 张若彬似是没听到一样,手里的画笔在画布上挥洒着。 第92章 瞧瞧我的画 舒景越耸了耸肩,走到屋前的摇椅上坐下,双手搁在胸上,轻轻地摇晃起来,好地方!自己在洛风呆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这里的奥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臭小子居然一来都挖到了这样的一个宝地- - 落微在张若彬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搁下画笔,笑着转过身来,说: “瞧瞧我的画,怎么样?” “很好啊!”落微看着画,笑着点头:“非常的漂亮,张若彬你可以开画展了。” 张若彬笑着往画布上吹了口气,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舒景越,说: “怎么,他怕我把你拐跑了?” “不是,今天他休息,来放松一下,不用管他。”落微转过身,看着舒景越一脸惬意的样子,微笑起来。 张若彬带着落微进了屋,外面有清风,屋里有清茶,舒景越坐在摇椅上睡着了,落微拿着张若彬的外套给他盖在身上,自己和张若彬在屋子里做最后的定稿。他们的设计稿已经初步成形了,典型的中国风,但是又兼顾了实用性,空间布置合理,简约大方。 “就是这样了吗?”落微喜滋滋地看着设计稿,张若彬真的只像他说的那样,只动手制图,所有的颜色、空间设置都是落微的想法。 “不错。”舒景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伸手拿过设计稿,称赞道。 “真的吗?”这是落微第一次听他称赞自已的劳动成果,兴奋地搂住了他的腰,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的,能得个优秀奖吧,呵呵。”他笑了起来,把设计稿放回了桌子上,落微嘟起了嘴,只能得个优秀奖吗?自己和张若彬两个人回起来呢!不应该是天下无敌的吗? 沮丧地松了手,坐下去,看着那设计稿发呆。舒景越笑了起来,手插进裤兜里,在房间里慢慢看起来,墙上挂了很多画,全是风景,只有一张是落微,但是并不是那张蓝裙倚窗画,而是她穿着那件普通紫色长外套,站在湖边,风吹过来,扬起她乌黑的长发,她正眸笑,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月儿,粉嫩的唇俏皮地上扬,一手扬起,似是在冲你挥手,又像是在慵懒地伸个懒腰,这个张若彬,他完全捕捉到了落微的神韵,平静里带着些许俏皮,温婉里带了隐藏的热情。 “张若彬,把这副画卖给我吧。”舒景越回过身来,伸出手指轻弹着这副画。 张若彬耸了耸肩,说:“这个,老陆预订了。” 舒景越的脸色沉了沉,落微连忙说:“我的画你干吗给他?不行。” “我得守信用,以后再给你画一张吧。”张若彬收了电脑和设计稿,笑着说道:“完工了,我明天就交上去,看我们两个的运气吧。” “我们回去。”舒景越又看了一眼那幅画,拔脚走出了小屋。 落微冲着张若彬狠狠地挥了挥手,小声说:“不许你把画给琛哥,你不帮着他快点醒过来就算了,你还添油加醋!” “微微。”外面响起了汽车马达声。 “来了。”落微快步跑了出去。 张若彬慢慢走到门边上,看着黑色的车远去,唇角浮现一抹苦笑。 车沿着小湖开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 “下来,走会儿。” 舒景越下了车,站在湖边上凝视着那片小湖。 夕阳半斜,小湖上波光鳞鳞,四周一片幽静,城市的喧嚣在林子外面就停住了,偶尔的鸟鸣声婉转响起。 落微蹲下去,捡起一个小石子,抡了抡手臂,小石子便攒足了劲儿往前飞去,可是才飞了不到三米的距离,就落到不远处的湖面上,惊起一池春水。 “你这点芝麻劲!”舒景越笑起来,也弯腰捡起一块小石,稍侧了身,弹了弹手腕,那小石子居然在湖面上玩起了凌波微步,连续起落了十几次才沉下水去,水面平静下来。 “呀,真厉害。”落微兴奋起来:“教我吧。” “小时候能让它在湖面上飘三十多次,现在……年纪大了。”舒景越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拥过来,笑了起来。 “你年纪大什么啊?”落微好笑地说道:“这么早就会倚老卖老了?” “我比你大几岁?” “呃……”落微伸出手来,一本正经地数起来:“1、2、3、……-1、-2……不对,你比我小呀,要不然怎么会让我事事哄着你?吃饭要哄,睡觉要哄……唔……” 舒景越俯下身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甜蜜的小女人,总能让他心情放松,吻越来越缠绵,越吻越不舍得松开,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闭着眼睛,享受着对方的味道。 “我在这里给你盖所房子好不好?”舒景越的眼神有些游离起来,不能再吻下去了,再吻下去,就要天当被地当床,不顾一切地要扑到她身上去了,他现在,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总是这么差,她柔软的唇,柔软的手,柔软的腰肢,总能轻易点燃他体内的火。 “这里吗?当然好。”落微笑着挽起他的手,看着眼前的山水,心里一阵幸福,撇开他那种太过霸道的行事作风,他真是个好男人,真的。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汽车急刹车声,两人回头看去,不远处的小石屋前停了三四辆小车,有群人正气势汹汹地往小石屋冲去。 “哎呀!出事了!”落微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小石屋跑去:“他一个人,又有心脏病,越,快来啊!” “上车!”舒景越上了车,大声说道。 落微又转了身来,钻进了车里,车猛地往前冲去。 小石屋里已经砸得一片乱了,张若彬正拿着椅子抵抗着,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几个人把他逼到了墙角,有人抢了他的电脑正往外跑。 舒景越跳下车,把车门关上,说:“不许下车,打电话给高山。” 说完,抄起门外的的椅子就冲了过去。 椅子把拿着电脑冲出来的人打翻在地上,电脑摔到了一边。屋里的打手见来了人,有几个便挥舞着钢管怪叫着冲了出来。 落微的心猛地悬了起来,她看到有根钢管离他的后脑勺只差几寸了,落微甚至听到了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她瞪大了眼睛尖叫起来: “小心身后!” 猛地转身,躲过身后的突袭,舒景越又放倒了两个人,可是他再能打,也敌不过十多个人的猛扑,他还得护着身边的张若彬。 落微连忙给高山打了电话,挂了机,眼看着他落入了下风,怎么也坐不住了,可是自己下了车能做什么?帮着打架?恐怕只能成为累赘吧,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郑爽儿的话,应该去学几招,天,做舒景越的女人,难道还得去少林寺呆上几年,学成了江湖大侠才能行? 急归急,看到刀划破他的衣服,伤到他的皮肉,心里又疼得不得了,心一横,牙一咬,便坐到了驾驶座上,车到底是怎么开的啊?她伸手拧了钥匙,一阵马达轰鸣声响起来,可是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落微眼睛一闭双脚猛地一踩,车咆哮了一声,往前栽了一下,被舒景越扔出来的打手从地上爬起来,看向了车里的落微,有人挥了挥手,他们便往车边冲来,落微尖叫起来,猛地踩住了油门,冲向了小石屋。 扑过来的打手被车撞开,舒景越踢翻了面前的人,拖住张若彬冲了出来。 车居然还没有熄火,依然在轰鸣着。 “往左打方向盘,算了,你把脚松开!”舒景越夺过方向盘,快速地说道,指挥着落微踩油门,松刹车,车扭着曲线往外冲去。 打手们追了几步,刀砍在车门上,椅子砸在窗户上,然后回到自己的车上,快速地追了上来。 舒景越和落微换了位置,把油门踩到了底,在小路上飞驰起来。上了大路,身后的追兵已经没了踪迹。落微紧张的心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张若彬,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啊?”落微转过身去,只见张若彬的脸、唇又成了青紫色,他犯病了! “张若彬,你没事吧?”落微连忙爬到了后座上,在他的口袋里翻起药来,口袋里空空的,小药瓶可能已经在打斗中掉了。 “他的药没了,快,去医院!”落微掐着张若彬的人中,焦急地喊道。 “电脑……” “什么?”落微连忙俯下身去,问道。 “电脑……”张若彬虚弱地说道。 “命都没了,要那个干什么?我们现在去医院。”落微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担忧地说道。 张若彬猛地攥紧了落微的手,然后脑袋就软软地地偏向了一边。 “喂……”落微紧张地拍着他的脸,拖哭腔问道:“越,他是不是要死了?” 舒景越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后座的情况,皱了皱眉,脚下越发使了劲,车像火箭一样,呼啸着卷起了飘到路上的落叶,小石子嘎蹦地往两边弹去,身后一路尘土飞扬。 紧急的急救还在进行中。 陆梓琛也赶来了,听落微讲了经过,便闷在椅子上抽烟, 舒景越身上的伤势也处理完了,胳膊上只有几处青紫,腰上挨了一棍,可能重了一点,一碰就让他直皱眉。 抢救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张若彬终于活着被推出了手术室,进入了特护病房。 “哪一位是杜落微?”护士走过来问道。 “我是。”落微连忙上前答道。 “病人说要你赶快拿回电脑。”护士走到她面前,小声说道。 电脑?对,刚才那帮人就是去抢电脑的!落微想到了那个抱着电脑往外冲,却被自己撞倒的打手。那个电脑到底有什么?可是,他又为什么只对自己说,而不是陆梓琛?落微看向陆梓琛和舒景越,他们两人也都看着自己。 第93章 吃醋还是生气? “他说什么?”陆梓琛开口了。 “哦,说我们的设计稿完了。”落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回去。”舒景越转身往电梯边走去,落微看了一眼玻璃窗后的张若彬,快步跟了上去。 “他说要拿回电脑,舒景越我们回去看看吧。”上了车,落微才小声说道。 舒景越挑了挑眉,倒了车,往金璧的方向开去,沉声说: “你认为那电脑现在还会在那里吗?再说,他的电脑与我有什么关系?” “喂!”落微不满地嘟起了嘴,小声说:“他能告诉我,说明信任我,你怎么这么对我说话?” “他为什么要信任你?”舒景越冷哼了一声,拿起了手机:“高山,去石屋把落微的画拿回来!” “你就记得画!”落微气哼哼地说道。 “杜落微,你要我为别的男人拼命?”舒景越甩了甩酸痛手腕,没好气地说道,本来是想休息一天,结果打了一下午架,又在医院里浪费了一晚上,郁闷! 吃醋还是生气? 落微伸手按在他的手腕上,柔声说:“痛得厉害吗?我回去给你按摩吧。” 舒景越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脸,加快了车速往金璧驶去。 清早起来,落微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床头上的画,他真的把这幅画拿回来了!落微看着画无奈地笑了起来,真是倔脾气,趁着别人在医院里,强行把画拿了回来。 跟他打了招呼,落微去了医院。 张若彬已经醒了,靠在床头上看窗外的浮云。 “若彬。”落微把保温筒放到病床前的柜子上,笑着坐下来,拧开了保温筒: “我早上请大厨给你煮了山药薏米粥,趁热吃点吧。” 张若彬接过保温筒,笑着说:“谢谢。” “若彬,你回瑞士去吧。”落微看着他,小声说:“别呆在这里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若彬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落微犹豫了一下说: “如果不出这事,我还打算过段时间再和你说,可是……若彬,他曾经也喜欢看我穿蓝色的衣服,和你一样,喜欢看梅娅穿蓝色的衣服,你画的人,不是我,是梅娅,你是她什么人?朋友吗?或者曾经的恋人?我之所以愿意和你在一起做设计,并不完全是因为我喜欢,更大的原因是,我想了解你,想结开你心中的那个结。” “杜落微,你应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应该聪明的时候却聪明,这会害了你的。”张若彬苦笑起来。 “我都能知道这事,他一定也知道了,你是为他来的,对不对?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他这些年一直很痛苦,你放过他吧。” “你了解他多少?”张若彬放下了保温筒,小声问。 “他不坏。”落微低下头。 “他只是残忍!”张若彬露出了一丝讥笑:“落微,你真正认识他的时候,你会受伤!” “不要这样说他,若彬,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误会?”张若彬小声笑了起来:“杜落微,你被他迷倒了,看不清他的脸。” “张若彬,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落微看向他。 “我也想知道,一向坚强的梅娅为什么会选择自杀,我查过她的病历,她并没有得产后抑郁症,她自杀前几天也很正常,那件事发生得太突然。” “你是她什么人?”落微小声问:“明天建筑是不是你的?” “无关的人而已,只是偷偷喜欢过她。关于明天建筑,不过是有人请我来做事。”张若彬小声咳嗽了几声,岔开了话题,说:“电脑的事,你告诉他了?” “嗯,已经不在那里了,可能是被人拿走了,还有,电脑这么重要吗?要不要我报警?可是,昨天晚上琛哥和景越都不让我报警……你看……”见他不愿意说,落微知道他心里还存着怨恨,不好逼问,只好说道。 张若彬苦笑起来,看着落微,轻声说:“你和她很像,不是说长得像,而是同样有种沉静的气质,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看到了她!可是相处起来,又觉得你们一点也不像,她的沉静是沉到骨头里的,你不同,你的表面如湖,湖底却蕴藏着无限的能量,落微,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宽容的女人,如果我没病,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想去追求你,离开他吧,你会受伤,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我知道,他做事一向很霸道,不择手段,我也见识过,可是,他现在正在改,而且他也并没有把谁往绝路上逼啊,张若彬,给他时间,他会完全改好的。”落微的眼眸亮了起来:“他现在正在找他和梅娅的儿子,等找到了,他就会完全忘掉以前的痛苦,好好的生活。若彬,你也是,忘掉以前吧,逝者毕竟已经去了,再大的错,都是过去的事,何不试着原谅?” “被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果然固执到了极点,杜落微,如果哪一天受了伤,你记住,我会在这里等你。”张若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小声说道。 “不会的,相信我,我能改变他。”落微微笑着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冰凉的手,说:“若彬,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不是姓宁?” 张若彬楞住了,杜落微,她果真是冰雪聪明。 “你给我看的第一张设计稿下有个宁字,我本来以为是你取的名字,后来我发现你给我的每张设计稿上都有个签名,有两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拿起电话叫对方的名字,小菲,小云,我就知道了,那都是明天建设的设计师们的名字,那么,那第一张,很可能就是你自己的签名,那张设计稿是多年以前,你用真名留在了学校里的,对不对?” 落微笑了起来。 “你告诉过他?”张若彬也笑起来。 落微摇头:“我欣赏你,若彬,我并不是傻得只会爱的女孩子,我只是太爱他,所以什么都顺着他罢了,他也在调查你,不过,我想他查到的还没有我知道的多!” “呵呵,谢谢,不过,我现在就叫张若彬,没有别的名字,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你……懂不懂?”张若彬用手拍了拍落微的脸,说道。 “别拍我的脸,他也喜欢拍,其实我很讨厌这样,像拍小猫小狗一样。”落微拉下他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我要回去了,出来太久他又会生气,你好好休息吧,想吃什么就打电话给我。” “落微……” 落微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张若彬在身后轻声叫自己,她转过身,柔声问: “什么事?” “这些,陆梓琛都不知道!” “我明白。”落微点点头,昨天他不愿意让自己告诉陆梓琛电脑的事,她就明白了。 “我喜欢你!朋友之间的喜欢!”张若彬又笑着说道。 “嗯,那么,我也是!”落微轻轻地摆摆手,转身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后的张若彬,他还在凝视着自己,她灿烂地笑了笑,回过头,往电梯走去,心里默默地说道: 为什么,舒景越,为什么人人都说你会伤害我?舒景越,我夸下了这样的海口,我说我能改变你,拜托你,不要让我失望,拜托你,不要让我伤心,我不知道梅娅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我知道我的心脏不会比她强壮多少!舒景越,你已经成了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全部,不要让我失去这片蓝色的梦! 刚走出了医院,陆梓琛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今天有点事来不了医院,若彬的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 “昨天他在,我不好太靠近你,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的,你忙工作吧。”落微轻声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微微,我请了韩雨菲,一起好不好?”那头传来了急切的声音。 “琛哥,如果不喜欢她,好好跟她说清楚,不要因为我去做更伤人的事,那样……我也会恨你的!”落微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 “你知道的。”落微说完,坚定地挂断了电话。 短信迅速追了过来:“如果你要这样,那我就绝不放手,我不放弃!他能给你的,我都能!” 陆梓琛,你也学会了逼我吗?我被人逼过了一次,怎么可能承受第二次?落微干脆关掉了手机,保镖的车已经开到了面前,落微只好上了车,回金璧。 她的生活已经这样了,被莫名其妙地搅混,看不到底,看不到明天到底是什么样。 以前的朋友羡慕她找到了舒景越这样的有钱人,却不知道这份爱情下面藏了多少沉重的心事。 刚走进大厅,前台小姐便笑着说道:“杜小姐回来了,舒总让您去办公室。” 落微道了谢,去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高山和韩雨菲都在,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子,落微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见到落微进来,韩雨菲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高山的表情也有些怪异,舒景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扬了扬下巴说: “她来了,你说吧。” 那女子笑着拿出了一只精美的锦盒,打开来,唐代镶金玉镯呈现在几人面前。 这不是那天陆梓琛拍下的镯子吗? 第94章 耳光 “杜小姐,陆总派我把这个给您送来!物归原主。”女人笑着把盒子放到了茶几上。 物归原主?落微楞了一下,这东西可是一千万买来的呢!开什么玩笑? “这对镯子其实是在当年您家被查封三个月后,卖家才送过来的,是您父亲准备送给吴苑敏的生日礼物,当时已经没了你们的下落,所以杜建风接了手,这回因为要交罚金,偿还贷款,才拿出来拍卖。” 落微看向了镯子,爸爸居然用了这样的大手笔,买这样贵重的东西送给吴苑敏,天,他对妈妈可没这么大方! “陆总说,杜家的东西总要回到杜家,别人是拿不走的!”女人依然满脸笑容。 落微合上盖子,把锦盒推到女子面前说:“谢谢,不过你拿回去吧,是陆梓琛出钱买的东西,当然归他所有,我不能要。” 女子显然已经知道落微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站起来,温柔地说道: “陆总说了,您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哥哥,他理应为你做点事,还有,如果杜小姐不喜欢,尽可以自己处理掉。另外,韩小姐,陆总说,本来想好好道别的,但是有的人不愿意,所以,今天晚上的晚餐他取消了,谢谢您的厚爱。” 说完,女子礼貌地向舒景越打了招呼,出了门。 落微看了一眼镯子,对舒景越说: “要不,让人送回去吧?” “啪……”突然,韩雨菲转过身来,用力地甩了落微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来得太突然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落微被这个耳光打得退了几步才往后跌去,重重地碰到墙边的大花瓶上。 “你疯了!”舒景越从椅子上跳出来,一面吼着,快步走到落微身边扶住了她。 “你才疯了!”韩雨菲尖锐地骂道:“她到底有什么好,可以把你们两个都迷得团团转?还是从骨子里就遗传了她那个不要脸的妈妈的骚劲……” “雨菲!”高山连忙拉住了雨菲,打断了她的话。 “我就要说!她妈妈不要脸,生个女儿更不要脸!吃着锅里看着碗里,恨不能把天下的男人都带到她的床上去!” “啪!”舒景越狠狠地一耳光就打了过去:“韩雨菲,我警告你!你再这么放肆,我绝不轻饶你!” “打吧,你轻饶过谁?我算什么?不过你利用的一个可怜虫罢了,我恨你!恨死你了!”韩雨菲捂着脸,跺着脚低声嘶吼着:“你早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了!你心里只有这个贱女人!她会毁了你,会毁了我们!” “滚出去!”舒景越拎起了她的衣领,把她拖到门口,用力地扔了出去:“没我的允许,不许你回金璧!我告诉你,这个家还是我作主!你不怕死的,尽管来惹我!” “舒景越,你要是敢再打我,我就向全天下的人说,我是你的情妇,你有了新欢就抛弃了我!我看你们两个怎么办!”韩雨菲恨恨地盯着舒景越后的落微,声音冰冷残酷。 落微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痛。 为了自己,他们兄妹要反目了吗? “我去拿冰块来给落微敷一下。”高山快步走了出去。 落微抬起头看向舒景越:“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舒景越拉她坐到沙发上,手指轻抚着被韩雨菲打过的脸,她的皮肤本来就薄,这一掌打得太重,只这么一小会儿,就肿得像馒头了,红通通的,水汪汪的眼睛眨一眨,就让他心痛起来。 门轻响了,高山拿着一杯冰块走了进来:“雨菲去那边了,落微不要紧吧。” “敷一下再说!”舒景越接过冰块来,掏出手帕包好了,在落微肿涨的脸上轻滑着。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骂我的妈妈?”落微声音颤抖起来:“我妈妈怎么了?我妈妈早就去世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舒景越,你告诉我。” “什么事也没有。”舒景越皱了皱眉说道。 “会议马上要开始了。”高山提醒道。 “你回房去休息吧,我会好好教训她的。”舒景越把冰块交到落微的手里。 落微呆呆地站起来,提着那开始融化的冰块,木讷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等等,你的手镯!”舒景越看到那副镯子,又郁闷起来,叫住了落微。 落微转过身,呆呆地抱起小锦盒,快步往外走去。 离二十岁的生日还有八个月,他说在那一天就会娶自己,八个月,能不能平静地走过八个月?在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些以前可望不可及的人物,都开始转着自己打转?杜落微,你是继续装聋作哑?还是去伸手拔开迷雾,当一个清醒却可能痛得地无法入眠的女人? 看着她走出去,舒景越才猛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走着,高山犹豫了一下说道: “方警官那边一直追得很紧,说如果你再不配合调查,就要下拘传证。” “人还没找出来吗?”舒景越烦躁地问道。 “找出来了,可是……”高山停了一下,才说:“他死活不肯说,只说自己那晚没去过仓库,这个时候我们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语气稍微有些威胁,他就说要报告方警官,麻烦得很。” “别问他了。”舒景越停住了脚步,突然舒展开了眉头,说:“还有个人知道!” “你是说吴苑敏?她不是疯了吗?”高山疑惑地问道。 “疯了不代表她不记得,那个人肯定会亲自去问她保险柜的下落。让齐医生去试试,拿照片给她认。”舒景越沉吟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不要惊动院方,小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我立刻去办。”高山立刻说道。 “走吧,开会去,我看中了一块新的地方,如果开发得好,将会是一个人间仙境!比湖东项目价值要高得多!”舒景越打起了精神,往门外走去。 房间里的灯全熄了,只有落微细细碎碎的呻吟声,还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有两个时刻他不太会去注意落微的感受,一个是非常高兴的时候,一个是非常不高兴的时候,现在他显然属于后者。 落微的手腕被他钳得有些痛,他的撞击太用力了,身子像是要裂开一样,她皱着眉忍耐着,他说过会控制,可是一直没能做到,他的欲望来的时候世界里便只有他自己了,落微不知道是因为男人都这样,还是仅因为他其实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他急促的粗喘声响起来,落微闭上了眼睛,体内有一股热流冲进。 他紧紧地抱着她,汗水湿答答地濡湿了彼此的身体。好半天,他才放开她,落微侧过身子闭上了眼睛,他的手绕过来,习惯性地覆在她柔软的胸前轻轻地抚摸着,不说话,呼吸沉得厉害。 “还在为雨菲的事生气?”落微拿开他的手,轻声问道。 “不是。” “为手镯的事?” “不是。”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落微的声音有些尖锐。 “因为你,你还不知道吗?”舒景越的声音明显带了怒火,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力:“你到底和陆梓琛说了什么?” “我能和他说什么?”落微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了。”舒景越冷冷地说完,松开她,起身去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落微满腹委屈,自己被雨菲这样打了,他却回来指责自己。 披上睡衣,走到书桌边上,夜光下,锦盒里的玉镯的光泽居然不再温柔,反而有些刺骨的寒意刺入眼中。 “你不洗?”浴室的门拉开,舒景越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淡淡地问道。 落微合上锦盒,低着头往浴室走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扯下了落微的睡衣,露出她光洁的背来,背上有大片的青紫,那是下午韩雨菲打她时她撞到花瓶上造成的,碰到了脊椎,整个背都痛。 “为什么没说?”舒景越皱起了眉。 “你会在乎吗?你让我无条件地相信你,你却为了别人的话来质疑我,舒景越,你和我之间,到底还是我爱你更多一些。”落微挣脱他的手,进了浴室,当他躺在你身边都感受不到你的痛的时候,你就应该好好想一想,你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第95章 沉迷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背上的青紫让舒景越退了步- - 其实,落微进来之前,陆梓琛派来的秘书还说了一段话,这段话在舒景越的心里扎下了一根刺,让他看什么都有些不顺眼。 那个女人说: “陆总说,沉迷总会有醒来的一天,半年和十年的份量最终还是会不同。” 他靠在床头上吸烟,头发还有些湿,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她进去二十分钟了,水声是断断续续的,他知道,她肯定每关一次水,走到门口又回去打开,她的眼泪肯定没干,所以不愿意出来面对他。 他跳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了跌倒药水,轻轻地敲浴室的门。 “让我进去。” 水声又停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过,她开了门,长发在不停地滴水,睡衣的肩膀湿了,水蒸汽让她的脸庞有些红润,鼻头也红,眼睛里全是雾,睫毛上挂着细细的小水珠。 舒景越的双手撑在门框上,拦住了出去的路,落微侧了身让出路,低着头不说话。 “让我看看你的背。”舒景越伸手轻轻地拉她的胳膊。 “没事。”落微躲开他的手。 舒景越扔掉手里的烟头,深深地盯着落微,落微吸了一下鼻子,从地上捡起了烟头转身扔进马桶里,烟雾迅速被马桶里的水消灭掉了。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她依然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舒景越的心开始痛起来,她还没有完全成长为一个女人,像郑爽儿说的那样,自己这样,是否真的太过份? 落微能合郑爽儿的脾性,这让他很意外,郑爽儿居然退让开来,并且在郑氏兄弟面前维护她,这更让他意外。 他走进去,环住她的腰,在她雪白的脖子上亲了一下,用干毛巾把她的洗发包起来,把她打湿的睡衣褪下来,露出大片青紫的背。 他把药倒在手心,用力的搓了搓,掌心覆在她的伤处,轻轻地揉了起来。 那么静,落微安静地站着,微低着头,脖子弯处有美妙的弧线。 “怎么不说话?”舒景越又倒了些药上去,小声问。 “你不要再打她了,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老是对她动手呢?她很可怜了,琛哥抛弃她,你又对她这样,她怎么可能不恨我?我若是她,也会恨死自己了!”落微拉开他的手,系好睡衣,小声说道- - 舒景越沉默着,把药放到洗手台上,拧开水洗手,一种好闻的柠檬香草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我要搬出去住,找到房子我就搬。”落微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他的眉顿时拧了起来:“为什么?” “我和你毕竟没结婚,我想有自己的生活。”落微迎上他的眼睛:“我今天夸下海口了,说我可以改变你,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我想试。” “我不是一直在退让吗?不行。”舒景越粗鲁地拍上了水笼头,说道。 “舒景越,让我有自己的生活吧,我不能天天绕着你传,这样对我真的不公平。”落微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舒景越快步跟了出来,拉住她,咬着牙问道: “又是谁蛊惑了你?” “你知道的,没人能蛊惑我,除非我自己下决定,我仔细想过了,我一味地依着你,对我们两个的未来来说,不见得是好事,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也希望你能接受我的一切。” 落微坚定地说道:“我要自由,不要天天被你这样像笼子一样关着,不要和我说安全,这个世界没有你说的那么灰色,我会证明给你看。” 舒景越松了手,扳起她的下巴,然后松开,冷冷地说: “随你的便。” 两人背对着背睡着。 落微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帖子,帖子上说只有两个十分信任彼此才会有这种睡姿,现在他们两个到底是信任,还是又在赌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舒景越对于感情的不信任,远远超过了她!虽然表面上看过去,他很自信于落微于他的依赖,可是越相处落微就发现他其实很不安,每个晚上他都会抱她抱得很紧,保镖看上去是在保护她,可是她的一举一动也都要向他报告,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和别人说了什么话。真正信任伴侣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他是习惯了不轻易信人,还是……只是不信她? 轻蹙了一下眉,落微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别想了,既然要赌下去,那么就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觉,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硝烟。 舒景越,我一定要走进你那迷宫一样的心,我不要做梅娅!我要做杜落微,生气的时候会大喊大叫,高兴的时候大唱大跳的杜落微。 想着,她转过身,抱着他的腰,问:“舒景越,你一定不会伤我的对不对?” 舒景越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没有说话,好半天翻过身来,把她抱进怀里,说:“睡吧。” “这个房间多好!可以看到洛水河!微微,你让我住这一间吧!”蓉蓉从后面笑着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随便你啊。”落微用手指摸了一下窗台,厚厚的灰尘,看样子自己有得忙了。 “你家舒舒真愿意让你出来住?你们到底怎么了?”蓉蓉皱了皱略有些婴儿肥的圆脸,担忧地问道:“别人住进去,赶都不会出来,你怎么会自己要求出来呢?” “因为我想今后能一辈子住在那里。”落微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 “我没钱的啊,你先出钱!拿我的工资去抵。”落微转了身,拍了拍她的肩。 “什么?什么工资啊?不会吧,你要去我那里做事?你家舒舒会不会一气之下封了我的店啊?杜落微,你可不能害我,我好不容易才弄了这么个小庙的啊!”郑蓉蓉急了,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别发疯,快回去。” “蓉蓉,你也想我能幸福是不是?收留我这一次吧,呵呵。”落微走到厕所里,用一个旧盆接了水,拿了抹布开始擦洗东西。 “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的女人能遇到这样的事,巴不能哄了那男人多往自己的口袋里多装钱,你呢?陆梓琮给你的手镯,你退了回去,舒景越给你的珠宝你从来不戴,衣服一满柜子,你天天就这么几件,你难道是得了灰姑娘综合症?天,我们换,我要去过那种日子,想不通……啊,我想不通……没天理!” 蓉蓉跺了跺脚,捂着脑袋喊了起来,落微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掬了水泼她:“我浇醒你!” “我在为你急,你这个臭妮子……”蓉蓉咬牙切齿地抹掉脸上的水,扑了过来。 两个人在第一次狭窄的空间里扭成一团,清脆的笑声缠在一起,充满青春的张力。 笑声钻出了门的缝隙,舒景越扔掉手里的烟头,下了楼。 保镖说她的房子选到这里,所以他便悄悄来看一下,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笑声总是这么开心!这个发现让他郁闷到了极点。这几天他都在想她前天晚上说的话,这两个女人有着相同的地方,她们需要钱,却都不爱钱,梅娅更压抑一些,心事从来不说,而杜落微不同,她想到了总会去尝试着做,很多时候他很害怕落微去窥探自己的内心,怕看上去笨笨的她,用她冰雪聪明的双眼看透他那颗不安的心。 黑色的宾利驶出了小院,蓉蓉贴着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独一无二的牌照,惊呼起来: “微微,你家的舒舒来了,又走了,哎呀,他肯定生气了。” 落微走过来,院中静静的,早没了那车的影子,她好笑地看着蓉蓉: “奇怪,我都不怕他生气,你怕什么?” 蓉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吱唔着说:“我还不是怕他迁怒于我,我我下去买东西。”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下去。 落微摇了摇头,爬上了阳台站上去擦防盗窗。 这里只是一个普通陈旧的两居室小窝,九十年代的房子了,外墙都泛了黄,厨房里都是油烟印,厕所很小,洗衣机占了一半的地方,但是,比起她们以前和周浩一起住的地方,强太多了。 落微很满意,她抓着防盗窗的栏杆,看着远处的洛水河,迷雾会散开,杜落微会胜利!一定会! 门嘎吱响了一声,落微从窗台上跳下来,挽起打湿的袖子走出来: “这么快?我忘了告诉你买个新扫帚了,这里的扫帚太脏了。” “呵呵,要不要我去买?”张若彬笑呵呵的声音响起来,落微抬头这才看到进来的人是他。 “你完全康复了吗?”落微笑着把水桶放下。 “是啊,听蓉蓉说你们的房子在这里,过来看一下,杜落微,你真是……太……呵呵,我很佩服你。” “没什么,我只是想正常的谈次恋爱罢了,张若彬,我还是爱他的。”落微莞尔一笑,把屋里唯一个小凳擦干净:“你坐吧。” 张若彬耸耸肩,放下手里包,从门边上拿起旧拖把,说:“我来帮你吧。” 突然,楼道上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还有蓉蓉的大嗓门: “这边,三楼,三楼,别碰坏了……” “什么东西?”落微连忙打开门,看出去,只见一群年轻男子正抬着东西往上走,有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床、微波炉…… 落微连忙让开身子,让那些人进来。 第96章 我现在就想把你抓回来 “杜小姐,舒总吩咐过了,您看看还差什么!”领头的放下东西,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汗,笑着说道- - “这个人啊!”落微摇摇头,打起了他的电话,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他有些郁闷的声音: “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搬出去了。” “我们说好的嘛,只有这八个月,还有,你干吗送这么多东西来?” 舒景越沉默了一下,才沉声说:“我应该怎么办?杜落微,我现在就想把你抓回来!” “你安心做事!”落微看了一眼张若彬,快步走进厕所,关上了门,小声说:“若彬在这里,我不和你多说,你别为我分心了,你快把自己的麻烦处理好,我会好好的。” “他为什么又跑去了,杜落微,你刚从我这里出去就和别的男人见面!”舒景越的声音充满了醋意。 “讨厌,我挂了。”落微笑着挂上了电话。 “讲什么话这么甜蜜?嘴都合不拢了,你们两个人真是怪,既然要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好得不得了的样子,你还搬出来干吗?不过,我跟着享福,啊,快往我房里搬!她肯定不会住这里了,床给我!”蓉蓉叉着腰,笑得开心极了。 落微只留了那张床,这是金璧里天天睡的床,舒景越居然把这个送过来了!而蓉蓉想要的东西全放到她房间里去了。 忙碌了一天,终于收拾出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小窝。 蓉蓉手还没擦干,就忙着给张若彬倒水擦汗,一副殷勤的小女人模样,落微端着水杯在旁边笑着看着,蓉蓉一向有勇气,喜欢什么就会冲上去,无论结局怎么样,她都会笑着接受,她说,试过我就不后悔。 “杜落微,设计图我交上去了,今天那边打电话来过了初审,让我们准备复审时的解说。”张若彬端着水杯走近落微,笑着说。 “真的吗?”落微的眼中闪过兴奋的色彩。 “当然,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做我的助手,到明天建筑上班,你敢不敢?”张若彬看着落微的眼眸认真地说道。 “好啊。”落微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微微!”蓉蓉嘟起了嘴,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背。 落微回头冲她吐了吐舌头,笑起来。 “走吧,我请客。”张若彬笑着拉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兰基博尼如风一般卷到路边上几人的身边,郑爽儿涂得艳红的指甲夹着香烟伸了出来:“豆芽菜,老爸要见你!” 落微楞了一下,转身对张若彬和郑蓉蓉说: “你们两个去吃吧,我等下打蓉蓉的电话。” 蓉蓉弯下腰看了一眼郑爽儿,趴到落微耳边小声说:“什么人啊?” “姐姐。”落微笑着说道,拉开门坐了上去。 “坐稳!”郑爽儿冲着张若彬挥挥手:“帅哥,改天我请你喝酒。” 话音还在空中飘,车已经飞出了老远!落微死命拉着扶手,叹了口气说: “polo,坐你的车要长着一颗不锈钢的心脏才行。” “搬出来了?”郑爽儿减了车速,笑着问道:“守不住了?” “错,是为了更好地守住。”落微这时候才系好安全带,笑着回答。 郑爽儿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说: “需要我帮你什么?” “嗯,polo,我想学跆拳道。”落微笑着说:“前几天他和人打架,我看得急死了,你教我吧!” “Ok,没问题,哪天你们两个打起来,也能撑得过几招,不会被他一拳打死!”郑爽儿笑起来。 “他不会打我的!虽然有时候他很不讲道理,可是,我想他是真心疼我的。”落微略红了脸,说道。 “肉麻到了极点,快闭嘴吧!”郑爽儿大笑了起来。 “说实话,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止了笑,郑爽儿认真地问道:“等下爸爸也会这样问你。你知道,我们家的男人都霸道到了极点,不喜欢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当然,我是例外,所以,我也得不到家里太多的财产,这是交换条件。” 落微安静下来,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高楼大厦,这个决定她做了很久,直到和张若彬进行完那一次谈话,她才真正下定决心。 自从和舒景越在一起之后,她一心以为只要顺着他,依着他,像妈妈一样,做个会伺侯男人的小女人就行了,可是事实上她发现这样根本不可能真正让两个人的生活平静下来,一方太强势,一方太弱小,公平和尊严时时遭受着挑战,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太多让她不解的地方,她想看清他,然后再把手放进他的手心,和他一辈子坚定地走下去。另外,她想为他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 现在,她有八个月的时间去真正了解他,从他的眼睛,到他的内心,还有他身上那些数不清的秘密。 让她惊讶地是,舒景越居然答应了,让她搬出来,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跟我谈过,说你想搬出去,我劝过他!”郑爽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我希望他过得快活一点,我希望你能做到。” “polo!”落微惊讶地看着她。 “我比梅娅更爱他。”郑爽儿的声音小了些:“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知道,如果你不抓紧,动摇心思,我就想不出再放过机会的理由。” 落微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这是个聪明的,洒脱的,懂得爱的女人! “我知道不应该问,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梅娅怎么死的。” “不知道,他从来不说。”郑爽儿摇摇头:“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落微,别纠缠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好知道的。” “可是,这事关系到他和我的将来了。”落微叹了口气说:“有人为这事回来了!” “谁?张若彬?”郑爽儿笑了:“不用害怕,舒景越的能量超出你的想像。” “是,他的神秘也超出我的想像!”落微无奈地说道:“你体会不到的,和一个满心秘密的男人在一起是种什么样的不安感觉,你躺在他的怀里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听我的劝,如果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放弃你这些蠢的念头,不要追究下去了。”郑爽儿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吗?”落微看向她,认真地问道。 郑爽儿想了想,耸耸肩,说:“不能。” 两人都笑了起来。 “我十八岁那年认识他,他十七,来找我老爸收帐,你知道吗,我老爸正在和法国的客户在酒店吃饭,他冲进去了,看到有外国人在,居然拿英语收帐!我老爸气个半死,我从洗手间回来,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很……man,黑色的长袖T裇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球鞋,头发短得贴到头皮,眼神很酷,是我喜欢的那种人!当然现在想起他那时候的造型,好土!呵呵!” 两人又大笑。郑爽儿停了一下,说: “爸爸问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那小子傲气十足地用流利的英语说,当然知道,但是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厉害。” 落微扑哧笑了起来,能想像他当时的模样,十七岁的舒景越,如果那时候我就在你的生活里,该有多好!不对,那时候自己只有七岁!天……想一想,真是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和比自己大这么多的男人在一起!还爱得这样无法自拔! “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他了。”郑爽儿似乎沉浸在了那段美好的岁月里:“但是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人,后来就遇到了会画画的梅娅。” 郑爽儿苦笑了一声:“现在还来了你,我白等这么些年了,得,我也不准备等下去了,我明天会去相亲,你陪我去瞧瞧?” “polo,你会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落微认真地说道:“至少比舒景越要好。” “切,洛风城稍有钱的男人都比他要好!舒景越简直是不解风情,又自大了极点,杜落微,只有你能忍受他。”郑爽儿大笑起来,一踩油门:“我们得快点,我老爸下午就要我出来找你,我去酒吧喝了几杯才来,再晚一点老家伙又要发飙了!” 跑车卷起一阵呼啸,往郑家冲去。 郑家在城南的别墅区,是典型的欧式建筑,郑氏兄弟早年留学国外,在国内国外都有极好的人脉,舒景越能迅速在洛风打出一片天,与郑氏的支持是分不开的,郑浮彬向来喜欢在外面游山玩水,集团大部分事业都由郑汐沅作主,而郑汐沅向来对舒景越很严厉,公事公办,所以外人只知道郑氏在金璧有股份,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在于舒景越和郑氏兄弟之间的关系。 进了门,落微再次对豪门之家有了新的认识。 不是想像中的奢靡,而是真正的贵气。 郑汐沅正在厅内和一个年轻人说话,见二人进去,那人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她们。 “介绍一下,徐市长的长子,徐烽。”郑汐沅并没有先理睬落微,而是指着男子对郑爽儿说道。 郑爽儿把车钥匙往空中一抛说:“不是说了明天相亲吗,怎么今天就跑来了?” “放肆,你有没有礼貌?徐烽是来见我的,和你没关系,你替我陪一会儿徐烽,杜落微,你跟我过来。”郑汐沅也不看落微,转身就往楼上走。 “老爸,这可是那个人的宝贝,碰坏了可麻烦了!”郑爽儿往沙发上一座,冲着杜落微挥了挥手,挤了挤眼睛,落微紧张的心情就没了。 谢谢你,郑爽儿! 落微向郑爽儿抿嘴一笑,心里默默地说道,这才跟着郑汐沅往楼上走去。 第97章 工作 书房很大,紫檀木家具散发着淡淡幽香,墙上挂着字画,桌上还摆放着未收的毛笔和宣纸,墨汁味儿还没散去,看样子他喜欢写毛笔字。 郑汐沅坐下去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比上次见她的时候略为胖了一点,皮肤依然白净,头发简单的扎成了马尾,衣服有些脏,袖口上有污渍,像是刚干过活的样子。从心里讲,这个女孩子和那些富家千金完全不同,她沉静,有礼貌,而且懂事。 “杜落微,你为什么从金璧出来?”上下打量完,他开口问道。 “因为,我觉得毕竟没有结婚,住在一起还是不太好。”落微老实地回答道。 “哼,如果这样想,为什么当初要住进去?”郑汐沅毫不客气地追问。 落微脸上红了红,说:“以前只觉得什么都要听他的。”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还是要独立比较好,也能学点本事,不用事事麻烦他,让他有精力认真工作。”落微认真地回答着。 听到这样的话,郑汐沅似乎心里舒服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指了指椅子:“坐。” 落微坐了下去。 “你父亲和我有些纠葛,所以我不太喜欢你和他在一起。”郑汐沅盯着落微,语气严厉:“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像你的母亲那样,朝三暮四……” “郑伯伯,我父母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了,请您尊重逝者!”落微站了起来,有些激动:“而且他们再怎么不对,也是我的父母!希望您能了解我的心情。” 这可能是除了郑爽儿和舒景越之外,又一个敢这样大声反驳他的年轻人了,郑汐沅有些恼火,可又对面前这个女孩子有了些特别的看法,他沉吟了一下,说: “好,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说得对,再大的错,人也不在了。” “郑伯伯,我的母亲也从来没有朝三暮四,她最大的错,就是太爱我爸爸。”落微吸了一口气,说道: “她愿意为我爸做任何事情,这一点我十分清楚,她在去世之前常对我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两个人,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人,可是我知道她内疚了一辈子,她的本性是最善良的,所以不会年纪轻轻就抱病而去。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攻击我的妈妈了,可我还是要说,我的妈妈是最漂亮最善良的妈妈,她已经为她做错的事付出了代价,所以我希望那些所谓追究责任的事情都停下来,不要影响到我和景越,因为我和景越是真心相爱的。” 郑汐沅一动不动地看着落微,这个女孩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大段话,因为激动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开始泛红,鼻尖上紧张得开始冒密密的汗珠,小手捏成了拳,抬着头,固执倔强地迎着自己的目光。 “我找你不是和你讨论你的爸爸妈妈,我有事要你去做。”郑汐沅再次指了指椅子! 落微松了口气,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让他骂两句不就完了吗?干吗和他顶嘴?天,幸好他没计较! “请郑伯伯吩咐。”落微又老实了下来。 “那个鬼丫头很喜欢你,你想办法让她老实去相亲!”郑汐沅皱了皱眉。 天!巴巴地把自己弄了来,就是为了这事?害得自己吓得了一身冷汗!落微苦笑了一下,可是又羡慕起郑爽儿来,说什么她老爸不喜欢她?不喜欢会把自己这个他看着就冒火的人弄到这里来,专程下这么个命令吗?有爸爸疼爱真好! “外面那个?”落微小声问道。 “别人孩子都老大了,哼!明天我跟她安排了人,你一定要让她老实地呆到相亲结束,不能让她捉弄人!”郑汐沅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郁闷,女儿养到三十了,生死不愿意嫁人,难道真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保证完成任务!”落微吐了吐舌头,大声说道。 “下去吧!”郑汐沅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楞了一下才挥手说道。 呼……衣背汗湿了!郑爽儿,我想和你去喝酒! 落微笑着,小跑下了楼。 “活着下来了,不错嘛!”郑爽儿笑起来,指了指窗户边上的男人,说:“你的保镖怕你有生命危险,飞过来保护你了!” 落微定睛一看,是舒景越! “你怎么来了?” “他找你,我怎么可能不来?”舒景越的样子看上去很高兴,难得的,在外人面前也挂了笑容。 “你怎么这么高兴?”落微笑着走过去问道。 “他上去偷听你们说话了,不用想,你肯定在老头子面前说什么肉麻的话让他听着了。”郑爽儿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我们回去。”舒景越拖起她的手,沉声说道。 “受不了!”郑爽儿抄起茶几上的烟盒打了过来,楼梯上又响起了郑汐沅的声音: “爽儿,你就不能像落微一样文静一点吗?” 啊?屋里的人都看向了郑汐沅!他这是在骂爽儿?还是在表扬落微? “留下来吃饭!”郑汐沅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了,你这里的饭不好吃。”舒景越淡淡地说道,转身往外走去。 落微连忙向郑汐沅鞠了个躬追了出去。 “老爸,你搞什么鬼?你当着那两个人的面吼我?”身后传来了郑爽儿气急败坏的吼声。 其实,这是非常有趣的一家人!不是吗? “金璧?”舒景越问道。 “不。”落微歪了歪脑袋:“去我的小窝。” “你一定要这样?” “是,我们用八个月的时间来谈次恋爱不好吗?我不要做你的金丝雀,好啦,别讨论这个话题了,对了,我明天去明天建筑上班!”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来,舒景越的脸色立刻铁青起来。 车在路边上停下来,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落微: “你到底要干什么?” “工作啊,张若彬请我做他的助手,而且我们的设计稿过初审了,你不恭喜我吗?” “恭你个大头鬼!”舒景越觉得脑子要炸开了:“不许去,你要是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舒景越,你打吧!”落微把腿蜷起来,伸到他面前:“快打!” 耍赖? 舒景越突然觉得有些泄气,这个女人打定主意去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不明白,你这么有钱,我为什么不紧紧地巴在你身上!”落微笑起来,腿干脆搁在了他的腿上,人靠在车门上晃悠着:“你有钱,长得好,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啊!可是,我还是想自己工作!” 她吐了吐舌头,包里的电话响起来,蓉蓉担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微微,你没事吧,那个女人好可怕啊!” “没事,我和景越在一起,你回家了吗?” “我们还在吃饭,你来不来?”蓉蓉报了一个地方,是家小餐馆。 “一起去?”落微看向舒景越。 “不去。”舒景越发动了车,往前方开去:“小管的手续全部齐了,他基础差,要过去上两年预备校才能正式进入比较好的大学,你告诉他要做好吃苦的做准备,机票订了下周一的。” “这么快?”落微楞了一下,今天周六啊,那不是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嗯,我这边的事很棘手,早点把他送过去,我也好安心做事,那小子天天在外面瞎晃,我怕他出事。”舒景越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总说我吓你,如果我吓你,怎么会有人给你泼辣椒水?怎么会有人给你发威胁短信?” “总会查出来的,这些人不会一直躲着。”落微吸了一口气,学着舒景越的口气说:“我要把他们统统找出来,扔进洛风河里去!” 舒景越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把车停到了路边。 “这是哪里?”落微惊讶地问道。 “吃饭。”舒景越下了车,催促道:“快点,下车陪我吃饭。” 讨厌的舒景越啊,我们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各过各的日子吗?这才第一天,我们两个又黏在一起了,我会动摇决心的! 落微无奈地下了车,和他一起走进了灯光明亮的大酒店。 吃完了饭,又在落微租的小区里散了会儿步,舒景越才准备回去。 “真的不让我上去?”舒景越抬头看了看亮着橘黄灯光的窗户,有些郁闷。 “蓉蓉喜欢穿着睡衣在房里走来走去,你上去干吗?”落微踮起脚尖来捏了捏他的鼻子:“快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要去市政府吗?” “走了。”舒景越拉开了车门,一手揽住她的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拜拜。”落微退了几步,挥手笑起来。 车渐渐远去,落微轻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天天在一起,现在真的要分开过,还真是不习惯,她转了身往楼道走去。 一根烟在黑暗里亮着红红的光,一明一暗,落微吓了一跳,连退了好几步,大声问道: “谁?” “我。”陆梓琛走了出来,扔掉了烟头:“我想来看看你,蓉蓉不让我进去。” “为什么?”落微皱了皱眉。 “因为你的舒大总裁交待过了!”陆梓琛不屑地笑了起来:“怎么,他还怕我会把你抢走吗?” “陆梓琛,你要是再这么阴阳怪气,我就不理你了。”落微恼火地扒开他,往楼梯上走去。 “微微!”陆梓琛拉住她:“那天雨菲打你了?” “你怎么知道?”落微惊讶地转过身来,那天的事只有他们四个人知道,她也没有对蓉蓉和若彬说过。 “微微,谁敢欺负你,我都不会放过她。”陆梓琛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小声说。 第98章 价值百万的消息(1) “琛哥!”落微连忙躲开他的手,闪到一边:“要我说多少次,我们只能做兄妹,做朋友,你不要再这样了,你那天去送镯子,不就是想刺激景越和雨菲吗?你已经赢了那一局了,不要再斗下去了!” “我说过了,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陆梓琛往前走了一步,扳住了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赶快醒过来,离开他!” “然后呢,到你身边去?陆梓琛,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吗?”落微摆脱他的手:“我要休息了,我明天还要去工作,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你也不要再浪费时间。” “如果我告诉你,你爸爸的死和他有关呢?”陆梓琛在身后,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撒谎!”落微猛地转过身来,瞪着他。 “我会查出来的!希望到时候你也会这样自信地告诉我,你不离开他!”陆梓琛冷笑地说完,转身往外走。 “陆梓琛,你不要这么残忍!”落微咬了牙,轻唤道。 “我和他,到底谁残忍,你很快就知道了。”陆梓琛加快了步伐,醋劲让他有些口不择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只知道,如何让她生气,如何让她对她这份所谓的爱情产生悔意,才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原来,绝望的爱真的能让一个人疯狂。 流星划过,小区那个不大的小亭中,有个人躲在暗处轻声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小区里却显得突兀得很,而且刺耳怪异,落微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提高了嗓门,问道: “谁在那里?” 身后传来急促的开门声,落微又吓了一大跳,正想跑时,楼道的灯亮了,两个保镖从一楼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一个护在了落微的身前,一个冲向了小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郑蓉蓉也拖着一个扫帚冲了下来: “微微,什么事?” “那里好像有人!”落微指了指亭子,保镖果然押了个人走了过来。 “轻点,你疯了!”女人恼火地推打着保镖的手。 落微和蓉蓉惊呼起来:“杜筱燕?” 杜筱燕冷哼了一声,甩开保镖,傲慢地说: “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你干吗躲在那里?”落微皱起了眉,问道。 “杜落微,你表面上装得这么正经,实际上勾引得这些男人全掉了魂,我不如你!”杜筱燕又尖声笑了起来。 “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请你赶快离开。”落微转身就想走。 “喂,别走啊,我来找你自然是好事,你听不听?” “不听!”落微拉着蓉蓉就走。 “你想不想知道他儿子在哪里?” “什么?” 落微一下就楞住了,猛地转过身来,杜筱燕尖声笑起来:“我本来想悄悄告诉你的嘛,免得让这两个蠢货告诉舒景越,现在好了,你逼着我说出来,你想瞒也瞒不了啦!” “我为什么要瞒?”落微忍住气:“他在哪里?” “一百万!”杜筱燕伸出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姓杜的,你就不怕我们舒总……”保镖恼火地开口了。 “怕,我当然怕,所以我来找杜落微啊,有杜落微在,他姓舒的还敢对我怎么样?杜落微可不喜欢男人太暴力!”杜筱燕掩着嘴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止住了笑,冲着落微挥了挥手说: “可别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帮你,当别人的后妈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连男人都会输掉!” 说完,她弹了个响指,转了身,居然走起了猫步,那圆润的腰肢摆动着夸张的S型,还快活地哼起了歌。 “杜落微,我等你的电话,小后妈……你要做小后妈!哈哈,我说要送你下地狱,快啦,这一天就快到来啦!” 蓉蓉搂住落微的肩膀不屑地说:“别信她的,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准是没钱了,想来敲诈你们的。”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年长的一位小声说: “对不起,杜小姐,我们必须要告诉舒总这件事。” 落微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心里好乱,早就想过他的儿子有回来的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自己能不能和他相处好? 保镖迅速打起了电话,落微和蓉蓉进了门,两个女孩子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半晌,蓉蓉才叹了口气说: “微微,我说实话啊,我觉得我还是比你快活些。” 落微也叹了口气,甩掉鞋子,歪到了沙发上,快活?自己也想快活地过日子啊!可为什么总有这些意外的事情要往自己身上砸呢?杜筱燕到底是来敲诈,还是真的有小寒的消息?还有,这两个保镖什么时候住到一楼来的? 舒景越并没有打电话过来,落微捏着手机想了又想,也没勇气打过去,打过去要怎么说呢?快找回来吧,我有信心可以做好小后妈!拜托,不要这么虚伪!你不是圣人,你明明嫉妒别人有他的孩子!落微又长叹了一声,手又放在了小腹上,不争气的肚皮啊!哪天真要去检查一下才行。 “你别叹了,再叹我又要叹了!”蓉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满天星光,月色如水。 这样美妙的夜晚,她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站在明天建筑漂亮的大楼前面,落微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从现在起,让我好好看看你,你的身后到底藏着谁。 今天是周末,明天建筑里的工作人员并不多,落微刚走进去,美丽前台小姐立刻唤住了她: “杜小姐,请到这边登记。” “请问你怎么知道是我?”落微指了指了自己,走过去惊讶地问道。 “呵呵,杜小姐现在是洛风的名人。”前台小姐温柔地说道,把表格推到她的面前:“杜小姐属于部门自聘人员,所以您的卡是红色,而集团人员的卡是黄色,这是您的卡,早上九点,晚上五点半,在五楼门口刷卡。” 部门自聘?还有这种制度?落微惊讶地接过卡,看向前台小姐的前胸,她戴的是黄色的卡,再看厅里的仅有的几位工作人员,只有自己是红色的胸卡!那么,自己就是韩剧里写的那种空降部队?落微尴尬地冲前台小姐笑了笑,转身往电梯走去。 张若彬说他的办公室在五楼,五楼楼梯口的电子门,胸卡的作用其实在这里,是用来开门的。 一声清脆的滴答声,门开了,落微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有些发怔,楼下冷冷清清,只有这一层很热闹,每个办公室的门都敞着,里面不像别的办公楼一样隔成小间的格子,而是开放式的,年轻的男女们三两个聚在一起,讨论着手里的设计稿,没人注意到落微的到来。 落微有些忐忑起来,张若彬去哪里了呀? 一个女孩子快步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道: “是张总监的新助手吗?” “是的,请问……” “他今天要主持一个会,你跟我来吧。”女孩子转身就往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女孩子指了指办公室说:“你进去坐会儿吧。” 说完也不再管她,转身就走了。 落微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间很宽敞的房间,布置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办公桌,一组沙发,墙上用图钉钉着许多设计稿,落微和他的那张也在,另一面墙上有落地的窗帘,好奇怪,又没有玻璃,干吗弄副窗帘? 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沙发上丢了本书,落微随手拿起来翻看着,居然是本当下热销的言情小说,落微听蓉蓉说过,当红美女作家七夜的《贞戒》,他会看这样的书?真是意外!落微笑了起来,越看越好笑,里面有些台词,他居然还用笔画了波浪线,这是干吗?学习如何追女孩子? 这一等,居然是一上午,他都没有出现。 其他办公室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下了班去吃午餐,落微犹豫了一下,决定给他打个电话。 手机接通后,他在那边歉疚地说道: “哎呀,对不起,我们还没散会,你今天只要报道就行了,先回去吧,明天我一定在办公室里等你。” 好吧!期待了一整天的办公室生活草草收场啦!落微拎着包就走。 走廊上已经安静下来了,落微走到铁门边上,正准备翻出卡来开门时,那边传来了小声说话的声音: “真奇怪,总监为什么用一个外行做助理?她的那张图我看过了,根本不可能入围的。” “小声点,她的来头不小,是金璧老总的小情人,那么有钱,拿金奖也行的。” “这样啊,难怪哦,专门为她开了个红卡,真厉害!” “长得一般般啊,不是倾国倾城那种,想不到还挺有本事!” “你傻啊,小情人只要一种功夫好就行了……” “哈哈……”外面笑成了一团,落微拿着卡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难道想凭自己能力做点事,真的这么难?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舒景越的“小情人”? 等外面的电梯下去之后,落微才打开门走出来。 那张图根本不可能入围?是舒景越的手段,还是张若彬的能耐? 能进这里工作,落微知道张若彬肯定有他的目的,但是这张图被别人说得这样不堪,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因为张若彬一直称赞她在这方面有天份,那天舒景越不也说可能得个优秀奖吗? 出了明天建筑,落微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漂亮独特的楼房,犹豫起来,自己是应该咬牙呆下去,还是一走了之? 落微耸了耸肩,管他呢,管他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走进去试试!谁躲在你身后,谁在这高楼之上冷冷地看?谁也不要来破坏我的幸福! 第99章 价值百万的消息(2) 短信又至,这回是杜筱燕: “想好了没有?一百万买你的金主宠爱,很便宜!” 落微没好气地回了句话: “你最好别拿他儿子做文章,虽然我不喜欢暴力男,可是也没办法阻止暴力男实施暴力!” 那头安静了下去,落微自己轻轻地念着那句话,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又多了个名字,以前是酒窝男,现在是暴力男! 中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落微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今天好安静呀,本以为他会打电话来问问自己上班情况,或者叫自己一起吃午餐,可是都没有,很忙吗? 拦了车,落微回了舒宅,那臭小子也不给自己打电话,只有一天就要离开自己了去独立生活了,不会还睡着没起床吧?这样懒,出了国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 进了舒宅,里面一阵吵吵闹闹,小管正指挥着人装他行李!他的样子既兴奋又认真,落微心里开始失落起来,这臭小子要离家怎么会这么高兴? “姐姐你来啦!”小管朝她咧嘴一笑,继续着他的事情。 “还有什么没收完,我来给你收。”落微放下包挽起了袖子。 “不用,你坐。”小管立刻拦住了她,把她摁在沙发上,落微往厅中看过去,一只大皮箱放在墙边上,锁上了,张妈正在和其他几人装一些零碎的日用品。 “带些什么啊?”落微又准备走过去看,小管立刻拉住了她,说:“不许看,我的隐私!” “你个小破孩还要什么隐私!让我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落微好笑地甩开他的手,弯下腰就想去开那几个箱子。 “小姐您就别看了,那几个箱子都是小少爷自己收的,摸都不让我们摸一下!”张妈笑着走过来。 “这么这神秘!臭小子,是不是藏了不应该有的东西!”落微回过头来,瞪着他,小破孩不会迷上那些不该迷的东西吧! “我带了好多A片过去学习,你满意了吧!”小管红了脸,嚷起来。 “啊!”落微立刻踮起脚尖来拧他的嘴:“我让你乱说话!你哪里学来的?” “嘻嘻!”小管笑着躲开她的手,把她拦腰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又放下来,抱住她说:“你不要去送我了,我害怕看到你哭,姐姐,你要是一哭我就舍不得走了!” “那怎么行,我一定要去送。”落微吸了一下鼻子,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姐不在身边,你不许在外面惹事,不要和别人打架,要按时吃饭,不要通宵的玩游戏,不要……” 小管猛地抱住了她,说:“姐姐,你跟我一起走吧!” “姐姐去了能干吗呢?你要好好读书,不要天天玩,每个月都要跟我汇报学习,记住没?姐姐这辈子读不了大学了,你要争气。”落微开始哭了起来:“不许生病,不许找小洋妞……” “哎呀,小姐,小少爷去读书嘛,别伤心了,节假日就可以回来,您也可以过去看他呀!男孩子出去闯闯总有好处!”张妈连忙上前来劝她们两个。 “就是,爱哭鬼!”小管伸手给她擦掉眼泪,小声说。 晚餐,落微亲自下了厨,舒景越今天一直不接电话,也没个消息,落微有些失落。 “他不回来更好,我们两个说悄悄话!”小管笑眯眯地放下碗,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落微。 “我和你有什么悄悄话可说?”落微好笑地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擦了嘴巴看着他,其实他的眉目和爸爸真的很像,怎么会不是爸爸的儿子呢? 小管站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说: “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山哥会送我去机场,你不要来了,我说真的,你别来,你的眼泪杀伤力太强了!” “我在这里陪你一夜啊,你干吗赶我走?” “不行,你等下就会哭!我太了解你了,你快走!”小管过来拖着她的手:“回市里去吧,姐姐,我晚上还要和小茹道别呢,你别影响我!” 小茹?那个小姑娘? “快走吧!”小管笑着拿起她的包塞到她的手里,把她推到门口:“姐姐,我是叶小管,你是杜落微,对不对?” 臭小子!落微的眼眶立刻就红了,他为什么要分这么清楚? “我是别人家的儿子,人家的儿子出远门,你干吗要伤心?”小管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快走吧。” 大门砰的关上了,落微还穿着拖鞋,站在门口,用力地拍了几下门,哭着说: “照顾好自己,听到没?” “杜落微,你真罗嗦,你比妈妈还罗嗦!”小管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落微再也忍不住了,掩着嘴,转身就往外跑去。 风凉凉的,拂起她的长发,可吹不干眼泪,小管说得一点也不错,自己就是爱哭鬼!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落微摸出电话,也没看屏幕上的名字,吸着鼻子问道: “你怎么都不接电话?” “你什么时候跟我打过电话?你哭什么啊豆芽菜?”郑爽儿的声音传过来。 “polo,我以为是舒景越。你在哪里?”落微想了起来,今天是她相亲的日子。 “天禧酒店,快来,天!我遇到了人间极品。”她的声音夸张极了,落微连忙擦了眼泪,说:“就来,你可别跑,要不然你家老头子该砍我的头了!” “若不是担心你的死活,我早走了。”郑爽儿笑着说道。 落微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上了车,让司机把自己送往了天禧酒店。 坐在圆桌不到十分钟,落微就想走了,郑老头怎么会给郑爽儿找这么一个对像?简直太极品了!不说外形,人不可貌相!关键是他的口才太好了,一个劲儿给两个女人说天文知识,从土星说到火星,再从火星说到人造卫星,一刻钟过去了,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星星已经数到了天王星以及这颗星星上的怪物。 郑爽儿把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红唇里吐出了淡淡的烟雾,看了一眼落微,问: “感觉怎么样?” “两位小姐,是不是觉得吴某说得还不够详细?还有听不懂的地方?”那人双眼放光,看着落微。 “啊,不是,是太详细了,您是科学家?”落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呵呵,不是,我们家族是做钢材生意的,我刚刚进入公司的董事局!”那人一脸谦虚的样子。 落微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做生意你就谈谈生意经啊,郑爽儿也是开公司的啊,这不明摆着有共同语言吗?你来相亲,你谈什么星星啊!你谈就谈吧,你谈什么火星上的怪物有几只腿啊? 和小管的离别愁绪被这个人的土星扰得去了一大半。 “那个,谢谢你!”落微站了起来,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轮到那个人发呆了。 郑爽儿笑了起来,甩了甩头发,说:“怎么样,砍头也会掩护我了吧?” 落微认真地点点头。 郑爽儿站了起来,拉开椅子就往外走,那人猛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问: “去、去哪里?” “我们去看星星!”落微认真地说道:“顺便数怪物有几条腿!” 郑爽儿在门外爆发出一阵大笑,落微也笑了起来,快步走了出来。 “你干什么去?”出了门郑爽儿问道。 “不知道,明天小管要出国,我心里乱乱的,舍不得。”落微叹了口气。 “那去喝几杯吧!”郑爽儿说道。 “不了,我回去休息,对不起,心情不太好。”落微歉疚地说道。 “那算了,我送你回去。”郑爽儿摊摊手,揽住她的肩,往外走去。 路灯燃起来,照亮了这片陈旧的小区,有不少老人正在花园里健身,小孩子跑来跑去,笑声像银铃儿一般清脆,落微找了个花坛坐下来,看着这些生活恬然的人们。 钱到底是什么东西?像眼前这些人一样平淡生活也很好啊!幸福平安,两个人可以静静相守一辈子。 “微微,你坐在这里干吗,没带钥匙吗?”蓉蓉拎着大包的东西快步走了过来,他身边的人…… “浩哥!”落微高兴地站了起来。 “听说小管明天要出国,所以赶来送送他。”周浩憨厚地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毛茸茸的小家伙立刻在落微的怀里拱了拱,小声呜咽了几声。 “小狐狸?”落微瞪大了双眼。 “小狗。”周浩笑着摸了摸脑袋:“芳芳要我送给你的。” “谢谢!”落微开心地抚着小狗的脑袋。 “小管明天几点的飞机?我直接去机场!”周浩又问道。 “八点半,他不让我送。”落微情绪纸落起来。 “怕你伤心呗,我和浩哥去就行了。”蓉蓉连忙安慰道:“走吧,上楼去。” “我不上去了,我在外面的旅馆住一晚上。”周浩摇了摇头,深深地看着落微:“你比前些日子胖了点了,胖点好,落微……” “上去住吧,晚上我和蓉蓉睡一屋。”落微连忙说道。 “呵呵,不去了,你们快上吧,起风了,明天早上我来叫蓉蓉。”周浩挥挥手,转身往外走去。 “浩哥真是个好人。”蓉蓉叹了口气,说:“可惜他怎么都不愿意喜欢我,来了个张若彬,也瞧我不上,微微,我嫉妒死你啦!” “蓉蓉!”落微笑着拧了下她的嘴,说:“你会嫁个天下第一的好男人的!” “算了吧,好男人都围着你转了,我改天去整个容,就整成你的模样。”蓉蓉一脸郁闷的表情,往楼上走去。 怀里的小狗汪汪地叫了起来,落微连忙跟了上去。 “杜小姐请留步。”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声,落微回头看,只见方警官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第100章 价值百万的消息(3) “方警官,有事吗?”落微惊讶地问道- - “是的,当年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想和你谈一谈。”落微连忙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说:“我们去那里。” 两人坐到亭子里,落微紧张地问道:“我爸爸当年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是自杀的。” “是自杀,但是我发现你爸爸的自杀有另外的原因,有人故意引他进了一个局。”方警官沉吟了一下,小声说道:“恕我直言,二十年前,你爸爸曾经和几个人一起私吞了一笔慈善资金,这笔钱达到了五千万,二十年前的五千万,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你爸爸就是靠这笔钱起家的。” “不对啊,阿姨说是吞了叶家的钱起家的啊!”落微惊讶地说道。 “是,叶扬风当年也参与了此事,后来两人反目,具体原因外人都不知道,我怀疑这个局是由当年这场纠纷引起的。我想让你去见一下吴苑敏,看能不能让她回忆起你爸爸去世前的情形,这是最好的突破口了。” “她不是疯了吗?”落微小声问道。 “试试吧。”吴警官挑了挑眉。 落微犹豫了一下,问:“是不是真的和舒景越有关?” “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我也不能保证。” 落微抱着小狗的手一紧,那小狗一痛回头来便用细细的小牙往落微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呀!”落微连忙松开了它,把咬破的手指紧紧地捏起来。 方警官把她的动作看到眼里,小声说: “杜小姐,希望你能分清黑白,到时候要协助我们调查出事实真相。” 黑白?他说他只是灰色的!舒景越我会相信你,但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 “我会配合你们,但是也请你们不要先入为主地认为就是他做了这些坏事。” “呵呵,当然,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吴警官站了起来,向她伸出手:“杜小姐,谢谢你的配合。” 落微和他握了手,看他远去,这才转身上楼。 蓉蓉在浴室里洗澡,她永远是快活着的,美妙的歌声和着水声在屋子里回荡,落微找到一只鞋盒子,拿了件以前的旧衣服剪开了给小狗做了个小窝。 “狗狗,我取什么名字给你呢?小管要出国了,你就要天天陪着我了,咦你的下嘴巴真大,快包到鼻子了,就叫包包好不好?包包!”落微把包包放进窝里,包包拱了几下,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落微。 开门的声音响起来,谁?落微惊讶地站了起来,谁还会有钥匙? 门开了,舒景越卷着一身酒味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哪里来的钥匙?”落微连忙上前扶住他,问道。 “不行吗?” 舒景越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头仰到靠背上,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过来。” 落微走过去,问: “为什么又喝成这样啊?” “微微,我问你,如果我能找到他,你会不会接受他?” 落微一楞,看来他是和杜筱燕联系过了!可是,舒景越,你自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放弃过找孩子,为什么要到我爱得不能自拔了才来问这个问题。 “说话。”他伸手揽住落微,把她往怀里带:“告诉我。” “我会尽力的。”落微小声说道:“我又不是心狠的人。” 浴室的门拉开了,蓉蓉裹着浴巾走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一看到沙发上的人立刻尖叫着冲进了房间。 舒景越皱了皱眉瞟了一眼蓉蓉的背影,小声说:“就怕这么多年没见,他都不愿意认我了。” “真的找到了?”落微瞪大了眼睛。 “如果她没说假话,如果是假话,她也别想活着了。”舒景越的眼中闪过几分杀气,让落微打了个冷战。 “方警官找过我了!”落微说道。 “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落微恼火地问道:“为什么我每件事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有问题吗?”舒景越呼了一口气说:“给我倒杯水来。” 落微忍住气,用自己的茶杯给他泡了茶:“解解酒吧,别一有事就喝得醉熏熏。” “我也不想喝!瑞士那边的驻洛风办事处成立了,我陪客呢,你以为做生意这么容易,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像三陪,而且是最吃力的三陪。” “做生意就一定要喝酒吗?什么逻辑?”落微反驳道,拿来拖鞋蹲下去给他换。 “微微,你这样子才像我老婆。”舒景越伸手拉起她来,扳着她的脸就想吻。 “在客厅里呢!蓉蓉都被你吓进去了!”落微连忙推开他:“我让高山来接你吧。” “你赶我走?”舒景越眯了一下眼睛,不悦地说道。 小狗拱出了窝,汪汪地叫了起来,落微连忙过去把它抱回了窝,小声说: “包包别吵!” “你在说什么?你叫这只狗什么?”舒景越猛地站起来一把夺过了她手里小狗扔到地上,小狗尖声叫了起来。 “包包啊!”落微惊讶地说道:“你又发什么脾气?” “你是故意的?”舒景越眯了下眼睛,怒气顿显。 “什么意思?”落微越发不明白了。 “他的小名就是包包。”舒景越用手扳住她的肩膀,说:“你已经开始生气了,对不对?” “我哪有,不过是个巧合而已!”落微连忙解释道。 舒景越狠狠地咬了一下牙,说:“我不管你接不接受,你是我老婆,他是我儿子,没得选择。” “你来就是来威胁我的吗?我是那么坏的女人吗?你怕我会虐待他?那为什么当初又要来找我?”落微气得直发抖:“我去哪里知道你儿子叫包包?我连她们两个人的名字都不能在你面前提起!舒景越,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看低我?” “微微不是这样的人,吵架伤感情啊!”蓉蓉在里面喊道。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落微站了几分钟快步过去拉开了门,小声说: “你回去吧。” 舒景越咬了咬牙,拔腿就走,不过,不是出门,而是进房间。 “你干什么?”落微连忙上前去拉住他。 “我累了,我要休息。”舒景越一面说一面开始脱衣服。 “你真是厚脸皮!世间男人就你最厚脸皮!”落微跺了跺脚,哭了起来:“你一定要这么欺负我吗?小管明天要出国,你一天不接我的电话,晚上喝得醉熏熏的就来找我麻烦!” 舒景越转身抱住她,吻着她的发说道: “我是害怕,怕你不接受他,又怕他让你受委屈,你还这么小,让你……作后妈,确实很不公平。” “知道不公平,为什么还要来找麻烦?你走!”落微推开他,指着门说道。 舒景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顾地躺到了床上:“我不能开车。” 落微气得跺了下脚:“你睡吧,我出去!” 说完,转身就跑进了蓉蓉的房间。 “喂,他一生气会不会来砸我的门啊?”蓉蓉裹着被子,苦着脸说道:“你还是过去吧!” “闭嘴!”落微没好气地说道。 “哎呀,杜落微,你和他的语气一样了!”蓉蓉小声叫了起来。 落微狠狠地抹了把眼泪,该死的杜筱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讨厌的舒景越,为什么要欺负我?还有,那个未来的小破孩,你会不会喜欢我? 梦里面,自己又和他紧拥在一起,甜蜜的吻,温暖的怀抱。 如果他不那样讨厌,一直对自己温柔有多好!落微叹了口气,梦,果然是美的!醒过来,身边空空的,蓉蓉已经去送小管了吧? 臭小管,真忍心这样悄悄地走,不让自己看他一眼! 落微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床上的被子胡乱地掀到一边,他已经走了吗? “看什么?”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落微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光着膀子,顶着乱篷篷的头发站在那里。 “你干吗啊?突然出来吓我一跳!”落微捂着胸口指责道。 舒景越瞟了她一眼,扒开她进了房间,拿起手机打了起来: “给我送套衣服过来,嗯,在微微这里。” 呵,你还给我脸色看?我的气还没消呢!看到他的样子,落微忍住气,走过去拉开了窗帘,舒景越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小声说: “昨天上班怎么样?”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还生气?我喝醉了你也不管我!”舒景越低下头轻咬她的耳垂。 “走开,你太不讲道理了。”落微的眼前弥漫起一层薄雾。 “呵呵,好啦,别生气了,我今天要去见杜筱燕,你去不去。” “不去。”落微闷闷地说道,才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不听她让人心发寒的话! “那我中午接你一起吃饭。”舒景越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梳起了头发:“昨天爽儿的相亲对象怎么样?” 落微坐到椅子上小声说:“不怎么样!” “别生气了,别和喝醉的人计较,嗯。”他放下梳子坐到床上,小声说。 “我不是不愿意带小孩,我是生气你跑来就质疑我,好像我有多坏似的。”落微委屈地说道:“而且,我也不会带小孩啊。” “嗯。”舒景越拉过她抱在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身上的淡香就钻进了鼻子里,声音有些轻快:“微微,我就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了,是不是?” 落微轻抚着他发,心里酸酸的。 地位再高,包里钱再多的人,所渴望的最终也不过是一份人间温暖罢了。 第101章 价值百万的消息(4) 方警官准时来接落微了,落微和舒景越道了别,钻进了警车,宾利车抢先一步,驶出了小区,落微知道他有些恼火方警官的纠缠。 精神科里的氛围让落微有些毛骨悚然,不时有突然响起来的尖叫声冲进耳膜。 “这边。”方警官指了指一间打开了小窗的门。 落微走过来,从窗户看进去,屋里没有人呀! “床底下!”方警官提醒道,落微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床下果然蜷缩着一个穿着已经洗得泛了白的蓝色病服的女人,头发披散着,双手双膝抵在胸前,不停地哆嗦着,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 “小阿姨!”落微轻声叫道。 那个女人猛地一怔,抖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小阿姨,我是落微,你还认得我吗?不要害怕,这是方警官,我们会帮你的,我们现在进来了,你不要害怕!”落微柔声说道。 “啊……鬼、有鬼……不是我,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吴苑敏开始用头重重地撞击地板,护士连忙打开了门冲进去,按住了她。 “她犯病了,你们不要再刺激她了!”护士不悦地说道:“三天两头来刺激一次,怎么可能会恢复?” “我们问两句就走。”方警官走上前去帮着护士把吴苑敏从床底下拖出来,抱到床上。 护士迅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说:“你们快点吧!” 落微看着她腊黄枯瘦的脸,惋惜地说道: “小阿姨,怎么弄成这样了呢?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真的可以帮你的。” 吴苑敏紧紧地闭着眼睛,手在被子上乱抓着,不吭声,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方警官,您看……”落微无奈地转过身看着他,说:“要不,等她好点再来看吧。” “嘿嘿!”吴苑敏突然笑了起来:“我是鬼……我就是鬼!” 落微看向她,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子,样子十分恐怖。 她摇摇头,跟着方警官走了出来。 “我是一个鬼,鬼只在晚上跑出来!”吴苑敏依然在笑。 落微怔了一下,回头看,护士已经关上了门,把吴苑敏神经兮兮地笑声关在了狭窄的小屋里。 可怜的吴苑敏,爸爸曾经为了你的妩媚的一笑,豪爽地一掷百万购来那唐代玉镯,为博你的欢心,用最华美的珠宝来扮靓你,而现在的你,却这样悲惨地躲在这悲惨的地方! 屋子里传出她声嘶力竭的吼声:“我只在晚上出来,晚上去陪你,一起看星星!” 冲进明天建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落微拿着卡开了门,穿过无数道利剑般的眼神,径直走进了张若彬的办公室- - “对不起,来晚了。”落微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我昨天让你等了一天,扯平。”张若彬指了指沙发,说:“坐。” “张若彬,你是给我开的后门,部门聘请是什么意思?”落微一落座就问道。 “我是部门总监,我有聘请自己助手的权利,仅此而已,你可以不受集团规则的约束,自由支配时间,但是前提是每个月能给我一张完美的设计图。”张若彬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咧着嘴笑着,两排雪白的牙齿有好看的弧度! “这怎么可能?我都不会制图。”落微瞪大了眼睛,问道。 “学,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学,有专业制图软件,半个月之后我检查。”张若彬拍了拍脑门,摆出了猛然惊醒的样子,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碟:“这是我给你选的最基础的教程,半个月之后来制给我看,如果能过关,你的红卡就能转成黄卡。” 说完,又指了指墙边的办公桌:“办公桌给你准备好了,去吧。” “我和你一个办公室?”落微回头看了看桌子,惊讶地问道。 “当然,我的助手当然要离我近些,好供我使唤,你别想偷懒,端茶倒水都是你的活儿!” 听他如此说,落微只好静下心来,打开电脑,把碟装上去,英文?有没有搞错?落微尴尬地抬头看了看他,他正埋头工作,落微轻叹了一声,又从网上开始搜索翻译程序,半个月能学会这个?那我杜落微早就考进了洛大了! “我去开会,如果中午我没回来,你就可以下班了,下午的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张若彬拿着一叠设计稿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笑着说道。 “啊?这么自由?”落微犹豫了一下,问:“别人不会有意见?” “有句广告词,我的地盘我作主,呵呵,去吧,反正你现在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张若彬挥挥手往外走去。 “那你干吗让我来?”落微有些恼火,站起来问道。 “因为我想看着你,这样我有灵感!”张若彬朝她扮了个鬼脸,笑着走了。 什么理由!落微懊恼地坐了下来,盯着满屏幕的英文发呆,这些英文字母拆开了自己个个都认识,拼起来自己个个都不认识!怎么学?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下班,再次穿过可以把人穿上无数个血窟隆的质疑眼光,落微快步走到了电梯边上。 手机铃声响起来,落微看了号码,是杜筱燕的!她没有去和舒景越见面吗?连忙接通了电话,一个充满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杜落微,算你狠!你等着,十天之内,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了,出了什么事?落微连忙拨通了舒景越的电话,响了半天他才接起来,语气很平静。 “我来接你。” “你没去见杜筱燕吗?”落微连忙问道。 “嗯,十分钟。”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他就出现在了落微的面前,这就说明落微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落微上了车,疑惑地问道: “怎么回事?” “想吃什么?”他侧过脸伸手拉住她的手,问道。 “随便,你为什么没去啊?” “我为什么要去?”这回,他看也没朝她看一眼,淡淡地说道:“只要知道和她有关系就行了,如果真在她那里,或者有关系我自会找出来,如果没有,她也不用继续活下去了。” “喂!方警官还盯着你呢!”落微立刻坐直了身子,不满地说道。 “要一个人在这里消失有很多办法,自己动手是最下等的。”舒景越冷笑了一声。 “你想干什么?你不怕是那些人故意要整你吗?”落微瞪大了眼睛。 “我的世界里没有怕这个字!”舒景越的表情更难看了,一打方向盘,车就连超了数量小车,钻进了一天之中最拥堵的车流之中,车外面,喇叭声响成了一片。 很快,落微就知道了杜筱燕为什么会发狂! 舒景越派了四个人跟着她,她的房东收回了房子,她去的饭店不让她进门,她买不到东西,没地方住,更别说吃饭了! “喝点汤!”舒景越把汤碗放到她的面前,沉声说道:“你昨天不是说肚子疼吗?这个女人喝了好!” 这个你也懂!落微好笑地接过来,拿着小勺小口喝着,这个月的例假有些怪,迟了好几天,量还好少好少,就像指头剪破了滴的两滴血一样,肚子又疼得要命,改天得去看看医生,看是怎么回事。 舒景越擦了下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了过来,说: “小管晚上就能到了,你在网上把卡上的钱给他转过去,密码是你的生日,网盾是我的电话号码后六位,上飞机的时候他把我给的卡给了高山,刚过去手上没钱怎么行?” 落微犹豫了一下,想起小管那天说的话,他不想用舒景越的钱! “可能阿姨留了钱给他吧,我问了他再说。”落微把卡推回去,小声说道。 舒景越也不勉强,收了卡,看着她,语气里有些委屈的意思: “微微,你现在是不是在排斥我?我怎么这几天总觉得你故意疏远我?是不是张若彬那小子又对你说什么甜言蜜语了?” 一口汤就呛住了落微,她放下碗,拼命地咳嗽起来,舒景越皱了下眉,一手拉住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拿着纸巾擦干净了眼泪鼻涕,落微笑了起来: “你莫名其妙的吃什么干醋啊。” 舒景越伸手揽住她,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说:“怎么还不到你的生日啊?这样你就乖乖地搬回来了!杜落微,我去把时间调快点好不好?” 讨厌的舒景越!刚才还说别人说甜言蜜语,现在自己倒学着说了,落微放下碗筷,小声笑起来,这段时间难得有这样甜蜜相处的时间,好想念勒曼湖边的日子啊。 “下午干什么?” “不知道。”舒景越摁灭了烟头。 落微想了一下,说:“我们买点菜回去吧,我下午做饭给你吃。” “嗯。”他没有拒绝,每当心情糟糕的时候,只有在她身边才是最好的。 他可能从来没进过超市,落微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 从进门开始,从收银员到售货员,再到来购物的小姑娘大婶婶都把目光聚焦到了一身高档笔挺西装、一脸冰冷的他身上,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来,还有好多小女孩羞涩地跟在他身后偷偷地瞄着他。 他左手拎着落微的小包,右手推着购物车,不停地催促着正在挑选蔬菜的落微。 “别催了!”落微无奈地挽起他的胳膊,把一盒雪豆放进购物车。 “走吧,你再在这里呆下去我就要疯了。”舒景越不由分说地推着车就走。 “微微!”有个女人在后面叫了起来。 第102章 谁才是负心人(1) 落微回头一看,是妈妈以前的一个朋友,叫王雪慧,当年是洛风三医院的妇科医生,妈妈怀小管的时候……哦,不对,是怀妹妹的时候就常去找她看诊,所以关系挺不错的,在好多年前就搬出了洛风,今天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落微高兴地松开舒景越,快步走了过去。 “我认了好半天,听他叫你的名字我才确认下来,哎,都长这么大了!”王雪慧高兴地拖着落微的手上下看着她:“都快十年了,你说我们怎么不老,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阿姨还是很年轻漂亮呢!”落微笑着说道。 “呵呵,小嘴真甜,这位是?”王雪慧看向了舒景越,舒景越伸了手过来,说道: “舒景越,微微的未婚夫!” “哦!你就是舒景越!呵呵,名字倒是听得多,微微倒是好福气,找了个好老公。”王雪慧笑了起来。 “你知道他?”落微笑着回头看了看舒景越。 “是的,我家先生就是这次美国派来和广源合作的代表,听他们提起过金璧集团,但是小陆怎么没有说你和舒先生在一起呢?”王雪慧笑着说道。 陆梓琛怎么可能会说?他听到两个人的名字连在一起都会不快活!落微微笑着,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您家先生是SN的林志国先生?”舒景越挑了挑眉,问道。 “对,呵呵,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一说就认识。”王雪慧笑着,一直没有松开落微的手。 落微看着她,又想起了早逝的母亲,心里酸酸的。 “请阿姨去家里坐儿吧。”舒景越把王雪慧的购物车上的东西合到了自己的车上一起,说道。 “好啊,我正想找个熟人说说话呢,出去这么些年,这里大变了,来了几天,志国一直忙生意,陆太太出去旅游也没回来,今天实在是太无聊才来超市打发一下时间,想不到一下就遇到了微微,呵呵,走吧。” 落微连忙挽住了她的手,说说笑笑地往超市外面走。 车到了落微租住的地方,王雪慧讶异地看着简陋的小屋,舒景越会让落微住在这里吗?舒景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看着王雪慧的表情,无奈极了,早知道就坚持把她们带回金璧,而不是听任落微,说什么要亲自下厨,现在自己成了别人心里的超级小气男人了! “我自己坚持要住这里的,和我一个好朋友住在一起,您知道,毕竟没结婚,住他那里,每天要听好多好多的闲话,还要听好多好多难听的话,我烦死了- -”落微冲着舒景越挤了挤眼睛,对王雪慧笑着说道。 “呵呵,这样也对,来,我帮你吧。” “不用,您休息,越,你把电视打开吧,陪阿姨说会儿话。” 落微麻利地卷起袖子,系起围裙搬了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开始择菜。 “哎,岁月真是神奇,小小的女孩儿长这么大了,呵呵,实在没想到你独生生活的能力这么强,你小时候看到个小毛毛虫也要哭个半天,整天眼泪都不断,最喜欢躲在小陆的背后,想不到现在也成了个小女人了。”王雪慧看着她认真做事的样子,感慨极了: “若你妈妈还在,不知道有多高兴!她那时候最担心的就是你,性格内向,又害羞,除了小陆和小管,你几乎都不和别的孩子玩,你们家出事后,我也向朋友们打听过你,只听说你们两个投奔了亲戚,回来之后小陆才说了你这些年的经历,若我还在,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们去吃这些苦,你妈妈当年倒是帮了我和老林不少的忙的。” “现在挺好的呀,可能都是命里注定的,要让我受点苦。”落微抬头一笑:“现在小管去国外念书了,到下半年我和景越结了婚,什么都好了。” “呵呵,你和你妈妈说话一个口气,都是十足的小女人,哎!你妈妈若不是忧郁过度,也不会走那么早,怀小管的时候可吃苦了,吃什么吐什么,生的时候又难产,又血崩,我当时都吓着了,想不到她还挺过来了!” 舒景越皱了下眉,落微也听出了问题,她连忙追道: “阿姨,是您给小管接生的?” “是啊!” “小管是妈妈亲生的儿子?” “是啊!你这丫头说什么疯话,小管当然是你妈妈亲生的,难不成还是捡来的?” “生的是儿子?” “越问越怪,小管难道还是个女孩子?”王雪慧更加惊讶了:“你们姐弟两个都是我接生的!亲手抱出的产房,交到你爸爸的手里,小管出生的时候脸上有个小小的斑,对吧?” 落微猛地站了起来,看向舒景越:“小管是我亲弟弟!叶锦莲在撒谎!” 两人静静对视着,落微甩掉手上的水,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 “舒景越,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舒景越面不改色地回道。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王雪慧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不安起来。 落微忍住满心的激动,小声说:“我们等下再说,你最好赶快把谎话重新编一次!否则你知道我们两个会怎么样!” 饭做得很简单,落微的手指被切了好几次,小狗又一直在腿边咬她的裤腿,忍了好久,才让眼泪停在眼眶里,不让它落下来。 饭菜其实都没怎么动,落微无法让自己吃下去,舒景越被她瞪得更不吃不下去,王雪慧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是吃不了什么,看出了他们之间有问题,她吃了饭便匆匆告辞离开了。 “谎话编好没有?可以说了吧!” “谁告诉你我是在说谎?叶锦莲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舒景越恼火地把烟头扔进垃圾篓,把在脚边爬来爬去的小狗扒开。 小狗可怜巴巴地呜咽了几声,爬上了落微的膝盖。 “你就编吧,你就是欺负我和小管不懂事,是孤儿,你们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你们两个把我们姐弟玩得团团转!怪不得小管说你接近我有目的!我还逼着亲弟弟喊别人妈妈!”落微的身子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舒景越,你说过的,不会伤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事情总有一天会弄清楚,这些事情一样会伤到我!你让我掩住耳朵,可是有些事一样会钻进耳朵,我不是聋子!” “这件事上我没有骗你!”舒景越的声音冷了下去:“要我说几次?” “你不要把事情往逝去的人身上推!就算叶锦莲在骗我,那你呢?你完全不知情?为什么你那次在医院看到我,会问我,我有没有错?我知道了,从那时候起,你们就开始准备骗我们了!”落微站起来,声音开始尖锐起来,鼻尖微微发红,这是她真正愤怒时候的表现。 “随便你怎么想!”舒景越烦躁地站了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莫名其妙的女人!你想弄清楚,自己和小管去做个DNA不就清楚了?” “小管出国了,你当然这么说!”落微跺了跺脚,冲着已经重重摔上的门喊道。 外面没有回话,落微怎么也坐不住了,王雪慧一定还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自己要去找她! 放下小狗,落微冲出门,拦了车往王雪慧住的天禧跑去。 林志国夫妇住在1708号房,落微在门口整理了一下因为快速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这才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了,居然是陆梓琛,看到落微,他一脸惊喜: “微微,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我找王阿姨。”落微推开他,走进房间,陆源也在,看到落微进来,他的脸上闪出几丝古怪的笑容来,打着哈哈说: “原来是微微啊!怎么会来这里呀?” 王雪慧从里间走出来,看到她,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问: “微微啊,我刚才在你那里听得是一头雾水,什么叫小管是你的亲弟弟?怎么回事啊?你未婚夫在那里,我也不好意思仔细问,你快给我说说。” 落微看了一眼陆源和陆梓琛,小声说:“我们去房里说好不好?” 王雪慧立刻拉着她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小声说:“现在告诉阿姨吧。” “舒景越有个养母,叫叶锦莲,她说她和我妈妈是好朋友,说我妈妈想要个儿子,所以在生产时偷偷调换了她们的孩子。” “无稽之谈!在医院里面,孩子是说换能换的吗?简直太可笑了,居然这样欺骗两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叶锦莲这个女人我知道,她也是你妈妈的姐妹,她们家和你爸爸在经济上有些纠纷,她家破产之后,她常来闹,你妈当时怀着小管,本来身体就虚弱,有一次被她弄得动了胎气,这才早产了小管,小管一直体质差,这就是原因!我亲手接生的,她说是换的就是换的?莫名其妙!”王雪慧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阿姨,声音小一点好不好?”落微的眼眶有些红,舒景越还是骗了自己,还在这样的大事情上面! “想弄清楚很容易,你让小管和你去做一次检查,有没有血缘关系一查便知。” “关键是小管现在出国了呀!”落微委屈地说道,自己到底掉进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里,早知道他身上谜团重重,还是这样一头扎进来,杜落微,你是猪吗?为什么他们说什么你都信? 第103章 谁才是负心人(2) “你也可以去医院查当年的出生纪录,大医院里的档案都是完整的,想造假也不太可能,当然我不排除有人造假,微微,叶锦莲怎么会编这样的谎言?她人呢?” “去世了- -”落微叹了口气。 “这就难办了,对了,叶家当时在隋城也很有名,叶锦莲的前夫现在是隋城的民政厅厅长,”你不妨去试试看。”王雪慧安慰道。 “谢谢王阿姨。”落微站起来,擦掉刚滑落的眼泪,小声说道。 “哎,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没有父母照顾怎么行?我这两年都会呆在洛风,我正在物色房子,你就把我当亲生妈妈看吧!” “是的,王阿姨。”落微忍不住掩着嘴哭了起来。 舒景越,舒景越,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我可以进来吗?”陆梓琛在外面轻轻地敲着门。 “进来吧,劝劝这个傻孩子。”王雪慧打开了门,让陆梓琛进来,可是他一进来,落微迅速地冲王雪慧鞠了个躬,说: “不打扰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拔腿就往外面跑。 “微微,还在为我昨天晚上的话生气吗?”陆梓琛拉住她,焦急地问道:“你别哭啊,出了什么事了?” “没事,请你松手,我要回家了。”落微挣脱他的手,往外面跑去。 “微微,我送你。”陆梓琛连忙追了上来。 陆源在后面皱起了眉,不悦地说道:“不知道这孩子着了什么魔,就是忘不了这个杜落微!真是头痛极了!” 王雪慧轻叹一声说:“微微这孩子挺懂事的,就是命苦了些,我们和她父母朋友一场,能帮衬就多帮衬一些吧。” 陆源的脸色变了变,迅速用哈哈声掩饰了过去。 落微冲出门,陆梓琛也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 “微微!你别跑这么快!我送你!” “放开她。”重重地车门碰撞声响起来,二人看过去,舒景越站在车前正怒视着陆梓琛。 “你凭什么对人大呼小叫?”落微满腹委屈,扬头便说。 “还要问我凭什么吗?过来!”舒景越恼火地说道- - “舒景越,你不要太过份了!请你学会尊重别人!”陆梓琛挡在了落微的面前,冷冷地说道。 “杜落微!”舒景越的眸子里怒火越来越浓。 落微甩开了陆梓琛的手,走出来,一字一句地问:“舒景越,如果你没有骗我,你敢不敢现在和我去隋城?” 舒景越的眉紧紧地拧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车门: “上车!” 落微咬了咬牙,快步往车边走去。 “微微!”陆梓琛立刻上前拦到了她的身边:“你去那里干什么?我陪你去!” “琛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和他去解决。”落微轻声说道,绕开他,上了车。 舒景越深深地盯了一眼陆梓琛,上车重重地碰上了门。 黑色的宾利像箭一样冲进夜色之中,落微伸手拿起他放在车上的手机,毫不犹豫地关掉,说:“什么事,都拿我的电话打,我切断你的联系,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去造假!” “你这么肯定是我造假?”舒景越恼火地问道,他刚冲走就觉得有些不对头,那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巧能在超市遇到自己?她住的宾馆离落微住的地方,离金璧都那么远,用得着跑那么远去逛超市,如果不是一直跟着他们,是不会有这样的巧合的,他立刻转回去,正好看到落微冲出来,拦了车往天禧赶,于是他才一路跟了过来。 还有那个陆梓琛,真是无处不插针,什么事都有他! 越想越恼火,伸手就夺过了落微的小包:“给高山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明天不上班,这样可以吧?” “我来打!”落微倔强地抢过电话,拔通了号码:“高大哥,舒景越说他明天不上班,不知道他去哪里,对!不要打他的电话,打我的!” 说完,也不等那边问清楚,就挂了电话。 “杜落微,我要被你玩死!你最好祈祷这两天洛风不会出什么事!”舒景越一踩油门,把车速飙到了最大,往隋城的方向冲去。 坐在车里都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落微的手机响了,是小管从国外打过来的: “姐姐,我到了,哈哈,姐姐,等我发了大财我就回来接你啊!” 落微听着他的声音,想着自己和他可能受到的欺骗,委屈又像开水泡泡一样鼓了上来: “你就会玩,用功读书听到没?” 对着那边吼了一嗓子,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又挂了电话。 这回,她是真的愤怒了!说什么不应该听的不听,不应该看的不看,自己是大傻瓜!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不管是舒景越,还是王雪慧,还是叶锦莲,总之自己是受了骗!付出一腔真心实意,换来欺骗,真是……杜落微,你真笨! 眼泪哗啦啦地又在往下落。 舒景越无奈地伸手给她擦眼泪,轻声说:“别哭了,这件事,我发誓没骗你。” “真的?”落微问道。 “骗你是小狗好吧?”舒景越长叹了一声,如果叶锦莲在这件事上说了谎,那么一切他都要推翻了重新来想,当年的事,现在的事,还有未来…… “电话给我,听话,我得问杜筱燕的事情。”他伸过手来,放缓了语气。 落微抽泣着把手机递给他。 舒景越开了机,几个来电提示蹦了出来,都是高山的,看样子那小子急了。 “我出去办趟事,你看好家里,杜筱燕那里有反应没有?” 高山回道: “她还坐在路边上,哪里也不去。” “让她走,看她去哪里。”舒景越小声说:“做得巧妙点,换人跟。” 说完,挂了电话,看了看落微,问:“别哭了,爱哭鬼,怎么越来越爱哭?” “你若是真的在这件事上骗过我,舒景越,我要伤心死!”落微擦了眼泪,拧开了收音机,说:“你慢点吧,开这么快,我害怕。” 舒景越减了点速度,沉声说:“你就不奇怪,为什么这女人能在超市遇到我们?” “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逛街是天性,逛到哪里算哪里?你以为我没想?我也想过了,小管被调换的事,确实很不可信,那么大的医院,怎么可能说调就调?医生护士都是我妈妈的人吗?我妈妈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她就是想做,也害怕我爸知道啊!毕竟是爸爸的骨血,便是把小管抢了来,依我爸的性格也不会把女儿给别人,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否则他怎么会对我和对小管一样呢?” 舒景越沉默下来,他从来没有去怀疑过叶锦莲,毕竟这些年来叶锦莲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可是,怎么解释她要编出这样的谎言来? “舒景越,到了今天,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接近我吗?”落微收了哭声,哽咽着问道。 “开始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后来发现你很像她,再后来就喜欢上了。”舒景越沉沉地吸了口气,认真地说道: “若有目的,真是叶锦莲说小管是她儿子,让我去以追求你的名义,让他和我们一起生活,别的没了,后来发生的事虽然和你有些关系,但是和我们的感情无关,我没必要在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身上费这么多的功夫,像张若彬说的那样,你很美好,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的感觉,不用花心机,很轻松,很舒服。” “你没想过要让我给你开保险箱?”落微追问道。 “想过,不是还没找到吗?”舒景越也不回避:“那东西对我们又没用,别人要就给别人!”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怎么可能?”落微不满地说道。 “就有可能。”舒景越把音乐的声音开大了些:“别问了,我都为了你破了规矩了,女人不要问这么多事!” 落微转过头,盯着外面黑漆漆的世界,方警官说爸爸的死是一个局,设局的人都有可能参与了二十年前的慈善基金私吞事件,这些人到底是谁? 这趟隋城之行,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样的真相? 妈妈,请保佑我,弄清楚这一切,不要糊涂地活着,让我为你洗清冤屈,我知道,你一定不是他们嘴里说的那种人。 疾速行驶了十个小时,疲惫至极的两个人才到达了隋城。 民政厅里的人刚上班,托舒景越的福,他在这里也有分公司,名气也不小,两个人顺利地见到了叶锦莲的前夫,张富坤,张厅长。 和想像中那种负心人不同,他很和善,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的样子,偏瘦,戴着黑边眼镜,平凡得不像个身居高位的官员,他一看到二人便礼貌地起了身,和他们握了手。 “你就是小舒?这些年我也听朋友们提起过,小莲倒是把你培养得很好。”张厅长亲自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这位是?”他看着落微问道:“样子倒有些面善,让我猜一猜,你是小雅的女儿!” “张厅长认识我妈妈?”落微惊讶地问道。 “呵呵,当然,你妈妈和小莲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 “恕我冒昧,我想问,当年您和叶阿姨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舒景越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们没有孩子啊!”张厅长惊讶地说道:“在她怀孕之前我们就离婚了!” 第104章 谁才是负心人(3) 怀孕之前离婚?那孩子是谁?看着两个年轻人满脸诧异的样子,他苦笑了一下,说: “当初她嫌我是个小办事员,硬逼着我离了婚,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上了一个洛风人,那个人有太太,我也没去打听,他们有了孩子,听说是个女儿,但是不大就夭折了,后来听说他在孤儿院收养了一个小男孩,就是你吧,呵呵,你倒不错,企业做得很大,隋城的孤儿院也办得很好,怎么样,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们隋城商会的人见个面,大家认识一下。” 舒景越和落微都呆呆地看着他,他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吧!怎么可能是这样!当年的人都不在了,若还想求证都不知道再去找谁。 张厅长笑着说:“不相信?这段往事,如果你们不来问,我会把它带到土里去,一辈子不提起来。毕竟伤了一个男人的自尊,今天你们来问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对不对?小莲已经去了,你们没有地方再去打听。” “您知道她去了?”舒景越问道。 “虽然她心中无我,但是这些年来我还是一直关注着她的,她太倔强了,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后来你在隋城闯了几个祸,都是我悄悄帮你抹平了,她好不容易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希望,我不能让她失望,幸亏你这些年来争气,干出了这么大的事业,也算是对得起她抚养一场了。” “那一年的学费也是您交的?”舒景越猛地站了起来,有一年叶锦莲实在是山穷水尽了,他几乎要失学了,可是开学几天后老师却来找他,说有人交了学费,不愿意留下身份。 “是的。”张厅长点了点头。 “您知道叶阿姨当年喜欢的人是谁吗?”虽然心里隐隐有了些怀疑,可是落微还是开口了。 张厅长冷静地摇了摇头,笑着说:“不要再打听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听人说你们两个在一起了,这样很好,好好过日子吧。老一辈的恩怨和你们无关。” 从张厅长的办公室里出来,舒景越和落微谁都没有说话,叶锦莲已经走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已经无从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还会有谁呢?落微的亲生父亲杜淳!所以她常上门去闹,所以落微的母亲郁郁寡欢,抑郁而终。 一切都颠倒了过来,落微抬头看了看火红的太阳,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两个笨蛋,为什么这么笨?”泪水滑下来:“那个箱子里是不是当年那笔基金的下落?叶锦莲从叶家把基金偷出来给了我爸爸,我爸爸得到东西就翻了脸,呵呵……原来上一辈的爱情也是乱七八糟!” 舒景越没说话,习惯性的掏出烟来,点着了,看着落微发呆,过了一会儿,舒景越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了,小声说道: “回去吧- -” “舒景越,那个局是不是你布的?叶锦莲让你来报仇对不对?呵呵,我好蠢,你来的路上还说不骗我,不伤我,喜欢我……舒景越,你让我怎么面对你?” 落微蹲下去,泪水大颗地滑下来,还用猜吗?这么简单,这么明了的一件事。 “杜落微,你听清楚了,我从来没有设什么局,我若想让杜氏倒台很容易,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用去设局!还有,你刚才说的话,只是你自己的猜测,我们不能肯定叶锦莲当年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打开了车门,扶住落微:“回去吧,我们回去说。” 落微怔怔地让他抱上了车,脑子里好乱,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落微的呼吸很轻,舒景越转过头看她,脸色白得厉害,刚才听到的事情让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对叶锦莲那样的尽心尽力,原来她才是来破坏自己家庭,伤害自己妈妈的女人,还想方设法让妈妈的儿子叫她妈妈! 若不是极恨,怎么会在临死前还有力气来演母子情深的戏? “我肚子有些痛!”落微小声呻吟起来,额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怀孕了?”落微和舒景越同时惊呼出声,下一秒落微就落进了舒景越的怀里。 “呵呵,我的小东西,太好了!”舒景越狠劲儿地在她的唇上吻了几下,又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怀孕?落微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腹,那么想他来的时候,他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自己和他面临了这种局面,他居然就悄悄地跑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前几天不正常的例假居然是早孕的症状,自己还上蹦下跳的,宝宝会不会有事? 无助地看了一眼身边微笑的护士,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这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落微往前轻轻一靠,倚着他宽厚的胸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护士笑着说道: “不要太担心了,检查下来没问题,您的宝宝很坚强,不过你的体质比较弱,这两个月最好还是能静卧养胎。” “听到没有?不要住在外面了,你要当妈妈了,明天就给我搬回来。”舒景越高兴地拍了拍她的手,拿出了电话拔打起来: “郑爽儿,她怀孕了,告诉老头子去。” “喂,你嫂子怀孕了,你让人把金璧的房间重新收拾一下,少罗嗦,我警告你,给我小心点。” “高山,我们明天才能回来,微微怀孩子了,哈哈,好,我知道了,你看着办!” 落微静静地躺着,看着他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地打着电话,心里又喜又忧又愁,接下去怎么办?像以前一样当他的乖太太?生孩子? “微微,别想了,都交给我,我会弄清楚一切的。”舒景越收起了电话,重新坐到床头上,轻抚着她的脸颊,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我太高兴了。” “舒景越!”落微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你是真心的对不对?没有害过我爸爸对不对?” “是,我发誓!”舒景越捧住她的小脸,严肃地说道:“微微,我没你想得那样残忍,如果我害过你爸爸,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落微的手被紧紧地包裹在他的掌心,他指尖的温度温暖了她冰凉的手指。 舒景越,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对不对? 回洛风的路,他们走了三天。 没有走高速,选了国道,小车就像背着壳的蜗牛慢慢在路上爬着。穿过村庄和小镇,听着不时隆隆开过去的大卡车的叭叭喇叭声,偶尔还遇上摆在路边的集市,这种熙熙攘攘的拥挤让落微开心极了。 把后排的椅子垫上了小毯子,放了个小抱枕,落微捧着奶茶舒服地躺在上面,半眯着眼睛想像着孩子的样子。 路边地里的油菜花儿开了,明媚的阳光下,一片片鹅黄色的花瓣仰着它生机勃勃的小脸儿,笑眯眯地看着缓缓开过的小车,几只白色的小蝶在花间穿梭,翩翩起舞。 “真美!”落微坐了起来,手扶在窗上,看着外面如画的美景感叹道。 舒景越从后视镜里坐起来,轻笑了一下,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来透透气吧。”打开车门,舒景越小心地扶她下了车。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落微笑着嗔怪道:“哪里有那么脆弱,你没听护士小姐说他很坚强吗?” 舒景越揽着她的肩,笑了起来。 靠在他的肩头,落微把奶茶举到他的唇边:“喝一口?” 舒景越居然真的张嘴含住了吸管,轻轻地尝了一口,然后挑了挑眉,接过去一口气喝了个净光,说: “不错。” 落微错愕地看着他,他从来不吃这些零食的! “呵呵,我得看看你给我儿子吃了些什么到肚子里去了!”他低下头笑了笑,松开抱着她的手,几步跃下了田间,和正在田里忙活的大嫂说了几句什么,那大嫂便采了一大把的油菜花交到了他的手里。 “拿着。”他纵身跳上马路,把花送到她的面前: “奖励你的。” “呸!”落微笑着接过花来,第二次送花给自己了,第一次在三八妇女节,第二次给自己油菜花,舒景越的浪漫总是与众不同,如果,他永远都用这张温柔的脸对待自己,那么自己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能吗?回到洛风,那些烦恼就会立刻缠绕上来,让你无法呼吸! 天色渐暗了,预计到县城里过夜的计划落了空,两人在一个小镇子上停下了脚步。 镇上最好的一间旅馆有十二间客房,舒景越一间间地看过后才选下了一间。 “你真挑!一点也不像吃过苦的人。”落微坐到了不大的床上,看着他。 舒景越笑了下,没有回答,松开了衬衣领扣,把西装放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视机。 “晚上想吃什么?应该开快一点点,县里的条件要好得多。”他弯腰给落微松开鞋带,把拖鞋套在她的脚上。 享受到他如此的服务,落微有些受宠若惊,以往这些事都她为他做呵! “舒景越,你让我难过!”落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舒景越坐到她的身边,小声问。 “如果不是有了孩子,你都不可能对我这么温柔。”落微抱怨着。 闻言,舒景越心中一动,她的样子太惹人怜了,过去的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还有,我都不知道你的小寒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喜欢他的弟弟或者妹妹!”落微偏着头,脚尖在地上轻轻地磨擦着。 “会喜欢的,你是世界上最招人喜欢的……杜落微。”舒景越本来想说妈妈,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二十岁,让她做两个孩子的母亲,舒景越你的确有够差劲! 第105章 旧爱新欢(1) 小镇的夜好静啊! 推开窗户,空气里有清新的泥土味,桌子上那把油菜花散着泌人心脾的芬芳。 “越,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落微回过头来,轻声说道。 “嗯。”他走上前来,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晚风太凉,不要吹到了我的小落微。 “我不想住在金璧,你知道,那里总让我有些……压抑!”落微小声说道。 舒景越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刚点上又突然掐灭了扔出了窗外,那烟雾迅速在夜色里散去。 “你想住哪里?我去安排!”舒景越低下头看着她。 “还是和蓉蓉一起住在那个小区,那里靠江边近,空气好,而且住的都是普通的职工,我喜欢听早晨老头老太太们晨练时的音乐,喜欢晚上回去时看那些孩子跑来跑去,喜欢那些简单却让人乐趣无穷的健身器材,更重要的是,我走进去的时候,没人拿异样的眼光看我!”落微一口气说道,鼻尖开始微微泛红。 “好。”舒景越拿脚尖在地上踢了几下,沉声说。 “这么爽快?” “你最大,今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他揽住落微的肩,轻声说:“微微,你不知道我多想有一个家,这世上只有你能让我这样放松。” 落微转过身,抱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胸前,认真地听他的心跳。 “以后不许对我乱发脾气,能不能做到?” “我保证。” “托孩子的福!”落微仰头笑起来。 “前天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非常害怕,我不敢想像如果你真的不在我身边了,我会怎么样!你有一次对我说,如果我伤害你,你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我说,没有人会为谁活不下去,我现在把这句话收回来,我累了,我想这样和你静静地守在一起。” “舒景越,我想出去走走!”落微笑着拉起他的手。 “护士说你要静养!”舒景越立刻拒绝起来。 “走吧,乡间的空气最养人了,会让我们的宝宝健康的。”落微转身就往外走。 无奈,他只有跟上。 月儿如眉,俏生生立于枝头,几只土狗在路上追逐嘻闹着,从紧闭的门里传出了麻将声,开心的哈哈声,和输了牌的人的嚷嚷声,偶尔几间小店还开着,店主坐在店里仰头看电视,嗑着瓜子,母鸡在脚边踱来踱去。 伸了个懒腰,落微扭头看着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他。 以往都是自己跟在他的身后,现在反过来,真是不习惯。 真的不只是为了孩子吗?可是,被他如此宠爱的滋味真是让人上瘾,庞多了,便会戒不掉吧? 他上前来,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说: “回去吧。” “嗯。”落微听话地转过身来,正要走时,他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干什么?”落微小声问道。 他转过身半屈着腿,弯下了腰。 喜悦又跃上唇角,落微爬上了他的背,勾着他的肩膀,脑袋搁在他的脖子边上,舒景越小心地托起她,慢慢往回走。 她已经走了有十多分钟了,医生说过不能长时间走动。 “舒景越我们就住在这里不回去好不好?”她轻声在他耳边说。 “好。” “你真假!”落微笑着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你舍得你那么多的钱?” “我办完了事,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让我能去有面目见爸爸妈妈的事!”舒景越小声说道。 第一次,他主动提起了他的爸爸妈妈,语气有抹不掉的忧伤。 “我八岁那年,家里起了一场大火,我当时正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玩,看着那漫天的火,我却没有胆量靠近一步,甚至连喊爸爸妈妈快出来的胆量也没有,我完全吓傻了,像根木头!看着那火烧,看着火把我的家烧得干干净净。” 他的语气顿了顿,接着说:“被送进孤儿院后,我夜夜都能梦到那天的火,我恨儒弱的自己,所以我让自己狠,只有狠了才能让我忘掉曾经自己那么没用!” 落微伸手掩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早知道他有悲惨的过去,却不知道这痛这么深! 失去父母的痛,她明了!更何况是一夜之间同失双亲,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你只有八岁,你什么也不能作!” 舒景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微微,我要你安静地等我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嗯,我会安静地等。”落微的小手捧住了他的脸,今天她的掌手很暖,他想,不是她陷进去了,而是自己陷进去了,一个比自己还倔强的小女人把自己的心门一扇扇地推开,爱情,真是件美好的东西,是的,他上瘾了!上了爱情的瘾。 落微的小屋里重新进了一番摆设,从窗帘到床单都换成了落微喜欢的淡绿色,窗帘上有小花,让房间成了一个小小的原野。 门开了,蓉蓉大声哼着歌从外面走了进来: “微微,给你带了小笼包,喂饱你和你儿子!” 说着,便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了桌子上放的一只大箱子: “什么东西啊?这么重?我来瞧瞧,我可以瞧吧?” 也不等落微反应,便三下五除二扯掉了包装,打开了箱子: “啊!微微,好东西啊!” 什么啊?叫这么大声?落微从床上坐起来,探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模型小屋出现在眼前,木屋子,小湖泊,绿树林! 一张小卡片,蓉蓉拿起来大声念道: “最爱你的美,景越。” “哇……我想吐,看不出,真肉麻!”蓉蓉放声大笑起来:“景越!干吗不叫舒舒、越越……哈哈……”她没笑完,因为那个肉麻的男人就在门口,挽着袖子,正盯着她看。 “那个,这个很漂亮。”蓉蓉快速跑到落微的身后坐好。 “我要上班去了,蓉蓉你看好她。” “我也要上班嘞!” “我把金璧的业务全取消了,你就不用上班了。”舒景越淡淡地说道。 “啊,那我还是留在这里吧!”蓉蓉立刻挫败地说道。 家政公司绝大部分业务都是来自金璧,除了几大娱乐场所的外墙清洁,金璧还给员工们发了福利卡,每月可以凭卡享受家政公司的服务四次,许多员工平时忙于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家里清洁,现在有了卡,一个星期一次的大扫除,又轻松家里又整洁,如果不需要服务的,也能在财务兑换成等额的现金,因此也没人有什么异议。 “晚上我来接你,有个正式的家宴,让你认识所有郑家的人。”他上前来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声说。 “好。”落微回吻了一下,看他走了出去。 “咦……你们两个真肉麻!”蓉蓉抱着肩夸张地抖动了两下,笑着把小笼包递给她。 正式的家宴! 落微舒了一口气。 给小管发了短信,只告诉自己怀孕的事,没告诉他叶锦莲的谎言,依他的脾气他肯定会立刻杀回来找舒景越的麻烦,等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再说吧。 那头久久没有回音,也许是上课去了?落微放下手机,把几只小笼包送下了肚,这些天反应得厉害,可又时刻觉得饿,怀孕真是件辛苦的事情,怪不得说母亲是伟大的,这才一个多月的身孕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 手机震动了几下,是短信,抓起来一看,却是杜筱燕: “晚上送你一个特大惊喜!” 又想玩什么花样?落微懊恼地放下,自家的姐妹非得这样对自己吗? 郑家的别墅,灯火辉煌,为了正式迎接他们的新成员,特别召回了在外面的郑家所有人员,坐在一起足有二十多个,从血缘到亲信,满满坐了两桌。 男人一桌,女眷一桌,两个人隔着桌子,不时对视一眼,一晚上说不了几句话,只能用眼光传递情意。 “别再看了,舒景越,你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郑爽儿拿着酒杯笑着说道。 众人都笑起来,舒景越会这样认真的谈恋爱,在他们看来都是天方夜谭。 一个佣人匆匆地走了进来,俯身在郑汐沅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他的脸色顿时变了,叫上了舒景越快步走了出去。 众人都放下了碗筷,郑家的传统,无大事不会在吃饭的时间来处理事情。 落微的心也提了起来。 不多会儿,外面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孩子的哭声。 小寒?落微的心猛漏了半拍,扶着桌子站起来,匆匆往外走去。 大门口,杜筱燕一袭蓝色的衣裙,没有化妆,挽着头发,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子抱着她的腿正在大哭。 郑汐沅和舒景越沉着脸站在那里。 “妈妈,你不要走,你不能丢下我!”小孩子居然抱着杜筱燕不停地叫妈妈。 落微有些头晕,什么状况? “舒景越,你不是想要儿子吗,我不要你的一百万也跟你把孩子送来了,可是怎么办呢,这孩子非得认我做妈妈!”杜筱燕的唇角扬起了讥诮的笑容,盯着他们身后的落微,你居然也怀孕了,可是怎么办呢,你的孩子还在肚子里,而这个孩子就在自己身边!他认定了我才是他的妈妈! 郑家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着那孩子悲伤的哭声。 找了四年了,一直杳无音讯,现在突然现身,却是以这种状况!他们正在迎接一个新的女主人进门,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第106章 旧爱新欢(2) 郑爽儿扶住落微,小声说: “没事的,我在呢- -” “杜筱燕,孩子留下,你可以走了。”舒景越上前去,拉住了孩子的小手。 “不要,妈妈,我要妈妈!”小寒哭得声音更大了,抱着杜筱燕的腿死死不肯撒手。 “妹妹,怎么办呢?他要喊我妈妈!哎呀,我忘了你反正有孩子了,这个不如就让他认我了吧!”杜筱燕脸上的笑绽放得更大了。 “管家,把孩子抱进去,送客!”郑汐沅沉声说道。 管家立刻上前去强行把孩子从杜筱燕身边抱开,保安上前架住了杜筱燕往外赶去。 “我还有一个精彩的东西要给你们看,你们不想看吗?”杜筱燕扬了扬手,一张碟片在灯下闪着凛冽的光。 说过十天之内送你下地狱,我杜筱燕说到做到!你让我失去了一切,我也让你得不到这一切! 小寒拼命蹬着腿,管家不敢太用力,这孩子居然挣脱了手,又奔向了杜筱燕。 杜筱燕听着他的哭声,心里有些痛,这两个月来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和这个孩子培养感情,像一个亲生的母亲哄他,一开始这孩子也不接受,可是她发现这孩子特别怕夜晚,因此她便夜夜亲自带着他睡,谁会想到舒景越的孩子和她在一起过了五十多个夜晚? 有他在,杜落微,你便得不到他!你有的我杜筱燕也有本事来抢! “一起带进来。”郑汐沅皱了下眉,说道。 碟片很快就放了出来,画面出现,落微只觉得浑身都掉进了冰窖里,舒景越也开始发抖!那是间很旧的小屋,一张床,一个蓝色布裙的女人,脸上有深深的几道刀痕,让那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 她正倚在门边,看着窗外的大雨,表情呆滞。 有人在敲门,她转过身,轻声说:“是越吗?” 舒景越一下子就坐到了沙发上。 屋里静静的,只有屏幕上的女子笑着,一遍遍地说:“是越吗?” 梅娅,怎么可能活着? 她怔怔地看着舒景越,怎么办?孩子回来了,她也回来了!她们是有手续的合法夫妻! “那天你没去火葬场,他的父亲拼死带走了她,没让她火化,高山和韩雨菲为了安慰你,告诉你她已经入土为安了,事实上,她并没有死,这种情况在医学上称为假死,醒来后她疯了,只记得舒景越这个名字,会说的话也只有这三个字!”杜筱燕的声音像刀,割进落微的心里: “你一定还记得她自杀的时候对你说的话,失去了她,你一辈子都别想再爱!” 屋里有暖气,可是她还是觉得冷! 她转过身往外走,这里太冷了!那些画面也冷! 鼓了多少回勇气才跟他一起走到今天,流了多少眼泪才真正走到他心里!是谁,亲手撕掉了这个梦? 郑爽儿担忧地跟了上来,拉住她小声说: “先别走,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 “舒景越,你记不记得这个小屋,完全依照你们两个最困难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建造的,只有在那里,她才睡得着。”杜筱燕看着画面里的女人,提高了嗓门: “当年她被人强暴生下了小寒,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开始夜不归宿,便是回家也不和她说话,导致她精神严重抑郁,在生下小寒两年之后终于选择把孩子送走,自己结束生命,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你导致了今天的结果!因为她是为了去给你送夜宵在路上被人拖进了那条黑巷子。” “别说了!”郑爽儿冲上去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这些事情你到底策划了多久?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快滚吧,我告诉你,我们郑家将不会让你在洛风有任何立足之地!” “无所谓!”杜筱燕回过头,把落微绝望的表情收进眼底:“我只要一个人痛就行了。” “为什么?”落微轻声问道。 “因为你什么都比我强,从小大家都喜欢你,梓琛也喜欢你,从来都不向我多看一眼,然后是舒景越,这么多女人,他凭什么要看上你?我哪里比你差?” “滚!”郑爽儿拎起了杜筱燕狠狠的把她扔了出去。 “哦,还有,如果不是你怀孕了,那边不会这样提前发动计划的!呵呵,多亏了你的孩子,让我提前看到这精彩的一幕!” 杜筱燕从地上爬起来,尖锐的笑着。 那边?哪边? 落微轻声笑了起来,爱了一场,把自己爱成了小三。 这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到底死没死都不知道! 弄成今天这个局面,怎么办? 就在前天晚上,他还说,你安静地等着我,我带你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他背着自己,在油菜花香里穿行,他说自己是他的宝贝,现在他以前的宝贝回来了,难不成还能让两个宝贝都在身边? “我走了,再见!”落微上前去给郑家人认认真真鞠了一个躬:“谢谢你们的晚餐,很好吃!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今夜!” “落微,我送你回去。”郑爽儿看了一眼舒景越,追上前来,他需要时间去整理,这个孩子居然不是他的儿子,这样大的事情,他居然一个人悄悄地瞒着!那么这些年来,他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去找?难道就是为了心里对梅娅的内疚吗? 他没有出来,郑宅里一片寂静。 “我的孩子怎么办?”落微轻声问道,脸上冰凉一片。 “他会处理好的。”郑爽儿劝道,车开得很慢很慢。 “你觉得他会扔下她不管吗?她已经成那样子了!”落微轻叹道:“他连不是亲生骨肉的儿子都找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扔下在患难时期的结发妻子?他说过,那时候穷困,梅娅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留给他,再晚也会等他回家,这份患难的感情,胜过我们的风花雪月,你没看到刚才他的表情吗?对我即使再爱,也敌不过那份回忆,那份责任!” “落微,不要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会好起来吗?”落微小声地反问道。 孩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若你没来,我还能以爱的名义潇洒离开,你来了,我怎么办? 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睛痛得已经没有了知觉,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也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微微,你这样下去不行的!”陆梓琛心痛的把热粥端到她的面前,说道:“你得吃东西!” “落微,他还在楼下!”蓉蓉转过身来,小声说道。 “我去赶他走!”陆梓琛立刻放下碗,说道。 “陆梓琛你管什么闲事?”郑爽儿不满地一掌推开他:“我警告你,你如果敢火上浇油,扇风点火,可别怪我不客气!” “哼!”陆梓琛冷哼了一声,坐回了床头上。 落微蜷缩在被子里,蒙着头,单薄的身子有些抖。 “还冷吗?我把我的被子抱过来吧!”蓉蓉小声说道,小跑着过去抱来了她的小花被子。落微还是不说话,三个人对望了一眼,心里充满了担忧。 黑夜里,舒景越坐在花坛上,双手抱着头,他已经用这个姿势坐了五个小时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上天真是滑稽,这些年来拼命锁住自己的心,却偏偏让杜落微闯了进来,待敞开了心,梅娅居然又活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上的灯没灭,他也没有换过姿势,更没敢抬头看一眼。 天,就要亮了,小区里开始有人出来晨练。 “年轻人,你在这里坐了一整夜了,有什么事啊?”一个老太太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小声地问道。 舒景越抬起头,一双眼睛血红血红,一夜之间,胡茬就钻出了皮肤,样子憔悴极了。 他的电话响了,是张若彬: “舒景越,有人要见你。” “什么地方?”舒景越的声音有些嘶哑。 “明天建筑。” 挂了电话,舒景越拔腿就往外走。 落微的电话也响了,是同样的内容。 “对不起,落微,让你面对了这样的局面,你来了就会明白了,我会向你谢罪的。”张若彬说完,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不要去!”陆梓琛拉住她:“太残忍了,不要去,忘掉他,随便他怎么办,我来照顾你!” 落微推开他的手,慢慢地走到洗手间,洗了脸,梳了头,镜中人的脸怎么这么苍白?她拿起蓉蓉的粉底抹在脸上,又抹了点胭脂上去,眼睛那样红那样肿,化了妆的样子真难看?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吞回肚中。 让我看看,是谁在导演这一切。 明天建筑的总裁办公室里,皮椅背对着大门,许佳林正在门边等着,见到舒景越进来,立刻推开了门让他进去。 站在门边上,舒景越冷冷地问道: “你是谁?” 一个女声响起来:“等杜落微来了我就告诉你。” “你要她来干什么?不要太过份,有什么冲着我来,她年纪这么轻,还怀着孩子……” “很心痛吗?我也很心痛我的梅娅。”女人缓缓地说道。 门又开了,落微慢慢地走了进来。 舒景越张了张嘴,微微两个字始终没从喉咙里挤出来。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不过一天的时间,却让两个已经许下一生的人隔了千山万水,老天真是残忍! “都来了,很好。” 椅子慢慢地转过来,露出女人那张精致的脸庞。 “是你!”落微惊呼起来,这是冰雪魂小店的老板娘! 第107章 旧爱新欢(3) “是的,我就是梅娅的母亲,苏暮洋,很遗憾,杜小姐,让你受了牵连,你是个好姑娘,我会补偿给你的。”苏暮洋拿起手里的一叠材料:“我已经在你的名下打进了五百万,把你爸爸的别墅买了回来,算是对你的补偿,你的孩子如果你想生,我会付你抚养费,如果你不想生,我会给你安排医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落微捏紧了拳,痛苦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事吗?如果你一直知道梅娅活着,那么那天在小店里,你就完全可以告诉我和他,我和他之间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可是……你太残忍了!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掉进去!” “我只对说对不起,本来我也不想报复他的,可是他带着你一起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实在太愤怒了,我的女儿在受苦,他却在享受爱情,这不公平,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苏暮洋站了起来,看着舒景越。 “她在哪里?”舒景越嘶哑地问道:“让我见她。” “当然要让你见她,她在你面前一天,你就会痛苦一天,而我的女儿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苏暮洋的眼里浮现出痛惜的神色来,她拍了拍手,门开了,张若彬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梅娅穿着蓝色的毛衫连衣裙,刀疤纵横了整张脸,她笑着,问:“是越吗?” 落微的泪就哗啦啦地流下来了。 “落微,对不起,其实我努力过,想让你离开他,但是你爱得太认真了,我根本无法动摇你的心。”张若彬低下了头。 “那次在娱乐城也是你让人给陆梓琛送的信?”落微问道。 “是。可惜我每一次努力都只是让你们两个的感情更近一步,我实在是没有能力把你从他身边带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天的到来。”张若彬低下了头:“我和梅娅一起长大,她是我们这群人里最有绘画天赋的人,她成这样之后,我再没敢提起过画笔,所以改学了计算机,可是,杜落微,你是第二个让我有冲动拿起画笔的女人。” “你们真残忍!”落微摇了摇头,苦笑着看向梅娅:“其实舒景越非常爱她,我费了很大的劲才闯进他的心,一开始他是把我当成梅娅的!张若彬,你也残忍!我错信了你的笑容。” “如果你觉得五百万少了,我还可以加!”苏暮洋又说道。 “不用了,五百万很多了,不过我要不起,我不出卖自己的真情。”落微转过身看着舒景越,泪眼朦胧地说:“舒景越,油菜花开不了了!” 舒景越的喉咙动了动,手伸到半空中又无力的垂下去。 “你们真太过份了,如果舒景越是个狠心的人现在根本不必理会你们!”郑爽儿踢开了门,怒气冲冲地说道:“舒景越,走,带着落微走!” “是越吗?”梅娅还是笑着,居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向了舒景越,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的宝宝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梅娅!”舒景越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到了极点。 落微猛地转过身,掩住嘴往外跑去。 “杜落微!”郑爽儿跺了跺脚冲着张若彬和苏暮洋说:“如果落微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我本来只是想让你破产,看看没了钱,那个女人会不会和你在一起,但是暗中观察久了,我发现她不是个爱钱的人,后来,我又想让杜筱燕带着小寒去扰乱你们的感情,但是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我不知道是应该说你太努力,还是说她运气太差,没办法,我只能这样拆散你们两个了,舒景越,你是我的女婿,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当年你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梅娅放弃一切跟你走,跟你去吃苦,我想,今天你发达了不会背弃你们的誓言吧?是谁说的,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梅娅居然接过了话,瞪大了眼睛问道:“是越吗,是不是越来了?” “梅娅,你居然会背诗了?”苏暮洋惊喜地问道:“对,当然,这是你们两个订情时许的诺言,舒景越,你不会忘吧?” “舒景越在哪里?”梅娅笑了起来:“他不理我了,他不和我说话,也不碰我,他嫌我脏!舒景越,我好脏对不对,我要洗手,我要去洗手。” 她笑着,开始脱衣服,舒景越猛地按住了她已经扯到了腰际的长裙,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负责,我养她。” “不是说养她,我也可以养她,我们苏家的钱不比你少一分!是你把她变成了这样,你有责任照顾她一辈子!舒景越,你听好了,一个月之内你们两个必须举行隆重的仪式,向世人宣布你的妻子梅娅还活着,你要给她身份,给她地位,给她应得的一切!” 苏暮洋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办不到。”舒景越转过头去看着苏暮洋:“我曾经爱过她,如果你早一点把她送到我身边来,我依然会爱她,可是你看到了,被你们伤害过的杜落微,她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抛弃她,我伤过了梅娅,不能再伤另一个无辜的杜落微!杜落微现在占据了我整颗心,苏暮洋,今天这个局面是正是你一手造成的!” “那你就看着办,你一天不承认梅娅,我就不会放过杜落微!”苏暮洋指着门说:“你有种现在就追出去,我现在就能打电话,让她死于非命!” “你敢!” “试一下!”苏暮洋提起了听筒,怒视着舒景越。 跑出明天建筑,杜落微扶着路边的垃圾筒呕吐起来,妊娠反应可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你心情是不是好,想吐的时候就会让你吐得翻江倒海! 怪不得他常说,给我生个孩子,原来那个根本不是他亲生的! 现在,一个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人,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同时闯回他的生活里,加上自己,他应该是处于油锅之中了,落微的心一阵揪痛,梅娅的样子也可怜,居然毁了容,也变疯了,自己能去抢她的依靠吗?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办? 阳光白花花的有些耀眼,没有往日的柔和,春天不应该是明媚的吗?怎么会这么热?背上汗津津的,落微头开始有些晕,她用力扶着旁边的小树,回头看了眼明天建筑,软软地滑了下去。 “豆芽菜!”郑爽儿的惊呼声响起来。 落微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漫天的油菜花瓣飞舞着,像小精灵。 一切都沉寂下去…… “还没醒?”是蓉蓉的声音。 “是啊,让她这样静静地睡一睡也好。”郑爽儿掏出支细长的烟,轻轻地走到走廊上去。 “喂,你到底怎么办啊?”蓉蓉又问。 没有人回答!谁在这里?落微使劲睁了睁眼皮,没能睁开。 熟悉的、沉沉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来,她的心就开始痛了,他在这里! 他伸手把的被角掖好了一些,手在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 “从法律上来说,梅娅现在回来了,你又没结婚,你们的婚姻关系是自动恢复的,就算是离婚也很难办,因为她现在疯了……苏暮洋作为法定监护人,肯定会竭尽全力阻止的。”这是韩雨菲,她居然也来了。 “那怎么办?落微都有孩子了,总不能当未婚妈妈吧?舒景越,你知道她对你的感情的!你前天还送小木屋给她了,你现在可不能反悔啊!”蓉蓉这下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落微拼命忍了忍,还是没阻止眼泪滑下来。 “你们出去。”舒景越说话了,声音嘶哑极了,根本听不出是他的声音。 韩雨菲和蓉蓉对望了一眼,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醒了。” “你走吧。”落微小声说道,没敢睁开眼睛,怕一看到他,就会心软。 “可不可以等我?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是……我没有办法放弃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走吧。”落微还是这句话,若让她狠下心来抢梅娅的丈夫,她怎么做得到?如果她能对别人心狠,她便不是杜落微,她便不会躺在这里傻乎乎的流泪。 “孩子、如果你不想生……”舒景越艰难地开了口,这个孩子太顽强了,经历了这样的事,他还是顽强地躺在他母亲的子宫之中,活跃地呼吸着,他太想要这个孩子了,可是这对她真的不公平,他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可是,难道真要让落微生活在大家异样的眼光下?拿掉孩子,也是那么残忍……怎么选,对落微来说都是残忍! “我自己作主。”落微快速地打断他的话,翻了个身,给他一个固执的背影。 舒景越没有再说话,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孩子带来的那种狂喜现在还清晰的印在脑中,两人沿路相伴的那三天他更是刻骨铭心,他背着她闻那扑鼻的油菜花香,他许诺带她去任何一个地方,那么简单的话,为什么现在看上去这么困难? “舒总,你必须回去了,集团的工作不能再拖了。”韩雨菲敲了敲门,催促道,本来以为自己失了爱是最可怜的那个,现在看来不是,杜落微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平白无故地成了牺牲品,同样是失爱的女子,一时间韩雨菲再也提不起对她恨来了。 “你快走!”落微小声说道:“我不想看到你。” 舒景越,你怎么可以开口让我打掉孩子?谁都可以来说,你不可以!落微紧紧地咬着被子角,眼泪如决堤一般冲出眼眶。 第108章 封情锁爱(1) “我晚上再来。”舒景越站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去抱她,却被她倔强地躲开了。他的吻落在她的头发上。 沉沉的脚步声远去了,蓉蓉和郑爽儿走了进来。 “豆芽菜,我也要上班去了,有事让郑蓉蓉给我打电话。”郑爽儿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声说道。 “好。”落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 “他爱你,你知道。”郑爽儿认真地说道:“他没有错,对不对?” “对。” “给他时间,他会处理好的。” 我也想他处理好,怎么处理,让梅娅真的死掉?离婚?韩雨菲不是说了吗,苏暮洋将会全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好,我可以等,但是,我不忍心打掉孩子,他是我和舒景越的孩子! 落微的脑子里乱乱的,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郑爽儿站了几分钟,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落微,这里有鸡丝粥,趁热吃点吧。” “好。”落微坐了起来,在蓉蓉讶异的眼光里接过粥,大口地吃,我可以饿,孩子不能饿!落微的泪水滴到粥里,把那滚烫的粥和着泪吞进肚里。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来,蓉蓉拉开了门,立刻变了脸色: “张若彬,我没有想到你这样的人!你还有脸来吗?” “我想见见她。” “你滚!”郑蓉蓉用力地推着他:“人是要脸的,你这样欺负落微居然还有脸来!” “蓉蓉!”落微轻声地说道:“让他进来。” “微微!这个人这样害你!他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居然帮着那些这样刺激你!接近你,利用你,简直太无耻了!” “让他进来吧。”落微抱着粥碗看着门口。 从门缝里看出,落微穿着白色的病人服,坐在白色的被子里,像一株挂着露珠的百合,脸上的泪水让张若彬怎么也迈不开那一步。 “不要道歉。”落微抢先开了口:“我会很好的,还有我的孩子,让苏暮洋死心吧,我要我的孩子,她知道要护着女儿梅娅,就应该会明白我的心。” “我不是为这个而来,你的设计稿……复审过了。”张若彬艰难地开了口。 “谢谢。” “喂,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看不懂状况吗?这个时候你来说这个?我看你不是有心脏病,你是神经病!”蓉蓉叉着腰,拿起了墙边的热水瓶:“你再不走,我用开水烫死你!” “还有,吴苑敏的事,也是我们做的,本意是想逼得他走投无路,可是苏暮洋发现让你痛苦了,舒景越才会更痛苦,这比让他一无所有更能解恨。” “你们……好,我、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蓉蓉尖叫着抄起热水瓶狠狠地砸了过去,张若彬没有躲,那水瓶重重地打在身上,然后跌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开水飞溅了出来,烫在身上,他也不躲。 “我走了。”张若彬低着头,看着地上迅速晕染开的水渍,快速地说道。 “慢着,张若彬,电脑里是什么?”落微轻声问道。 “保险箱的解锁程序……我设计出来了。” “知道了,你走吧。”落微闭上了眼睛,打击了舒景越,又抢到了钱,你们真厉害。 张若彬犹豫了一下:“我只是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进行的设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落微问道。 “为了钱。”张若彬苦笑了一下:“这个答案是不是很差劲。” “你曾经年薪百万,还会差钱?”郑蓉蓉怒气冲冲地上前来揪住他的衣领问道:“张若彬你快滚,把你的假惺惺都带走!我怎么会曾经跟你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真是让人恶心!” 张若彬被她重重地推了出去,撞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心脏阵阵地纠痛,痛死算了吧!口口声声说她是美好的女子,却又这样无情地对待她!就在这间医院里,她那样为你的安危焦虑,那样回头对你灿烂地笑,说:我也是,有朋友一样的喜欢! “先生,你没事吧!”护士发现了他的异样,迅速叫了起来。 走廊上又是一阵忙碌。 “他又犯病了?” “哼,怪不得有心脏病,心这么坏!处心积虑地来害人!” “别这样说他,他是迫不得已,苏暮洋肯定用什么办法控制了他。”落微重新躺了下去,他来的目的,她懂,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比舒景越更懂自己,那就是张若彬,他是想说,即使爱情没了,你也要有自己的天地。 强行闭着眼睛,不去看外面日升日落,云散云涌。 蓉蓉悉悉索索地进出,晚上,郑爽儿过来接她回了小屋。 没人记得要给小包包喂饭,它饿得直呜咽。 落微亲手泡了牛奶,自己喝一半,给它一半。 “落微,你别这样沉默,你和我说说话吧!”蓉蓉拖着哭腔说道,自张若彬离开医院到现在为止,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硬是一个字也没说过。 落微似乎是听不到,转身进了房间,躺到了床上。 躺下去,不一会儿枕巾便湿了。 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放弃!妈妈,我应该怎么办?妈妈,我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妈妈,拜托你,到我的梦里来,抱着我,带我走。 怀抱那样温暖!落微转过身,紧紧地依偎在那个怀抱之中,泪水沾在他的胸口。 他紧了紧手,把脸埋进她的长发里。 “怎么是你!”落微连忙推开他,小声问道。 “我想你。”舒景越的声音比白天嘶哑得更厉害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把金璧都给她,我带你走。” “可以吗?”落微抬起泪眼,楚楚可怜的样子重重地击痛了舒景越的心。 “可以,我们去那个小镇,有油菜花的小镇。”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脸冰冰的,像第一夜。 “你能放下对她的歉疚?”落微绝望起来。 “我……”舒景越楞住了,落微伸手抱住他,吻住他,舒景越痛苦地回应着,越吻越深,落微突然就用了力,狠狠地咬在他的唇上,血腥味钻过齿,穿过舌,到了心底。 他也不动,让她咬。 唇上的痛,哪里比得上心上的? 苏暮洋说,梅娅一天不死,他就不要想着离开梅娅,杜落微想留下,就是永远见不得光的情妇,他们的孩子问起来,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夺人丈夫的女人,她还会用各种让他心痛得死的手段来对付杜落微,直到她心甘情愿地离开。 这对杜落微来说会多么残忍? 他怎么舍得让落微无名无份地守着?让他们的孩子见不得光?怎么舍得让她去承受这些能让他心痛得死的手段? “我送你出国,去小管那里。”唇上有血,舒景越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便尝到了那血的腥味。 “然后呢?”落微哭着笑起来。 “然后,可能很多年以后,我会去找你,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愿意理睬我这个没用的男人。” “再然后呢?” “杜落微,我想我死掉会比较容易。”舒景越猛地吻住了她,浓浓的血腥味在齿间纠缠。 “殉情?”吻过了,落微小声问。 “我送你出国。”舒景越抱紧她。 “舒景越,戒指还给你。”落微从脖子上取下红绳子塞进他的手心:“我自由了是不是,我可以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去谈恋爱,去和年轻的男孩子约会是不是?” “是!”舒景越紧紧地攥着戒指,那钻扎得掌心生痛。 “你呢?你还会和以前一样,有很多很多的情人吗?” “对!和以前一样。” “好,我走。”落微擦掉了眼泪,用力地说道。 “杜落微,你恨我吗?我对你这么差劲,许了这么多诺言,最终一样也没有实现。” “是,你真的很差劲,所以,我们现在分手了。”落微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再摸他一次吧!很快,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舒景越慢慢地往下滑去,把脸贴在她的小腹上,落微突然觉得小腹上就有了些水珠。 她掩着脸咬着唇,不让哭声钻出唇角。 今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月亮,月亮也被云朵遮住了吗? 可是,为什么我能听到月亮在哭泣? 春雨淅淅沥沥地打在雨棚上,空气都是潮湿的。 天,快亮了。 他终于从她的小腹上抬起头来,他现在只是绝望的爱人,绝望的父亲,他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他不能去杀掉梅娅,离婚也是困难重重,他更不能狠下心来一走了之,他没有办法24小时把落微都带在身边,只要稍有疏忽苏暮洋就会下手……结果他无法想像,无论如何,她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只有负了杜落微。 欠这两个女人的债,一辈子还不清! 所以,他今后只能做一个无心的人! “杜落微,我要走了。我给你安排好医生,做完手术,就送你去小管身边,忘掉我这个坏男人,找个好男孩,好好谈恋爱。” 落微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去看他的背影。 他的脚步那样沉,声声踩在自己的心上。 如果,他能狠心丢下梅娅只要自己,那他就不是舒景越!谁说舒景越太冷血,他的血太热,所以才这样放不开! 任何一个男人,对于自己一起共患过难的结发妻子,他要承担的是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样才是自己爱的、有情有义的舒景越呵! 尽管我的心要痛死了!可是,舒景越,我怎么可能忘掉你? 你再想点别的办法来吧,不要这样向我道别,我舍不得,你应该狠狠地打我一耳光,说我纠缠你,你抱着我来哭,我怎么还可能忘掉你? 你给我的心上了锁。 第109章 封情锁爱(2) 医院的手术室里有让人压抑的消毒液的味道,落微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腿被分开,护士给她的手上挂了点滴,准备工作都做完了,还有五分钟,就可以打麻醉剂了。 她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医院的天花板白得让人厌恶。 门吱呀一声开了,戴着淡蓝色帽子的医生走了进来,俯下身小声问: “杜落微,手术就快开始了,你现在还有时间考虑清楚。” 还考虑什么?他的爸爸不要他。落微伸手摸着小腹,这个孩子像自己一样顽强,居然自己老老实实地呆到了现在,可是,宝宝,妈妈现在要抛弃你了。 不要恨妈妈,也不要恨爸爸!是上天不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机会! “杜落微,我们要开始了,不需要多久,放松,现在给你注射麻醉剂。”医生从架子上拿起了针管,把药吸进透明的针管里。 落微瞪大了双眼,看着那针头接在了点滴的管子上面,她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呆不下去了,为什么要拿掉孩子?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剥夺他看世界的权利?何况,他是自己和舒景越爱情的结晶。 她猛地坐了起来,扯掉了针头,那针头划开了皮肤,血立刻涌了出来。 “我不做了,我要留着他!”她匆匆地跳下手术床,飞快地把衣服套起来。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医生递过棉签,小声说道。 落微咬了咬唇,冲了出去。 “微微!”蓉蓉扶住她,问:“这么快?你还能跑吗?” “走,我们回去。”落微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说道。 “啊?那你……”蓉蓉看着她一脸的哀伤把话吞了回去。 讨厌的春雨,为什么下个不停?落微站在街边上,看着那连接着天地的雨线,心也被这雨淋湿了。 蓉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然后小声说: “落微,护照办下来了,问你什么时候能动身。” “明天。”落微迅速说道。 蓉蓉对着电话说:“明天。” 一辆车滑过来,陆梓琛从车上跳下来,撑着伞跑向落微: “微微,你做完手术了,为什么站在这里?” “喂,陆梓琛。”蓉蓉话没说完,便被落微打断了: “做了。” 陆梓琛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他拉起落微的手说:“都过去了,来,我们回家。” “回家?”落微看着他。 “是啊,回我家,我已经跟爸爸妈妈说了,如果不让我娶你,我就再也不回去,他们已经答应了!”陆梓琛小声说道:“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陆梓琛,我怀过别人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我?你有点骨气好不好?”落微挣脱他的手,转身往前走去。 “微微,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别和我赌气,谁都有做错事,走错路的时候,忘了就好了。”陆梓琛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小声说:“刚做完手术身体正虚弱,不要呆在雨里了。” “琛哥,你回去吧,明天再和你说,好不好?”落微再次轻轻地挣脱他的手,看向蓉蓉:“走吧蓉蓉,我肚子还有点疼,我们回家。” 蓉蓉看了看陆梓琛,快步上前来扶住她,她想演戏给他们看,她想留着孩子!笨蛋杜落微!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傻?为什么不能放开手,给自己一条生路? 眼圈一红,她便哭了起来:“笨蛋杜落微,从小就笨,长大了更笨,为什么总想着别人,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多想想?去抢啊,他爱你,去抢回来。” “我饿了,蓉蓉,我们去吃好吃的。” “好,吃好吃的!”蓉蓉伸手拦了车,扶她坐上去。 车消失在雨幕里,陆梓琛再次失望了。可是,不要紧的对不对?她说了明天自己可以去找她!也对,她今天才受了重创,当然需要时间自己好好调整,不要急,陆梓琛,小落微就要回来了! 小管终于来了短信,发的大大的笑脸:“杜落微,听说你舍不得我,想我了要来看我对不对?哈哈,你真没用,这么几天都忍不住,不过,我也想你了,快来吧,我也想看看大肚子杜落微是什么样子!” 小管,这个世间,还是只有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不对,今后还有个小小的“他”! 东西收得好简单,几套换洗衣服,然后没了。 “微微,你多带几件衣服吧。”蓉蓉看着她小小的行李箱,说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又不能多走动,不能逛街,到时候要穿怎么办啊?” “带多了也没用啊,肚子很快就要大起来了,也不能穿了。”落微笑着说道,把衣柜里的衣服又整理了一次:“你要是不嫌弃,你拿着穿吧,好多都是新的,吊牌还没取下来呢!” 她的目光落在那件绿色的长礼服上,小管出国前和舒景越的那次长谈,让他知道了自己喜欢绿色,给自己安排了一整屋子的绿色衣服让自己选,从此让绿色取代了他心里的蓝色。可是,取代了又有什么用?天意总是捉弄人,让两个相爱的人咫尺天涯。 她把礼服折起来,放进了行李箱。 “好了,蓉蓉,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真的,没有你和浩哥他们,我也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下来!祝你早日发大财!” “微微我要把家政公司还给张若彬,我不用他的臭钱,不过你放心,我这半年来也赚了一点,我开个小型的服务所,我一样可以做好。”蓉蓉拉住她的手,小声说:“而且,这些年不是我照顾了你,而是你一直在护着我,这些年来哪次我有麻烦,不是你给我去出头的?我们姐妹之间,不要说这些了,总之,好姐妹,一辈子。” “嗯,好姐妹,一辈子!”落微抱住了她,两个女孩子静静地拥抱着。 她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快四年的时光了,一起打工,一起捱过苦日子,一起在臭流氓的追逐里逃得眼泪直流,一起吃一碗酸辣粉,一起去扮兔女郎,一起推销啤酒……太多的一起,汇成了现在的不舍。 “微微,你要保重。”蓉蓉擦掉眼泪,笑着说:“我们三个人,你最瘦,看上去最弱小,可是,我知道你是韧性最强的一个,怎么折都不会断。” “好了,别夸我了,走吧,车在下面等着了。”落微拉下她的手,提起了小箱子。 “我来!”蓉蓉立刻夺了过去,小狗包包似乎也知道了离别,咬着落微的裤角不放。 “包包,要听蓉蓉阿姨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落微蹲下去,轻轻地拍拍他的小屁股,站起来,走了出去。 是郑爽儿来接她的,还有韩雨菲。 “杜落微,我打你的那一耳光,你忘了吧!”韩雨菲上前来,抱了她一下:“其实你做我嫂子也蛮好。” “谢谢。”落微笑起来。 “别灰心,事情会有转机,你过去散散心也好,免得那个苏暮洋盯着你想坏主意。”郑爽儿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后备箱:“好啦,豆芽菜,我有护照的,随时可以去看你。” 飞机冲上蓝天。 舒景越从车上走下来,他的唇角伤口还在,那是落微前天晚上咬的印记,如果可以,舒景越希望这个印记永远都在,这样,落微就会永远停在他的唇角,刻在他的心里。 他仰头看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我会想你,落微,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你,落微,你一定要等着我。这些话,我不敢对你说,我怕你真的等,这一等便是无穷尽,可是,我又那么希望你等,杜落微,如果我真是他们说的那样冷血无情多好,可是我的血已经被你烧得沸腾起来,无法停止对你的渴望。 “走吧,你站了一个小时了。”高山担忧地从车上下来,小声说道。 舒景越拿出烟,放到唇边,又收回了手,把烟在掌心狠狠揉碎,她说,不喜欢自己吸烟,那么,便戒了吧! 烟末从掌心滑落,一地碎掉的心。 黑色的车调转了头,往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驶去。 梅娅就在那里,偏着头对着每一个进门的人笑:“是越吗?你们看到越了吗?” 一直要等到他回去,牵着她上楼,她才会安静下来。 他心痛梅娅的现状,内疚于过去的淡漠,苏暮洋说得对,自己对梅娅的现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落微怎么办?小女人被自己拉进了这急流漩涡,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小落微,自己只能把她放到那遥远的地方,独自去忍受这痛苦。 车越开越快,像箭一样,手指紧紧地抓着方向盘,骨节都泛了白。 高山担忧地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杜落微真是个好姑娘,让他们的生活多了那么多的人情味,可惜……缘份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小的身影从机场旁边的小商店里走出来,手指放在嘴里,死命地咬着,拼命忍着不追出去。 “走吧,微微。”周浩提起了她小小的行李箱。 落微昨天就悄悄跟他联系了,他的小面包车就停在机场的侧面。 郑爽儿和韩雨菲很好打发,落微在安检的门口冲着她们两个使劲儿的挥手,说: “你们回去吧,我不要你们看着我进去,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是被抛弃的那个,所以我要看你们先走,我再悄悄地离开。” 她的眼里闪着泪花,没人忍心拒绝,见她已经经过了安检,两个人毫不怀疑地转身离开,等飞机起飞,落微才从里面走出来。 舒景越,你说过不来的,为什么要来? 舒景越,你越不忍心,我就越痛苦! 我爱你,爱你的霸道,爱你的小酒窝,舒景越,我想我完了!你的爱是毒药,我服了下去,再无可解! 第110章 封情锁爱(3) 我也不能去加拿大,去了我能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养活我和孩子!我若继续用你的钱,我们一辈子都会纠缠不清! 不如,让我悄悄地走开,我们,一辈子不见面- - 周浩心痛地抱住了她,小声劝道:“好了,过去了,我们回去。” 落微的泪是冰,让他痛,让他难受,让他无法放开手。 落微,我愿意做你的依靠,我来和你一起养大孩子好不好?周浩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拥着落微,走向那张小小的灰色的面包车,落微,我会凭自己的努力让你过好日子。 面包车慢慢地开,落微缩在后座上,杜落微不哭呵,他说不要你生个爱哭的家伙给他,你要一个健康快乐的、爱笑的小宝宝! “什么?没上飞机?人呢?”舒景越接到了电话,猛地打了方向盘往机场开去。 “怎么回事?”高山被他的急转弯甩得差点撞到前面的玻璃,若不是这安全带,脑袋肯定都破了。 “她没走!也没拿掉孩子!我早应该想到,她这么倔,肯定会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地去生孩子,我真蠢!” 几个人重新回到了机场,从里到外翻了几遍都没找到,从监控录相里只看到她提着小小的行李箱出了大厅,然后就没了踪影。 金璧的气氛很压抑,大家看着大厅里那个奇怪的蓝衣女子窃窃私语,这便是死而复生的总裁夫人吗?那么,杜落微又去了哪里?灰姑娘的故事真的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落微,不要这么对我!你不能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想看着你!舒景越把头埋进双手,沉默不语。 郑爽儿站在他身边,默默地抽着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他。 “他妈的,我去弄死那个苏暮洋!她是不是脑子被门板夹了?折腾出这么多事来?”韩雨菲从椅子上跳起来,拉开门就想往外走。 “雨菲!”舒景越喝止住了她:“先找人!动用一切关系,快去把落微找出来,去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快去找!” “对,找人要紧,她居然都没让蓉蓉和周芳知道她的行踪,说明她早就打定了主意,想好了去处,但是我可以肯定,依她的性格,她不会去寻短见,而且一定会拼命保重自己生下孩子!所以我们这方面要放心,她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没头脑,相反,她太有主见。” 郑爽儿摁灭烟头,镇定的说道。 “还有,舒总……”高山有些迟疑,看了一眼郑爽儿和韩雨菲,说:“梅娅发病了,在前面的广场上跳舞。” 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慢慢往外走去。 伤了一个又一个,你这辈子都要呆在水深火热之中! “真是郁闷,得想个办法!”韩雨菲懊恼地走到窗边上去看,梅娅又开始脱衣服了,旁边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的人,保安赶都赶不走。 舒景越走进了人群里,把梅娅抱起来,转身往金璧走来。 “他的脸色真的很差,都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了,我担心他撑不下去。”高山走到她的身边,小声说道。 “他会撑下去的,只要落微和孩子没事,他就没事。”郑爽儿走过来,看着下面的人,缓缓地说道。 “更让我担心的是集团的事,他的心思现在全乱了,本来预计的翡翠湖计划现在全面搁置,这就意味着我们这段时间的投入又打了水漂,加上湖东的计划,我想我们不得不暂时退出房地产市场了,我们拖不起。”高山接过话,叹了口气。 “我会跟老头子说,派人过来暂时临管金璧的业务,并且公开舒景越和郑家的关系,我想没人敢在这时候落井下石。”郑爽儿拍了拍手,说:“好了,我们三个人不能沮丧,得振作起来,雨菲,嘉业那边的事你全权作主,这些天我就在这里帮景越。让我看看,这边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好。”韩雨菲爽快地答应下来,和舒景越之间有再多的不愉快,他们也是兄妹,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们会紧紧地相依,直到危机过去。 舒景越把梅娅抱到了床上,专门为她请的护士给她注射了镇静剂,现在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拧着眉看着她,她的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伤?是自己划的?还是有人害过她? 苏暮洋派送来了梅娅的生活用品,深深浅浅的蓝色衣服挂满了整个衣柜,落微的衣服被收了起来,小管给她的花还在阳台上,它不知道这里换了女主人,依然灿烂绽放着,笑眯眯看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喂,你不能进去!”外面有保安的大喊声。 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陆梓琛红着眼睛冲进来,保安看着舒景越,怯生生地在门外止住了步。 陆梓琛看了一眼床上的梅娅,冷笑了一声,对舒景越说: “舒景越,到了现在你还想扮演情圣吗?你把落微藏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把落微交出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你们!” 舒景越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阻止落微去和他在一起,那么今天自己和她会不会都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快活地活着?一个无心人,一个爱哭鬼,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交汇相爱。 手机铃声响了,他也没看名字,直接按了接听键,那边传来了小管的咆哮声: “姓舒的,你把我姐姐弄到哪里去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了,你等着!你最好保证把我姐安全的交给我,否则……我……我……我要杀了你!” 他关了手机,不再看陆梓琛,转过身,依然看向那盆花,落微曾经说过,她想要一间花房,让小管教她种各种各样的花,落微,你去了哪里?不要这样惩罚我! “砰……” 陆梓琛被他冷漠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上前去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保安涌了进来,把他死命地拖住,往外面拖去。陆梓琛用力地甩脱保安,吼道: “舒景越,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也心虚了吗?你不是口口声声爱落微吗?为什么还会把这个女人带回来?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落微一天找不到,我就让金璧一天不得安宁。” 舒景越的唇角破了,鲜血从唇角流出来,他依然不说话,他还是听不到陆梓琛在说什么,他的脑子里只有落微的嫣然巧笑,只有她漫天跑调、却有如天籁的歌声。 杜落微,我一定会找到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我们都要在一起! 这个地方,只有周浩知道! 在临行前一天晚上,她悄悄和周浩联系上了,告诉了他自己的事情,求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并且瞒住芳芳和蓉蓉。 这里有一家大型的毛皮加工厂,周浩的狐狸养殖场离这里有三个小时的路程,他在一栋两层的小楼房里租了一间房给落微,这家的主人外出打工了,只有六十多岁的婆婆在家里带孙子,周浩付婆婆钱,让她照顾落微,然后每个星期以送狐狸皮的名义来一次。 有人一直在跟着他,不知道是舒景越的人还是苏暮洋的人,所以他一直很小心,送完了狐狸皮,再到小饭馆喝几瓶啤酒,“醉熏熏”地到朋友家休息,然后悄悄出了后门,翻过一堵墙来看落微。 这里很好,落微很喜欢,春天的时候,后面有大片的油菜花地!早晨推开窗户,就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现在是夏天,地里的人正忙农活,黝黑的脸和手膀上滚动着汗珠,大片金黄的稻子被割下,高高地堆起来,等着拖拉机扑哧扑哧地开过来,把它们拉走。 落微坐在窗口,一手轻抚着肚皮,另一只手拿着本英语书轻声读着。 突然,一个穿浅黄色衬衣的身影从东边的墙上跳下来,她笑着放下书,走出房间,迎上前去。 “浩哥,你是属猫的呀,从墙上跳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几天怎么样?小东西听不听话?”周浩憨厚地笑着,看着面前一袭绿色棉布孕妇裙的落微,比上次来看并没有胖多少,就是肚子大多了,看来小家伙长得挺好。他接过毛巾擦着故意抹到脸上和手上的啤酒,在这个夏天,啤酒干在身上总有些粘乎乎的,惹来苍蝇争着来和他亲热。 “他很乖。”落微点点头说道,四个月过去了,小宝宝在她的肚皮里已经乖乖地呆了五个月,现在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小生命在腹中的运动,调皮的小家伙会在肚皮里“打太极”,那肚皮会突然一鼓一鼓的,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有一种从心底涌出来的幸福感。 这家的婆婆很会照顾孕妇,她的两个儿媳妇都是她照顾的,所以经验很足,落微先是躺了两个月,让情况完全稳定下来,然后在她的教习下,慢慢地开始有规律地走动。 小镇的人都以为是婆婆最小的儿媳妇在家里安胎,所以来串门的时候也爱给她讲些老辈人独特的安胎的办法,落微总是一边帮着婆婆择菜一面微笑着,安静的听,从不说话,时间长了,外面的人就说:三婆婆的小儿媳长得倒是标致,可惜是个哑巴。 哑巴好啊,落微干脆省去了和大家说话的过程,只静静地一个人呆着。 每个月都有一天,落微会起很早,在三婆婆的陪同下去县医院做检查,然后找个地方呆上一整天,等夜幕降临再回到小楼。 第111章 我说我想你(1) 她每天拼命地吃,他们的孩子好像总是很饿,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扯着她的胃喊:妈妈我要吃好吃的,所以,周浩每次带来的糕点都只能维持两三天。 她打开周浩带来的糕点盒,拿出一块,笑着说:“宝宝起床,又吃好吃的了!” 周浩听着,便快活地笑了起来。四个多月来,只有自己知道落微的行踪,这份依赖和信任让周浩有说不清的满足感。 “不行,擦不干净,我得洗洗。”周浩走到院子里的水笼头边上,拧开水,把头伸进水笼下,清凉的水哗啦啦地淋在他的头上。 八月的天气,炎热,蝉在枝头鸣叫个不停。 他想过了,再过不久,那边可能就会放弃了寻找落微,那个时候他就带落微回自己的养殖场,亲自照顾她。 “芳芳最近怎么样,上回听你说她去相亲,男孩子长得啥样?”落微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水,一面笑着问道。 “我用手机拍下来了,他是齐镇长的小儿子,我觉得还行,大学毕业了,现在镇上的中学教书,你瞧一瞧。”周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芳芳和那男孩子的相片。 相片上,芳芳依着那个大男孩,眯着眼睛笑,皮肤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养殖场的工作一直是辛苦的,两兄妹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请人,什么事都是自己做,日夜守着,第一批小狐狸死得够呛,兄妹两个抱头痛苦了一晚上,第二天打起精神又来,现在狐狸场里有一千多只小狐狸了! “她就是很担心你,到蓉蓉那里去了好多次,大街小巷地找你,我又不好跟她说,就任她去了。”周浩收起手机,看着落微柔声说道。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落微歉疚地说道。 “没事,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高兴了。”周浩咧嘴一笑,挠了挠脑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这个月的钱你给三婆婆吧,还有,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去买,别舍不得!” “谢谢,我都记着数了,今后……” “落微,不要每次来都说这样的话,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事,我只要你开心。”周浩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样说,我才伤心,你把我当外人,我在医院的时候,你也为我花了不少钱啊,就算是……我还你的好不好。” “好。”落微笑着把钱放进口袋里,拧开了冰矿泉水,这些水是早上特地让三婆婆买来放进冰柜里的,为了就是让昌着正午的太阳赶来的他能有一个短暂的清凉。 “我想还是给你这里安个空调吧,最热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周浩走到树荫下,看了一眼落微住的房间:“还有,你的衣服还能不能穿?要不要我买新的来?”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三婆婆儿媳妇们的孕妇裙都还在呢,我穿着挺好,不用花那个钱。”落微连忙拒绝道。 周浩没有再坚持,落微总是这样,害怕给自己多加一点点的负担,可是落微,你身上的裙子真的很旧了,在褪色,我心痛你。 “你狐狸场的生意怎么样?”落微坐到摇椅上,岔开了话题。 “最近产的小狐狸总有些杂色毛的,皮子卖不起价来。”周浩坐到板凳上,喝了一口水。 “这样啊。”落微也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它们杀了卖皮子呢?” “什么意思?”周浩惊讶地问道。 “你这些次品的小狐狸既然卖不起价来,你可以想别的办法啊,你们村不是有很多农家乐吗?你干脆把良品和次品隔出来,把次品放养在草坪里,然后去作点广告,也搞个农家乐形式的休闲山庄,还可以让游客认领小狐狸,价钱你自己和芳芳商量着去办,还有,你把这些皮子总卖给别人,还不如自己开家成衣厂,制作毛皮大衣,你就去找齐镇长,让镇上支持一下,这也是发展镇上经济的路子呀。” “杜落微,你怎么突然就变聪明了?”周浩呆呆地看着落微,她很少能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一说出来,倒真让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天天躲在这里只会伤心,看来是自己把她想得太脆弱了。 落微掩嘴笑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不让自己日夜思念那个男人,所以找来好多书看,也想了好多今后谋生的路子,张若彬给她的设计书她也没放弃,几个月下来,她学会了看简单的英语故事,学会了设计的基本理念,她想,到宝宝出生的时候,她应该可以说流利的英语了吧? 舒景越,我其实不是记不住这些字母,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老是会想你,想你在干什么,想你等下回来想吃什么,满心思都是你,哪里能念得进去这些调皮的字母?现在好了,为了不让自己想你,我强迫自己看这些小妖怪,我天天用英语和我们的宝宝打招呼,问他:你想不想爸爸? 我不知道宝宝想不想你,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碧蓝的天,洁白的云,几个月前,自己还和他在云端,现在却天各一方,让思念吞噬掉这孤寂的日子。 “我回去了,和芳芳商量一下你刚才说的事,下周来看你,记住啊,想吃什么就让三婆婆去买!”周浩看她又开始走神,就知道又触动了她的心事,他心里微叹了一声,站起来说道。 “哦,我送你。”落微收起漫天飞的心绪,笑着说。 “不用了,我沿原路回去,那些人今天还是跟着我的,不过好像只有一拔人了。”周浩挥了挥手,纵身翻上墙头,然后回头向落微笑了笑。 “浩哥!”落微叫道。 “啥事?”正准备往下跳的周浩回过头来。 “没事,路上开车小心。”落微挥了挥手,把话吞回去。 周浩又憨憨地笑了,小声说:“我悄悄跟小管打了电话,你放心好了……那个,他过得也不好,听说夜夜宿醉,陆梓琛处处找他的麻烦,还打了他,离婚官司好像也很麻烦,那个姓苏的女人很厉害……微微,如果你想……” “浩哥,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落微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好点照顾自己。” 说完,周浩便纵身一跳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落微的脸上浮现出两抹苦笑。 杜落微,何必再问?你都决定成全他的仁义,他好与不好,与你何干?就忘了自己的爱情吧! 日子在蝉鸣中一天天滑过,周浩有两个星期没来了。 狐狸场的事很忙吗? 落微拿起电话听筒,又放下,再等两天吧,若他真是回去忙自己上次说的事,那么肯定是脱不开身。 八月下旬的黄昏。 天气真的很热,她打了一盆井水,从冰柜里取了些冰放在小盆里,回头走到墙边树荫下的小摇椅前坐下,把冰镇的井水放在椅子边上,打开电扇,风就凉凉的吹到身上,真舒服!她拿起书,摇椅轻轻地摇晃起来。 婆婆去幼儿园接小孙子东东放学了。 嘎吱嘎吱的声音在院子里孤单地回响着。落微定了定神,翻开书,轻声念起来,念着念着,又走了神。 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推门,落微没有回头,问了句: “三婆婆回来了吗?” 没人回答,回头看,那门依然是关着,自己幻听了吗?听说孕妇就爱疑神疑鬼,原来是真的!她耸了耸肩,继续看着英语书上的小妖怪,念了几句,她拿起笔,在纸上认真地写了几行字,然后一字一句,慢慢地念了起来。 门外的人怔在了那里,她居然用英语在说: “舒景越,我们的宝宝很健康,你想不想我们?舒景越,我想你。” 她说得很慢,可是居然都正确,她这些日子就在学这个吗? 他慢慢推开门,走进去。 他思念了一百五十七个日夜的女人就在那里,她穿着洗得褪了色的大大的黄格子孕妇裙,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炎热的天让她的皮肤有些泛红,她的肚子……很大,他甚至看到了那肚皮突然动了一下,那是他们的孩子!感动从心底涌起,眼前的东西突然就模糊了起来。 落微放下书,回过头去……幻觉!一定是幻觉!她迅速地转过身,重新拿起书,摇晃起她的椅子,孕妇除了幻听,还有幻觉! 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脚步声很慢,但是很重,一步步,像当日他走出门时的声音,踩在她的心上。 她忍不住了,站起来,转身就往房间里面走。 “微微。”舒景越开口了,声音里有心痛,有怜惜,有疼爱,有欣喜。 落微呆呆地站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舒景越快步走上前去,从背后用力地抱住她,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落微挣脱他的怀抱,用力挤出一个笑容,眼前一片模糊。 舒景越还是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看她圆滚滚的腰肢,小东西又在动!他慢慢地蹲下去,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手环住她的腰,仔细地听着那生命的奇迹。 落微有些发抖!她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可是手在半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去,这是别人的丈夫,自己怎么办? “你是谁啊?”三婆婆牵着小孙子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地问道。 舒景越站了起来,看着落微沉声说:“我是孩子的爸爸。” 第112章 我说我想你(2) “啊?丫丫妈,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周呢?”三婆婆匆匆地关上了门,当初小周对她说,丫丫妈家里逼着她嫁一个有钱的老头,小两口没办法才跑了出来,怕家里人来抓她回去,想等孩子生下来,生米煮成熟饭再回去,所以才求她一直对外面的人瞒着丫丫妈的身份- -可是,面前这个高大的、而且还长得挺好看的男人居然说是孩子的爸爸,那小周到底是什么人? “三婆婆,没事的,他是我……朋友,孩子……干爸。”落微看着三婆婆一脸震惊的样子,连忙说道。 干爸?说清楚嘛!可是现在的年轻人真大胆,干爸也能抱着别人的媳妇听肚皮!三婆婆摇摇头,带着孩子走了进去: “我晚上给你做瘦肉汤吧,孩子干爸在不在这里吃饭?” “不吃!” “吃!”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三婆婆回头看了一眼,嘟囔起来:“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时间仿佛静住了,过了几秒舒景越才说: “不吃。” 不吃?那么,他是会自己离开的吧?落微侧过身不再去看他,眼睛又开始有些痛,又看不清东西了! 三婆婆推开纱窗门走了进去,东东放下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到落微的身边喊: “阿姨,今天给我讲什么故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落微飞快地擦掉眼泪,牵着他的小手走到摇椅旁边坐下去。 “嗯,听喜羊羊还有灰太狼的故事。”东东欢快地盘腿坐在地上,手在落微的肚子上摸了一下:“阿姨,小朋友们说灰太狼是最好的老公,老公是什么?” “老公,就是……灰太狼!”落微心里一酸,稍稍偏了头看站在那里的舒景越,他瘦了好多!我都能好好吃饭,你为什么要夜夜宿醉?舒景越,不要用这样的眼光来看着我!不要让我心痛! “灰太狼老公是小周叔叔,嘻嘻。”东东抱着她的腿晃了一下:“阿姨你快讲故事呀!” 落微强迫自己定下神来,拿起旁边的一本童话书,小声念了起来,可是她一句话也念不通顺,总是念错,念着念着眼泪就往下落。 “阿姨你怎么了?”东东眨着大眼睛,看着她:“你为什么哭?小妹妹又踢你的肚子了吗?你让她出来吧,我带她玩。” “不是,东东,阿姨是想睡觉了。”落微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低头往房间里走去。 舒景越像木桩一样定在那里,依然站在原地,深遂目光胶着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看她走向屋子。 落微咬了咬牙,快步走进了房间,把门窗全都关紧,然后靠着门小声抽泣起来。舒景越,你还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来,把我这一百五十多个日夜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勇气全给弄没了,我好想现在就扑到你的怀里,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告诉你我们的孩子有多么调皮,告诉你,你就留在这里好不好,我们一起过日子。 外面静俏俏的,不一会儿,东东来敲门了: “阿姨,那个叔叔走了。” 落微连忙打开了门,外面果然没有了他的身影。 舒景越,你这是干什么?来了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就悄悄地走掉!她提高了裙子,匆匆地往门边走,舒景越,你真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刚到门口,她就差点撞到进来的人身上。 舒景越抱着一只大箱子站在面前,他看了一眼落微,便抱着箱子往她的房间走。 “你干什么?喂!你站住!”落微连忙跟上来。 舒景越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用力地扯开封在上面的胶带,把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有奶粉,有孕妇吃的钙片,有毛绒玩具,有漂亮到极点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有若干条深深浅浅绿色的孕妇裙,那裙摆上盛开着鹅黄色的小花…… “你干什么?”落微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尖叫起来:“我不要你的东西!” “是爽儿和雨菲给你买的。”舒景越小声说道:“周浩没忍住,跑到婴童店去给你买裙子,可是他不肯告诉我你在这里,所以这两个星期他都没来,我求了他很久,他才说。” 落微转过身,捂着脸哭起来,舒景越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去求人?你什么时候求过别人? “微微,我想你。”舒景越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认真地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给你名份,所以我不敢奢求你跟我回去,微微,你不要不理我。” “阿姨,奶奶说吃饭了!”东东伸着小脑袋往里面瞅着,小声地说。 “我要去吃饭了,东西我留下了,因为是爽儿和雨菲买的,你走吧。”落微推开他,快步走出去牵着东东往厨房走。 瘦肉汤很香,孩子又在肚子里动了一下,宝宝,你是不是知道爸爸来了,想去看爸爸?想去和爸爸说话?杜落微,你看,你会拿孩子当借口了,分明是你自己想去看他! 落微端起碗来,大口地喝了一口汤,眼泪就滑到了碗里。 “丫丫妈,你说实话,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可别做对不起小周的事!成个小家不容易,你们也算是经历了患难的夫妻,可不能做错事!”三婆婆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劝道。 “那个叔叔还没走,他不吃饭吗?”东东往院子里望了一眼,大声说道。 落微咬了咬唇,放下碗就往房间里走。 “舒景越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 “我还有事跟你说,想等你吃完饭。”舒景越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地摆放好,这才回答道:“你快去吃饭吧!” “你走了我就吃。”落微转过身,倔强地说道。 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东西,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那院门再度关上,落微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对自己说,不许哭!不许再陷进去! 强迫自己吃了一大碗饭,落微又坐回了她的小摇椅上。 乡间的夜,伴随着蚊子的欢快哼唱降临了。下弦月慢悠悠地爬上了树梢,有几颗星星眨着眼睛钻出了云层,看着星星,落微就想起了舒景越的眼睛,像海一般深遂的眸子。 “杜落微,你真笨,他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赶他走!”她苦笑起来,把书盖在脸上,用扇子轻摇着赶走在腿边上嗡嗡直叫的蚊子。 东东被隔壁的小孩子叫出去玩,可是刚跑出院门就折了回来,趴到她的耳边小声说: “阿姨,那个叔叔在外面站着呢!” 落微的心猛地就漏了半拍!他一个多小时了,他居然还站在外面? 她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门边上,从门缝里看过去,舒景越站在车边上,静静地看着院门。 她咬了咬唇,拉开了门。 “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你。”舒景越慢慢地走过来,一只手撑在门上,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你回去吧。”落微恨死了自己,为什么不躲开他的手,要贪恋他掌心的温度?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揽住她,把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抱进了怀里。落微赶他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任他抱着,这个怀抱她思念了很久很久了! “奶奶,那个叔叔又在抱阿姨!”东东在院子里大喊了起来。 落微连忙挣脱了他的怀抱,小声说:“你怎么不去吃饭?饿久了胃会难受的!” “你说不让我吃啊。”舒景越低下头,唇寻上她的额头,然后往下往去,睫毛上还有泪珠,咸咸的,然后是脸颊,滑过那泪痕到了她的唇上。 甜蜜的滋味!他熟练地撬开了她的唇,没给机会让她反抗,缠绵地吻了上去。 落微只挣扎了几下,便再次沉沦了下去。 好吧,杜落微,你果然是虚伪的,你不是说可以忘掉他?可以不再爱吗?为什么他只出现这么短短的时间,你就情不自禁地靠上前去? “奶奶,他们两个在亲嘴,快来看啊!”东东蹲在他们两个人的腿边上,仰着小脑袋朝他们两个人看,还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清脆的童音在空中回荡着。 “进来!”三婆婆的吼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东东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往屋里跑。 落微涨红了脸,推开舒景越,伸手擦了擦嘴唇。 舒景越握住她的手,说:“进去吧,外面有蚊子,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么?落微呆呆的看着他,小声问:“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嗯,没事,就是看看你,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进去吧。”舒景越又捧起她的脸,在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说道。 鼻子一酸,流不尽的泪水又滑了下来。 “听话,进去。”舒景越把她轻轻地推进门,给她关上了院门,又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这才上了车,驶进了夜幕之中。 可是,舒景越,你这算什么?来一次,什么也不说,就这样走掉? 看着那红色的车灯渐渐远去,落微趴在门上失声痛哭起来,其实自从那天从机场一别,到今日他出现,自己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只为了他那句:你不要生个爱哭的小东西给我!所以落微不哭,她要自己的宝宝天天听她的笑声! 你一来,就把我惹哭了,我的宝宝也学会了哭泣吗?为什么会不停地蹬着他的小腿儿? 第113章 我说我想你(3) 五天过去了,他没有来,就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难道真的只是来看看他的孩子好不好? 或者,苏暮洋知道他来这里,又为难了他? 周浩也没来,打电话给他,他也只是憨憨地笑,然后就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周芳和蓉蓉倒是来过一次,又招着她哭了一场,留下一大堆东西回去了。 炎热和心烦意乱让她没有心思看书,她向三婆婆打了声招呼,走出了小院,来到进镇的那个唯一的路口上张望着。 小镇的黄昏很热闹,有刚从地里收工回来的人,也有三五成群吆喝着去打牌喝酒的人,狗在路上追逐,母鸡咯咯叫着在路边觅食。 舒景越,你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早知道这样,我那天晚上应该多抱你一会儿!让宝宝多多感受一下你的体温。 突然,她的精神一震,前面呼啸着卷起一地尘土的车……是郑爽儿那辆兰基博尼! “豆芽菜!”车慢慢减了速,规矩地停在她的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依然画得夸张震撼的脸:“你真会躲,这地方可累坏我的车了!” 小镇上的眼光在一瞬间都集中在郑爽儿的身上。 这个女人真是……一件短短的吊带,一条牛仔热裤,暗红色的墨镜挂在领口上,浅浅露出那诱人的春色,尤其是她的笑声,毫不客气地钻进人们的耳朵,让人们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挪动分毫! “POLO。”落微高兴地上前去抱了抱她,然后退后几步看了几眼说:“真羡慕你,你瞧我,都成了水桶了!” “我早想来看你,可一直忙,豆芽菜我想得果然没错,你把自己喂得挺好的。”郑爽儿笑着打开了车门:“上车吧,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啊,你的车我不坐,你慢慢开,我慢慢走。”落微立刻摆了摆手,笑着拒绝,她现在看样子正兴奋,等下脚下一不留神就会猛踩了油门往前冲,那自己还不得死悄悄? 郑爽儿笑着上了车,果然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开着。 “豆芽菜,他说看到你了,很高兴。” “嗯- -”落微轻声答道,可是,很高兴为什么不再来看一次呢?呸,落微,你又想犯错了! “微微,你跟我回趟洛风吧!”郑爽儿收了笑容,严肃地说道:“他住院了。” “怎么了?”落微的心猛地悬了起来,难道是那天晚上回去出了车祸,或者……苏暮洋知道他来这里,伤害了他? “他那天在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不舒服,怕呆久了让你看出来,所以事也没跟你说完,就赶着往回走了,车一开进洛风城就撞上了别的车,送进医院的时候情况就很不好了,是急性阑尾炎,幸亏撞车的时候弹出了气囊,没受什么外伤,当晚就作了手术,昨天才拆线,不能开车,这几天他怕你担心,也不让我们告诉你,可我又担心你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只好跑一趟了。” 笨蛋舒景越,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饭我也没让你吃一口,就把你往外赶!舒景越你如果真出了事,我怎么办? 落微只觉得心里一阵揪痛,她忍住了难过,侧过脸对郑爽儿说: “谢谢你来看我,告诉我这些。” “呵呵,谁让我上辈子欠那男人的?现在还帮着他泡妞!我打他的手机,你们说说话吧。”郑爽儿掏出手机正要拔打时,落微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不要。” “为什么?”郑爽儿惊讶地问道:“他听到你的声音会很高兴的。” “POLO,就算是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们两个都很高兴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还得面临同一个现实,就是梅娅!”落微小声地说道:“他不可能放开她,一心来对待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想要他全部的爱,而不是一部分,梅娅也是,不可能愿意和我分享一个男人!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起码比现在的梅娅要强多了,我有孩子,还可以找工作养活自己和宝宝,可是梅娅不行,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穿着蓝裙子在问:是越吗?你说,我怎么忍心去做抢她依靠的事?” 郑爽儿收起了手机,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让你做个没名份的小老婆确实也不公平,梅娅也没有错,哎!真难办!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别太委屈自己了!他的离婚官司打得也挺辛苦,这些日子以来,也没睡过几个安稳觉,倒是这次住进了医院才睡了几个晚上,落微,他是因为看到了你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才放松下来,这病才发出来的!” “我懂!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你跟他说,不要再来了,孩子我会好好带着,他想看孩子,可以让高山来接。” “倔强的女人!既然你坚持,我就不说什么了,哎呀,你住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呀?”郑爽儿把头探出车窗叫了起来:“我们要出镇了啊!” “呀,走过了!”落微定睛看了看,只顾着说话和想他,都走到镇外的小树林了! 带着郑爽儿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又说了好久的话,郑爽儿才告辞离开。 看着那车像来时一样卷着尘土飞快地淡出视线,落微的眼泪才涌出了眼眶,舒景越,那天你该多痛啊!强忍着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你怎么撑回去的?舒景越,你一定要好好的,忘了我这个狠心的女人。这样,苏暮洋才为不会为难你,你才有心思做自己的事业,我本来就是你生活的闯入者,就让我的影子淡淡地散去,还你一个安静的世界。 洛风医院。 正午时分,炎热的太阳让人几乎不愿意踏到那被烤得炙热的土地上,似乎害怕脚挨上去就会化掉。 病房里很安静,空调让这里凉爽得像春天。舒景越靠在床头上,拧着眉,拿着落微的照片呆呆地看着,郑爽儿把落微的话转述给他听了,责备完了郑爽儿的自作主张,他又开始焦躁起来,孩子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出生了,自己这里的麻烦依然没有解决,苏暮洋死扛着不愿意退步,梅娅一到法庭就会发病,大小媒体都在指责他的负心,他不在乎这些指责,他只在乎落微,他害怕落微承受不了这样的污名。 他拿起烟放在鼻尖下猛闻了一下,然后捏碎,扔到地上。 伸手拿起柜子上的水杯,里面已经空了,他皱了下眉,高山和雨菲因为公司的事情赶了回去,张妈连守了几夜,所以他让她回去休息了,那么一向强悍的舒景越现在倒杯水也要去叫护士吗? 他吸了一口气,按着腹部的伤口坐了起来,水机在墙边上,他撑着床沿站起来,伤口绷得有些痛,他苦笑起来,以自己以往的体质,这种小手术根本不应该让自己在床上躺上五天,可是,他居然真的倒下了,而且吃喝拉撒都得依靠别人! 舒景越,你才三十岁,你怎么可以像个废物一样?看来这四个多月来确实让自己的精力耗损太大,现在找到了落微,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他想起了小时候爸爸让他早起跑步时对他说的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时候,爸爸只要一说,他就会笑话他,这话真土!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是很有道理,自己是落微和孩子的依靠,他要稳稳地拦在落微和孩子的前面,护着他们走完这长长的风雨人生。 倒了水,他一仰头喝了一大口,抬头时猛然发现了房门居然开了一点小小的缝隙,有抹淡淡的黄色在外面晃着。 他急速放下了水杯,捂着腹部大步往门边走去,匆匆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来。 拉开门,只见圆滚滚的杜落微急急地往电梯那边走。 “微微!”他急忙喊道。 那身影顿了一下,没有停,反而加快了脚步。 “微微!”他再次喊着,追上前去,急速的走动让伤口剧烈疼痛起来,她就要上电梯了,舒景越松开了捂着腹部的手,跑了起来。 有护士听到了动静,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立即叫了起来: “舒总,你不能跑的,快停下!你的伤口裂开了!” 舒景越却在喊:“微微,你不要跑,你小心一些。” 落微怔怔地转了身,看着他,那伤口处有血迹在往外渗!他又瘦了好多,面色也不好!杜落微,你真残忍,你让他这样受苦! 护士的推车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舒景越扶着墙慢慢走近了落微,伸出右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小声说: “小心些跑。” “我来做检查,马上就要回去了。”落微低头,看到那渗血的纱布,眼酸酸的。 “微微。”舒景越捧起她的脸,脸红通通的,汗水把额前的头发都浸湿了,黏黏地粘在脸上,陈旧的裙子背上湿了一大块,裙边上有灰尘,他心痛地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小声问: “你一个人怎么来的?” “坐公车。”落微迎着他的眼光,轻声说。 舒景越用力地抱住了她,从扬水镇到这里有四个小时的路程,路况也不是很好,她挺着大肚子坐在那小公共汽车里,一路颠簸,天气如此火热,多辛苦! “舒总,先处理伤口吧。”护士小姐温柔地提醒道。 落微拉下他抱自己的手,小声说:“去吧。” “别走。”舒景越连忙拖住她滚烫的手说。 落微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舒景越立刻就笑了。 “来。”舒景越轻轻地一带,拉着落微往病房走去。 第114章 铁血柔情(1) 有些瘦的舒景越,圆滚滚的杜落微,十指紧扣,慢慢地往前走着- -护士们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这些天来听也多了,尤其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倒是对这两个以往高高在上的人有了些新的认识,在情爱面前,不过都是普通人罢了,在某些程度上,他们比这些普通人更渴望真情。 进了病房,护士扶着舒景越躺到了床上,落微坐在床头边的小沙发上,紧张地盯着护士的手,纱布拿开,那伤口果然已经裂开了,她扶着扶手站起来,走到床边上,握住了他的手,小声问: “为什么要跑呢?你不知道痛的吗?” “你为什么要跑?”舒景越看着她反问道。 落微轻轻张了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想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他,一直强悍的不愿意求人的不愿意去医院的舒景越,在胃痛得要命的时候也只是抱着她蜷缩在床上,现在却不得不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躺在这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会不会很孤单?会不会很难过? 五点钟她就起了床,五点半有一趟最早的班车,也凉爽,从镇上到县里坐了班车,本想着可以在十点前就能到的,可是今天出了车祸,路上堵得厉害,她几乎坐了近六个小时的车才到达洛风,又在医院门口徘徊了很久也没能鼓起勇气,她害怕进去看到梅娅在那里,直到看着高山和韩雨菲从里面离开,这才悄悄地摸上了楼。 门没关严实,她趴在门缝里看着他,心狂跳着,他想喝水,他下了床,他好瘦!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地,有重重的黑眼圈,以往高大的身影现在看起来有些单薄,她心痛地看着,手指掐得手胳膊生痛,她好想进去帮他倒这杯水,可是,进去了他们就会又一次纠缠在一起,那会给他添上多少的烦恼? 药换完了,舒景越松了一口气,看向了落微身上的旧裙子,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不穿新衣服?” “我怕别人看到我。”落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身上这套裙子大大的、旧旧的泛了白,苏暮洋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这样子的自己,她不怕别的,就怕苏暮洋伤害自己肚里的孩子。 舒景越摇摇了头,拿起手机: “雨菲,买几条孕妇裙过来,里外都要,是的,微微来了。” “你干吗?”落微连忙问道。 “我怎么放心让你今天回去?洗个澡,让护士带你去做个检查。”舒景越伸手拉住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两个人互相看着,并不说话,舒景越不时会摸摸她的肚子,或者把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一下,病房里那么安静,小宝宝偶尔在落微的肚子里鼓动几下- -舒景越,我好喜欢现在,可惜这种平静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舒景越我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这么依赖你?不这么思念你? 不多会儿,雨菲就赶过来了,看着落微皱了半天的眉才说: “真是服了你了,这么热的天,弄得像个叫花子,喏,拿去吧,先去洗洗,我回去了,晚上让张妈送饭给你们两个。” “不用了,我就回去的。”落微连忙说道。 “我想死,我走了。”韩雨菲头也没回,大步往外走去,眼眶一片湿润,早上就听了交通新闻,从扬水镇来的路堵车堵得厉害,这么热的天,一个孕妇怎么过来的?若不是很爱很爱,落微怎么会这样巴巴地跑过来? “她又生气了吗?”落微问道。 “不是。”舒景越拍拍她的手背,指了指浴室说:“去洗吧,小心点,别滑到了。” 犹豫了一下,落微才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舒景越坐起来,用力地挥了挥手臂,笑出声来,微微回来了,她回来了! 不一会儿落微就出来了,湿湿的头发披在身后,新的淡粉色的孕妇裙让她像极了一朵刚绽放的睡莲。 “我妈当初怀雨菲的时候就很漂亮,常听奶奶说女儿才打扮娘,落微,你怀的是个女儿吗?你怎么会越来越漂亮了?”舒景越看着她,笑着说道。 “这你也懂吗?”落微的脸涨红起来,头一次听他这样直接地称赞自己的容貌,还是在自己大腹便便的时候,她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放回架子上,走到他身边,把他垫在身后的枕头摆正了一下,轻声问: “要不要喝水?” “嗯。” 落微倒了水放到他的手上,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看着。 “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落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想看。” 落微挣脱他的手,用手指在他的伤口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问:“那天不舒服怎么也不作声?要出了事,我……” “怕你着急。”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落微回头看,只见张护士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舒总。”她礼貌地向舒景越打了招呼,看向落微:“落微,好久没见到你了,刚听小刘说你来了,所以我上来瞧瞧。” “护士长。”落微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 “嗯,气色还不错,对了,你既然来了,就去做个全面检查吧。”张护士长双手放在衣兜里,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笑着说。 “我上个月做过检查了。”落微连忙说。 “去做一个彩超吧,我想看看孩子。”舒景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臀部,期盼地说道。 “来吧。”张护士长笑着牵住了她的手,带她往外走。 宝宝在她的肚子里是什么模样?舒景越怎么也坐不住了,落微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了上去,以往几分钟便能走到的路,他足足走了有十几分钟,到那里的时候,落微刚刚出来,看来张护长给她开了后门,没排队就直接做了检查。她的手手里捏着两张照片,正低头看着,神情有些兴奋。 “我看看。”舒景越伸手夺过去,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这就是那个小东西?双手蜷缩在胸前,双腿交叉曲在身前,看上去腿很长,那么是像自己了?五官看不很清晰,皮肤也皱皱的,但是觉得模样很清秀,是像他的妈妈吗? “男孩还是女孩?”舒景越兴奋地问道。 “不知道。”落微摇了摇头:“我没问,你也不要问,只要是我们的宝宝,都要喜欢他。” “是。”舒景越把目光放回那照片上,眼睛里的喜悦像是煮开的水,开始冒泡泡,似乎一眨眼就会无穷尽地往外冒。 “景越,回房去吧。”落微扶住他,微笑着说道。 她拿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只要孩子存在,她和舒景越这一辈子就别想分清楚,不管是情人,夫妻,或者最后仅能做朋友,他们都是孩子的爸爸妈妈! 舒景越怔了一下,她在叫自己什么?又叫自己“景越”了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放下心里的包袱,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五点钟有趟车,我等下就回去了,照片你留一张,我带一张回去。”落微从他手里拿过照片,分了一张给他,把另一张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还是要回去?”舒景越失望地问道。 “嗯,我在这里对你不好。”落微抬起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声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要天天喝酒了,你的胃怎么受得了?” 舒景越用力地抱了抱她,小声说:“住一晚,就一晚好不好?” “好。”落微的心里一酸,情不自禁地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的病房很热闹,张妈给落微煮了汤,郑爽儿、韩雨菲、高山、蓉蓉都来了,舒景越好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晚上吃了一大碗饭。 到夕阳西沉的时候这些人才散去,落微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给他倒了水,自己坐到沙发上又看起了宝宝的相片。 唇边浮着两朵好看的笑容,她的样子好温柔!舒景越贪婪地看着她静如睡莲的模样。 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高山便推开了门,焦急地说: “快让落微躲一下,苏暮洋和梅娅来了。” 说着,上前去扶着落微便往外走。 刚进隔壁的门,就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接着便是梅娅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要找舒景越,嘻嘻,我要找舒景越!你是不是舒景越?” “乖,就到了。” 苏暮洋的声音很温柔,像那天在冰雪魂的时候听到的一样,再残忍的人在自己至爱的人面前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就像此时,她只是一个想维护女儿幸福的母亲,听说那个小女回来了,这怎么可以?那个小女人没有打掉孩子,这将会极大的威胁到梅娅的将来,便是为了孩子舒景越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离掉这个突然恢复的婚姻。她永远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从今天起,舒景越在哪里,梅娅就要在哪里!要让那个女人无处立足! 落微忍不住打开了一点缝隙看过去,只见梅娅穿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裙,戴着帽子,一袭轻纱遮住了容颜,除开那怪异的行为,她依然是脱俗的、飘逸的梅娅。 苏暮洋推开了舒景越的病房,带着梅娅走了进去,不多会儿里面便响起了梅娅的歌声,落微怔怔地听着,她在唱一首英文歌《yestetdayoncemore》,原来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睛一样漂亮清澈,如小泉流水般婉转动听。 苏暮洋的保镖一直站在门外面,落微不敢出去,那歌声穿过墙壁,梅娅一直在唱同一首歌,那歌声不断地冲进她的耳膜,突然梅娅停住了歌声哭了起来。 第115章 铁血柔情(2) 苏暮洋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来: “舒景越,她是为让你高兴才在这里唱歌的,你为什么推开她?小娅是为你成这样子的,人要有良心,沈策,你们几个在这里伺侯好小姐和舒总,我回去了- -” 接着,他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开门声、重重地摔门声接连响起,静了没几分钟那边又响起了梅娅的歌声,落微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她后悔死了,为什么要答应他留一晚上?这种情形简直比用刀扎自己的肉让她难受。 天色渐渐暗了,那边时刻都有梅娅的笑声,或者是歌声传过来,落微再也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探出头去,只见两个保镖去走廊窗口吸烟了,落微咬了咬唇轻手轻脚地往电梯口走去,他的房门敞开着,估计是保镖怕站远了听不到房里的声音,所以打开了门。落微走到门口就楞住了,舒景越依旧是靠着床头坐着,梅娅坐在床边的一条高凳上,头趴在他的怀里,一只手的手指缠着他的手指,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轻抚着,而舒景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手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歌声越来越轻,落微的心也越来越痛,尽管知道梅娅是病人,可是这样亲密的姿势还是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击中了她柔软的心脏,她转过身匆匆往电梯边上走去。 舒景越看到了落微匆匆离开的身影,急忙坐直了身子想下床追出来,可是梅娅娇嗔了一声,把他抱得更紧了,他不敢太用力地扳她的手,只能眼睁睁地听着电梯铃声响起,她走了!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梅娅,她像个孩子,向自己眨巴着依然纯真的眼睛。他呼了一口气,快速从枕头底下拿出了电话,打了过去: “她一个人出去了,快跟上去。还有,美国那边的医生你现在赶快再催促一次,我不能等了,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小娅的病到底能不能痊愈!” 梅娅又嘻嘻地笑了起来,从他手里夺过了电话,冲着里面唱起了歌。 舒景越的眉就紧紧地拧了起来。 落微错过了最后一趟班车,站在洛风的夜色里,看那华灯初上,看那行人归家神色匆匆,他们都有幸福的家吧?他们的家里都有一个等着自己归来的爱人吧?她回头看了看洛风医院的方向,苦涩地笑了起来。 杜落微,你的爱情真苦涩,你跌进了一个你要不起的爱情里。 小宝宝在肚子里踢了起来,他又饿了!落微走进了附近的一家蛋糕店,买了一小块蛋糕、一盒牛奶,坐在店边的玻璃窗前,慢慢地吃,慢慢地看这世界繁华。 小管又发来短信问她的情况,她回道:“我很好,宝宝也好,你要用功读书。” 那边速度极快:“姐姐,其实我能养你一辈子,真的,我能,我将会有很多很多钱!” 落微轻笑了一声,臭小管,总能让我开心! 当初,小管得知了自己被周浩藏到小镇上时,急得立刻就要赶回来,落微和他作了一个约定,如果下学期他能把烂得不能再烂的语言科目考及格,就让他回来。 四个月过去了,小管看来也很用功,打电话的时候也能用英语给自己说几句了。 “微微!”惊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落微抬头一看,只见陆梓琛满脸狂喜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头发剪成了平头,皮肤黑了些,一身淡灰色的衬衣,浅色西裤,比几个月前看上去成熟稳重了不少。 “琛哥。”落微微笑着站了起来。 “我在隔壁办点事,出来就看到你坐在这里,我还以为看错了……” 陆梓琛的目光滑到她的腰间,定在她隆起的肚子上面,顿时变了脸色,虽然知道她没拿掉孩子,可是亲眼看到她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里一阵痛似一阵,她怀的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呀!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他挤出了笑容,坐了下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是不是没吃晚饭,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吃过了,就是饿得快,这小家伙总是爱吃!”落微咬了一小口蛋糕,笑着说道,唇边一点奶油随着唇角翘起,陆梓琛发现她的鼻子边上也有了淡淡的灰色小斑,这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孕妇这样近距离地坐着,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落微,她浑身上下有种恬静的气质,那是作为母亲的骄傲和满足感。 “那更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走,我带你去喝点汤。”陆梓琛站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落微摇摇头,举起牛奶杯:“这个挺好。” “微微,走吧。”陆梓琛把手撑在她面前的小桌上,恳求道:“我请你喝碗汤而已,不会为难你!” 落微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那我喝了汤就要回去的。” “好。”陆梓琛连忙扶住她的手,说道。 “没那么夸张,哪用得着扶!”落微抿嘴一笑,推开了他的手,往外走去。 陆梓琛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胖了许多,裸露外的皮肤却显得更光滑了,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有像玉一样润泽,头发剪短了一些,刚刚到肩,拐在耳后,粉色的裙子,软底的布鞋,身上一点装饰也没戴,只在手腕上绑了条红绳,这是这里的习俗,会保佑孩子健康平安。 他的心里酸痛难忍,他们两个的孩子都快出生了,自己还有机会吗? 打开车门,扶着她坐上去,替她系好安全带,带着她往自己新开的酒店走去。 “云天大酒店。”落微仰头看着那高高的霓虹灯招牌,笑着问:“这里什么时候开了这样一家大酒店呀?” 陆梓琛笑了笑,没有回答,扶住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刚到门口,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拉开了大门,恭敬地称呼道: “陆总。” 走进去,不时有人前来打招呼,落微笑着问: “琛哥,是不是常来吃饭呀?大家都认得你了。” “是。”陆梓琛笑着说道,伸手按下了电梯。 三楼有雅间,陆梓琛带着她走进了一间名为:“水云间”的雅间,纯中国风的设计,倒挺合落微的脾性,她笑着落了座,伸手拿起了服务员放在桌面上的点菜名册,所有的菜都有好听的古典名字,她认真地看着,点了一道黄豆骨头汤,随口问道: “你们这里什么时候开的呀,我都不知道,老板也是洛风人吗?” 服务员连忙说:“这就是陆总的酒店呀。” 落微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陆梓琛,他笑着点了点头,一手托在下巴下,一手从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服务员立刻上前去给他点燃了烟,他这才说: “让老沈亲自做,还有,把鲍汁鹅掌拿一例过来。” 落微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说好只喝汤。” “微微!”陆梓琛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吗?” 说完,便看向了服务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汤便呈上来了,落微小口地喝了一口,很鲜,孩子可能也觉得好喝,使劲儿地挥了挥他的小胳膊小腿,落微被他弄痛了,皱着眉抚上了肚子。 陆梓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动作,现在的落微有小女人的妩媚,有小女人的娇艳,还有小女人的诱惑。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她为他成长成为了一个女人! “你挺厉害嘛,不过接掌集团半年的时间,就开了这么大间酒店。”落微喝了汤,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陆梓琛笑起来,温柔地说: “你喜欢就好。” 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我喜欢?落微一窘,尴尬地站了起来,说: “我得回去了。” “你晚上住哪里?我送你!” “我去舒景越那里。” 陆梓琛的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兜兜转转一晚上,她还是要回他的身边!为什么,那个男人有个老婆,她还是要一头撞过去? “微微,你别这样固执下去了,你舍不得孩子,我可以理解,但是他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样下去只会把你自己伤得更深!”陆梓琛掐灭了烟,不悦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他有哪里吸引了你……” “琛哥,至少他知道我怀了孩子,在我面前不会吸烟……”落微看着那淡淡散去的烟雾,小声,但是认真地说道。 陆梓琛楞住了,他看了看烟灰缸里横七竖八的烟头,又看了看落微。 “琛哥,其实你比我更固执。”落微唇角一弯,微笑了起来:“我没有办法说服你,所以,你也没有办法说服我,是不是?” 陆梓琛长叹了一声,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小声说: “走吧,我送你过去。” 星光满天,洛风的夏夜真的非常美!洛风河堤上的路灯连成了两条长龙,在夜色里眨着大眼睛,下了车,落微已经感觉到很困了,她勉强笑着和陆梓琛道了别,待他的车一走,便匆忙走进了旁边的商务酒店里,她太困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别处了。 保镖一直等她进了房间,这才打电话向舒景越汇报了她的落脚点,守到了她的门口。 夜渐深了,保镖也开始打起了瞌睡,陆梓琛的车重新回到了酒店门口,他下了车仰望着不高的楼层,心里冷笑起来,杜落微,你学会骗我了,你分明没有去他的身边!杜落微,我说过不放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那个男人……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第116章 铁血柔情(3) 舒景越病房里的灯半夜还亮着- - 房间里气氛有些紧张,梅娅已经被他让人送回了酒店休息,沙发上并排坐着郑汐沅和郑浮彬两位老人家。 “落微住到隔壁的小酒店了。”舒景越挂了电话,对郑爽儿说道:“委屈你去陪她住一晚上吧。” “有没有搞错,舒景越,我又不是你的女佣……”郑爽儿弹掉烟头,用脚踩了踩,往墙边上一踢。 “爽儿,你说话就不能斯文点?你学了落微一半文静也好!”郑汐沅不悦地说道。 郑爽儿耸了耸肩,又点上了一根烟,最近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确定保险箱不在苏暮洋手里吗?”郑浮彬沉吟了一声,问道。 “确定。”舒景越瞟了一眼郑爽儿,挥了挥手,高山立刻上前去推开了窗户。 “这就奇怪了,也不在陆家人的手里,这东西到底去了哪里?”郑家兄弟对望了一眼,郑爽儿接过了话: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找那个!耗费了这么多精力人力!找回来又能证明什么呢?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该忘的都忘掉了!” “你懂什么!这是一个人的信誉问题!难道到我们入了土还背着这个黑锅,还要去向阎王爷解释当年那笔钱不是我们吞掉的吗?” “那也不能确定就在保险箱里!”郑爽儿不屑地吐出几个烟圈。 “总之我和你大伯不会放弃。”郑汐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有你,不要一天到晚弄得像个妖精似的到处跑,你看人家落微……” “爸爸!”郑爽儿不悦地掐了烟,低声说:“我走了,真是打击人!哦,我可不去陪你的小女人,我受刺激!” “这死孩子!”郑汐沅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苏家的事,你也得早点解决,对集团股票影响很大。”郑浮彬说道 舒景越应了声,从床头柜里拿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已经证实了,苏暮洋就是当年国内最大的钢材商苏勤业的独女,当年爱上了穷画家梅致远,跟随他私奔,可是生下女儿后再也忍受不了穷困的生活,苏暮洋想让梅致远进入苏氏工作,可是梅志在画画,不愿意涉足生意场,更不愿意依靠妻家生活,所以夫妻二人开始频繁吵架,后来苏勤业全家移民瑞士,苏暮洋为了逼迫梅致远就范,独自先行移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苏家的人找到了梅致远,提出一百万结束他们之间的婚姻,梅致远没有要钱,带着孩子离开了洛风,从此两人再无联系,直到梅娅和我在一次意外的场合中认识,跟我回到洛风。” “梅致远人呢?” “在他接回梅娅之后不久因肝癌去世了,在去世之前才想办法和苏暮洋联系上,让她照顾女儿!” “照顾就照顾,她回来闹什么事?”郑汐沅不满地说道。 “关键就在于到底是梅致远告诉她我虐待了小娅,还是别人告诉她我虐待了小娅,毕竟小娅当年究竟为什么自杀,我根本就说不清!还有,梅娅脸上的伤痕也是近两年才弄的,我也没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舒景越皱了皱眉,说道。 “虐待?”郑汐沅和郑浮彬对望了一眼:“你是说,有人利用你和梅娅的事做文章?” “是,我怀疑这个人就是当年放火烧我家的人,他怕以我现在的实力,终究会追查到他的下落,这个人,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人!”舒景越沉声说道,眼睛里重新浮现了阵阵杀气,这是他在爆发前才会有的凌厉眼神。 “我想请义父和大伯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你说。” 舒景越小声地把心里的想法认真地说了一遍,二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没问题,你先把病养好。嗯,咦这是什么照片?”郑浮彬突然小声叫了起来,把手里一张照片举高了一些,舒景越定睛一看,那是落微下午做的彩超,他笑了起来: “那是我孩子的照片。” “哈哈,真有意思,老大,你看看这小胳膊小腿!” 孩子真是宝贝,两个老家伙凑在一起笑眯眯地看了起来,屋里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给松驰了下来。 几人又讨论了一些集团的事情,两位老人这才离去,舒景越半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最近发生的事情,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完全打起精神来,他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回到自己的血管内,这是孩子带给他的……生的希望,还有身为父亲的责任! 坐了一会儿,他便再也坐不住了,捂着伤口慢慢下了床,往她住的地方慢慢走去。从明天开始自己得多吃点对伤口好的东西,还有酒,再也不喝了……要不,少喝点? 她住在二楼,舒景越到了门口,那两名保镖正在门口的沙发上打瞌睡,舒景越把一脚踢过去的念头忍回心里,用力地推了推身边的人。 “舒总。”那人连忙跳了起来。 “把门打开。” “是。”另一个人连忙去了前台,强行要来了房卡,不一会儿,酒店的保安经理都惊动了,看到一袭病服、表情冰冷的舒景越,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舒景越拧了拧眉,因为最近的官司,自己更出名了,是洛风城有名现代陈世美、负心汉!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自己长啥样了。 开了门,屋里亮着一盏床头灯,灯光调得很暗,屋里有些热,窗户开着,偶尔有风吹进来,可能是怕感冒吧,她居然没有开空调,舒景越慢慢地走到床边上,弯下腰看她,只见她仰卧在床上,身上有些汗,脸红红的,睡得很香,肚子又动了一下,小家伙,是不是看到爸爸来了,在打招呼,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肚子,然后慢慢地躺到了她的身旁。 就是这种感觉! 满足的、轻松的、幸福的、完全陶醉的感觉! 他也闭上了眼睛,和她并肩躺着,沉沉地坠入梦乡。 好热!落微梦呓了一声,挪了挪腿,咦,怎么腿碰到了东西?是墙吗?可是床是在正中间,没有靠墙放啊!她也没睁眼睛,举起手往右边挥了一下,没摸到东西,然后就把手重重地放下来,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舒景越的胸前。 啊!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地转过头去。 舒景越也被她这一招无敌铁臂砸痛了,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落微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舒景越拧着眉,呲了呲牙,侧过身来,搂住她: “睡吧,我好困,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去做。” 落微张了张嘴,最终没把话说出来,他的呼吸很沉很均匀,她想起郑爽儿的话,也就是在医院这几天他睡了几个好觉,她伸出手缠上他的手指,轻叹了一声,把头靠着他,轻轻地合上了双眼。 这么热,不开空调,两个人紧紧地依偎着,居然睡得很香! 太阳六点多钟就在东边露出了它胖乎乎的脸,把天空染得一片红艳。 落微被晨尿憋醒了,她轻轻地挪开舒景越压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手,轻轻地坐了起来,尽量快地去了卫生间。 舒景越翻了个身,又痛得呲起了牙,该死的伤口,到底要几天才会好? 落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床上的舒景越楞了楞神,这才弄明白自己是在酒店,而他是摸进了自己住的房间。 “喂,你起来,快回医院去。”落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小声说道。 “再睡一会儿。”舒景越拉过她的裙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咕嘟道:“我快热死了。” “谁让你来的。”落微把裙摆夺回来,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她的身上全是汗:“你怎么不开空调?” “我怕踢了被子,会感冒。” 果然不出所料,她是怕受凉,笨女人,把窗户打开一些不就好了?舒景越抓起了她的小手贴到脸上,说: “那就再热一会儿吧,我好困。” 不到十分钟,他又睡着了。 落微偏着头看他熟睡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微微,我准备打一场硬仗了,你如果决定回扬水镇去住,我派人过去保护你,只是我不能经常去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他抓住了她的小手,沉声说道。 “什么硬仗?”落微小声问道,原来他没有睡着。 “嗯,很棘手的事,如果能够解决,我们的事也就能解决了,还有,昨天的事,你不要生小娅的气,她只是个病人。”舒景越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生气?”落微皱起了眉。 “生产之前,我会派人把你接回来。”舒景越岔开了话题,睁开了眼睛。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我想我们两个都不要太着急,如果上天真的眷顾我们,会让我们在一起,如果真的没有缘份,就让我们两个各自好好的活着,好不好?”落微抽回被他紧握在手心里的手指,小声说道。 舒景越认真地看着她,心里略略有些失望,她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不应该是高兴的么?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半晌,他才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试一试,拼一拼,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也许这个结果会让他失望,可是,至少他对得起自己的心。 第117章 我要做个坏女人(1) 舒景越最终还是没允许落微回扬水镇,太远了,她独自来的这一趟又动了点胎气,医生让她静养一段时间,蓉蓉不由分说地把落微接了过去- - 五天过去了,舒景越出了院,开始投入工作,落微从医院做了检查,回了蓉蓉的住处,医生说孩子很坚强,很乖,苏暮洋这些天也没来找麻烦,她的心落到了原处。 白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喝了一碗张妈送来的鸡汤,打开了蓉蓉的电脑,好久都没上过网了,瞧瞧有啥新鲜事。QQ邮箱里有张请柬,上个星期发来的,是初中同学的聚会邀请,时间是本周五晚上八点半,地点云天大酒楼百合厅。 她抿了抿唇,初中同学现在都在上大学呢,自己却大腹便便陷入了扯不清的三角恋,哪里有脸去?正想关上QQ时,一封新邮件到了,寄件人很陌生,邮件标题只有两个字:照片。 什么照片?落微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邮件。 一张照片缓缓打开,是舒景越和梅娅年轻时的照片,站在海边,舒景越背着梅娅,笑容满面!情侣装,蓝色的大海,蓝色纯净的梅娅,蓝色的情侣,看上去他们真的很般配! 落微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想关掉邮件,可是手怎么也不听控制,眼睛也挪不开,怔怔地看着那照片,二十出头的舒景越和郑爽儿描述的样子一模一样,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落微的心又酸了起来,她咬了咬唇,告诉自己,谁没有过去?要镇定! 可是,这照片看上去真的很和谐,很幸福,很快乐……如果梅娅有清醒的那天,舒景越又会怎么选?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号码很陌生,犹豫了一会儿,她才接起了电话。 “杜落微,我是苏暮洋,我想见你。”苏暮洋清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对不起,有什么事,请您就在电话里讲吧。”落微轻拧了一下眉,说道。 “下午三点半,喜鹊咖啡,不来后果自负。”苏暮洋不等她答话就挂掉了电话。 落微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两点了,不用想也知道苏暮洋肯定又是想逼迫自己离开舒景越,去还是不去? 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杜落微,去吧,遇到事总要解决。 喜鹊咖啡里飘荡着柔美的钢琴乐,落微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进了一间雅间。 苏暮洋穿着一套白色的丝绸套装,化了淡妆,真的不像五十出头的女人,梅娅遗传了她的美貌和气质,梅娅像海,苏暮洋像雪,初看时都静,但是梅娅更沉,苏暮洋却要耀眼得多- - “请坐。”苏暮洋放下咖啡杯,高傲地说道。 落微坐到了她的对面,侍应生微弯了腰,问:“小姐需要点什么?” 落微摇摇头,说:“谢谢,不需要。” “怕我动手脚?给她一杯西瓜汁,不要冰的。放心,我没那么残忍,对你的孩子下手,我说过,你想生,我就负责养。”苏暮洋冷冷一笑,目光投向落微隆起的小腹,这个女人远远超出她想像中的坚强,居然一个人独自撑到了现在。 “有什么事,请说吧。”落微迎着她的目光,说道。 “照片看到没有?”苏暮洋扬了扬下巴,冷冷地问道。 “看到了。”落微点点头。 “在舒景越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她就跟着他跑到了洛风,放弃了绘画,给他煮饭洗衣,吃尽了苦头,最后凄惨收场,难道这就是她应有的下场吗?”苏暮洋提高了嗓门,让她的声音有种怪异的尖锐。 落微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作声。 “你准备就这样纠缠下去吗?即使当个未婚妈妈,即使一辈子无名无份?”苏暮洋见她不说话,毫不客气地说道:“以前你不知道他有妻室,我不怪你,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退开?既然走了,何必再回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落微轻蹙了一下眉:“如何解决我们会看着办,不劳您太费心思,我觉得您把心思放在赶走我之上,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治好您女儿的病上来得更有价值!” 苏暮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小女人比起当初自己在冰雪魂见到她时要难对付得多!钱,她不要,威胁,她也不怕!她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 “签了吧,五百万,这是极限,对你的补偿,这个条件很好了,不管是哪家的小三也得不到这样的好处!见好就收吧!” 落微摇了摇头,说: “如果要钱,我会要你这点钱吗?舒景越会给我更多!如果我不放手,舒景越会拼死为我和你对抗下去!” 苏暮洋的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时,落微从小包里掏出一枚白玉戒指推到她的面前: “这枚戒指,我问过专业人员,它非常值钱,我当时付的钱根本连它的一点碎屑都买不到,所以我现在退给您。说实话,我非常喜欢这枚戒指,我觉得它纯净,无暇,高贵,温润,像我当初看到您的感觉一样,可是我现在非常失望,您毁了您的女儿,也差点毁了我,恕我直言,您不会当母亲!” “啪!”苏暮洋猛地站起来,狠狠地甩了落微一个耳光。 “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不配当母亲?你知道梅娅怎么成现在这样子的吗?若不是舒景越当时虐待她,她怎么会受不了而自杀?又怎么会疯?” “如果舒景越如您所说的一样无情无义,现在他根本就不会管梅娅,说得难听点,我并不想攻击伤害梅娅,他只要编出谎话来,说梅娅是和别人有不正当关系生下了孩子,法庭就会判决你们败诉,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自己担了恶名,来维护梅娅的名誉!苏暮洋,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落微捂着脸站起来,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维护女儿,我能理解,如果是我的母亲,也不会忍心看我受这样的罪,可是,你也要明白一点,梅娅的现状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你让她缺乏来自母亲的温暖,过度依赖舒景越。” “哈……杜落微,我没想到你的嘴这么厉害,我小看了你,我只问你,你退不退步?”苏暮洋咬了咬牙,问道。 “退!”落微吸了一口气,说:“我退,但是,你记住,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他!我不想看他再这么为难,还有,如你所说,我也不想看到梅娅付出一切,最终落到这种下场,我退开!” 说完,她便提起自己小包,拉开门走了出去。 “杜落微,希望你记住今天自己的话,如果你反悔,我不保证我不迁怒于你的孩子!”苏暮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落微的背僵了僵,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如果你想舒景越杀了梅娅,你尽管来害我的孩子!” 屋里响起了稀里哗啦的碎片响声,苏暮洋真的发狂了! 舒景越,我退步是为了爱你,我们现在这样下去,谁都不好受!金璧的股票一跌再跌,金璧的人人心焕散,金璧成了人们眼里的笑话,我能为你做什么,我会为你生下孩子,然后以我自己的方式,看着你,看你重新振作,看你从这漩涡里爬出来,舒景越,我还能用什么来爱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只能为你这么做! 时间会冲淡一切,梅娅的病会好,你们会幸福,你幸福……我也会快乐。 下午三点半的太阳,毒辣得厉害。 大地都被炙烤得皴了脸皮,怏怏不乐地瞟着路上不多的行人,路边的店铺里也没什么客人,震耳欲聋的音乐在天空里纠缠着,张牙舞爪地往人的耳朵里钻,更添了一些心里的烦闷。 外面那么热,可出了喜鹊咖啡厅,落微却觉得有些冷,她抱了抱肩,往“家”的方向走去。 舒景越的车开到了面前,想必是得知了苏暮洋对她的召见,连忙赶了过来。 “你的脸怎么了?”一下车,舒景越就拉开了落微的手,看着她红肿的脸问道: “那女人居然敢打你?” “没事,走吧。”落微拉住准备冲进去的舒景越劝道: “她打我,我刚才也没让她好过,算了,毕竟那是梅娅的母亲。” “上车吧。”舒景越咬牙拉开车门。 落微上了车,靠在椅子上再也没说话,车到了小区的门口,落微才转过头看向舒景越小声说: “舒景越,我们分手吧,真的分手,不要再来往,抚养费你按时给我,还要我的生活费,苏暮洋给了我五百万,你准备给我多少?” “苏暮洋逼你的?”舒景越紧皱起了眉,太阳穴上的青筋鼓起。 “不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累了,这样和你纠缠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拿点钱算了。”落微努力地抬高自己的眼睛,不躲开他的目光。 “回去休息吧,晚上来接你吃饭。”舒景越没理睬她的话,打开车门,接她下来。 “我要钱,你回去想一下,苏暮洋给了五百万,你不能少于这个数!” “你发什么神经?”舒景越恼火地低斥道。 “舒景越,你便是离了婚,能逃过自己的良心吗?梅娅跟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有钱了,却让我来享受!”落微咬牙着牙,不让眼泪滑下来: “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放弃。” “不说了,你上去休息,我晚上过来。”舒景越上了车,深吸了一口气,发动了车。 直到那车完全淡出了视线,落微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往楼上走去。 第118章 我要做个坏女人(2) “落微!”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落微回头一看,只见张若彬微笑着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是你。”落微擦掉脸上的泪,小声说:“你又有什么事?” “我能不能上去坐坐?”他小声说道,语气里带了恳求。 “上来吧。”落微回过头,扶着扶手慢慢往楼上走。 张若彬低下头跟了上来。 “什么事?”落微给他倒了杯水,坐到他对面问道。 “你……还好吧?”张若彬看着她的肚子,问道。 “很好。” “你很坚强。”张若彬吸了一口气说道。 “人总得活着。”落微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张若彬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什么?”落微瞪大了眼睛。 “我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我照顾你。”张若彬加大了音量,重复了一次。 “你出去。”落微扶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门毫不客气地说道。 “落微,你便是没有他,也能找到很好的男人,可是梅娅不行,她只有舒景越,我求你。”张若彬拉住了她的手: “求你,落微,你和我在一起,让舒景越对你死心,好好对梅娅!” “你太过份了!”落微气得满脸通红:“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她可怜,我难道不无辜吗?是谁造成今天的局面的?你走吧,张若彬,就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认识过!” 张若彬呆呆地收回了手,转身往外走去。 “张若彬,我恨你。”落微在他背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傻子!” “你恨得对,我确实惹人恨。”张若彬苦笑了一声,轻轻地关上了门。 落微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地走进房里,从柜子里拿出张若彬送的那个水晶球,走到窗户边上,用力地扔了出去。 水晶球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在耀眼的阳光下,像钻石般闪着夺目的光芒,里面的小雪花浅了一地,像他们的友情,再也不可能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落微越来越焦躁,她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他说来接自己去吃饭的,到现在也没有电话,抓起手机就拔了过去,响了好久那边才接了电话,舒景越歉意的声音响起来: “微微,对不起,我让雨菲过来陪你- -” 电话里,落微分明又听到了梅娅的歌声,梅娅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雨菲说那是因为受了刺激的缘故!什么刺激?舒景越给她的,还是苏暮洋给她的? 落微挂了电话,走到窗户边上,怔怔地看着楼下的人们,下班了,大家都往家里匆忙走着,小孩子背着书包,大人拎着菜,打招呼、大声开玩笑、相约晚上打牌……自己最羡慕的生活就在眼前摆着,可是却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 她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他的照片,梅娅的问题,她和舒景越无法逃避!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烦躁,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对她如此不公平?父母早逝,叔婶狠心,痴心爱一场把自己爱成了小三! 断了呵,杜落微,不要犹豫,就算他能解决掉苏暮洋带来的危机,可是梅娅会像一根刺一样横在二人中间,无法拔掉!不,不能再拖下去,要解脱彼此!杜落微,梅娅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放开他的手,让他活得没有这么多负担! 她抓起小包,匆匆往外走去,拦了车直奔金璧。 金璧的保安看到她的到来,大吃了一惊,正想通报上面时,被落微狠狠地夺过了电话扔到地上: “不许告诉他我来了!” 说完,落微便大步往电梯边上走去。 保安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有人拔通了电话,打电话的人皱了皱眉说: “办公室和房间都没人接,手机关了,快打给高主任!” 另一人连忙掏出手机开始找高山。 落微径直上了顶层,舒景越的房间在这里。 走廊里有她的歌声,落微推开那虚掩的门,梅娅只穿着内衣裤唱着歌在房间里转圈圈,地上是被撕坏的蓝色长裙,舒景越扶着头坐在沙发上。 梅娅转了若干个圈,咯咯笑着跑过去抱住了舒景越: “越,我唱得好不好?嘻嘻,我的宝宝快出生了呢!你快摸我的宝宝!” 她拖着他手放在她雪白的小腹上,轻扭着腰肢娇笑着,那样妖媚的声音和那样诡异的面容加在一起,刺得落微心和眼睛同时痛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大步走进去,狠狠地拉起梅娅的手甩到一边,吼道: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微微!”舒景越惊讶地站了起来。 “舒景越,你不要脸!”落微转过头,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啊!”梅娅捂着眼睛尖叫起来,飞快地扑进了舒景越的怀里,搂着他哭了起来。 “你放开他!”落微上前去狠狠地掐在了梅娅雪白的手臂上,掐出几道血红的印子。 “微微!”舒景越连忙放开梅娅,把落微强行抱了出来,把门关上,屋里顿时传出了梅娅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越,你去哪里?你嫌我脏吗?我洗干净好不好?我现在就洗干净!” “微微,你怎么来了。”舒景越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紧闭的门,问道。 “我来看看你们两个是怎么相处的!舒景越,你若坚持要我,你就要时刻准备面临刚才的情况,无论是你离婚,还是我认命做小三,这种情况都无可避免,你想过没有?” 落微转过身,看着以前二人曾经夜夜相依的房间。 “说过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 “然后呢?你是把她扔进精神病院,还是要让我们带着她一起过日子?我不是圣人!我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接受,以前你说你有儿子,行,我认命,现在你有老婆,也要我认命吗?我想过安静的日子,不是这种时时波浪掀天的生活!放手吧!” 落微咬着牙,缓缓地说道:“给我生活费,一次性到帐,我们两清。” “你一定要和我这么较劲吗?我说过我会处理好!” “我不等,我的孩子需要上户口,需要准生证,需要出生后那本本上填写父亲的名字!”落微也不看他,径自往电梯走去:“你要留我,我不保证我会怎么对梅娅!我不要做好人,我要做坏女人,做坏女人才有好日子过。” “落微,不要太过份。” “你自己选,给我钱,还是让我去虐待她。”落微强迫自己硬起了心肠,按下了电梯键。 舒景越追上前来,双手挡在门口,咬了咬牙,说: “这个关键时刻不要跟我添堵,我会安排好她,也会照顾好你!” “走开!”落微推开他:“我是孕妇,你不要和我较劲,我怕伤到孩子!” 舒景越无奈地让开了路,看她走进了电梯,落微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按下了关门键,门缓缓关上,把两个人隔在两个水深火热的空间。 “舒景越,你为什么不明白,我能等,可结果又会怎么样?我和她注定有一个人要退出局,孤单过一辈子,这个人不能是梅娅,我现在不仅有你的爱,还有孩子,我得到的已经比她多了,我做不了坏女人,天知道我多想自私这一回,舒景越,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应该留下孩子。”落微靠着电梯壁看着另一侧光洁如镜的墙壁,喃喃自语着,脸上一片冰凉。 走出金璧,落微沿着路慢慢走,舒景越派的人在后面慢慢地跟。 落微回头静静地瞟了一眼高大的保镖们,现在她什么都不愿意再多想了,孩子,妈妈生下你,就带你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手机响起来,是周浩打来的。 电话接通,落微小声说道:“浩哥,我还是难受。” 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马上就过来,你回家去,别动了胎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周浩的声音,落微的心居然慢慢沉静了下来。 她安静地上了保镖开来的车,在他们的陪同下去饭店吃了饭,她吃得很多,两碗饭,两碗汤,还有一小块蛋糕,保镖坐在一边惊讶地看着她,她微笑,她需要力气、需要精力,她要坚强地一个人活着。 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蓉蓉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落微打开电视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电视上在演一个从天上飞到地下的神仙爱情片,她看着看着就觉得那是在演自己和舒景越,为什么自己的爱情和电视上的一样纠结? 包包在沙发边上喂一块小骨头,沙沙的声音让这个小屋里有了些生气。 周浩十点半就到了,到的时候小面包车里的油都快烧光了,估计是一路狂飙至此的。 “浩哥!”落微打开门,让他进了门,低下头小声说:“我好累。” “没事,我在这里。”周浩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却又在半空中收回去落到了他自己的头顶,拍了拍他自己的脑门,看了看屋子里,问:“蓉蓉呢?” “去参加聚会了。” “那个,舒总呢?”周浩犹豫了一下问道。 “陪梅娅。”落微吸了一下鼻子,说。 “哦,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在客厅里陪你。”周浩扶着她进了门:“你现在要保重身体,既然选择要生下孩子,就要坚强起来,听话,去睡觉。” 把床上的被子摊开,周浩扶着她躺下去,憨憨地笑了几声说: “我就在客厅里,你睡,有事叫我。” 落微用力地点点头,拉过小抱熊,闭上了眼睛。 电视已经关掉了,外面非常安静,周浩不管做什么都是踮着脚尖,生怕惊动了落微,落微在他心里,就是那最漂亮的水晶球,虽然触碰不到,可是他依然愿意一心守候。 第119章 我要做个坏女人(3) 清晨。 一早的风就炎热地扑进屋子里,落微被外面的声响惊醒了。 拉开门,只见舒景越站在门口,面色铁青地盯着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周浩,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保镖居然没有看到他的到来?还是这四个月他早就学会了怎么躲避保镖的追踪? 把目光投向睡眼惺忪的落微身上,她搅得自己一夜未眠,却自己在这个男人的陪伴下睡得如此安稳。 “进来,我们谈谈。”舒景越掀开珠帘,进了她的房间。 “落微,先把汤喝掉吧。”周浩把汤碗端起来放到桌子上,退了出去。 舒景越的目光落到那碗汤上,扬了扬下巴: “喝。” 落微拿起小勺,轻轻地搅拌起来,腾腾热气扑到她的脸上,让原本就有些热的空气更热了,脸上迅速红成了一片。 “他在这里过了一晚?”舒景越皱了皱眉,问。 “嗯。”落微静静地说道。 “蓉蓉昨天晚不在,你为什么留他过夜?”舒景越不悦地说道。 “我们只是一个在客厅,一个在房间,你都不能忍受,那么你夜夜和她同宿,我又怎么办?”落微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脸变了变色,不错,这些日子来他确实是和梅娅同眠,因为只要他不在身边,梅娅就会闹得非常厉害,医生说镇定剂打多了也不利于她的恢复,所以他只能陪在她的身边。 “她是病人!” “他也没有进房间。”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微微,我以为你会懂我。”他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窗户边上:“我以为你会答应我,安静地等我。” “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我都能等,又能怎么样呢?”落微小口地喝着汤:“两个女人你必定要放弃一个,是放弃健康的我,还是病弱的她?” “她会治好的!”舒景越猛地转过身来:“你不要逼我。” “是你们都在逼我!你们总要给我留条活路吧。”落微苦笑了一下:“你说得对,爱情不能当饭吃,我得生存下去。” “你和我在一起就不能生存吗?”舒景越低斥道:“从哪里听来的古怪言论。” “一个不大的鱼缸,只能养活两条鱼,而这里,有三条!”落微不看他,轻声说道。 “屁话,不大,我就往里面加氧,加到都能活为止!” “你不累吗?”落微终于抬头了,他的样子好愤怒。 “杜落微!” “我累了!”落微苦笑:“回去上班吧。” “别惹我发火,杜落微,安份地等着,我说过,我会娶你。”舒景越走过来,俯下身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杜落微,我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这个世间,我只要你,听清楚没有。” 落微没有说话,低着头。 “走了,让他回去,我晚上来陪你。” “你说了六次了,可没有一次过来。”落微小声说道。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咬牙打开帘子走了出去。 “微微,还吃点吗?”周浩走进来收了碗,小声问道。 “好。”落微挤出一个笑容,说:“宝宝很喜欢吃,谢谢你浩哥。” 敲门声再度响起来,周浩去开了门,可是半天也没听到有人进来,落微奇怪地走出去看,不由得立刻皱起了眉,是杜建风夫妇。 “微微!”杜建风瘦得厉害。 “进来吧。”落微小声说道。 杜建风夫妇走了进来,拘谨地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坐了下来,小声说: “微微,我们都是一家人,对不对?我们替筱燕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向你赔礼道歉,你别和她计较了。” “我能和她计较什么?”落微淡淡地说道:“她不是就想看我难受吗?我现在正难受呢,她不是应该高兴吗?” “落微,你让陆梓琛放过她吧!她知道错了。”杜夫人一下子跪到她的腿前,泪水涟涟地说道:“她也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是苏暮洋让她这么干的啊。” “关陆梓琛什么事?”落微惊讶地问道。 “你失踪之后,苏暮洋觉得她的利用价值完了,便把她赶了出去,陆梓琛气她欺负你,把她……” “怎么了?”落微追问道。 “脸划花了,还说,她只要出现一次,就要打她一次,现在筱燕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杜夫人哭着说道。 杜建风叹了口气,说:“微微,我知道你恨我们当年薄情,我确实也做错了,不应该这样对待你们姐弟两个,现在我遭到报应了,女儿弄得不成人样,我只想带着她们母子离开这里,回老家去过安静日子,你就让陆梓琛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吧。” 落微静静地看着他,原本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叔叔居然也老了,头上有了许多白头发,额上也有了皱纹,她有些心酸,杜家,真的就不存在了吗?爸爸,你若活着,看着这副场景是不是也会心痛落泪呢? “微微,我今天来,一是想求你帮忙,二是告诉你一些往事,以赎我的罪孽。”杜建风指了指房间,说:“我们进去说。” 周浩连忙扶着落微站起来,掀开珠帘,让二人进了屋。 坐定,杜建风掏出一盒廉价烟来,刚想点着,看了看落微的肚子,又把烟收了回去。 “你说吧。”他的这个举动让落微有些心软,语气也和善了一些。 “当年,你爸爸在国内一家跨国公司工作,当时公司老总设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以资助白血病儿童和她们的困难家庭,这笔基金在几年间越滚越多,居然达到了五千万,二十年前的五千万是个不小的数目,你爸爸当时是公司的财务主管,他动了心思,和他两个拜把子兄弟一起想办法把这笔基金挪到了国外帐户上,随这笔基金消失的,还有一本帐目,这本账目涉及到当时政府某些官员的隐私,所以你爸爸整了容,和两个兄弟一起隐居在这里。” “整容?”落微惊讶地问道,难怪总觉得爸爸和杜建风的容貌不太像,原来是整过容。 “是的,不光如此,我们兄弟的身份也是顶替的同村的一对兄弟的身份,他们早年出门一直未归,我们就用了他们的身份来到这洛风。” “我们的老家是哪里?” “陕北大山里,杜家村,你爸原名杜富国,我叫杜富民。”他苦笑了一声:“从小穷怕了,总想跟家里人创造一些好的条件,不愿意他们再跟着自己受苦。” “爸爸的两个朋友是谁?”落微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爸爸从来没有透露过,只告诉我他吞了笔基金,并且分了我一笔钱,说我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过据我的分析,其中一个就是叶锦莲的大哥叶锦添,不过他也在几年前失踪了。” “那我爸爸是怎么被人发现他的身份的?他的死是不是和基金有关系?” “你爸的死和这笔基金无关,可能和你妈妈有些关系。” “什么?”落微再度惊住了。 “你爸死之后,他的身份才被揭露出来。”杜建风长叹了一声:“你妈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恋人,不过后来分了手,嫁给了你爸,结婚之后还悄悄有过几次来往,有没有出轨就不知道,但是你爸有一次发了很大的脾气,拖着我喝了一夜的酒,我这才知道一点情况。” 那么,妈妈说的对不起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这个恋人?落微看着杜建风,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前辈的恩怨,终于延续到了我们这一辈,她的手抚在小腹上,默默地说道,孩子,妈妈不要这样,妈妈要给你创造一个简单的,温暖的生活环境。 “微微,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这些钱,是拍卖所有的财产,加上苏暮洋给杜筱燕的报酬,还完债之后剩下的,算是叔叔给孩子的一点见面礼,微微,叔叔对不起你,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杜建风把一信存折放到柜子上,认真地给落微鞠了一个躬,落微的眼睛就湿了,她飞快地转过身,说:“叔叔,你们保重,表姐的事我会管的。” “谢谢。”杜建风又鞠了一个躬,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听到了那门响过,落微才走到窗户边上。 过了一会儿,杜建风夫妻才挽着手出现在院子里,他的背,居然有些弓了! 落微走到电话前面,拔通了陆梓琛的电话,他在那头显得非常惊喜,这是落微近五个月来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微微,什么事?” “琛哥,让我叔叔他们一家人离开洛风吧,不要学着心狠,你本来就不是这样的人,何必要自己变成这样?”落微拿着听筒小声说道。 那头静了几秒钟,立刻说:“好,我马上就办,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琛哥!”落微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何苦一定要这样?” “你明白的。”他柔声说:“我想你高兴,我也不想别人欺负你,过去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现在我有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就算你真想嫁给舒景越,我就去帮你除掉梅娅!” “不行,陆梓琛,我说过了,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要逼自己心狠,我不喜欢这样的陆梓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那头的语气更温柔了。 “像兄长一样的你。”落微轻声说道,挂掉了电话,自己和舒景越的感情就纠结得让她心痛死了,实在没有精力再来一个,即使是她最终不能和舒景越在一起,她的伴侣也不可能是陆梓琛! “微微,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周浩掀开帘子探进头来,笑着问。 “一起吧,我想走走。”落微连忙走出来。 周浩提起她的小包,小心地扶着她往楼下走去。 第120章 爱得奢侈(1) “微微,我准备在这里设个点,专门设计小件的皮具,你知道洛风的冬天并不太冷,而做大件的毛皮衣服,我也没有经验,所以我想从小件开始做起,你觉得怎么样?”周浩问道- - “很好啊,我可以帮你做点事。”落微笑着答道。 “好啊,你帮我收钱,呵呵。”周浩笑了一会儿,表情认真起来:“微微,你相不相信我会干出一番事业来?” “相信!”落微用力地点点头。 “呵呵。”周浩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指了指面前的菜摊,说:“吃不吃清炒藕片?” “好!”落微手撑在他的手臂上,小心地弯下腰,伸手拿起了一段放到了秤上,那小摊贩顿时笑眯眯地说道: “小两口一起买菜呀?这个湖藕炖排骨,孕妇吃了最好了。” 小两口?落微站起身子来,看向周浩,他黑黑的肤色下面浮起一层红来,似乎是有些手足无措,他搓了搓手,嘿嘿憨笑了几声,正要说话时,落微却小声说: “对,我最爱吃这个。” 夕阳西沉,夜幕渐浓,落微站在窗前失望地看着院子里。 像落微说的一样,他说了六次要来,没有一次依约到来的。 周浩做好了饭,窘迫地说: “我得回去了,你先吃吧,要凉了。” “你吃了再走啊。”落微连忙走过来,劝道。 “不吃了,我得在十点之前赶回去,齐镇长催了我几次了,有个外商想和我们养殖场合作,今天晚上他要离开镇上了,我得赶回去见一面。”周浩拿起了桌上的糕点说: “我边开车边吃点东西算了,到了再去好好吃,我走了,嘿嘿。” 他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来,看着落微小声说: “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就要对他负责任,还有,你当初那么有勇气跟着他,现在也要有勇气接受这个事实。”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周浩从来没对自己说过大道理,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也变了好多,成熟稳重,可以依靠,突然之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之感涌上心头,她走上前来,用力地抱了一下他,说: “谢谢你,浩哥,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我走了,别老是愁眉苦脸的,别老哭,对孩子不好。”他憨厚了笑了笑,拉开了门。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小了,落微才坐到了桌前,湖藕炖排骨,香喷喷地诱惑着她的胃,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 “是,打起精神,不要灰心,总会好起来的,有他没他,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活着,加油杜落微!” 手机短信响了几声,是蓉蓉,这妮子最近在谈恋爱,是以前的同学,在一次聚会里认识了,现在正恋得火热,今天又要去唱K。 落微笑着放下了电话,蓉蓉,你一定要幸福!不要像我一样,一场爱情纠结得一塌糊涂。 汤很香,菜很对她的胃口,落微吃了两大碗,这才放下了碗筷。杜落微,不要被这些事压垮,多大的事你都挺过来,不过是感情的世界生了波澜,他说过的,爱情不能当饭吃,有没有他,自己都得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坚强地撑过去。 看了会儿书,时间就到了九点了,他又不会来了!落微拿了衣服去了浴室。 微热的水淋在身上,把烦恼暂时冲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胖了好多,这么折腾居然还能胖,真是不可思议!宝宝,你一定是妈妈的福星! 打开门,落微只裹着一件浴巾就出了门,边走还在边往上掖没有完全包好的浴巾。 “啊!”刚走进客厅,落微就小声尖叫了起来,这个舒景越搞什么鬼,自己来就算了,还带上几个人!自己这样子怎么见人? 舒景越也没想到她会和蓉蓉一样只一件浴巾就跑出了浴室,连忙站起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小声责备道: “你搞什么?” “我问你搞什么?带人进来也不说一声!这是我家!你不要来无影去无踪好不好?”落微没好气地说道,小跑着进了房间。 他也紧跟着进了门,外面传来了一阵轻笑声。 落微尴尬地说道:“什么事啊?我要换衣服,你跟进来干什么?他们是什么人?” “我跟他们谈点事情,不想去别处。”舒景越走过来,帮她扣上内衣的搭扣,手指接触到她光洁的背,却怎么也不想离开了,从背上直接到了腰上再落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落微尴尬地推开他的手,快速地把裙子套上。 转身,他的眼里跳着两簇小小的火焰。 “搬回去住好不好?”他轻轻地从背手抱住她,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 “不去。”落微涨红了脸:“你快出去谈,谈完了快走,我要休息了。” 舒景越沉声笑了起来,带上门去了客厅。 他怎么今天这么开心?落微坐到床上翻开了书,外面声音不大,舒景越大多时候是沉默着,落微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明白,靠在床头上打起了瞌睡。 舒景越进来的时候,看到落微正像只小麻雀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书滑到肚子上,还没完全干透的发丝贴在脖子上。 他轻轻地走到床边上,把书拿开,抱着她躺好,把小毯子给她盖到了身上,落微轻轻地皱了皱眉,梦呓般地说道: “会过去的,不要分开。” “傻瓜,只有你这么傻,去答应苏暮洋那些无理的要求。”舒景越俯下身来,在她的红唇上亲吻了一下。 快速地洗了一下,关掉了手机,舒景越贴着床沿躺了下来,这家伙手脚摆得好开,占了大部分的地方,自己只能缩在这床边上了! 舒景越怕压着她的肚子,长长的手脚也不敢乱动,尽量贴着床边上窝着,别提多难受了,可是,灯光下她的样子那么的温柔,睡容那么恬静,舒景越,你还奢求什么?去哪里找一个这样的笨女人来无怨无悔地跟着你? 外面偶尔有蝉鸣声钻进窗户的缝隙,舒景越突然就觉得自己是在家里的小院中,旁边有桑树花坛,凉风习习,非常地舒适,他睡着了。 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睡得这样的安心。 所以,他怎么可能放手? 落微抿了抿唇,一只蚊子叮到了她的腿,她习惯性地把腿弯起来,挠了挠,咦,耳边有沉沉地呼吸声,她惊讶地偏过头,只见舒景越双手放在胸前,腿伸得直直的,像段树枝一样面向自己躺着。 笨蛋舒景越不知道叫醒自己吗?落微往里面挪了挪,推了推他。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落微又闭上了,小声说:“好困。” 落微心疼地拉了拉他的手,说:“睡过来点儿。” 他呼了一口气,翻了个身,仰卧在床上。 落微抿嘴一笑,看着他发起呆来,每回想逃时都要遇到他这样的温柔,那份想逃的心便飞到了爪哇国,怎么追也追不回来了。 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往下,落到了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得好快。 “别摸了!”舒景越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我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落微脸上一红,连忙抽回了手。他叹了口气,侧过身背着她咕嘟道: “我还要忍半年。” 落微尴尬地瞪着他的背,好半天才小声说: “你晚上谈什么?为什么到我这里来啊?” “想和你多呆会儿,所以就把他们带这里来了。”他没翻身,只伸过手,反着拉住了她的手,捏了一下。 落微犹豫了一下,问:“还有,那个,你们天天睡一个床上吗?” 他没有作声。 “她的身材很好啊。”落微说这句话的时候咬到了舌尖,如果没有舒景越先前那句还要忍半年,她不会这么想,可是梅娅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女人,还是他以前的爱人,这样天天睡在一起,怎么会不点什么事? “想说什么。”舒景越转过身来,看着她。 “你们有没有……”落微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问。 “又在胡说。”他伸手揽住她,说:“没有,说过了,她是病人,我只是哄她睡着了就离开。” 哄?落微的心又被尖锐的针扎了一下,好难受,真的!你的爱人抱着他的妻子夜夜同眠,还用了哄字,自己到底算什么? 推开了他的手,落微调整了姿势,往左边侧躺着,医生交待过了好多次,可是睡着睡着就成了仰卧。 “微微。”他从后面抱过来,沉声说:“你放心。” 落微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有他这句话,先前那些浮想联翩居然都没了。 “她的病会治好的。”他小声说道:“睡吧,我以后天天过来,你不要乱想。” 天天过来?落微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承诺居然不太容易实现了,每次的理由都那么无奈,让人没办法去怨他。 “治好了,如果她不愿意放手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落微轻声问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落微突然就觉得他们两个人真的很坏,想着办法想把梅娅赶走,杜落微,你不要骗自己,你何尝不想她离开? 可是,事实真的会如愿吗? 梅娅真的又能从她们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吗?不会,他的心里永远有个梅娅,因为他对梅娅有愧疚! 她又想起了苏暮洋的话:若不退出,自己的孩子便会有危险!那个疯狂的母亲为了她的女儿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肚子,热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脑后,他的怀抱让她有了短暂的安全感。她深吸了一口气,都是母亲,苏暮洋要护着她的女儿,自己也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他说他要打一场硬仗,其实,自己也同样要打这场硬仗。 好好睡,杜落微,你是打不垮的杜落微。 第121章 爱得奢侈(2) 夏天的夜总是这么短,还没让人睡熟,天际就泛起了白,太阳拱出了地平线,热哄哄的一天又到来了。 舒景越轻轻地坐了起来,她还在熟睡中,他知道她昨天晚上很晚才睡着,是自己,让她有这么烦心事,可是,杜落微,就像你说的一样,这些事都会过去。 还有,我对你,也有责任!深爱加上责任,就成了我不可能放手的原因。 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他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蓉蓉正在客厅里练习她的瑜珈,看到舒景越吓了一跳,连忙跳了起来。 “好好照顾她,我会感谢你的。”舒景越小声说道。 啊,难得啊,对落微之外的女人有这样的好脸色!蓉蓉笑着点点头,说: “放心吧,这妮子一心在你身上,你好,她就好。” 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话吗?舒景越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轻快地下了楼,打开了手机,无数个短信冒出来,都是高山和韩雨菲的,一件事情:梅娅找不着他,在发脾气。 想了一下,他拔通了郑爽儿的电话: “什么事啊,老大,现在才几点?”那头传来郑爽儿不满的声音。 “你给我找的医生什么时候到?” “今天几号?” “二十。” “下午三点半的航班,你自己派人去接,以你的名义请的。”她嘟囔着挂了电话:“舒景越我前辈子欠你的,再烦我,我就弄死你。” 这也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话,舒景越笑着上了车。 梅娅的病并不是不能治,这是先后请了几位医生下的结论,可是她的病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安静地坐着,不好的时候就会大发脾气,苏暮洋总说是他刺激了梅娅,天知道! 回到金璧,高山和韩雨菲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一见他进门,便站了起来。 舒景越皱了皱眉,没事他们两个不会一起等在这里的。 “什么事?” 高山和韩雨菲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韩雨菲耸耸肩,指了指他的办公桌: “自己看。” 舒景越快步走过去,拿起了桌上的东西,是一些材料,他看着看着,眉就紧拧了起来。 “梅娅发疯后曾经走失过半年,她被拐卖到了贵州的一个小县城为娼,她虽然神智不清,但是却明白和男人上床是羞耻的,她的脸是被自己弄花的,每接一次客,她就划一次,直到完全毁了容,那些人觉得她太疯了没价值,这才把她扔出来,被送到收容所之后,梅致远才找到了她。苏暮洋之所以不告诉我们这段往事,可能是怕你会遗弃她吧。” 高山的声音很低,梅娅和舒景越当年相爱时,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事情到了今天这步,无论是谁都难以抉择,两面都要负责,两面都需要照顾,一个是可怜的梅娅,一个是委屈的落微。 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去,他现在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梅娅治好了,想起这些事情,而自己又要离婚,她真的可能不会再活下去了! 他也问过苏暮洋,为什么不给梅娅治病,为什么又要阻止自己给梅娅治病,她总说治不好,看来真正的原因可能就在这里! “你们出去吧。”他挥了挥手,沉沉地说道。 高山和韩雨菲无奈地走了出来。 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自己一直在努力,努力创建王国,努力追寻真相,努力想有一个家,努力想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得漂亮一点,可是,现实却总要跟他开玩笑,治病,几乎等于逼她再死一次,不治,落微就会被无情地拦在婚姻之外,没名没份,受尽流言蜚语。 砰砰砰……秘书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舒景越坐回椅子上,把材料收进抽屉里。 “舒总,这是杜小姐的请柬。”秘书把一张粉色的请柬放到桌子上,退了出去。 舒景越拿起了请柬,这是张画着可爱小熊的卡通造型的请柬,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的东西。 “杜落微,郑蓉蓉,初中同学会,三月二十日。”今天晚上?他盯着上面杜落微的名字看着,全洛风城都知道她和自己在一起,背着小三的骂名一个人能去同学会吗?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发了几个字过去: “名份是不是很重要?” 那边沉沉的,没有回音。 “离婚,可能真的做不到了。”他又发了个消息过去。 那边,还是静。 他走到墙边上,拉开了墙上的落地帘,那幅油画露了出来,落微站在湖边回眸笑,眉眼弯弯,小唇俏俏,落微,我怎么办?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没有动,秘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舒总,接到美国那边的电话,张先生晚上会到达洛风,他想约你吃晚餐。” “知道了。”舒景越吸了一口气,用力把墙上的布帘扯掉,扔到一边,今后这画再也不挡住了,谁人不知自己爱落微? 落微,即使没有名份,你也呆在我身边吧,我只剩这条路可走了。 几名精神科的专家三点半准时到达了,梅娅坐在沙发旁边的角落上,缩成了一团,舒景越把她抱到沙发上,她立刻小猫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喃喃地说: “我洗过好多好多次了,不脏了,不脏了。” 舒景越的心里又痛又难受,专家给她会了诊,还是那句话,能治,需要时间,另外,复发的可能性也高,不排除对犯病期间事情的记忆。 “舒先生,我建议您把她送到我们医院去。”其中一位专家建议道。 “你们那里有没有整形科?我想把她的脸治好。”舒景越抬起头来问道。 “啊?”几个人面面相觑着,精神病院怎么会有整容科。 “高山,把约定的报酬付给几位教授,订好回程的机票,如果几位想在中国多玩几天,我承担所有的费用,谢谢你们辛苦跑来一趟。” 舒景越站了起来,和几个人握了手,送他们出门。 服用了镇定剂的梅娅睡过去了,舒景越的手指在她脸上的伤痕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只感觉到像烙铁一般地烫人。 他收回了手,拧着眉看着床上的女人,我只能这样做了,梅娅,我只能像家人一样照顾着你,不是我负心,而是……造化太弄人,生生把我们两个拆成了两个人,然后又给我送来了一个杜落微,我真的不舍得伤她……你不要恨我,就当我的妹妹吧,我发誓会照顾好你,她也会,她真的很好很善良。 “打电话给苏暮洋,告诉她,我们重新谈条件。”他回过头,看着高山沉声说道:“告诉她,我撤诉!” “什么?”高山惊讶地看着他,舒景越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看向了高高的屋顶,微微我给不了你名份了,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落微,你真的不去吗?我的信箱总收不到信,所以我让班长把我们两个的请柬寄到金璧了。”郑蓉蓉一脸失望的表情,离开学校这么久了,好想去看看同学们啊。 “你自己去吧,我让他把请柬给你送过来。”落微温柔地一笑,继续折着手里的东西,这是小孩子的衣物,陆陆续续有好一些了,张妈,韩雨菲,郑爽儿有空闲的时候都会给孩子买东西。 “你不去,我也不去,又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可不行。”蓉蓉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说:“小家伙,我是干妈,快叫蓉蓉妈妈!” “去你的!”落微笑着推开她的手。 “微微,我也想结婚,可是那小子好穷哦,刚毕业,家里也没钱。”蓉蓉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面:“嫁个穷小子,会不会很烦?” “你不是正在拼命挣钱吗?如果他有责任心,而且勤快,不是那种懒男人,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快乐就好了呀,钱……太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落微轻轻摇了摇头,爸爸妈妈想方设法挣那么多钱,却落得那样的结局,吴苑敏为钱嫁给爸爸,也没有好结局……为了钱的婚姻都没有几段能够美满辛苦的,婚姻,还是要有爱情。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上,他上午回去后没多久就发来了那样两个消息,她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晚上他还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只一夜,便又变了态度,梅娅,难道真的治不好了吗? 下面响起了一个听上去就阳光四溢的声音: “蓉蓉!” 蓉蓉的神情立刻就振奋起来,一咕噜爬起来跑到了窗户边上,一面挥手,一面说: “微微,来看我的穷小子。” 落微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步走过去,只见楼下站着一个穿白T恤的大男孩,瘦瘦高高的,头发服服帖帖地贴在脑袋上,浓眉大眼,小麦色的皮肤,正咧开嘴扬着头冲着她们两个挥手。 “你去吧。”落微抿嘴一笑,看向蓉蓉,这回她是真的爱上了,她的眼睛里两颗小星星,那是爱情的光芒。 “一起嘛,微微,和同学们见见面很好啊。”蓉蓉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你需要放松,需要朋友们,你应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活给那些人看,你没有错。” “蓉蓉,我只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我怕吵着孩子。”落微抽出手,看着楼下的男孩子,笑着说:“快去吧,别让人等及了。” 蓉蓉嘟起了嘴,看向了楼下,楼下的男孩子把手拢到嘴边上,大喊了起来: “你们两个快下来呀,杜落微,我的朋友们很想见见你,给个面子吧!” “对呀,对呀,给个面子吧!”蓉蓉又来了劲,拿起落微的小包,挽起她的手,橡皮糖一样扭了起来:“走吧,求你了。” 落微沉吟了一下,抿嘴一笑:“怕了你啦,走吧。” “嘻嘻!”蓉蓉欢快地笑了起来。 夜幕中的洛风,华灯如宝石般璀璨。 第122章 爱得奢侈(3) 同学会在云天大酒店里举行,这也是落微不太想来的原因,这是陆梓琛的地盘,自从知道他对杜筱燕的手段之后,落微隐隐地开始有些害怕起他来,被爱扭曲了本性的陆梓琛,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开,真正放手? 洛风十一中91届的同学们来了绝大多数,有不少还是从外地大学请假赶回来的,十年第一次聚会呀! 落微是焦点,她和舒景越的爱情纠葛传得纷纷扬扬,这场持久的离婚官司也让赚足了洛风人的话题,她是现在洛风城里名符其实的话题女王- - 不时有女同学过来问几句她的近况,落微只是微笑,是,或者不是的答,蓉蓉和几个当初要好的同学把她护在中间,同学们都是酒,唯独给她备了牛奶和饮料。 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家的注意力才从落微的身上挪开,毕竟这么多年第一次聚在一起,往日的趣事多了去了,人群里不时爆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 蓉蓉的男朋友叫刘哲,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和蓉蓉凑在一起,那简直是可以把人的肚皮都笑痛,落微尽量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厉害,笑涨得通红。 “哎呀,那是谁?”突然,同学堆里引起了一阵骚动。 “是舒景越吗?” “不太像嘞!” “是谁啊?” “快看,向杜落微走过去了。” 几个人抬头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快步往这边走来,是陆梓琛! “琛哥。”落微无奈地站起来,陆梓琛笑着按了按她的肩,说: “坐吧,你们同学聚会怎么不告诉我呢?我给你们免单。” “不用了,我们是AA制的!”蓉蓉抢过话来说道,现在怎么看陆梓琛都觉得不太顺眼,可能是因为那天听落微说了他对杜筱燕的行为,觉得他这个人其实真的很毒辣,远不如舒景越来的光明磊落。 “呵呵,我请客不行吗?”陆梓琛在落微的身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些天怎么样?” “咦,快看洛风网的新闻!”另一桌的同学盯着笔记本电脑小声喊了起来:“金璧掌门人舒景越和岳母握手言和,撤回离婚诉讼!” 窃窃私语之声顿时响起来,目光刷地又集中在了落微的身上。 陆梓琛的脸色沉了沉,其实他下午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一听说落微来到了云天,立刻就推掉应酬赶过来了,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微微,出去走走吧?”陆梓琛伸手轻握住她的小手,小声问。 “不去,我和同学们在这里多说会儿话。”落微静静地挣脱他的手,低下了头。 这个消息很伤人,尤其是在这种场合里,难怪他早上会发那样的短信给自己,问自己名份是不是很重要,说他的婚离不了。 梅娅……我应该怎么办? “那个是谁啊?”又有人提高了声音。 门口的人,淡灰色的衬衣,黑色休闲裤,正往这边走来。 “微微,舒景越来了。”蓉蓉小声说道。 “你来干什么?”陆梓琛站起来,拦到了舒景越的面前。 “抱歉,我来晚了。”舒景越扒开他的手,蓉蓉立刻站起来,让出了落微身边的位置,舒景越坐下去,看了看落微的脸色,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声说: “生气?” “没有。”落微吸了口气,摇摇头。 “回去跟你解释。”舒景越沉声说道,抬头看了看周围正盯着她们看的同学们,提高了嗓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舒景越。” 年轻的男女们发出一些惊呼起,落微皱了皱眉,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他说: “你干吗?” “跟你的同学们打招呼啊。”他轻声说道。 “舒景越,你怎么回事,下午宣布撤诉,晚上跑到微微身边来,你真想左拥右抱吗?”陆梓琛冷笑起来。 “这是我和微微之间的事,我们会解决,不劳陆总费心。”舒景越轻挑了一下眉,看着他。 “哎呀,聚会嘛,就是冲着高兴来的,别提别的事!”班长是个比较稳重的女孩子,看着这边气氛有些紧张,连忙走过来打起了圆场:“好啦,今天是我们的十年一聚,大家一起照张像吧!” 蓉蓉扶着落微站起来,往厅中走去。 舒景越站起来,看着人群里的落微,说不出的感觉,是内疚?还是怜惜?或者是心痛?都是正好的年纪,她却跟着自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放手?别骗自己,若真能放手,就不会去找她回来!你做不到!那么,微微,给我这个机会,我会把除名份之外的东西,统统给你。 可是倔强如你,会不会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安排? 闪光灯啪啪地闪过,定格了一张张笑脸,只有落微,眼眸中明显有那浓浓的忧愁。 “舒景越,你不要太过份,你有梅娅,不要让微微跟你受这样的委屈。”陆梓琛狠狠地盯着舒景越,咬了牙。 “陆梓琛,把心思放在我们的关系上,不如去盯着你的那些项目,违规的地方太明显了,初进商场,不要太急功近利!”舒景越挑了挑眉,淡淡地回答。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被你放在手心耍的陆梓琛吗?你利用雨菲得到了多少我们广源的情报,你自己心里明白。” “陆梓琛,第一,即使是我安排她接近你,可是如果你无心,也不会接受她,第二,你们陆家迟早会在洛风城里消失,如果微微知道你父母对她做的那些事,你认为她还会理你吗?若不是看在雨菲的面子上,我早就把这些事告诉落微了。” 舒景越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走向了落微,她们已经照完了,同学正在道别,互赠礼物。 陆梓琛的脸色很白,像云天酒店刚装修完时粉刷的墙,这是他最怕听到的话,落微如果知道那一切,别说看他一眼,怕是会恨他入骨。 不,他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他咬了一下牙,冷笑了一声,往外面走去,陆梓琛早就不是当日的陆梓琛了,你舒景越能办到的事情,今日我陆梓琛也可以。 人群散去。 落微和大家道了别,走向了舒景越。 紫云厅里回复了安静,只有那绚丽的灯光在一闪一闪,映在落微和舒景越的脸上。 “我们回去。”舒景越伸手扶住她。 “你说吧,什么事。”落微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他的眼睛: “不要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再来告诉我,我不接受你提前做好的安排。” “她的病治不好,如果治好了,也可能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和苏暮洋达成条件,她回国去,结束明天建筑,我不离婚,照顾梅娅一辈子。微微,我给不了你名份,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你甚至可以说我无耻,但是我不想放手。”舒景越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知道了,我们回去吧。”落微扶着沙发站起来。 “微微!”舒景越连忙扶住她的手。 “回去,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今天晚上太吵了。”落微的手抚在肚子上小声说道。 舒景越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小心地把她抱了起来,落微倚在他的怀里,手勾住他的脖子,这样温暖的怀抱她不知道还能依靠多久,自从那次穿过油菜花香之后,她就没有怀疑过舒景越对自己的爱,爱情,真是让人疼痛的奢侈品。 “我想吃生煎小包。”走出门,落微突然说道。 舒景越把她放到座位上,沉声问:“你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吗?先去检查一下吧!” “没事,就是孩子踢了我几脚。”落微轻抚了几下肚子,说:“走吧,去吃东天阁的生煎小包。” 舒景越上了车,载着她往东天阁而去。 这里马上就要打烊了,舒景越的电话打到了东天阁的老板那里,厨师才同意出来做一小笼,这里的厨师向来是有性格的,快到下班时从来不多做一笼,今天也算是给足了舒景越面子。偌大的餐厅,只有落微一个人慢慢地吃小煎包,喝浓汤。 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舒景越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是生气,还是委屈,还是气愤。 原来事情真的有轮回,以前落微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患得患失,怕他对自己生气,现在反了个边,舒景越苦笑了起来,舒景越你也有今天。 他没想到的事情还在后面,从这个晚上起,落微不允许他离开她半步。 上班的时候,落微就在旁边坐着,静静地看书,偶尔站起来去倒杯水,若是他要去开会,她就会拖张椅子坐在那走廊里,直到听到里面脚步声响起,她才会搬着椅子在人群出来之前离开,她不许他接近梅娅,白天不许,晚上更不行,每晚必须要回她那个“家”,否则她的肚子肯定会“痛得难受”,睡觉的时候他必须要抱着她,而且不许碰着她的肚子,没有她的允许更不许亲她。 她的口味突然变得非常的刁钻,常常一天之内要吃好多种东西,或者东西刚放到面前,她就说反胃,吃不下,改成另一种。 她开始喜欢购买贵重的东西,衣服,鞋子,首饰堆了满屋,她甚至买一只三百多万的钻戒,十克拉的明晃晃的戴在手指上,原本纤细手指,因为怀孕有些水肿,指环有点儿小,她也不许改,硬是套进了那小指之上。 要知道她从前从来不看这些东西,现在,她戴着那只钻戒招摇过市,去各大商场,而且他必须在身边陪着。 这种生活,过了一个多月…… 第123章 暗算难产(1) 或者孕妇的脾气本来就会变得怪,何况她遇到了这样不公平的事情? 所有的事,舒景越都依着她,任她去做,包括有些时候的胡闹- - 比如现在,梅娅发病了,舒景越有一个星期没见着梅娅了,他趁着落微在沙发上睡着了,悄悄地上了楼,去看梅娅。 几名护士牢牢地按着梅娅的手脚,在给她打针,镇定剂用多了也会有副作用的,现在她需要的量越来越大,人也削瘦得厉害,舒景越自责起来,连忙上前去握住梅娅的手,轻声说: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响起来,梅娅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睛,问: “是越吗?” “是!” 两行泪水从梅娅的眼角滑落,舒景越坐到了床沿上,看着护士给她注射药物。 “你为什么悄悄跑上来!”落微愤怒的声音响起来:“舒景越,你又骗我!你说过除了名份什么都给我,为什么还要上来看她?” “微微,我只是来看看!”舒景越无奈地站起来,梅娅受到了惊动,又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向落微。 “你的手在干什么?”落微上前去狠狠地把梅娅的手从舒景越的手里拉出来。 “微微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在逼我放手。”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抱住她:“别逼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然后苦笑了一声,看向梅娅。 “微微,你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然后像妹妹一样照顾她。”舒景越拖住她的手慢慢往外走。 “可是如果你留我,我不保证今后不这样做!这就是我们今后可能过的生活。”落微推开他的手,看着房间里吓呆了的护士小姐们,语气充满了悲伤: “舒景越,我真希望时间倒回,一切都重来。” 落微策划的分手行动又一次失败,他们两个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谈话,自这天起,舒景越比以往更加宠爱她,每天无论再忙也会回她那边的小家,静下来的时候落微常想,她会不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他的宠爱全部挥霍光了?爱情透支得太厉害,也会受伤吧? 他答应了送梅娅去治病,今后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起码要等孩子出生吧!上个星期三梅娅被他送去整容了,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出院,她的精神方面倒是稳定了不少,只要舒景越定时在她面前晃一圈,她倒也不闹。 可是,小三的身份真是让人难受!肚子一天天的大,周围的目光一天天地怪异,时常在小区里出现的宾利车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里,也不再是世外桃源! 夏天慢慢过去,初秋的风开始在洛风的大街小巷穿行,日子,看上去平静了不少- - 是不是会像他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相爱的人最终会在一起?落微又开始走神,风卷起了地面上的落叶,在她的眼前调皮地翻着跟斗。 “微微,就是这里,好不好?”周浩憨厚的笑声在她的耳畔响起来。 “好啊。”落微的思绪拉回了面前的小店上面,周浩选的这家小店位于最繁华的晓塘路上,是年轻人最爱逛的地方。 落微看了看四周,笑着说: “挺好的,你想取个什么名字?” “要不……雪狐?”周浩有些脸红起来,这方面他和周芳都没什么天份。 “咦,真土气!”落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看向了店内,说: “浩哥,如果不嫌弃,让我给你做店面设计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可是会不会影响你休息啊?”周浩高兴极了,又是挠脑袋又是搓手地笑。 这单纯的笑容落进落微的眼里,让她有些恍惚起来,似乎又是回到了那相依为命的岁月,她轻叹一声,抿嘴笑起来: “当然不影响了,浩哥,只是怕你嫌弃我的设计不漂亮。” “你设计的当然漂亮,要不,名字你也帮我取了吧。”周浩抬起头来,看着小店还是空荡荡的大门,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希望,充满色彩的未来。 “浩哥,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落微转过身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落微。”周浩看着她的眼睛,小声说:“我真的喜欢看到你笑,你知道吗?你有多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会好起来的!”落微深吸了一口气,捧着肚子往小店里面走。 八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身形臃肿不堪,手脚也浮肿着,低着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如果不是彩超确定只有一个宝宝,她真会认为肚子里呆了两个小家伙。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一个漂亮的小店,浩哥,我送你的开业礼物。”落微笑着转过身,指着玻璃门,大声说道。 “呵呵,那我就先谢谢了。”他又憨笑了起来,似乎在落微面前,他只会这一个表情。 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这是舒景越在催促她,今天是她去医院做定期检查的日子,他们特地选择在了中午时分,除了约好的医生,别的医生都下班了,也没有什么病人,落微可以躲开那些异样的眼光。 落微很讨厌医院,那里有让她讨厌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让她无法忘记的悲痛记忆,在医院里她送走双亲,这地方吞噬了她不知道多少个有泪的夜晚。 可是,她又不得不来,她会在这里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 “很健康,是个漂亮的……”医生笑着站起来,话还没说完,舒景越就敲响了门。 “微微我得先回去,我让人送你回家。” “怎么了?” “梅娅跑了。”舒景越快速地说道。 “那你快去吧!”落微连忙说道。 “自己小心一点,检查完就回去,不要去别处了。”舒景越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那么多人守着,她怎么会跑掉?神智如几岁小孩的她又能去哪里? 他关上了门,匆匆往外面走去。 “杜小姐,那我安排你去楼上的病房休息吧,等舒先生派人来接你。”医生扶着她站起来,温婉地说道。 “好,麻烦你。”落微谢了医生,拿着病历本捧着肚子慢慢往电梯走去。 “杜落微!”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落微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只见身后静悄悄的,她皱了皱眉正想回过头时,一个人从旁边跑过来,用力地推了一把她,她径直地往前摔去。 疼痛……剧烈的疼痛迅速袭卷了全身! 她想尖叫,可是那声音堵在喉中,怎么也叫不出来。 她想爬起来,可是身体像是钉在地上一样。 她想抬头去看那个推自己的人,可是除了一双女式的皮鞋,她什么也没看到。 医生从检查室里出来,看到了她,立刻惊叫了起来。 医院,果然对她来说是不吉利的! 孩子提前一个多月来了。 落微躺在分娩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生孩子怎么会这么痛?天啦!妈妈,你生我时也是这样吗?她开始小声尖叫,如同困兽一样,汗水把她整个人都浸湿了。 折腾了近半个小时,医生果断地说道。 “不行,难产,准备剖腹。”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落微只觉得一身的力气都用尽了。 整个人都陷入一片黑暗…… “微微。”有焦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呼唤着。 妈妈?落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迎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醒了!”舒景越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感觉怎么样?痛不能?” “呃!”落微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腹部传来的一丝疼痛。 “用了镇痛棒,应该不会很痛吧!”护士长在旁边笑眯眯地说道:“恭喜你,生了一个儿子!孩子很健康!” “真的吗?”落微惊喜地问道,声音却如游丝般飘渺。 “是的。”舒景越笑着,脸上的小酒窝深深地陷进去。 “孩子呢?” “在楼下的育婴室。”舒景越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我们的儿子。” 是的,我们的儿子,两行泪从眼角滑下来,落微的心里充满了暖暖的幸福,从此之后,我也有了让我牵肠挂肚的小娃娃。 “下午再去看吧,孩子还要观察,不能立刻抱出来。”护士长把药瓶给落微吊好,笑着说道。 “为什么要观察?”落微紧张起来。 “毕竟是提前跑出来的孩子,当然要仔细观察一下的好。”舒景越连忙安慰道。 落微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那双女式皮鞋之上,她虚弱地喘着气,闭了闭眼睛,轻声说: “有人推我。” “什么?”舒景越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有人故意推我摔倒。”落微的脑中不停地闪现着那双鞋,那双鞋她看过那么多次,那是梅娅的鞋!她钟爱的淡蓝色,平底,上面几颗亮闪闪的水钻! “我知道了,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舒景越深吸了一口气,严肃起来。 落微小声说:“梅娅找到了吗?” “还没有。”舒景越内疚起来,如果不是自己提前离开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一定不会出事!如果今天真的出了意外……他无法再想像下去! “她去哪里了?”落微的声音更小了。 “不知道,我的人还在继续找。”舒景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你不要担心她了,她会没事的。” 我哪里是担心她?我是担心这个推我的人是她!不过,我要说出来,你信么? 落微没有再说话,她太累了,生孩子真是件又累又痛苦的事!她只支撑了半个小时,就败下阵来,小东西,你今后一定要爱妈妈! 见她睡着了,舒景越这才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一下,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第124章 暗算难产(2) “你怎么看?”他转过身,看向高山- - “是不是微微太紧张,看错了?”高山犹豫了一下,说。 “不会,检查室那一层的地并不滑,又没有什么障碍物,她怀孩子之后走路一直很小心,不会无缘无故地摔倒。”舒景越摇了摇头。 “那是苏暮洋派的人?可是你已经答应不离婚了,她没有必要继续下手啊!” “不行,不能保证她随时反悔,你把证据交到警方的手里去,只有让她呆到牢里,她才会安静下来,等她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成定局,她也掀不起风浪来了。”舒景越皱着眉看着外面的夜色,声音冷酷。 “我马上去办,可是这些证据不见得能让她入罪。”高山问道。 “没有证据就找出证据来,她怎么弄出证据来给我,我就怎么还给她,一个星期之内办好,不要留痕迹,去办吧。”舒景越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怎么可以这样来伤我的落微,这样害我的孩子?说过了,不要再逼我,虽然我答应了落微不再做那些事,可是你们真的惹火了我! “是。”高山答应完,又笑起来:“还没恭喜你,做爸爸了!” 舒景越的脸色放松下来,一片温柔。 “对了,打个电话报喜。”他想了起来,拿出了电话,一拔通便听到铃声在走廊上响了起来,抬头看,只见郑家兄弟和郑爽儿已经出了电梯。 “不用了,等你打电话来,黄花菜都凉了,还有,你的儿子这两个老家伙就是在飞机上也会跳下来瞧瞧的!”郑爽儿爽朗地笑着。 “她刚睡着,我们下去看孩子吧。”舒景越笑着迎上前去。 几人下了楼,婴儿室里,一排排的小宝宝躺着,或闭着眼睛静静地睡觉,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看世界,或者张着小嘴儿拼命地哭。 “是哪个?”郑爽儿好奇地贴着玻璃窗看着室内。 “呵呵,在里面的屋里,在恒温箱里观察着。”舒景越和护士打了招呼,几个人换了无菌服,进了特护室,透明白恒温箱里,粉嫩的小宝宝正安静地睡着。 “咦,这么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郑儿扁了扁嘴,说道。 “你懂什么?你生出来不也一样皱巴巴的?”郑汐沅俯身看了一会儿,说:“倒像你的样子多些,不过,那下巴和杜落微有点像,一看就是个倔东西!” “取名字了吗?”郑浮彬的性格要比郑汐沅温和些,话也不多,看着小东西笑眯眯地问道- - “还没有,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舒景越弯下腰来,看着小小的孩子,像自己吗?为什么自己看着他倒像落微多一些? “你的事到底怎么处理?落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梅娅的事已成定局,有些事你要快刀斩乱麻,不要再拖了!”郑汐沅顿了一下,说:“本来我不想插手年轻人这些事,但是落微一直在让爽儿帮她办出国的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舒景越转头看向郑爽儿,郑爽儿摊了摊手,说: “她上个月就跟我说了,她说孩子生下来就走,现在看样子是走不了了,护照被这老家伙扣下了。” “谢谢。”舒景越深吸了口气,带着他们走出了特护病房。 “错过一次,不要再错第二次,年轻人!”郑浮彬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有些东西,不是说你心软就可以不伤人的,反而会伤得更重!” 舒景越没有回答,沉默着送他们下了楼。 杜落微,居然一直在想着离开! 回到病房,他看着窝在床上熟睡的小女人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两个,只能要一个,注定要负一个,这个人,不能是落微。 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舒景越才把梅娅找回医院,听说找回来的时候又像个乞丐了,脸上缠的纱布都成了黑色。 拆了线,这次舒景越说什么也不许她回蓉蓉那里去住了,强行把她抱上了车,带到了金璧。要坐月子的人需要精心的照料,所以张妈也搬进了金璧,每天衣食都是张妈亲手负责,别人都不能靠近落微要吃的东西。 满月的那天,一大早,屋子里就热闹了起来,周浩、芳芳、蓉蓉早早地就来了,给小宝宝买了一堆的东西。 芳芳看到舒景越还是有些怕,一直拘束地坐到一边,不太敢说话,倒是蓉蓉跟舒景越混熟了,摸透了他的脾气,知道只要落微在,他是不会随便摆脸色给她们看的,所以一直在屋里蹦来窜去的,一下子抱抱孩子,一下子又揽着落微的肩膀说悄悄话。 “中午都在这里吃饭吧,满月宴是晚上才举行。我先下去了。”舒景越过来,亲了一下落微,又看了看孩子,柔声说道。 “啧啧啧,落微,如果不是你和他在一起,谁会知道这个霸王……外面传说哈,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呀!”蓉蓉看着舒景越的背影小声笑了起来。 “就你听到的传闻多。”落微从蓉蓉手里按过孩子,背过身撩起了衣服,小家伙立刻凑到了她的胸前巴唧巴唧欢快地吃了起来。 “那个,落微,推你的人找到没有?”芳芳小声问道。 “还没有。”落微轻轻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那双蓝色的皮鞋从脑中赶走,她回来之后悄悄去过梅娅的房间,她的那双皮鞋不在,可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所有的医生都能证明梅娅是真的疯了,如果那个人不是她,又是谁能穿着她的鞋?如果是她,她又怎么瞒过这么多医生?或者是两双同样的鞋子,有人来陷害梅娅? “对了,浩哥,我没能给你做设计图,这怎么办?”落微猛然想起了周浩的小店,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做设计,当成送他的礼物,原来简单的承诺也不容易做到啊! “没事,呵呵,我以后开了大公司,再请你这个大设计师来给我做设计。”周浩背对着她们坐着,不好意思地笑着。 “天,他怎么这么能吃啊?不会和你的舒舒一样吧!”蓉蓉看了一会儿宝宝吃奶,又大声笑起来。 落微的脸红了红,轻声说:“别乱说话,浩哥在这里呢。” “我是说他能吃奶,你以为是什么?”蓉蓉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就你没脸没皮!”芳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略有些压抑的气氛因为蓉蓉的一句无心错话而活跃了起来。 “名字定下没?”周浩见孩子喂完了奶,这才转过身来。 “嗯,舒靖熙。”落微拿着手指逗弄了一下孩子的小脸,我的小靖熙,一个月过去了,那原本皱巴巴的皮肤已经光滑了起来,眉眼逐渐显现出他老爸的模样来,而且,左侧脸上居然有只小酒窝,父子两个,一个右脸小酒窝,一个左脸小酒窝,多么神奇! 不多会儿,小靖熙又哭了起来,不依不挠地用他的大嗓门震痛了几个年轻人的耳膜,张妈上前来抱起了孩子,一面哄一面往外走。 “哥,我们回去吧。”芳芳站了起来。 “说好在这里吃饭呀!”落微连忙劝道。 “不了,我们店里还有好多事。”芳芳拒绝道,站在这金璧她总觉得不自在。 “那我送你们出去吧。”落微明白她的想法,也不勉强,把头发挽起来,轻声说道。 几人下了电梯,刚到楼梯,便楞住了,高山带进来的女人是谁?脸上虽然还有些淡淡的印子,但是那柔美的脸颊,如水的眼眸,丝缎一样飘逸的长发,一袭水蓝色的套裙,淡蓝色的皮鞋,分明是梅娅!她从整形医院回来了? 蓉蓉小声说道:“落微,那是梅娅吗?好漂亮!” 落微轻轻皱了皱眉,蓉蓉立刻掩住了嘴。 梅娅本来就漂亮,比自己要漂亮得多,从照片上就看得出来,她有一张让人一见就忘不了的脸,一双让人一看就能沉进去的眼睛,只是自己划花了脸而已,现在的科技完全能让这些伤痕完全去掉。 可是,为什么这些年来苏暮洋不让她去掉这些伤痕?却让她以丑容示人?难道就是为了来刺激一下舒景越?如果是这样,那做母亲的人心应该多狠啊! 梅娅比落微高半个头,她歪着脑袋停在了落微的面前,突然就嘻嘻地笑了起来。 高山有些尴尬,快步上前来小声说:“她今天出院,回来就住一天,明天就去第七医院。” 落微淡淡地点点头,高山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恶妇,生生要把别人的妻子赶出家门一样。 “微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快刀斩乱麻,你看到了,那个女人这么漂亮,若真清醒过来,要和你争,更麻烦!”上了楼,进了屋,蓉蓉毫不客气地说道: 落微的脑子里却不停地想着梅娅脚上的那双鞋,是她?不是她? 可是,无论你是不是那个人,也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要再来伤害我的孩子!否则,我也不会软弱!还有,梅娅,希望你的心和你的眼睛一样,是清澈的,这场爱情纠纷里,我的孩子没有错!有什么,请冲着我来。 满月宴很热闹。 洛风城里名流几乎都到齐了,落微没去参加,自己的身份这么尴尬,何苦去那里受人白眼?所以她让张妈和蓉蓉抱着孩子去了宴会厅,不过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孩子离开她就拼命地哭,怎么也哄不住。 夜,渐深。 舒景越带着淡淡的酒味进了门。 第125章 浓情(1) 先在摇篮边上看了会儿孩子,这才笑眯眯地走到床边上坐下,捧着落微的脸不由分说地长吻了一次。 “一身酒味,去洗洗。”落微推开他,微笑着说道。 舒景越站起来,脱掉了西装衬衣,突然弯腰抱起了她。 “你干什么?”落微慌忙推着他,刚坐完月子是不能同房的。 “还得忍多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沉。 “讨厌。”落微的脸迅速涨红起来,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他笑起来,放开她独自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落微已经睡了,摇篮里孩子也睡得正香,小嘴一嘟一嘟的,可爱极了。 他飞快地爬上床搂住了她,细细的吻从脖子一直滑到胸前,落微笑着开始推打他,两个人在床上闹成了一团。 门口,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地站着,好久,才慢慢地走开。 电脑屏幕上,一群人正说说笑笑地往电梯走,突然一个用粉色纱巾包裹着脑袋,戴着墨镜的女人迅速穿过他们跑进了楼梯口,医院的监控录像只捕捉到了这个背影,不过三秒钟的镜头,略瘦,卷发,不排除是假发,蓝色的鞋。 他们从医院的监控录像里并没有发现这段影像,这是一个接初生孩子出院时,兴奋的年轻爸爸用手机拍下来的一段影像,一个多月之后,孩子感冒,他带孩子去医院打针时看到了医院外面贴的悬赏告示,这才想起了自己拍到的这段录像,于是便把手机拿到了金璧,三秒录相,三万块钱,哪里去挣呀! 舒景越看着那双鞋,眉头紧紧地皱起,会是她吗? “不可能吧,落微说她看到的人是梅娅?可是所有的专家都能证明她是真的疯了,除了这段录相,也没有人看到她出入医院,你知道这种打扮进去是很引人注目的,再加上她的脸上包了纱布,你说,会不会有人想陷害梅娅?”韩雨菲疑惑地问道。 舒景越站起来,又回过头来,看着定格在屏幕上的镜头,不会的,不会是梅娅,梅娅的胆子那么小,晚上一个人在家里都害怕,怎么会来害人?可是,什么人来陷害她呢?这毫无意义啊! “苏暮洋那边什么情况?” “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我们的证据很充足,中国警方已经在通过两国的司法协助条约进行衔接,就是程序上有些麻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韩雨菲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弹着,目光转回屏幕上,画面上那个背影她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她也没办法肯定这就是梅娅。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来,韩雨菲过去开了门,高山快步走进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能坏到什么程度?”舒景越轻嗤了一声,说:“说来听听!” “法院驳回了你的离婚诉请,理由是六个月内无新理由。”高山认真地说道。 “靠!舒景越,你砸自己的脚了!”韩雨菲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好消息呢?”舒景越不动声色。 “苏暮洋提出条件,我们毁掉证据,她以监护人的身份同意协议离婚,但是你名下的财产要给梅娅三分之二作为她的生活保障。” “答应她。”舒景越快速地说道。 “三分之二?真狠!那金璧有三分之二就成了她苏暮洋的了,哥,代价太大了!我们有一大部分工程就会面临资金周转问题,会停工,会导致金璧瘫痪。” “约见华银行长,申请贷款。”舒景越沉吟了一下,伸手关上电脑,狠狠地按了一下太阳穴,沉声说道: “去做吧,除了财产我还能给她什么?她总归是你的嫂嫂,雨菲,我今后不太好出面去照顾她,你和高山多照应一些。” “那关于梅娅转院的事情怎么安排?”高山又问道。 “嗯,送她去疗养院吧,要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条件。”舒景越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文件迅速草拟了出来,传到了对方的邮箱,那头签字的迅速也很快,也没提若他的条件,第二天下午就派人坐飞机送来了书面签字文件。 舒景越在那份协议上签了字,往后一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梅娅,对不起,我还是负了我们当初的誓言了,若要恨我,请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她们母子。 他拿着文件,快步出了门往楼上走去。 落微正在给孩子喂奶,靖熙的小嘴一拱一拱吃得正欢快。 “微微,给你看件东西。”舒景越把文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落微一手搂着孩子,一手翻开了文件。 离婚协议?签字了? 落微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他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神情有些抑郁: “我下午要去一趟医院,毕竟我没做到对她的承诺,我想去亲口道歉,还有,我必须告诉你,我名下三分之二的财产已经给她了,金璧可能会产生一次大的动荡。” “应该的。”落微腾出手来握住他的大手:“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笨蛋!”舒景越伸手揽住她们母子,沉声说:“微微,在你生日的时候结婚是来不及了,只能争取年前办好这一切。” 结婚么?落微的心狂跳起来,真的等来这一天了吗? “我先去了。”舒景越俯身在靖熙脸上亲吻了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落微把手放在胸口上,为什么心跳得如此之快?是因为激动吗?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想要的结果,杜落微,你可以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连续一周他都回得很晚,处理文件交接问题,处理财产分割,而且天天都去疗养院,给梅娅安排一切,尤其是每天从疗养院回来之后,都会有些闷闷不乐,落微知道他的心里背负了沉重的包袱,这个包袱什么时候才卸的下来? 初秋的夜晚,微凉的风调皮地穿过窗户,掀起窗帘,窗台上的花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耸下了小脸,沉入了睡眠。 落微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他还没回来, 靖熙吃饱了奶水,在摇篮里安静地睡着,这孩子很好带,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哭哭,但是只要落微一抱他,便乖乖地安静了下来,张妈说这是孩子心疼娘呢,不忍让她再添烦恼。 是吗?我的小靖熙。 俯身在他胖胖的脸上亲了一下,落微幸福地笑了。 女人的幸福很简单,爱人,孩子,家! 眼皮沉沉的,落微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孩子长大了,在草坪上撒开小腿欢快地跑着,梦总是这么美好! 她翻了个身,感觉身体上烫了起来。睡裙被轻轻地掀起来,一双手轻抚上她光滑的皮肤,舒景越沉沉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响起来。 “微微。”他轻声呼唤着。 “呃。”落微睁开朦胧的眼睛:“你回来了。” 她咕囔着,翻了个身,把被他掀开的睡裙合上。 “别睡。”他从后面抱住她,有些急切地把睡裙重新拉下来。 他的身体好烫,腿间的灼热也贴到了她的俏臀之上,落微清醒了过来,他的手滑过她现在肉肉的腰,现在正往下探。 “干、干什么?”落微有些结巴起来。 “微微,我想要。”他的语气热烈,撑起身子迅速把她翻了过来,覆上去。 “时间没到呢。”落微连忙推着他,脸上一片滚烫。 “我问了医生了,你恢复得很好,可以的。”舒景越坐起来,极快地褪去了自己的衣服,落微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强有力的腿格开了她的双腿,碰到她敏感的地方,这人居然为这事问医生?她掩着面翻过身去,小声说: “讨厌。” 一声轻响,她的裙子被他硬生生扯开了,光洁的背完全露了出来。 “喂,孩子在睡觉呢。”落微连忙转过来,手抵在他的胸前。 “他睡着了。” 他捧住她的脸,用吻堵住了她还在叽咕的小嘴儿,就是这种滋味,身体越来越涨,越来越烫,他含住她娇嫩的唇瓣,一用力便进入了她的身体。 “痛。”落微小声尖叫了一声,可是尖叫声迅速消逝在他缠绵的热吻里。 落微闭上了眼睛,轻喘着接受他带着些许强迫的爱抚,渐渐被他带进了激情之中,在这个战场上,他永远是主导者。 突然,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来,把熟睡中的孩子给吵醒了,哇哇地哭闹了起来,正在兴头上的舒景越懊丧地退出了落微的身体,抓起了手机,落微套上他的衣服去哄孩子。 “谁?”这个号码很陌生,舒景越沉声问道, 手机那头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空旷静寂得像是在辽阔的原野上。 舒景越连问了几句,那头依然没有回声,接着便挂断了电话,听着那头传来的盲音,舒景越皱了下眉合上手机,走了过来。落微正坐在小沙发上喂靖熙,柔和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靖熙小嘴儿紧贴着她的胸,小手一摆一摆的,那眼睛居然还斜着瞟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抗议他在旁边看着一样。 臭小子!他不满地捏了一下靖熙的小脚,却被他毫不留情地踢开。 臭小子!他再度不满地小声骂了一句。 “谁啊?”落微抬头小声问道。 “不知道。”舒景越把手机扔到床头上,问:“为什么不让张妈带着孩子睡?” “孩子晚上要吃奶啊。”落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像个做爸爸的吗?” 舒景越呼了一口气,往后一倒,重重地砸到了床上。 第126章 浓情(2) “你只爱孩子不爱我了- -”等落微哄着了孩子上了床,他居然有些哀怨地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吃你儿子的醋?”落微又好气又好笑。 “微微。”他又凑了过来,表情像个想讨糖吃的孩子,落微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让我忍了一整年了。”他翻身压到落微的身上:“不许睡,事情还没做完呢!。” “呀!去你的。”落微笑着开始推他,可是手被压住,他顺利进入她还是潮湿着的身体。 “会怀孕的。”落微猛然想起医生的嘱托,激烈地挣扎起来。 “不会。”他沉沉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不会,相信我。” 气氛再次浓稠起来时,手机铃声又刺耳的冲进两个人的耳朵,他看也不看抓起来就卸掉了手机电板。 滚烫的吻落到落微的胸前,他像久渴的兽,孜孜不倦地痛饮着面前这汪甜美的泉。 一次又一次,潮起潮落,直到两个人完全疲惫下来,两个人才紧紧相拥着沉睡过去。 落微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想平静的过生活,有他,有孩子。 “真漂亮!”蓉蓉看着镜中的落微拍起手来,一袭雪纺的婚纱,头发盘起来,一顶水钻小皇冠戴在头顶。 “太胖了啊!”落微看着镜中的自己,无奈地掐了掐腰上的肉,两个月了,身上的肉一两也没掉,都怪舒景越拼命让自己补,郑爽儿说她从豆芽菜迅速升级为小南瓜。 “哪里呀!这叫丰满。”蓉蓉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杜小姐。”一个嗲得出水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 “陆太太。”落微转过身,看到了陆梓琛的母亲。 “结婚?不错,有你母亲的风范!”陆太太上下打量着一袭婚纱的落微:“还是被你抢到手了!” “陆太太!”落微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要针对我的妈妈,但是我警告你,不许再侮辱她!” “落微!好久没看到你了。”王雪慧从旁边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王阿姨。”落微收敛了一些怒气,挤出笑容来。 “听说你生了个男孩,怎么样,最近还好吧!”王雪慧上下打量着她,说道。 “很好,谢谢阿姨,您在这里干什么?” “哦,我女儿下个月回来结婚,我来帮她看一下这边的婚纱款式,也找不着人陪我,所以就请陆太太一起了。”王阿姨笑眯眯地说道。 “恭喜您。”落微连忙说道。 “哼!”杜太太冷冷向她翻了个白眼,转身看向一边。 “你们慢慢看吧,我去换衣服了。”落微礼貌地说道,拉着蓉蓉往试衣间走。 “杜落微,送你一句忠告,那个男人你玩不起的!到时候别和你妈妈一样,伤心欲绝。”陆太太尖酸刻薄地说道。 “谢谢你的忠告。”落微冷冷地回道。 “事情过这么久了,你怎么把气撒在孩子身上!”王雪慧不满地说道。 “事情没落到你头上,你当然不记仇!”陆太太恨恨地说道,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落微从镜中看着她扭得夸张的腰,心里一阵厌恶。 “微微,别生气,她和你妈妈一向不和,你别理她。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喝茶。” “阿姨,我妈和她到底有什么过结?怎么一直不肯放过我妈?”落微拉住了她的手,小声问道。 “还不是男女那回事,当年陆源有段里间对你妈着了魔一样,非要离婚,是女人都会生气的,而且你妈漂亮温柔,她一向嫉妒你妈。”王雪慧小声说道。 陆源喜欢我妈妈?落微错愕地看着王雪慧,不会吧,难道叔叔说的妈妈初恋情人是他? “好啦,上辈人的事和你们无关,你别理她。”王雪慧拍了拍她的手,说:“结婚一定请我!” “好。”落微抿嘴一笑。 “她是什么人呀?”蓉蓉小声问道。 “我妈的朋友。”落微回答道,转身进了试衣间,把婚纱脱下来,这一年来被孩子和梅娅的事闹晕了头,以前心里怀疑的那些事情一直没心思去梳理,今天遇到了陆太太,又把她心里那些疑云给扇了起来。 爸爸的局到底是谁布的?难道是陆源? 她皱了皱眉,看向镜中的自己,杜落微,你没出息,只知道谈恋爱,明知道爸爸死得冤屈,却没有去给爸爸报仇! 出了门,她拿出了手机,翻出了方警官的电话,那头听到她的声音吃了一惊,接着便爽朗地笑起来: “杜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样,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的?” “那个,方警官,我想问问我爸的事。” “哦,好啊,你到局里来吧,我正好也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去公安局啊?”蓉蓉犹豫了一下:“我不去了!我害怕。” “你怕什么?”落微好笑地问道。 “我们家政所的人和一户人家发生了点纠纷,我看着警察就烦,你去吧。”蓉蓉挥了挥手:“反正你今天没心思选婚纱了,不过别怪我提醒你啊,快结婚的人了,不要闹出太多的麻烦事来,好不容易等到今天。” “我问我爸的事有什么要紧?你去吧,家政所的事要是麻烦,你让舒景越帮你解决一下,没关系的,你自己打电话给他。”落微伸手拦了车,笑着说道。 “哦哦哦,知道啦,你的大总裁神通广大!”蓉蓉笑着给她关上了车门,挥了挥手往前走去,当转身时她猛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快速地闪到了旁边的店子里,她犹豫了一下,假装往前走去,然后进了一家精品小店,偷偷地往外看着。 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眼中,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盘着发,一袭简单的黑色衣裤,那张脸……她猛然瞪大了眼睛,迅速掏出手机正准备拍下来时,那女人皱了一下眉,猛地一扭头瞪向了正举着手机的蓉蓉,目光凌厉得像尖刀,蓉蓉手一抖,手机便掉到了地上。 等她迅速弯腰抓起手机时,那女人已经走了个没影。 是看花眼了吗?可是那张脸,分明是梅娅的呀!蓉蓉犹豫了一下,拔通了落微的电话: “落微,我好像看到梅娅了,她在跟踪我们两个。” 落微大吃一惊,回过头看了一下后面的车流,快速地说:“不会吧,舒景越这时候正在疗养院里陪她呀!你等等,我打电话问一下。” 他的电话一直占线,过了半个多小时落微才接通了他的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落微立即问道: “景越,你在哪里?” “我刚到疗养院,有事吗?” “刚到?那梅娅在不在?”落微追问道。 “她不在疗养院会在哪里?”舒景越奇怪地问道。 “那她情况怎么样?”落微顿了顿,把话吞了回去,小声问。 “目前比较稳定。”他那头传来了说话声,只听他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对落微说: “先挂了,晚上会回得晚一点。” 又要在那里陪她很久吧?落微轻蹙了下眉,梅娅,我是不是真的应该退开,还你幸福?她把手机放回包里,看向车窗外,洛风城永远这么热闹,热闹后面的那张张笑脸都藏着一些什么故事? 公安局的大楼很高,巨大的警徽在外墙上威严地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落微在别人的指引下,上了七楼,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方警官正和那日的年轻警察说话,见她进来,立刻笑眯眯地站起来: “杜小姐来了,请坐。” 年轻警察打了个招呼退了出去,落微坐到方警官对面的椅子上面,方警官从饮水机倒了杯水放到落微面前,笑着说: “恭喜你,作了母亲。” “谢谢。”落微抿嘴一笑。 “吴苑敏和她丈夫的事我们查清楚了,是苏暮洋做了手脚,我们正在与瑞士警方进行协调,争取司法协助。但是小报社的事舒景越还是没有洗脱嫌疑,还有之前发生的一些刑事案件,我们怀疑都和金璧集团有关联,杜小姐,你还是要多劝一下舒景越,现在是法制社会,遇事不要滥用私刑,要相信法律,否则只会把自己拖进泥坑里去。他也算是白手起家,为洛风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尤其是在乡村教育方面,捐助了不少资金,还资助了不少贫困大学生,从这方面说也很不容易,所以希望你们要珍惜现在的一切。”方警官坐下手,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方警官,他不会做犯法的事的。”落微连忙点头,接着问道: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我爸的事有没有进展。” “有一些进展,但是你知道毕竟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很棘手,我想向你证实一件事,叶锦莲和你父亲是不是有感情纠葛?” “可能吧,我也不确定。”落微犹豫了一下,把从叶锦莲前夫张厅长那里听来的故事向方警官说了一遍。 方警官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确定这只箱子不在舒景越手里吗?” “是的,我确定,他还在找,听说是郑家人要那只箱子,以洗清他们曾经背的黑锅。”落微连忙点头。 “好,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方警官站起来,和落微握了手,送她出了门。 年轻的刘警官快步走进来,看着落微的背影,小声说: “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这个扣一打开,事情就要出结果了!真不明白这些所谓的有钱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自己去解决这些事情,弄得我们这么被动!” “郑家兄弟都是江湖出身,信的就是那套江湖方式,江湖义气,这件事曾经让他们颜面无存,所以当然希望通过自己的手来解决。你去把这个整理好,入档,还有,加大那边的监控力度,下午你和我一起去趟隋城。”方警官严肃地说完,拿起桌上的记录,递给刘警官。 第127章 目击 落微出了公安局,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四点半了,打了个电话回张妈那里,孩子吃饱了正在睡觉,她沿着路慢慢走了一会儿,怎么也忍不住了,她的心里愈来愈不安,她要去看看梅娅,确定一下心里的疑惑- - 伸手拦了车,落微直奔了疗养院,这是洛风条件最好的疗养场所,在南郊一个山清水秀的山脚下,连绵的青山把疗养院捧在中间,白色的墙、红色的瓦,仿古小楼矗立在夕阳下,停车场里的车并不多,落微一眼就看到了舒景越的车,他果然还在这里!落微加快了脚步,走进了疗养院的小院。 小院种了许多树木花草,有淡雅的清香萦绕,有几位老人正在铺满小石子的路上散步,晚风掀起他们的白发,在询问了一位医护人员之后,落微往最深处的院落走去,那里被隔离了出来,那是舒景越为梅娅包下来的地方,让她安静地享受这静宜的世界。 站在绿色的栅栏前面,落微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眼前的画面让她突然想逃开。 那金黄色的夕阳之辉照在那双相依偎的人身上,梅娅穿着一袭蓝色薄毛衫,下身一条布裙,坐在秋千上,双手环着舒景越的腰,脸靠在他的腰上,舒景越一手轻揽着她的肩,一手扶着秋千链,低头看着她,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着,她的脸上有恬然的笑容。 落微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转过身想走,可是眼前的画面又把她的脚生生地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舒景越拉开了梅娅的手,梅娅突然站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唇贴了上去……她在吻他! 落微的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舒景越想把她的手拉下来,可是她却不依不挠贴得更紧,舒景越放下了手……他在让她吻! 落微,你错了吗?你真的错了!他们分明有感情,你为什么要逼他离婚?眼睛被这样的情形扎得有些痛,她转身就走,迎面撞上了高山。 “落微,你怎么在这里?”高山惊讶地大声问道,声音惊醒了院中相拥的人,舒景越拉开梅娅,想让医护人员把她带走,可是梅娅却大哭了起来,拉着他的手不肯放,落微的心酸涩难挡,转过头对高山说: “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高山连忙冲着舒景越挥挥手,追了上来。 “你别生气,梅娅的病在瓶颈期,医生让景越尽量顺着她,过了这一个坎就好了,景越也是心痛梅娅遭的罪,你不要多心。”上了车,高山小声解释道。 “没事。”落微苦笑了一下,自己凭什么来吃醋?那是正室,自己不过是个横刀夺爱的小三而已,活生生拆散了别人,看看那样和谐的画面,杜落微,你真狠心,你会遭报应的吧! 回到家里,靖熙已经醒了,正哇哇哭着找妈妈,落微歉疚地从张妈手里接过宝宝。 “小少爷打电话来了,说你不接电话,他说你生日他回来不了,要参加大考,还让我转告你他的英语通过了考试,让你给他准备礼物- -”张妈笑眯眯地给落微递过一块棉毛巾,落微把胸前溢出的奶水擦干净,又垫在靖熙的下巴上,让靖熙吃了起来。 小管不回来了?好想他!落微心里更难受了,哄着小东西睡着了,时间又到了六点多钟,想一想,自己那样跑回来,他也没给自己打一个电话,更别说提前回来安慰自己一下,心里不禁有了丝淡淡的委屈。 晚饭怎么也吃不下,张妈劝了一会儿,落微才少少地吃了点,然后打开了电脑,她这些日子给周浩在洛风买的新房做了个设计。看着屏幕上那一间间漂亮的房间,落微有些感概,一年了,张若彬曾经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她能熟练运用英文软件制图,能流利地用英语来表述自己对这个设计的意图,只是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那次砸掉他送的水晶球,说实话,落微是有些后悔的。张若彬,你还好不好?你是不是还躲在某个角落里,悄悄地看你爱着的梅娅? 看着眼前的设计图,落微出起神来,杜落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给自己和他还有孩子设计一个家,而不是天天住在这酒店里? 念头一起,顿时在心里疯长起来,她快速打开软件。 家,不要太大的那种,先是宝宝的房间……有卡通的墙壁,天花板上有白云朵朵,地上有青草郁郁……会不会太花了?她莞尔一笑,臭小子的爹就不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重来吧! “在干什么?”舒景越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脑袋探到电脑前面看她画的东西,这是什么?花花绿绿的,婴儿房? 做得太入神,居然没听到他回来了!落微连忙关上了画面,站起来看着他。 “没什么,给把周浩的新房设计改一改。” 他的样子很平静,似乎下午的事没发生一样。 “后天生日,想怎么过?” 他抱住她的腰,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落微突然就想到了他刚才和梅娅的那个吻,下意识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用手擦了擦脸,小声说: “没什么好过的,这些年每年都这样过去了。” 舒景越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久,才说: “对不起。” “什么?”落微没有看他,心里揪痛得难受。 “还是在让你受委屈。”他坐下去,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沉声说: “我知道这段里间没怎么陪你你心里不舒服,可是让我完全不管她,我做不到,你跟着我,实在是让你受委屈。” 落微的眼睛一酸,迅速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 “你以为我下午去是去找麻烦的吗?” 他转过头来看着落微:“我并没有这样说啊。” “下午蓉蓉在路上看到了梅娅。”落微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舒景越皱了下眉,说: “怎么可能,我去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 落微不再说话了,医院那一推,他也不信自己看到的人是梅娅,更何况是蓉蓉说在路上看到过梅娅了,在他的心目中,梅娅始终是那个依赖他的,肯为他抛弃一切的单纯女子。 又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太过在乎,所以才产生这种错觉? “舒景越,你还爱她吗?”过了一会儿,落微抬起了头,紧张地看向他。 房子里静静的,除了孩子偶尔的细细鼾声,落微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好久,他才说: “爱!” 只一个字,让落微差点跌倒下去,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舒景越站起来,把她抱进怀里,托起她的下巴,认真地说: “我爱梅娅,曾经爱妻子一样的爱,但是现在,我只是像爱亲人一样的爱她,她为我受过苦,在她生病的这段时期,我和她离了婚,已经很无情了,所以我不可以在她治疗的时候不管她,我不想骗你,你能理解吗?” 落微含泪点点头,他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说: “在这个世间上,如果只有一个生的机会,我给她,然后我会和你,还有孩子一起去赴死,你懂我的意思吗?” 落微的泪再也没忍住,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小声哭了起来。 “舒景越,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很难过,你有心理负担,我也有,我走到哪里都会觉得别人在指责我,说我不应该去抢梅娅的爱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开,让你们回归原位。”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说过我只要你,你不要总在这件事上去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沉声说道。 落微抬起泪眼看着他,他的眼眸里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火焰里面包裹着自己的身影。 “张妈说你晚上又没吃什么东西,你要给孩子喂奶,不吃东西怎么行?走吧,我也没吃饭,我们出去吃。”他拿起外套,给她披上,拉她走出门来,对张妈说: “张妈,我们出去吃饭,你好好照看一下孩子。” “好,放心去吧,让落微多吃点,奶水不够,孩子也会跟着难受。”张妈心痛地轻抚了一下落微有些零乱的头发,说:“你呀,少想些心事,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去吧,好好吃饭。” 出来,迎面遇到了韩雨菲,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衣裤,手里一根烟还没灭,一看到舒景越,立刻扔到地上,用脚碾熄了,笑着说: “去哪里?” “把烟扔垃圾筒里去。”舒景越皱了眉,冷冷地说道。 “切!”韩雨菲还要说什么,迎上他严厉的眼神,立刻乖乖地弯腰捡起来往垃圾筒边走去。 保安把车开了过来,舒景越上了车,对雨菲说: “让你查的电话查了没有?” “查了啦。”雨菲看了一眼落微,趴在舒景越的耳边快速地说完,冲落微挥挥手: “我上去看看孩子。” 舒景越的脸色猛然就变了,他看了一眼落微,隐忍了一下,叫住了韩雨菲问道: “今天晚上不是给你安排了相亲吗?你怎么在这里?” “相完了。”雨菲耸耸肩,淡淡地说。 “这么快?”舒景越追问道:“你不会学了郑爽儿那一套吧?” “拜托,舒大总裁,你不让我去找陆梓琛,也没必要给我安排这些什么鬼相亲!我走了!”她不耐烦地推开舒景越的手,眼睛里分明有些受伤的情绪。 舒景越拧着眉看着她的背影,看她上了电梯,这才发动了车。 车往闹市区驶去,他就是这样一个爱往热闹地方钻的人,和落微的爱好完全不同。 “你为什么给她安排相亲呀?她年纪又不大。”落微小声问道。 “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整天在外面瞎混!”舒景越不悦地说道。 “她若真喜欢陆梓琛,让她去不就好了?你为什么要限制她?” “哼。”他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呵!这也能发脾气?落微拧了拧眉,不再理他。 第128章 惊人秘密(1) “你查什么电话号码?”落微想起雨菲的话,又问道- - “没什么。”他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把车停到路边,落微抬头一看,居然是落微楼。 落微抿嘴一笑,从车上跳下来,仰头看那招牌,说:“说实话,我以前真没想到你还知道我名字的典故,也没想到你会念诗,会英语,舒景越,你简直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我想若是评个奖,你应该是最多才多艺混混奖。” “走吧。”他没有接落微的话,带头往前走去,落微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起来,他今天的语气和态度和平常不太一样。 进了包厢,舒景越点了几道她喜欢吃的菜,居然从身上摸出了烟盒,他又开始抽烟了?落微惊讶地看着他,他点燃了烟,深遂的目光一直落在落微的脸上。 “你看什么?为什么不吃?”落微有些奇怪地问道。 “落微,如果你真不愿意我再去见她,以后我就不去了,只是你不要再去打扰她,好不好?她的病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受刺激!”舒景越沉沉地开口说道。 落微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喊自己“落微”的时候就已经表示他很不悦了,她诧异地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最近清醒了许多,甚至可以想起一些过去的事,但是就在这几天,她接到了好几次侮骂电话,雨菲查过了,是蓉蓉家附近的Ic亭号码。”舒景越皱起了眉,深深地盯着落微:“也许是蓉蓉为你打抱不平,但是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舒景越,你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指责我。我一向认为梅娅是最可怜的那个,我错了,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你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给过我。”落微的脸色愈加苍白,却竭力不让自己再抖,坚定地转身,拉开门就往外走。 “微微。”舒景越快速站起来,拉住她:“我只是在问你。” “问?要我把你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吗?你已经给我定罪了!我被人推倒,你不下心思去查,我们夜晚亲密有人不时打电话进来,你不去查,她不过接到几个电话你就来责备我,她说什么你能信,我说什么你却从来不信,舒景越,我们两个到底还是做错了事,走错了路!” “微微!”舒景越拧起了眉:“谁说我没有查?而且也不是梅娅告诉我的,是护士小姐说的……” “仅是如此?还是你认为我本身就是个恶毒的人?”落微甩开他的手,咬了咬苍白的唇瓣,大步往外走去。 凭什么就这样定我的罪?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蓉蓉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蓉蓉白天在路上看到了梅娅,结果晚上舒景越就来指责自己让蓉蓉去侮骂梅娅,梅娅,你是不是一直在暗处想看我哭?我不哭!如果你们要在一起,我会退出。 拦了车,拼命催促着司机快点开。 舒景越结了帐出来,路上已经没了她的影子,他拧着眉上了车,慢慢启动了车,车子的反光镜里,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小楼旁边的树下,有一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他冷冷的看着那个身影,并没有停下车来,而是加快了车速往金璧驶去。 车进了金璧,舒景越把钥匙扔到保安手里就急匆匆地往楼上跑去。 屋里有落微小声的催眠曲,声音细细柔柔,在屋里回荡着,他推开房门,看到落微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他走过去,手撑在床上,看到孩子就在她的身边,嘴儿咧开,圆圆的眼睛朝他看着,居然在笑! “他会笑了?”他惊讶地上前来看着正和落微玩得快活地宝宝。 “他当然会笑,你问问你自己,两个多月了,你抱了他几回?你陪了他多少时间?”落微冷冷地说道,把孩子往怀里揽了一下,孩子的小脚在床上快活地蹬着。 “落微,把汤喝了吧。”张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落微飞快地抹掉眼泪,坐起来,出去接过汤,小口喝了起来,滚烫的汤汁流进胃里,可是她还是觉得心里冰冰凉。 “太焦虑、睡不好也会没奶水的,孩子晚上还是让我带着睡吧。”张妈进来把孩子抱起来,对舒景越说:“落微最近奶水越来越少,发奶的东西吃了个遍也没让奶水多起来,你这孩子又只吃他妈妈的奶水,你不在是没看到,咬得大人痛得哭,孩子也饿得哭,你呀,也多顾顾这个家,早点把事办了。” 张妈抱着孩子出去,落微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喝着汤。 舒景越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肩,小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舒景越,你若真的放不下她,我可以退出,我早说过我一个人也能带大孩子。”落微放下汤碗,甩开他的手,重新缩回了床上。 “微微。”他脱掉外套,躺在她的身边,从她背后搂住她,小声说:“我只是……” “不想让她受伤害?那你就能来伤害我吗?”落微更气了:“在你心里她就是无辜的,我就是恶毒的!” “不是这样……” “我要睡觉。”落微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舒景越没有再解释,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他们这样相拥而眠度过了多少个夜晚,只有这个夜晚,让落微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感,自认识到现在,他们之间一直缺乏着某种东西,这就是公平以及信任。 小时候问妈妈,为什么和爸爸要吵架,妈妈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原来就是这个意思,相爱太简单,只是因为想爱,便去爱,可是生活却要跟他们开玩笑,在爱情这道甜品里掺上了无数的酸甜苦辣。 清晨,在靖熙的哭闹里降临。 舒景越很早就下楼去了,他一夜未眠。办公室里很安静,他看着墙上的油画,画中落微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让他平静了下来。 迅速打开了电脑,重新看着那段医院里的录相,越看,眉锁得越紧,梅娅,我一直是无条件地相信着你,千万不要是你!千万不是你在骗我! 想了一下,他拿起电话,接通之后小声对那边说:“检测报告到底什么时候出来?下午?催一下!还有,调查现在梅娅身边每一个人。” 那头迅速答应下来,舒景越放下电话,人往后一靠,闭目养神起来,张妈急匆匆地推开他的门走进来,大声说: “景越呀,落微带着孩子走了,说要出去静几天。” “什么?”他跳起来就往外走。 落微抱着孩子刚走出大门,正在路边上拦车。 “去哪里?”他上前拉住她问道。 “出去玩几天。”落微甩开他的手,打开了的士车门。 “去哪里玩?我陪你去。”他拉住车门,不让她关上,小声问道。 “我和蓉蓉去乡下。”落微静静地说道。 “我让人送你去度假村。”他快速说道。 “我不去。”落微皱起了眉。 “小姐,您还是下车吧,我还要做生意嘞。”司机看着舒景越冰块一样的脸色,连忙说道。 “听话!”舒景越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下来,我上午安排好工作,下午陪你去。” “舒景越,让我安静几天可不可以?我在这里真的睡不好!”落微小声说道。 舒景越松了手,落微轻轻地关上了门,司机犹豫了一下这才发动了车。 “跟上去。”舒景越轻轻挥了挥手,保镖迅速驾车跟上前去,落微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舒景越无奈地摇摇头,往金璧里面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郑爽儿正一脸坏笑地朝他看着。 “这么早来干什么?”舒景越冷冷地说道。 “看热闹啊!张妈昨晚就跟老头子告状了,舒景越,我说你脑子进水了?居然这样和落微说?她的性子你还没摸清?”郑爽儿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把手里的文件丢到桌上。 “做你自己的事去。”舒景越不悦地说道。 “拿去吧,办好了,你名下公司的股份三分之二已经转到了郑氏,现在这里由郑氏控股了,但是依照法律,这是要对外公布的,你怎么瞒得下去?” “谢谢。”舒景越也不解释,翻开文件随意看了看便丢进了抽屉。 “舒景越,你惨啦!豆芽菜发飙了,要不要我教你追妻十八招。”郑爽儿双手撑到桌子上,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笑起来。 “废话这么多。”舒景越不耐烦地说道。 “少过河拆桥,我问你,”郑爽儿拿起他桌面上的打火机,玩弄了几下问:“你现在只有三分之一的股份了,你拿什么来跟我换杜氏?” 舒景越站起来,从她手里拿过打火机淡淡地说:“现在金璧都是你们的了,你在这里管事吧,我走了。” “喂!”郑爽儿跺了跺脚,气恼地喊道:“你去哪里?” “你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把金璧易主的消息公布出去。”舒景越走到门边,沉声说道。 “你这样会让矛盾激化的!”郑爽儿忍不住提醒道。 “要不然呢?”舒景越一脸平静,看着她说道:“这个时候只有这剂猛药才管用。” “梅娅会更恨你!” “总有一个人会恨我。”舒景越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不怕最后演变成落微恨你吗?”郑爽儿追问道。 舒景越的背僵了一下,沉声说:“孩子都生了,恨也晚了,她只能留在我身边。” 看着他大步走出去,郑爽儿的眉轻蹙了起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为什么能把感情和理智分得这样清晰?做她的女人,是幸还是不幸? 第129章 惊人秘密(2) 乡间的清晨,空气里都有新鲜的泥土味道- - 靖熙很早就醒了,落微又是冲牛奶,又是喂奶地折腾了很久,直到周芳过来把孩子抱开,她才在清晨重新睡了过去。 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接着便是蓉蓉的大嗓门响起来,是蓉蓉到了! 落微昨天跟舒景越没说真话,她是自己直接来了周浩的狐狸场,周浩前天就去外地参加订货会了,周芳一个人在这里,所以她干脆来住几天,不用看那个臭男人的脸色。 打开手机,几条短信冒出来,郑爽儿,韩雨菲……没有他的,连我的生日也忘了吧?她苦涩地一笑,回了短信,快步走出来。 “微微,生日快乐!”蓉蓉拎着一只大蛋糕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冲着落微大声说道:“瞧,我今早特地去订做的,要不然我会来得更早一些。” “没关系。”落微和她拥抱了一下,接过了蛋糕。 “这个,送你的,你现在有个有钱的老公,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再贵的你也瞧不上眼,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郑蓉蓉出品,绝对世间仅有!”她拿出一个十字绣的钥匙扣放到落微的手里。 “谢谢。”落微笑着道了谢。 “快坐吧。”芳芳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放到落微的怀里。 “微微,你和舒舒是不是又吵架了,怎么过生日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啊?”蓉蓉伸手逗着孩子,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 落微的心里一酸,把前天的事告诉了蓉蓉,蓉蓉一听脸都气紫了,袖子一挽,站起来就开骂: “哪个不要脸的讨死的家伙,居然冒充我?还有,我说这个猪头舒景越也太没品了吧,居然说是落微指使我干的!哼,我才不会悄悄地去打电话呢!依我的,我会站在疗养院的门口冲里面骂个三天三夜!哼!气死我了,落微,你可不能让这死猪头这样冤枉你……” “咳咳,别说了……”周芳突然变了脸色,使劲儿拉了拉蓉蓉的衣服。 “为什么不说?落微,你就是太软弱了,由得他们欺负,我明明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你也说了,你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打通电话,她走也走回疗养院了!分明是舒景越那个猪头……” “他那个猪头在你背后。”落微轻声说道。 啊?蓉蓉转头一看,舒景越一手插在裤兜里,正沉沉地看着她。 “这个,我去抱孩子。”蓉蓉的勇气立刻化成了水,流得一干二净。 “你们聊。”芳芳也不习惯和舒景越面对面坐着,推托去厨房,也出了房间。 “你来干什么?”落微淡淡地问道。 “生日快乐。”舒景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来,一条钻石项链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璀璨的光芒刺得落微眼睛有些难受。 他拿起项链,想给落微戴上,却被落微躲开了,她伸手接过项链淡淡了说了声谢谢,便随手放到了床上。 靖熙看到舒景越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舒景越从她怀里接过孩子逗了起来。落微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若没有这些烦心事,一家三口多幸福。 突然,落微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落微接了电话,苏暮洋的声音在那边炸响: “我要和舒景越说话。” 落微把电话递到舒景越手里,他接了电话,苏暮洋愤怒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来: “舒景越,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我们当初的协议是让你毁掉证据,而且给我金璧三分之二的股份,可你不仅不毁掉证据,还让金璧易了主!” “财产分割只说我总资产的三分之二,我会在梅娅的名下划进我三分之二的钱,而不是我在金璧三分之二的股份。而且,我送到美国权威机构去做的DNA报告今天下午就会到我的手上,你最好祈祷报告不会有任何问题。”舒景越冷冷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把苏暮洋气急败坏的声音关到了那头。 “你做了什么?”落微小声问道。 “没什么,走吧,带孩子出去玩会儿。”舒景越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蓉蓉一脸讶异地走过来,把一张晨报递到落微的手里,上面红色的大字格外醒目: “金璧集团易主,引发洛风股市震荡。” “舒景越!”落微快步走出来,把孩子接过来递给蓉蓉:“我们谈一谈。” 舒景越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过来坐。” “你到底在做什么?”落微小声问道。 他抬手看了看表,说:“你没感觉到在金璧有人盯着我们两个吗,我前天是故意带你出去的,可是那人还是跟上来了,所以我在酒楼里故意和你说那样的话,我想让外面的人听到。” 落微瞪大了眼睛,舒景越伸手揽住她说:“确实是有人从蓉蓉那里给梅娅打电话,可是从交警大队的路控镜头可以看出那是个男的,因为是晚上看不清样子,但是应该不是周浩,因为这些天我在周浩身边也布了人,没有看到他外出。” “你还是不信我!居然还监视周浩。”落微愤愤不平地推开他,说道。 “我必须要弄清楚,不是信不信谁,你能保证不做,不能保证你身边的人不做,就像我不能保证我身边每一个人都忠于我一样。”他拿出烟来,淡淡地说: “你说你前天用半个小时打我的电话,而我这半个小时都在和梅娅通话,护士说她情绪不太稳定,让我通过电话和她交流,我只听到她在那边唱歌,我到了之后也并没有立即看到她,而是约莫十多分钟之后,护士才说她做完了治疗,也就是说她大约有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可能并不在疗养院。落微,我多么希望不是她,你懂不懂。” 落微轻叹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说:“我懂,可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让我白白生场气,你就不怕把我气跑了?” “你能跑哪里去?跑到天边我也能抓回来!”他低下头看着她。 落微心里沉了又沉,他好会演戏,看着自己心痛得要死,居然一点口风也没有露,是太自信?还是像传说中说的……太冷血? 他没管院子里还有其他来游玩的客人,扳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好多人看着呢。”落微推开他,看向另一侧。 小院外又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芳芳快速过去开了门。 韩雨菲从车上跳下来,一面走一面大声说: “周芳,把客人都请出去。” 周芳楞了一下,还是照办了。 韩雨菲把手里的文件交到了舒景越的手中,舒景越慢慢地看着手里的文件,脸色愈来愈暗,最终沉成了雨前那暗沉的天色。 “什么事?”落微小声问道。 “包包是高山的孩子。”韩雨菲小声回答道。 天地一片寂静。 落微想,这是这辈子过得最诡异的一个生日吧! 心情像坐了一次云宵飞车,由低处飞速上升,然后落到了一个不知道应该上还是应该下的地方,在半空中晃荡着。 原本心里的阴霾似乎转了个圈全飞到他的心上去了。高山是他十几年的生死兄弟呀,怎么可能背叛他? 金璧,他们的房间里,门窗紧闭,只有舒景越和高山面对面坐着。 高山脸色铁灰,这次DNA检测他并不知情,他一直以为送去的是梅娅和包包的头发,却不知,原来他的头发也在里面。 “你什么时候怀疑的?”他哆嗦着点燃了烟,问道。 “你告诉我苏暮洋为脱罪愿意协议离婚的时候。我一直纳闷,为什么我的行为一直被对方了如指掌,我不过刚组织了他们的证据,他们就得知了消息,所以,一定是我身边的人告诉了他们,而且……包包越来越像你。”舒景越沉声说道,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只是一次意外,和梅娅无关,她没有错。”高山猛吸了一口烟,捧住了头: “梅娅被强暴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你当时认为只有血才能洗净耻辱,沉浸在对那群暴徒的报复之中,而忽略了对梅娅的安慰,常常安排我去陪她,梅娅很痛苦……天天喝酒,那天劝不住,就和她一起喝了……我一直爱她,但是她是你的妻子,我的弟妹,我只能埋在心底,那天……实在……醉……这些年我一直无怨无悔地跟在你身边,景越,我是内疚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洗刷自己的罪孽!” “不要再说了。”舒景越打断了他的话,沉沉地说:“你走吧。” 声音冰冷极了,像是冬天里那最冷的一缕寒风,吹进高山的耳中。 高山站起来,语气突然一变,带了哀求,快速地说: “落微不是梅娅推的,我保证!绝不会是她!” “我知道了,你走吧。”舒景越转过了身,不再看他。 高山拖着沉重地步子慢慢走了出去,窗外残阳如血,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爱梅娅,并没有产生过觊觎之心。 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舒景越已经是第十三天未归了,梅娅打来电话哭着说想舒景越,央求他去找舒景越回来,可是舒景越因为一次火拼受了伤,正在医院里,为了不让梅娅担心,让他瞒住梅娅,只说自己出了门,他进去的时候,梅娅已经很醉了,醉得看不清东西,也看不清面前站的是谁!她轻唱着情歌在房间里跳舞,像一个精灵,她那么美! 风雨那么大,雷声轰隆隆地击碎了他最后一道防线,他终于没忍住,把美丽如女神的她抱进了怀里,梅娅把他当成了舒景越,她那么热烈,和白天的沉静完全不同,他疯狂了,抛弃了一切伦理道德,兄弟情义,还有应该坚守的对梅娅的守护。 第130章 原来是他(1) 清醒过来的她,陷入了更大的抑郁之中,在生死之间挣扎了三年,才选择了死亡,这就是为什么她被拐卖之后会在每一次接客时往脸上划一刀的原因,在潜意识里,她还记得那个不应该发生的羞耻之夜! 窗外,突然就变了天,一声巨雷在天空中炸响,孩子被吓到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起风了,呼啸着拍打着窗户- - 一道闪电划过,扯破了漆黑的天际,时针指向了凌晨两点四十分,舒景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无数个烟头了,他还在看那份报告,还在等那个人。 桌上还有几张照片,落微推开门,屋里一股呛鼻的烟味,她把热牛奶放到他的面前,看向那些照片,有一张落微曾经在舒宅里看到过,梅娅抱着包包站在洛风大桥前面。 不对啊,包包送走的时候只有两岁多,怎么会有四岁多的照片?落微猛然想起这个问题,连忙问道: “你这照片哪里来的?” “每年在她的忌日我都会让人合成一张她们母子的照片,作为对自己的惩罚。”他的目光从桌面上的照片挪开,看向窗外,这个雨夜,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也是这样大的雷声,这样刺目的闪电。 难怪,几张照片中孩子的表情一样,只是个头不同,衣服不同,背景不同。 落微小声说道:“他们是无意的。” 舒景越皱了皱眉,伸手拿起照片,撕碎了扔到了地上,沉声说:“你去睡吧。” “景越,梅娅来了!”张妈敲了敲门,探进头来小声说道。 “那我出去了。”落微连忙说道。 “不要,你不要出去。”梅娅清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舒景越站起来,看向她,一言不发,外面起了很大的风,她却穿着医院里单薄的浅蓝色条纹病服,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脸色被冻得发青,舒景越沉沉地看着她,脸上的疤痕只有浅浅的粉色印子,除了这个,与以前几乎没什么区别,一样地漂亮,有气质,还有……依然不会照顾自己! “我还是出去吧!”落微小声说道,快步往外走去。 “不要走。”梅娅瘦瘦的手指掐住了落微的胳膊,拉住了她,冷冷地说: “我没有推过你,有人在害我!” 落微看向舒景越,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话。 “让她出去吧,我们的事自己来解决。”舒景越拉开梅娅的手,沉声说道。 “就因为她给你生了孩子吗?” “梅娅,不要牵扯到她!”舒景越低声说道。 “你以前叫我小娅,就在前天,你在医院里还叫我小娅,当着她的面,你就迫不及待要现出原形了吗?”梅娅冷笑起来。 “专家们都说你是真是病了。”舒景越皱起了眉:“我看不懂你,梅娅!” “是吗?我也看不懂你,舒景越,是你太会演戏,你装成怜惜我的样子,稳住我的妈妈,然后亲手把她投进大牢?还有,舒景越,我是病了,而且病了很久,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疯了。”梅娅的声音尖锐起来。 落微拔腿就想往外面走。 “不许走,你应该听着,听听你面前这个对你深情款款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样面目!”梅娅再次拉住了她。 落微的脚踢到了被舒景越扔到地上的碎相片,有几片飘到了一边。 梅娅的目光落到地面上,她怔了怔,蹲下去捡了起来,手开始颤抖,人也开始哆嗦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淋了雨冷,还是看到这照片的缘故,她看着碎片上自己的笑脸,小声说: “我做错过事,所以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想用死来解脱,可是真可笑,我太脏,上帝也不收我!我被妈妈接回瑞士之就一直在治病,可是病情还是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我就会疯狂地想你,疯狂地恨自己,老天知道,我宁愿自己一直疯着。” 梅娅蹲在地上,看着手里一片碎照片小声说道: “舒景越,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两个一起喝一杯桔子水的情形?你总是哄着我多喝一点。” 她抬起头看着舒景越,他的脸上却非常平静,没有她希望的任何波澜,沉默了几秒,他才淡淡地说道: “梅娅,那些事过去很久了。” 梅娅冷笑一起,站起来,说: “对,旧爱新欢,总是新欢讨人喜欢一些!” 她盯着舒景越慢慢地说:“我清醒之后很想回到你身边,尽管你身边已经有了她,我还是想拼命一试!可是,我输了!为了逼我离婚,你要把妈妈送进牢里,所以我退步,我想就这样算了吧,我就用这种方式呆着算了,反正我也脏了,配不上你。” 她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落微: “我在医院呆了太久,我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变成了白色,我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遇到了杜落微,我情不自禁地想跟上去,我想看她到底有什么魔力,我看到她在试婚纱,你知道我的感觉吗?当年你和我结婚时候,连婚纱照也没有一张。” 她转过身,走到外室,看着墙边衣架上新送来的婚纱,漂亮高贵的婚纱,洁白如同一朵云,裙摆上,那层层轻纱落下,腰间的钻石玫瑰耀眼夺目,那是GiovannaSbiroli首席设计师的得意之作,价值逾百万。 “舒景越,你对你的新欢真舍得!”她苦笑着,回头看落微。 落微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走开,却被梅娅堵住了门口,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我没有想过要刻意制造你们的误会,我只是想试探一下我和她之间,你到底会看重谁一些,护士是我妈妈的人,所以我让她给你听我平时治疗时的录音,我赶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到了!我当着她的面吻你,舒景越你没有躲开,为什么?” “梅娅,换件衣服吧。”张妈拿着干毛巾和衣服走进来:“这是你自己的衣服。” 梅娅摇摇头,把手里的碎片扔掉: “那天我高兴得一晚没睡,我想,你还是舍不得我难过,你还是爱我的!可是……舒景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狠心,你当着我的面可以这么温柔,可是背过去却对我的妈妈下了狠手,你的心还是让人看不透,而且比以往更无情。可是,我现在求你,你放过我妈。” “她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舒景越没有一点要退步的意思,眸子里的光冰冷无情。 “代价?可她毕竟没有真的把你往绝路上逼,她只是把我重新带到了你的面前,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我不要金璧,我也不要钱了,你放手吧。” “梅娅,你最初想得到了金璧是为什么呢?”舒景越沉声说道:“我了解你,你是想亲手弄垮它,让我看着我的心血毁掉,你一向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一对人儿,是曾经的爱人吗?曾经执手相看夕阳,并肩听潮起潮落的相爱的人? “杜落微,你看到没有?其实还是我和他最配!他的血是冷的,我的心是坏的。他当着我的面柔情万般,一转身就如阎罗一样,想索我妈妈的命。”梅娅站起来,看了一眼落微,冷笑起来。 “今天我来,只想要你一句话,我妈妈的事,你到底放手不放手?”梅娅上前一步盯着舒景越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你妈的事警方已经介入了,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而且那个人确实是她杀的!”舒景越挑了挑眉,沉声说道: “我忘了,你是当年道上有名的冷血舒景越,无论是那个用刀去拼杀的你,还是今天站在高处俯瞰卑微世界的你,你的血都是冷的,而我居然还幻想你对我存有一丝半毫的怜惜。”梅娅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睛居然有了血红色: “舒景越,我恨你。” “你和我在一起那么多年,始终没有理解过我,我不需要在你面前装什么温柔,我若要做什么事,从来不利用女人的手,还有,你妈妈居然把资金注入广源,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这对我的意义吗?她步步紧逼,如果不让她进去,今后就会给我制造无数的麻烦,心慈手软不是我的作法!”舒景越冷冷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违背了誓言!”梅娅猛地扭过头盯着落微,语气尖锐: “杜落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入,你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今天我有这个下场,明天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梅娅!”舒景越打断了她的话:“回去吧,你妈妈的事,我无能为力。” “很好,舒景越,我会穷毕生之力来与你为敌!”梅娅把手里的碎片狠狠地砸向舒景越,转身大步往外跑去。 “景越,你就放手算了,梅娅也不容易。”张妈不由得埋怨起来:“毕竟夫妻一场!” “然后呢?她继续装疯?一辈子这样纠缠下去?现在不是很好吗?她起码懂得用恨来活着!不用靠装疯躲在暗处!”舒景越又点燃了一根烟,语气淡漠。 “你啊!非要装成这么冷的样子吗?”张妈摇摇头,走了出去。 装?不是,我早就变得这么冷了!没人可以挡我的路,苏暮洋把资金注入广源集团,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线!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去做。 舒景越走到窗边,看着梅娅冲进雨里,又停下来,仰头看向自己站的方向,梅娅,我能怎么做?这是你们在逼我,不是我毁了我们,是你毁了我们! 第131章 原来是他(2) 不错,当年我是忽略了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我创业最艰难的时期,我不可能天天守在你的身边,你若稍微坚强一点,就会看到我在外面流的血汗,不会比你在家里流的泪少,而我想做的只是让自己更加强大一些,让你不会过那样的日子,受那样的苦! 梅娅,你不知道我曾经多爱你!可是你却把我的爱放在指缝里,让它慢慢漏光,在落微走开的那段时间,如果你能站起来告诉我你醒着,我会放开落微,可是你没有,你站在暗处,看着我痛苦。 梅娅,你问我为什么不躲开那个吻,因为那个吻把我们最后一丝牵挂都扯开了!我怎么可能再爱这样的你?一个充满心机的我就够了,我不需要我的女人也变成这样! 梅娅,我不能再给你爱,但你可以靠着对我的恨活下去。 落微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他指间最后一缕烟雾在空中散开,天空又霹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脸,他的脸色很沉,看不出喜怒哀乐,面对曾经的爱人,还有一起拼杀过来的生死兄弟,他居然能若无其事地完成这一系列大动作,而不被任何人发觉!他的爱和理智之间有道清晰的分界线,一旦触犯他的底线,他会毫不留情地挥剑斩过去。 现在,落微隐隐约约对他产生了一丝惧意,她真切地感受到陆梓琛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个男人太复杂,你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心,也看不懂他眼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回过头来,他伸手拉住她: “走吧,我困了!” 落微想挣开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干什么?害怕了?” 他一眼就洞穿了她的心,他眯了一下眼睛,突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落微的心悬了起来,她紧张地看着他,刚赶走了前妻的他还有兴趣来欢好吗? 她想错了,舒景越抱着她来到了金璧的楼顶。 这里有一间大大的花房,灯光亮起,落微看到了满屋的燃烧着的天堂鸟,那橘色的花瓣、蓝色的雌蕊妖艳地怒放着。 他抱着她站在那玻璃门内,看着漆黑的天空上不停地有闪电咆哮着撕扯着天幕,大雨狂虐地拍打着玻璃门窗。冷血?他沉沉地笑了起来,不冷血如何生存?不冷血他哪里有命走到现在?大雨,狂风,闪电,这个夜晚,他像一只鹰一样站在金璧高高的楼顶,看着眼前被雨水吞没的洛风。 “落微,我想早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他低下头来寻到她的唇,小声说:“不要害怕,我可能会对任何人无情,但是不会对你和靖熙,相信我,跟着我走下去。” 闪电照亮他的眼眸,他的眼眸里有落微的身影,占据他整颗的眼珠,自此再无别人。 雨声似乎渐渐小了起来…… 他们有三天没有出门了,金璧没有舒景越依然在正常运转,郑汐沅亲自坐镇这里,对外宣称金璧会在郑氏的带领下迈上又一个巅峰,股市那么快就被稳定了下来。 分给梅娅的钱迅速到了她的帐上,落微本来不想去问那是多少钱,可是郑爽儿却在来看孩子的时候跟她透了风……包括房产,公司,股票价值一共是一亿。 天,这是多少钱? 郑爽儿说,这其实只是他财产的一小部分,他没有做到承诺的三分之二,金璧转让让他的资产缩水了近五成,他是故意的,也许这才是梅娅愤怒的原因:两个承诺他一个也没有做到。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梅娅曾经无意识的背叛吗? 落微有些走神,立刻,他滚烫的吻便霸道地钻进她的唇瓣里,有些凉的身体被他滚烫的身体紧紧地覆盖着,他爱在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找落微索取短暂的疯狂,这可以让他忘掉自己薄情的表现。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落微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 落微无法走神了,他能轻而易举地让她迷了心智,脑子里只留有他的身影。 静下来的时候,天幕已经泛白了。 他沉沉的呼吸在耳畔响着,手紧紧地揽在落微的腰上。 敲门声响起来,舒景越紧皱了一下眉,落微犹豫了一下,爬起来去打开了门。 韩雨菲在落微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落微脸色变了变,回头看了看房间里面。 他披衣走了出来,沉声问: “什么事?” “高山昨夜被人捅了几刀,现在医院抢救。”韩雨菲说道。 舒景越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房间,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韩雨菲走进来,小声说: “消息传开了,那边堂口的兄弟要以家法处置他。哥,他这些年一直跟着你忠心不二,包包的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也有了落微了,不如就算了。” “不是我的意思。”舒景越点着了烟,漠然地说道。 “可是,你若不说原谅他,那边的兄弟怎么可能放过他?” “出去吧。”舒景越吐出几个烟圈,挥了挥手。 “哥!”韩雨菲跺了跺脚:“是,他当初是不应该那样对梅娅,可是也是你自己把他推到梅娅身边去的,我担保,集团几个工程的事肯定不是他泄露的!你也应该了解他,不能让他背这个黑锅。” “出去!”舒景越的脸色黑了下来,斥责道:“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 “哥!”雨菲咬了咬牙,转身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落微看着舒景越的脸色,小声说:“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原谅他吧。” “高山只有自己过了这一关,才能活下去。”舒景越把烟头按熄,躺回了床上。 落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说: “舒景越,你怎么还有什么堂口呢?你不是早转正行了吗?你不要滥用私刑好不好?你若真出了事,我和靖熙怎么办?” “不是我的堂口,我转正行也不能强迫别人去转正行。”舒景越趴在床上,一手反握住她的手,小声说: “我们下月提前举行婚礼。” “提前?”落微惊讶地问道。 “我不想等了,简单一点好不好?”他坐起来搂住她,淡香味钻进他的鼻腔,他猛地把她放倒在床上。 “孩子哭了,我要去看孩子了。”落微慌忙推开他,逃了出去,为什么他不感觉累? 舒景越的唇角挑起一抹笑,只有这样耳根子才会清静下来。 房间安静下来,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开了机翻出高山的名字久久地看着。 他当然知道先前几次集团泄密的人不是他,也知道高山对他到底有多么忠心,他闭了一下眼睛,合上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墙上的钟摆滴滴答答走着,他喜欢听这声音,像平静的水面上,有水滴滴下,一滴、两滴……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打通了电话: “给他的帐户上打两百万,送他和家人离开洛风。”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摩挲着,脸上表情沉静下来,高山,我放你走,千万不要再做傻事。 一年一度的洛风杰出青年选举颁奖典礼在市政厅举行,并在晚上举行了庆祝晚宴。连续三年舒景越都得到了这项荣誉,可是今年的杰出贡献奖不是他,是陆梓琛。 在舒景越和两个女人纠缠不清的时候,陆梓琛成功地做成了两个房产项目,成为洛风一颗耀眼的商界新星,一年类各项荣誉扑面而来,大有盖过舒景越的势头。 金碧辉煌的晚宴大厅里一片珠光宝气,政界高官,商界名流都携眷前来参加了晚宴。 舒景越也在邀请的范围之内,金璧易主丝毫不影响他在洛风的地位,一进会场他就被众星拱月地捧在了人群中心。落微则被一堆太太小姐们给包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话如机关枪一样地向落微扫射过来。 落微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们的纠缠,快步走到阳台外面去透气,星星满天,月儿高悬,干吗要到这种地方来受罪? “落微。”陆梓琛的声音响了起来。 落微转身一看,只见陆梓琛表情深沉地站在前面,黑色的卡勒塞尼西服,带了欧式风情,每次见他,都会觉得他比以往要成熟许多,也陌生许多。 “怎么样,听说你们要结婚了。”他侧过身,看着外面的灯光。 “是,有空来喝杯喜酒吧。”落微礼貌地答道:“还有,恭喜你获得今年的杰出贡献奖。” 他淡淡地笑了下,扬了扬下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来,看着落微: “落微,我不认为梅娅能让你们顺利结婚。这是张若彬托我给你的,奥卡索大学设计系凯瑞博士的名片,他已经推荐了你,你可以直接和他联系。” 陆梓琛的话听在耳中非常刺耳,落微皱了下眉,接过了名片。 “我先过去了,有空再联系。”有人在招呼陆梓琛,陆梓琛弹掉手里的烟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落微,小声说道。 落微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突然厅内传来一阵骚动声,人群纷纷往台前涌去,落微正想过去时,舒景越却大步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沉声说道: “我们回去。” 第132章 如坠云宵(1) “出了什么事?”落微紧张地问道- - “没事。”他的表情很轻松,发动了车,甚至还微笑了一下,脸庞上的小酒窝快活地打了个转,又消失不见了。 “神秘兮兮。”落微甩掉鞋子,揉着被高跟鞋折磨惨了的脚。 他伸过右手来,包裹住她冰凉的脚,掌心的温暖迅速从脚底上升,一直暖到心里。 “舒景越,你会对我一直好的对不?”落微侧过脸来认真地问道。 “当然,傻话。”他又笑了一下,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车驶进金璧前的广场,落微惊讶地发现金璧高层骨干的车都在陆续往地下车库驶去,郑爽儿的车也来了,不对,一定是出了事! “你上楼去。”舒景越打开车门让落微下来,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语气轻松地说道: “做完了这件事,我们就自由了。”他笑着把钥匙扔到保安的手里,和那些陆续进来的骨干打起了招呼。 落微心里一片疑云,却又只能独自上了楼。 靖熙会爬了,他在宽大在床上笑着爬着,不亦乐乎,不时在床上翻个四脚朝天,咧着嘴假装哭哭,又开始爬,落微和张妈在旁边看得好笑极了。 电视新闻里传出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 “湖东花苑小区正在建设中的大楼发生坍塌事件,有数十名施工人员和正在看房的群众负伤,已被送进洛风第三医院进行救治。据悉广源集团在去年同时接下两大工程,施工方为赶进度,工程中多处关键部位偷工减料,这是导致大楼坍塌的主要原因,相关单位已经介入调查,下面请看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落微走到电视前面,看着那漫天的尘土,还有倒在地上的大楼,陆梓琛的工程出事了! 她犹豫了好久,才发了个短信过去: “琛哥,没事吧?” 那边也过了好久才回了短信过来: “他打不倒我。” 落微的心里有些难过起来,她知道舒景越一直讨厌陆梓琛,也不想看到舒景越真的和陆梓琛斗起来,可是商业竞争就是这样,总有一家会赢,一家会倒下去。 他的笑声从走廊里传来,落微把手机放到床头,过去开了门。 “湖东项目出事了?”落微接过他手里的西装小声问道。 “嗯。”他走到床前俯身看着儿子,用手推他的小屁屁:“快点爬,小东西!” “呵呵,你们休息,我带孩子过去- -”张妈抱着孩子站起来。 张妈乐呵呵地抱着孩子走了出去,舒景越听着那门声一关,立刻把落微搂进了怀里: “微微。” “什么事这么高兴呀,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落微笑着说道。 他捧着落微的脸狠狠地吻了一下,说:“不告诉你。” 落微好笑地推开他:“放水给你洗澡吧。” “好。”他抱起她来:“你帮我洗。” “呸!你还成地主了,洗澡还让我伺侯。”落微红着脸推开他:“放手,我才不干。” 舒景越倚在门边,微笑着看她进去放了水,又拿了衣服过来,伸手拖住她就往浴室里抱。 “讨厌讨厌!” 落微笑着把他推进浴室,听着那水声哗哗地响起来,心里也开心起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可是,这才是她想要的舒景越,不要天天板着脸,能够开心一点,其实他年纪并不大,不是吗?不过三十岁而已,没有必要给自己那么重的负担,他已经做得很好了,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虽然太霸道了些,心……也狠了些,但是,像他说的,他是真的爱自己。 电视新闻还在滚动播出着有关伤者的新闻,落微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陆梓琛出现在画面里,他戴着黄色的工程头盔,站在倒塌的大楼前,表情很黯淡,他拒绝所有记者的采访,有个女记者冲进了过去,义正言辞地问: “陆总,出了这样大的安全事故,难道你不应该对大家说点什么吗?” 陆梓琛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我只想说给一个人听,没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陆梓琛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准备怎么进行善后工作?伤者怎么处理?对于业主的损失又怎么办?”女记者连珠炮式地发问,陆梓琛身边的助手把女记者挡开,职业化地说道: “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警方来处理,应该我们陆氏担的责任,我们绝不推托,请大家放心。” 啪……电视被关掉了,舒景越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说: “睡吧。” “舒景越,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陆家?”落微犹豫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 他坐下来,拿起一支烟,指了指茶几上的打火机,落微拿过打火机,给他点着了,他才慢条斯理地说: “别问了,对你没好处。”他拍了拍落微的手说:“我让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对了。” 瞧,这个人就是这样,极其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就应该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做,就在家里给他带孩子。 落微嘟起了小嘴,不悦地看着他。 他拿起了沙发上落微的杂志翻了几页又扔开,说: “这种东西好看吗?花里胡哨的!” “哪里花里胡哨,你不是喜欢看美人吗?”落微笑着钻进他的怀里指着封面上的明星笑起来:“给你看,这个身材多好呀!” “没你的好!”他沉声说了句,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 “讨厌讨厌!”落微把他的手抓出来,他笑起来,手上一用力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拥吻,然后企图索取。 “不要,身上来了。”落微连忙制止着。 “女人就是这样惹人烦。”他翻身坐起来。 落微嘻嘻笑着,趴到他的耳边说: “骗你的。” 舒景越瞪大了眼睛,一手就把她重新摞倒在沙发上,落微咯咯笑着推开他,好半天才止了笑,问: “舒景越,你还有没有在找那个手帕女孩。” “没找了。”舒景越懒懒地答道。 “为什么不找?”落微追问着:“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我出名的喜新厌旧,洛风第一陈世美,如果那女人比你漂亮,我还不把你给甩了?到时候你别来找我哭!”他从烟盒里抽出烟来,拿起手机往书房走去: “别吵我,我还有事。” 讨厌的臭男人!落微娇嗔了一句,坐到床上,拿出了那张名片,奥卡索大学,是不是充满了梦一样的地方?她浅笑一下,把名片夹进了自己的小笔记本,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现在有了靖熙,怎么可能远走他乡?靖熙和他,就是自己全部的世界。 她顺手又拿起手机,看着父子两个的照片微笑起来,杜落微,你总归是没什么出息的,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把你绑得死死的,什么梦想,什么志向全没了,一心围着这两个臭男人,可是,为什么觉得这么幸福?或许,你骨子里就是个小女人?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落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方警官打来的,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若没事,方警官是不会打她的电话的! “杜小姐,我和吴苑敏在大厅里,保安不让我们上楼。” 这时,舒景越拉开了书房的门,皱起眉看着她。 “方警官和我小阿姨来了。”落微举起手机,小声说。 舒景越沉默了几秒,说: “不许让他们上来。”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杜小姐,我们来和你谈谈你父亲的事!”方警官的声音猛地提高了。 落微不由自主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声说: “把电话给保安!” “让他们上来。”保安接了电话,落微看着舒景越,慢慢地说道。 那头响起了电梯的铃声,落微快速地站起来,穿好衣服,拉开了门,舒景越猛地把她拉进了房间,用力地关上了门,捧着她的脸问: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我说过,有些事不要去管!” “他说是我爸爸的事!”落微盯着他的眼睛:“我为什么不要管?” 舒景越慢慢松了手,沉沉地看着她。 门铃声响了,落微快速地打开了门。 “落微!”吴苑敏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舒景越,小声喊道。 “杜小姐,舒总,很遗憾,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你们。”方警官的手里抱着一只保险箱,落微一眼就认出那是爸爸的保险箱。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落微惊讶地问道。 “准确地说,是在吴苑敏的手里。”方警官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把保险箱放到了茶几上,看了一眼舒景越: “舒总,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现在请杜小姐打开它吧!”方警官指了指保险箱:“看看能不能说明你父亲的真正死因。” 舒景越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双手扣在一起,指尖相碰着,落微看了一下他的神色,慢慢地走向保险柜。 密码,自己和小管的生日组合,然后,是自己的十个手指依次地指纹。 保险柜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柜门暗卡弹开,落微的身体完全紧绷了起来,她的手开始哆嗦,里面有什么?是不是父亲的遗书?还是那笔现在已成巨额数目的基金? 可是,里面只有一只黑色封面的小本,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方警官和吴苑敏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么多人打破了头争的东西里面居然只是一只普通的小本! 落微捧着小本慢慢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翻开。 是爸爸的日记本。 第133章 如坠云宵(2) 往事猛地钻进眼底,落微一页页看着,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像秋天那枝头脆弱的落叶。 里间仿佛静止住了,只有那墙上的钟摆依然无情地摆动着,嘲笑着这世间脆弱的男女。 吴苑敏站起来,猛地跪到落微的面前,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说: “微微,我向你赔罪,你爸爸为保全你们姐弟两个,所以才选择了自杀,并且让我一定要保管好这只保险柜,到时候交给你们。” 落微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几年来她最想知道的答案,这个答案摆在面前,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吴苑敏抹了把眼泪小声说: “当年我的前男友欠下了巨额赌债,陆源找到了我,说你爸喜欢我,他能帮我嫁进你们家,可以让我一步登天,成为富家太太,还能帮我还清男友的赌债。我答应了,你爸真的对我很好,渐渐的我也动了安心和你爸过日子的心思,可是陆源手里握着我和男友私会时的证据,如果证据交到你爸手里,我的婚姻就完了,所以我只好听他的,把你爸公司的情报拿给了他。” “接下来呢?你说完。”落微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站起来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没有星没有月,只有人间那惨淡的灯光! “微微,陆源、你爸一起侵吞了那笔基金,然后嫁祸当时的财务总监,舒景越的父亲舒畅林,当时社会上盛传是基金会主席郑氏兄弟监守自盗,其实是他们两个人做的,陆源还放火烧了舒家。” 吴苑敏看了一眼舒景越,小声说着。 “你爸去了之后,舒景越一直逼我交出保险箱,那只箱子是你爸临死前让我保管好,以后交到你和小管手里的,可是舒景越逼得太紧,我没敢给你。后来,我找了个机会悄悄从别墅拿走了它,就埋在你和张若彬在湖边的工作室边的林子里,我提醒过你,可是你没弄明白。” 落微转过身看向舒景越,为什么,他要娶仇人的女儿为妻?人抖得厉害,她伸手扶住窗沿,不让自己软下来。可是他依然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方警官翻看完落微手里的笔记本,看向舒景越,严肃地说道: “舒总,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陆源当年放火烧你的家,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他今天晚上已经投案自首了!包揽了包括这次倒楼事故的一切责任。” 投案自首?舒景越的眉拧了起来,他是想保陆梓琛、保陆家! “你这样报复,伤害了无辜的百姓,我想你应该看了新闻,有四十多人受伤,虽然我没证据,不能对你定罪,我还是希望你从良知出发,停手吧- -” 舒景越点燃一根烟,淡淡地说:“陆梓琛不顾后果,贪功冒进,明知有缺陷还要冒险为之,这和我没关系。” 方警官叹了一口气,说: “去年你把两个项目故意透风给他,让给他做,又让让华厦银行贷款给他们,广源本身没有这样大的资金能力,陆梓琛冒险同时顶上两个项目,为了节约成本,追赶进度,很多地方出了问题,而这些工程师大都是被你收买过的对不对?今天的事故一发,广源将面对着巨大的压力,他们只能通过再贷款,可是哪个银行还敢贷给他?当然只有郑氏名下的金旗银行,广源就成了你的囊中物。当然,这都只是我的推测,我无法对你采取任何措施,我只是不明白,人命在舒总的眼里真的不值钱?” 烟雾从他的指尖袅袅升起,他依然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方警官,你们回去吧。”落微轻声说道,那声音轻得一从唇里出来,便被空气吞没了。 “落微,对不起。”吴苑敏鞠了一个躬:“我也要去自首了,我的罪孽要去牢里洗清了。” 落微没有看她,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想过很多种原因,也没想到自己变成了舒景越仇人的女儿,他怎么会抱着仇人的女儿夜夜欢好,还能生儿育女? 门关上,房间静得可怕,日记本记载落微和小管成长的过程,还有对落微母亲的思念。落微的泪水滴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浸开,模糊起来。 “微微,你看到这个的时候,你已经22岁了,有件事爸爸要让你知道。 爸爸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我和陆源一起侵吞了一笔慈善基金,陆源还纵火杀人灭口。这件事让我后悔终身,无法解脱,事情过后,我非常后悔,陆源之狠远超我的想像,所以那笔钱爸爸并没有分给陆源,而是悄悄存进了瑞士的银行。为了逃脱他的纠缠,我悄悄整了容躲到了洛风。你22岁的时候去取回它吧,你可以随意处置这笔钱,捐献或者还回去。孩子,原谅爸爸的懦弱,我没有胆量去面对曾经做过的一切。所以你来替爸爸完成这个心愿吧 孩子,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是22岁?我把你托付给你叔叔,你进校早,五岁启蒙,22岁就应该大学毕业了,有能力来面对这一切,可以保护好自己和小管,所以我把这个时间定在了22岁…… 陆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认出了我,千方百计地开始试探我,甚至用纠缠你妈来逼我,现在我跌进了一个局,我会倾家荡产,我知道这是陆源逼我交出基金,我不能给他,也不能交给警方,因为我要给你保存一个好名声,我不能让你有一个这样无耻的爸爸,我不能让你抬不起头来,我也无法而对自己日夜受到良心的煎熬,所以我选择结束生命, 你妈妈是这件事里最可怜的人,她为了给我掩盖真相,不惜牺牲一切,包括她自己,我没脸去见她,所以我嘱托你小阿姨把我和你妈妈葬在一起,我到地下去伺候她吧。 人,一辈子不能走错路,做错事,为了这件事,我和你妈妈一辈子没有得到过安宁。 微微,一定要好好活着,爸爸从小就培养你和小管有正直的品格,就是想让你能堂堂正正地活一辈子。” 落微合上笔记本,泪如雨,爸爸,你把我托付给叔叔,可是叔叔没有管我,我流落街头,未能完成学业,命运真是捉弄人,如果我能在叔叔的庇护下长大,就不会遇到他! 落微看向玻璃窗,上面有他的影子,而他明知这一切,还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是不是也为了报复? 爸爸,我害怕了! 爸爸,我想你和妈妈,我还承担不起这样的残忍。 身后响起了他的脚步声,他环住了落微的腰,落微猛地打了个哆嗦,寒意从心底缓缓升起。 房间里静悄悄的。 落微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抖,她不敢抬头,不敢转身,甚至不敢看玻璃窗上紧紧相贴的一双影子。 “你为什么怕成这样?”舒景越扳起她的下巴,凝声问道:“我说过不要去了解真相,你却不听。” “我怎么可能不去弄清楚爸爸的死因?还有,你、你分明是恨我们的,这是为、为什么?”落微避开他的眼光,抽泣着问道。 “我曾经答应过你一件事,如果骗了你,就会一直骗到底,记不记得?”舒景越伸出手指,在她不停哆嗦的唇上轻抚着:“这是你自己的要求。” “可是你却对我说爱!”落微闭上了眼睛,绝望在心底弥漫起来。 “这就是折磨你我的地方,分明是仇人,却爱上了。”他俯下身在她唇上轻吻着,然后一用力把她压在玻璃窗上,落微的腰咯得生痛,却不敢有任何反抗,他撬开她的唇,凶猛地吻着她:“怎么办?是纠缠下去,还是你死我活?” “舒景越,不要这样!”落微哆嗦着,把手抵在二人的胸前。 舒景越把手撑在玻璃窗上,低头盯着她,沉声说: “那怎么样?是你不听话,非得去弄清楚这些事。” 他把她猛地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反正成了现在的样子,不管你是害怕,不管是爱,还是折磨,我不会放你走,不要想逃。” 落微看着他眼里喷出来的怒火,缩成了一团。 她想问,你坐过云宵飞车吗?你的心从那高高的顶端,突然跌进深海三万米以下的地方!舒景越,爱上你,真的像坐上这飞车,一次又一次把我扔进水深火热。 张妈在外面敲门,靖熙的哭闹声无休止在门外冲撞着。 落微爬起来,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认为呢?” 舒景越眯了一下眼睛,冲着外面吼道: “张妈,带孩子去睡,不要再敲门了!” 外面的哭声远去了,落微绝望地看着那扇门,心里如同搁了一块寒冰。 “爸爸的局,你是不是有份?”她转过头来,艰难地问道:“或者根本就是你策划的?” “你该死的一定要问吗?这样过着不好吗?我什么地方对你不好?”舒景越冷冷地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落微低声说道:“哪个女儿不想弄明白在爸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弄清楚了又能怎么办?你一定要知道是不是?杜落微,你不要后悔!”他掐住她的下巴,逼视着她,脑子里狂热地喊道:不要问下去,千万不要再问。 落微屏住了呼吸,理智让她不要再问下去,可是感情上却无法控制住她自己,爸爸,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死! 第134章 罂粟之爱(1) 舒景越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没有办法再躲开他的目光,她仰起头,小声说: “告诉我,公平一点,不要让我像个傻瓜- -” 他坐了下来,看着床头柜上那盏温柔的灯,小声说: “他们三人本是朋友,我的爸爸发现了他们两人的秘密,所以前去质问他们,要他们退回钱,否则就向公司举报。陆源连夜纵火,杀人灭口,他把我爸妈打晕过去,扔到火里,活活烧死。” 落微的呼吸有些困难,她艰难地低下头,想抬起手来堵住耳朵,可是晚了,他已经决定说出来,他的声音鬼魅般在耳中穿行,卷起一室狂风暴雨: “我向陆源透的风,你爸爸杜淳就是杜富国,当年的基金案根本没有叶锦添,那是你那个蠢货叔叔瞎猜的。三个人就是你爸,陆源,还有被陷害的我的父亲!他们两人逍遥在外,我爸被活活烧死!还落个监守自盗,畏罪自杀的名声!所以我故意透风,我要看他们自已去斗!然后我再把留下的那个慢慢的踩在脚底下,一点点看他生命流逝。” 他的样子好吓人,像是地狱使者,眼里喷出的火焰能把自己烧成灰烬。一股噬骨的寒,从头皮开始向四肢五骸漫延,落微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僵硬了,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无法把目光从他的唇上挪开。落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他转过身来,问: “你满意了吗?现在可以幸福地和我呆在一起了吗?” “那么,也是你不让杜建风收留我和小管?”落微的声音抖得已经让人听不清了。 “是,怎么样?”舒景越懊恼地回答道:“我也要让他的孩子尝一尝流落街头的滋味!你满意了吧?” “可是,毕竟不是我爸放的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以报警,让警察来惩治陆源,我爸只是从犯,罪不至死呀。”落微咬了咬牙,小声说道。 “你不要这么天真!如果有证据,陆源怎么可能逍遥到现在?”舒景越懊恼地一拳击在床头上,低斥道: “你也不要纠缠在这个上面!” “舒景越,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难道是你的血太冷?你怎么可以抱着仇人的女儿?我又怎么可以嫁给害死爸爸的人?” 老天,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知道是我家欠了你的,可是,这个真相太残忍了,我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心脏没有你的心脏那么强大,它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低下头,默默地流着泪- - “你以为我心里痛快吗?你知不知道我当初爱上你时,是什么感觉?我拼命对自己说,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玩玩算了,后来我又对自己说,算了,长辈的事你一个小姑娘也不知情,我不和你计较。我天天和自己挣扎,天天折磨自己,我一天天陷进来,你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朝我笑!” 舒景越扳起她的下巴,怒吼道: “所有的人都劝过我,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陷进来的,你该死的太吸引我!你蠢到家地一头向我撞过来,不怕死地诱惑我,让我没有路可以退!现在,你居然还给我生了个孩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来跟我说什么恨不恨、爱不爱、仇不仇?你以为我是在和你玩游戏,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你爸害了我爸,我设计弄死了你爸,扯平了,以后不许再提。” “不是这样的,舒景越,怎么可以这样……” “不要说了,总之明天登记、后天举行仪式,结婚。”他猛地站起来,拉开抽屉,抓出一只小锦盒,从里面拿出戒指,然后用力地拉过落微的手,套了进去。 落微看着那枚熟悉的戒指,哭得不能自已,两个人相爱,却背负着血海深仇,真的可以不顾一切,能够没有任何负担地在一起吗? 还是,爸爸,你是想让这种方式来让我替你赎罪? 他有些粗鲁地把她按倒在床上,拿被子包裹好她,然后抱着她冷冷地说: “睡觉,明天去登记。” “舒景越,你给我时间,我不能……” “你会的。”他用手捂着她的嘴,闭上了眼睛:“你这辈子除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落微的泪水迅速穿过他的指缝,浸湿了枕头。 他一整夜都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像是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两个人像以往一样相拥,却不能真正入眠,这次风波远胜于梅娅带来的冲击,对于爱情,他们可以凭信心去战胜,可是,面对恩仇,他们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去面对,继续若无其事地相爱?还是干脆放手,擦肩而过? 撕开了血淋淋的外壳,明天如何相对。 舒景越,我不是恨你,我只是无法接受,无法和你一样若无其事。 你背着我从油菜花的地里穿过,你抱着我的腰说我想要这个孩子,你对我说你只要我,你带我看那满室的天堂鸟,你说相信你跟你走下去,我知道你有多么地爱我,可是,像你说的,爱情,真的不能代表一切。 我爱你,从你在勒曼湖边说喜欢开始,那浪漫的满天的雪花,那平静幽蓝的湖水里盛着我对你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恋和依赖,你那样闯进我的生活里,野蛮地夺走我的初夜,又温柔地给我一切。 我爱你,爱得不能自已,所以我可以不要一切跟着你,我早打定了主意,便是小三也要厚着脸皮留下来。无论那世人如何侮骂我,无论那眼光怎么杀掉我的骄傲和自信,我也要留在你身边。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既然说过要骗到底,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 你让我失去父亲,你让我和小管流落街头,你让我一次又一次地面临危机,最终选择那个耻辱的方式去出卖自己。 我的爸爸,害了你! 你,害了我。 三年多的日子我和小管吃尽了苦头,都是拜你所赐。 更让我伤心的是,我知道了这一切,居然不恨你,爸爸,我怎么办?我和害你的人生下了孩子,我居然还想嫁给他,我爱他,胜过一切,我想和他过一辈子,可是爸爸,我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你躺在那片浸血的草地上。 我怎么办?能像他说的一样,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不看一切,不听一切,不看一切吗? 不,我做不到! 舒景越,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相爱,我不会这样心痛。 舒景越的呼吸越来越沉,搂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有些狂热地把她拥进怀里,狂热地寻找到她的唇,不允许她反抗,吻她,她的泪水沾了他满脸,又流进纠缠的唇瓣间,苦苦的、涩涩的,带着无奈的爱,带着无奈的怨。 落微,你不愿意睁开眼睛看我了吗? 落微,我不是恨你,我只是太爱你,所以刻意忽略掉我的恨意。 我也不是生你的气,我气我自己,为什么不能让事情悄悄过去?而让你看到我最残忍的一面?天知道,我现在一天也不想离开你,可是,那个该死的方警官,为什么要管闲事?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翻出来让你看? 落微,你躺到我床上的第一夜,我就认出了你!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仇人的女儿?你可怜兮兮又倔强万分的样子狠狠地冲进我的眼睛,我要你,狠狠的,却有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迅速在身体里面漫延,我渴望再去见到你。我看到你手里的手帕,我居然有些欣喜,你瞧,你救过我,我就不必再恨你,可是你说你不是手帕女孩,硬生生撕碎我维护你的最后一份期待。 郑汐沅让我去找你要保险柜,我说,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在你身上发泄一下对你父亲的恨意,我要把你捧上云宵,再看你掉下来,粉身碎骨,好可惜,粉身碎骨的那个变成了我自己。 梅娅回来了,我送你离开,这不是正好结束这段孽缘吗?可是我还是疯狂地想知道你的下落,我想,我只要悄悄看一眼就行了,反正我有梅娅,你比她坚强,你能好好活着。 我天天盯着周浩,他终于暴露了你的行踪,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下落的那天晚上有多高兴?我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雨菲在办公室里旋转,我说,雨菲,落微离我并不远。 你坐在那个院子里,圆滚滚的身体承载了我多少思念和希望,你在那里轻摇晃,我在门口听你说:舒景越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只想悄悄看看你!把东西悄悄留下,我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你那么轻易地就击碎了我的防线,一句话就让我不能再控制自己,我推开了那扇门,从此再也不可能躲开你。 你为什么不听话?傻乎乎地去找什么真相? 真相如此伤人,你柔弱的心脏怎么能够受我给你这样致命的打击。 我爱你,早胜过爱自己,只是你还不明白而已。 晨曦终于来临。 落微趴在床上没动,身边的位置轻了一下,他起来了,落微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湿湿的,她的眼睛睁不开,也不想睁开,她不敢看他,不敢看现在呆的世界。 他洗漱完了,脚步渐渐近了,身边的位置又一沉,他俯身把她抱了起来,捧起她苍白的布满泪痕的脸。 “起来,去登记。” 落微看着他,小声地、艰难地说:“我不可以。” 第135章 罂粟之爱(2)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从柜子里抓出几件衣服摔到她的身上: “给你五分钟,不要惹我发火- -” “舒景越,不要逼我。” “是你自己贴过来,你把我拉下了水,现在没有你后悔的机会了。”他走过来,抓着衣服往落微身上套。 落微被他抓得手腕生痛,又挣扎不开,衣服很快被他强行套到了身上,扣子歪了,落微哭着把它们解开,重新扣上。他拎来鞋,粗鲁地抓起她的脚,也没有袜子,就直接套了进去。 然后他把她抱起来,大步地往外走去。 “景越,一大早又闹什么?”张妈已经抱着靖熙站在外面了。 “我们去登记,你把孩子带好。” “我不去,张妈,我不能去。”落微求助地看向了张妈,泪水涟涟地向她伸出了手,靖熙被吓到了,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伤心的哭声终于让舒景越稍微平静了一点,他放了手,让落微下来去抱靖熙。 “宝宝不哭。”落微抱着孩子亲了又亲,靠着墙站着,怎么也不肯再挪动半步。 “你想怎么样?杜落微,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能忘掉,你为什么不可以?”舒景越低声质问道。 “你用了多久时间?一年、两年?”落微轻声问道:“你才给我一夜的时间,杜淳如何再坏,如何对你父母残忍,也是我的爸爸,生我养我的爸爸,你能不能理解?你让我在一夜之间去忘记,这怎么可能?” “景越,出了什么事?”张妈看着僵持的两个人,轻声说道:“无论什么事,看在孩子的份上,都各让一步,尤其是你,景越,落微才多大,你多大?你就不能放温柔一点?” “张妈,不关他的事!”落微哽咽着摇摇头,小声说道。 “我不管谁的事,反正老夫人走的时候交待了,不许你们两个闹矛盾,要好好的过日子。”张妈皱了皱眉拉过舒景越的手放到落微抱着孩子的手上: “我是过来人,没有过不去的事,有事好好说,不许吵,不许闹,现在回屋去,要去登记也不能这样哭兮兮地去,不吉利。” 靖熙饿了,开始在落微的胸前乱拱,落微无奈地进了屋,坐到沙发上解开了衣襟,他的小嘴角立刻含了上去,可是,哪里还有奶水?一夜之间,落微就没了奶水,靖熙使劲吮了几下,落微又急又痛,伤心地小声哭着,孩子,妈妈这么没用,连你也不能喂饱了吗? “怎么回事?”张妈焦急地俯身看着,企图把孩子抱开,可是饿极了的靖熙根本不愿意松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让落微觉得心力交瘁,突然间,她便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呆呆地看着靖熙流泪,看他焦急地拱着自己的胸。 张妈终于哄着靖熙松开了嘴,那胸前分明有几滴殷红的血,那红色让舒景越的心一下就痛了起来,他轻轻地把她的衣服放下来,整理好,小声说: “走吧,我们去看医生。” “我哪里也不去。”落微站起来,慢慢走到房里,缩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舒景越坐到床边上,定定地看着把自己包得像茧一样的她,他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他终于接了。 “我就下来。”他匆匆合上电话,把手探进被子里,握住落微的手,说: “微微,让这些事都过去好不好?我下去开会,很快就上来。” 落微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姿势让舒景越有些害怕,他掀开被子,小声问: “微微,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嗯,你去吧,我静一静,放心,我不会寻死。”落微轻声说道。 舒景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被子给她盖好,把她的鞋脱了下来。 关门声响起来,落微摸出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小声说: “你说欠我对不对?”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 “我要去加拿大,你帮我办护照。” “好。”那边小声说道:“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好。” “除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 舒景越,不是我想逃,而是你让我无法呼吸,怎么可以这样相爱?明知有这样的仇怨,就应该离得远远的,你在天上,我在地下,不要遇见! 房门轻轻地开了。 落微快速地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一阵香味飘过来。 “落微。”郑爽儿的声音响起来。 落微抹掉眼泪坐起来,看向她。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事情就是这样,这就是你们两人的缘份,事情都过去了,你学着放下不好吗?” “polo,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知道,说说容易做着难,之前我就说过,不要太痴心,你会受伤,但是我也不能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是真的爱上了你。你知道吗,我刚得知你的存在的时候,真的很生气,为什么我追了他这么久,他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我整整十二年的青春全放在他的身上了,从18岁到三十岁。 他知道我最初不喜欢你,不光是我,还有我们全部的郑家人,你们在一起之后,有很多次郑家都想对你下手,可都是他拦了下来,他的态度那么强硬,甚至为了你的杜氏,愿意用三间金璧最赚钱的公司和我来交换,我真的好奇怪,他为什么就这么对你痴迷,就连对当初的梅娅,他都没有这样过。 我接近你,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呵呵,杜落微,你真的有魔力,你太干净了,像泉水,而我们生活得太复杂,需要你这泉水来沉静一下。” 她靠在墙上,看着落微慢慢地说,往事一幕一幕,从初识到狂热的迷恋,到失落,再到现在的包容,她和舒景越之间的感情已经像亲人。 话在耳边轻轻地流过,落微又开始哭泣,舒景越,你为什么要这么爱我?你若对我坏一点,我走开的时候多么容易? “我知道真相很残忍,可是已经发生了,你也要理解他这些年的苦,八岁流落,十五岁开始混迹江湖,打打杀杀过来,然后找到爱,失去爱,再遇到你,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很心痛,却也无可奈何,所以我真的希望他能从这些东西中解脱出来,你是唯一能让他解脱的人,落微,给彼此时间吧,他是真的爱你。” 她手指间的香烟一直在燃烧,那亮光灼得落微无法睁眼。 哭得太多,眼睛会瞎掉吗? 或者,像曾经的梅娅一样,疯掉比较好? 不要离开,多么简单,可是做起来却好难! 她站起来,打开了衣柜,那件绝美的婚纱在柜子里温柔地看着她,那么漂亮,那么梦幻的婚礼……舒景越,我好想有这场婚礼,你应该在婚礼之后再告诉我这一切,那么,我真的就没有勇气再逃。 但是,现在,舒景越,我没有办法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扯平了,然后当成没有事发生! 请你给我时间,如果我们都还站在原地,那么,我会带着孩子回来。 “都找过了,没有!”韩雨菲走进来,摇了摇头,看着一脸暗沉的舒景越。 “派人去机场了,早上的航班没有她的记录。”郑爽儿也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你把她逼得太急了!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承受力。” “别说了!”舒景越慢慢站起来看向窗外,外面飘着细雨,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本以为今年的年会特别热闹,因为多了一个小靖熙。 结果,这里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外面停着无数辆豪华的车,洛风政商两界都到了,媒体也把门口守了个水泄不通,舒景越大婚,多么爆炸性的新闻,如果他们知道新娘不见了,更会闹翻天。 舒景越被杜落微扔到了婚礼现场,她,不声不响地带着孩子走了。 落微,你居然连周浩也瞒着,你说我能沉住气,你才是最能沉住气的那个,从那夜到今天,整整二十三天,你说你要豪华的婚礼,不要简单地仪式,让我给你时间梳理情绪,我答应你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把我扔到这里,悄悄走掉?对,只有今天你才走得掉,你换上化妆师的衣服,不声不响地抱着孩子离开,那件漂亮的婚纱静静地放在化妆间里,像一团洁白的云,可是你飘到哪里去了? 舒景越想到了昨夜,她那么热烈地纠缠着自己,像团火,不愿意自己离开她的身体,想必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和我告别,而我却以为你终于想开了,愿意放下那些往事。 他举起右手,虎口上有她昨天咬的痕迹,她咬着他的手,含泪微笑,问: “舒景越,我们两个是真的很爱很爱对方,是不是?” 当然,傻瓜,这还用问吗?你为什么总爱问这样的傻话?难道我的行为不够说明我多么爱你?你说我不应该瞒着你,傻乎乎看你掉进来,可是,落微,你不知道恋爱中的人都会有私心,都希望对方心里有个完美的自己吗?我若告诉了你,你怎么可能在我身边留这么久?怎么会为我生下靖熙?我一直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会向我妥协,我错了,你最终还是那个倔强的,喜欢黑白分明的杜落微。 “舒总,这是一个小孩子送过来的。”于风快速地走进来,把一封信交到舒景越的手里。 舒景越一把撕开了封口,抽出里面粉色的信笺,她娟秀的字映入眼帘。 “对不起,越,我选择在今天这个日子离开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走进那个婚礼现场,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洒满鲜血的草坪。 爱情,没有办法抚平亲情给我的伤痛,这几年的痛苦让我无法忘怀自己经历的一切。不是我刻意要在今天这个时候走开,而是你把我看得太紧,我没有办法迈出金璧半步,我只能借着化妆师的帮助逃开,不要怪她,她是我一个小学同学,我求了她很久,答应我,不要伤害她。 越,我出去散散心,如果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还在原地,那么,说明上天真的要我们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靖熙,他学会说话了,我会让你听他的声音,保重。” 杜落微,你还没有忘掉我们之间有个靖熙,我说过你这辈子都不要想逃开我的手心,我会找到你,把你紧紧地绑住,永远不放手,无论你是恨、是爱,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第136章 蝶变(1) 宽大的玻璃窗前,舒景越静静地伫立着,外面有飘飘洒洒的雪花。 “后天翡翠湖度假酒店封顶仪式,你要不要亲自去?”雨菲把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小声问道。 “去。”他回过头来,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翻开来签上名字。 “周芳下个月结婚。”雨菲手撑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已经通知了杜小管,看她会不会回来。”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雨菲,没有说话。 三年了,他找了她三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似乎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所有的出入境记录里都没有她的名字,他甚至去了奥卡索大学,找到了张若彬,张若彬说落微确实托他办过护照,可是办到一半她就说不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唯一知道她下落的杜小管,只给了他一句话: “姐姐说了,她想通了就自然会回来,你不要等她。” 不要等?难不成你还想去爱别人?他皱了皱眉,坐到办公桌前,拿起打火机,叭地地打着了,点燃了指间的香烟,吸了一口,他才说: “和远方公司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那边什么时候派人来?” “下个月初会派人过来,不过现在那边的人选还没定下来,哥,明天建筑又宣布往广源注入一亿资金,并且已经开始准备争夺西城的工业区承建项目。” “争?”舒景越冷冷一笑,三年前陆源主动投案自首,承揽了一切罪责,苏暮洋也因为证据确凿被引渡回国,前年两人都执行了死刑。从此之后,陆梓琛和梅娅把他恨进了骨子里,事事和他作对,梅娅甚至把明天建筑所有的资金全部注进了广源,一门心思地辅佐起了陆梓琛,不仅让广源继续存在,还让他的资产在三年之内翻了两番。 梅娅,你始终和我走上了两条路!他吐出了烟圈,把烟头按熄,沉声说: “这个项目一定要拿下来,你去准备,让于风把内部人员再审一遍,我不要看到到时候有内鬼出现。” 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个号码好奇怪!他心里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快速地按下了接听键,屏住了呼吸,那头那么安静,接着,便是一个奶声奶声的声音笑了起来,然后便是他听到的这辈子最美妙的声音响起: “爸爸。” “靖熙!”他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是靖熙吗?” “爸爸,爸爸,爸爸。”那头连续喊了三声。 “靖熙!你和妈妈在哪里?”他握着手机的手那么用力,似乎那就是她们母子的手。 那头挂了线,盲音传来,他立刻拿着电话回拔了过去,可是没用,那头已经显示关机,他盯着屏幕上的号码拧起了眉,如果没有错,这是个网络电话,可是,落微,你既然肯打电话,是不是说明,我们快见面了? 落微,我说过的,你会回到我身边! 他的眸子里燃起了火焰,那熊熊燃烧的爱之火迅速袭卷了他的全身。 不要否认,杜落微,你骨子里是依赖我的! 雪花轻轻飘落,漫天的雪精灵轻柔地落在落微的手心,她吸了一口气,抿嘴浅笑,三年了,其实她并没有出国,而是来到了中国遥远的北方哈尔滨,这里有让她心灵纯净的冰雪世界,她喜欢这样的季节,除去躁热,只留有这纯白的天地。 楼下有小朋友们正在打雪仗,远处公园里的各式冰雕在夜幕里五彩缤纷地摆着姿态。 “妈妈!”奶声奶声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她弯下腰,把穿得小企鹅一样可爱的靖熙抱起来。 “爸爸。”靖熙举起了手里的手机,这小家伙凡是听到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他统统叫爸爸,毫无例外,落微教训了好多次,他总是不愿意改。 “嗯,什么事。”落微接过手机,小声问道。 “姐姐,你真的要回去吗?”那头传来了小管气恼的声音。 “是啊,靖熙三岁了,要让他见到爸爸了,大人怎么样,不能牵扯到孩子。” “姐姐!”小管不满地说道:“那我也回去。” “你考完了大考再说吧,如果再有科目不及格,我就扒了你的皮。”落微认真地说道。 “姐姐,你还是嫁给我算了吧,我都20了。”小管在那边嘟囊着。 “脑子又犯浑了!也不怕你的小茹听到!到时候抹眼泪拖绳子我可不管。”落微笑着说道。 “你做大,她做小嘛!”小管在那边油腔滑调起来。 “想得美!滚!我要给靖熙洗澡了,你老实给我去念书。” “遵命,太后!”他在那头笑嘻嘻地说道:“老实说,跟你打个电话真不容易,每次都要跑这么远来用公用电话,像做强盗一样,舒景越把我培养成出色的反侦察兵了!” “好啦,以后就不会啦。”落微微笑着说道,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舒景越,我好久没有叫这个名字了,你好不好?她抬起手,看着手机上他的相片。 “爸爸!”靖熙的小手指在他的酒窝上,笑着喊道。 “是的,爸爸。”落微在他的小脸上吻了一下,抱着他进了屋。 “东西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出发?”张若彬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问道。 “嗯,后天吧,你给靖熙换一下衣服,穿那件厚点的,晚上傅总请我们吃饭。”落微把靖熙交到他的怀里,转身进了房间,把散开的头发挽好,对着镜子画了点唇彩。 “落微,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张若彬走到门口,看着她精美如画的脸庞小声问道。 三年来,她不仅没有被那些伤心的事压倒,反而迅速成熟起来,前年她凭着出色现场设计击败了数十位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进入了远方设计院成为一名最年轻的专业室内设计师,只用了两年便坐上了首席设计师的位置。 三年里,她用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工作来代替对那个男人疯狂的想念,你可以想像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一边带着孩子,一面辛苦工作的情形,那夜夜亮到深夜的小灯是她浓缩的相思,是她无尽的牵挂。 如果说三年前,她是那个只懂爱,只愿意依赖着那个男人的小蝴蝶,那么,今天的杜落微早长成了一对绚烂的翅膀,她成熟,知性,而且温婉。 在这里,她有无数的追求者,尽管她的身边有个小小的他。 为了击退这些人,安心工作,落微只好把张若彬抬了出来,谎称这位从美国请进来的高级设计师是自己的老公。 因为有他的陪伴,在这遥远冰雪世界,她才不觉得太过寒冷。 夕阳下的那片血腥渐渐模糊了,回去吧,落微,你分明这么想他。 “是,我准备好了,你呢?”落微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张若彬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我也准备好了。” “那就一起回去吧。”落微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浅一笑:“总得给自己一个机会。” 掌声那么热烈,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并肩出现在了门口,一瞬间,会议室里就安静了下来,目光停留在那女子身上,然后……收回,落到舒景越的身上。 杜落微,一袭白色套装,脖子上一条淡红色的丝巾挽成蝴蝶,头发盘起来,一枚小巧的水晶发簪在发髻上晶莹闪亮,她像一枝幽香的白梅,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幽雅、安静、有诱人的清香。 舒景越看着面前这个淡淡微笑的女人,三年,三年她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她的美完全呈现了出来,她不是那个展颜笑着的,拉着自己手撒娇的小女人,她居然代表了远方公司来和自己进行签约仪式! 该死的远方,只说临时换了人,换一个最具时代意识的设计师给他,可是,怎么会是落微?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状况?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制止住自己上前去把她抱进怀里,他的眼眸缩紧,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你好,舒总!”落微压抑住狂跳的心,向他伸出了手。 刹那间,舒景越突然想用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然后把她拖进怀里狠狠地吻,她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时间停滞住,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落微伸出的那只柔弱的手上。 五秒钟后,舒景越伸出了手,握住那只搅得他五脏心腑都疼起来的小手,手指在她的掌心狠狠一按,沉声说: “欢迎。” 落微温婉地笑着,低头时猛然看到他袖子里探出来的一点红色。 相思扣?他一直戴着?落微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抬头时眼睛里有些雾气,她定了定神,让自己镇定下来,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这个让她又爱又怨的男人。 “舒总,又见面了。”张若彬也笑着伸过手来。 该死的男人,他就不能离落微远点吗?舒景越不露声色的握了手,请二人坐到对面的座位上,张若彬体贴地替落微脱下外套,拉开椅子,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飞快地低下了头,不去看这一幅,更不敢去看舒景越那沉如雨天的脸色。 双方很快签了字,交换了文件,金璧的人员识趣地快快退了出去,只留下舒景越,韩雨菲,落微,张若彬。 “孩子呢?” 舒景越的目光在落微和张若彬身上来回穿梭着,不要告诉他,这三年这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他真会控制不住把这个该死的男人从金璧顶楼扔下去。 第137章 蝶变(2) “昨天晚上我们到了之后,让蓉蓉帮我带着了。”落微轻声说道。 “昨天晚上?”舒景越的眸子里迅速燃起了怒火。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远方设计院的院长打来的,他在手机里笑呵呵地说: “舒总,今后我们两边就要长期合作了,这次我给你一个惊喜,这是我们设计院合作最默契最出色的两位设计师,这小两口的设计可称是完美,你放心,一定会给你的翡翠湖做出世界上最美妙的设计!” 小两口?舒景越的手指弯了起来,在桌子上轻轻地叩着,冷笑浮现出唇角,这就是你敢回来的原因?还是你给我的大大的惊喜?不要告诉我,你找到了新的爱人! “谢谢您的惊喜。”他的目光像锐剑一样扎向落微,确实是很大的惊喜,杜落微,我们两个人要怎么算这笔帐? “张先生,请你暂时回避一下。”他往后一靠,看向了张若彬。 张若彬耸了耸肩,对落微说: “我去楼下等你。” “好。”落微温柔一笑,那笑容看在舒景越的眼中,刺眼极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落微的面前。 韩雨菲担忧地拍了拍落微的肩,小声说: “他这几年可是为了找你,发了狂了,你小心点。” 她走出去,轻轻地合上门,守在了那里,若出了事靖熙可不能没有妈妈,落微唱什么戏,这样出场,也不怕把他给惹疯了。 “两口子?”舒景越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脸上轻抚着,沙哑地声音问道。 “你……” “真的假的?”她才说了一个字,便被舒景越从椅子上拖了起来,狠狠地压在了桌子上:“说,真的假的?” “那是为了工作需要!”落微的腰卡在桌沿上,疼极了,她无奈地皱起了眉。 “工作需要,你不会回来?不能说是我的人吗?” “舒景越,不要这样,让我站起来。”落微轻轻地挣扎着,纯净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要怎么样?你不声不响把我丢下,又这样冒出来,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舒景越把她抱起来,用力地抱进怀里,恼火地问道: “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们去看靖熙。”落微小声说道:“他应该看到爸爸了!” “你也知道他应该看到爸爸了?我以为你会在外面给他随便找一个爸爸,比如说这张若彬!”舒景越眯了眯眼,愤怒让他简直快燃烧了起来- - “舒景越,我只是想做个独立的女人。”落微小声说道。 “很好。” 他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粉嫩的唇,三年了,这里的滋味会不会和以前一样甜美?他慢慢地贴近她的唇,在滑嫩的唇瓣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凶猛地撬开了她的齿,纠缠进去。 “唔!”落微只挣扎了一下便被他死死地压在了墙上。 好久,他才松开了她,看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说: “回来了,就别想逃了!” “我从没想过要逃,可是舒景越,如果我们不能真正适应对方,就……” “闭嘴!”舒景越又用吻堵上了她的唇,还是那种感觉,无比甜美,无比诱惑,无比让他沉迷,杜落微,没有适应不适应,只有你和我。 眩晕的感觉袭上了头顶,落微有些迷茫,仿佛这是三年前两人站在那楼顶的花房,看着满室怒放的天堂鸟,激吻相拥。 他松开,又抱紧,更热烈地吻,落微完全不能反抗了,本来就是爱他,哪里敌得过这样汹涌而至的爱意? 砰砰砰…… “舒总,晚餐时间到了,代表们都在下面等着。”雨菲轻敲了门提醒道,这样吻下去,恐怕要吻上一整夜了。 “我让人把靖熙接过来。”他松了手,把她揽进怀里,小声说。 “不要,我们已经让蓉蓉帮着找到房子了,你要工作,没有时间带他。”落微连忙拒绝道。 “我们?你和张若彬?”这是她今天出现之后第三次反对自己了,以前的杜落微从来不这样和他说话!他眯了眯眼睛,三年的时间让她的胆子大了好多。 “我和靖熙。”落微无奈地解释道,雨菲说得没错,他已经发狂了,不要惹他,张若彬还有梦想没完成呢!可不能被他弄得心脏病发作去见上帝。 “不要浪费时间!”舒景越懊恼地说道:“你还要折腾什么?回来,结婚。” “我说过了,给我们彼此时间去适应,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还有太多的问题。”落微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问道。 “你该死的一定要这么倔吗?”他扣住她的下巴,沉声说: “或者,你还在计较我以前的错,这次回来就只是想惩罚我折磨我?” “舒景越!我们下去吧,大家等着的。” 落微偏过头,不再看他冒着火焰的眼睛,再看下去,她怕被他融化,打定了主意要回来,回来让他接受一个全新的自己,她不要做那个关在笼子里、只知道傻傻爱的女人,她要和他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一起看这洛风的风起云涌,一起看日升日落。 舒景越,你懂不懂,我不要自卑地站在你面前,我不想有多大的事业,我只想能够听得懂你的话,弄得懂你天天在做什么,不要提心吊胆地站在你的身后,看你游走于灰色边缘! 还有,我们还要解开心里那从来不曾抹去过的、上辈给我们的伤痕。 他终于松了手,回复到了冷冰冰的样子,拉开门,对她说: “先吃饭,晚上去接靖熙。” 命令式的语气,看来他是不会退步了,当然他一直是那个不愿意退步的舒景越,哪怕逼得你泪水涟涟,他也会霸道地占有你。 她心里轻叹了一声,说实话,这样的出场确实伤了他的面子,今晚上怕是难以脱身了。 晚宴的气氛非常诡异,代表们吃了饭纷纷离开了,谁有胆子这时候去惹舒景越,全天下,只有杜落微一人而已。 “落微,你这些年跑哪里去了?” 雨菲放下酒杯,上下打量着她,看着现在的落微,她很漂亮,和当年不同,当年是青涩的美,现在是温婉的美,那如水的眼眸又写满了倔强,还是那么瘦,但是有精神,俏丽动人。 “我一直在哈尔滨。”落微平静地说道。 “哈尔滨?天,你真会躲,你那么怕冷,跑那里去做什么?”雨菲诧异地说道。 “看冰雕啊。”落微浅浅一笑。 舒景越的筷子猛地就拍到了桌子上: “废话怎么这么多,快吃,吃完去做事。” 雨菲不满地轻声嘀咕了一句:“我晚上没事了。” “天鹅商业区的协议做出来了?和Domore新一轮的扩大合作合同拟出来了?” “那是下个月才要的……” 舒景越的眼光沉沉往她身上一扫,雨菲便不情愿的抓着包离开了。 “张先生,我们设计部晚上还要请您去做指示。”舒景越又把目光转向了张若彬,旁边一位设计部的人立刻上前来,笑着说: “张先生,我们设计的同仁已经到齐了。” 落微皱了皱眉,他故意把人全支开,自己怎么办? “还有你,杜小姐,我看我们有必要再研究一下今后合作的具体细则。”他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研究细则?落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认真地说: “对不起,我晚上不加班,我得去带孩子。” “那就走吧,去带孩子。”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把她往门口带去。 他换了车,德国的Maybach62。 “以前那车不是挺好的吗?才开了几年就换了?”落微忍不住问道,一句话又把她小女人的心态暴露无疑。 “我的钱,你心痛?”舒景越侧过脸,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那车上全是你的味道!” 落微沉默下来,低下了头,脖子有漂亮的弧度。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洁的脸。 “走吧,去晚了靖熙该睡了。”落微稍微偏了一下身子,躲开他滚烫的掌心。 舒景越干脆伸手把她拉向自己,扣住她的下巴,问: “为什么躲?” “不要这样。”落微看着他黑亮的眼眸,小声说:“给我们时间。” 三年了,你还要多少时间?他忍了忍,松开手发动了车,那黑色的精灵迅速插进了夜幕,往灯火世界驰去。 洛风,还是这么漂亮!落微贪婪地看着外面的夜景,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她想念这里的一切,想他,想蓉蓉,想浩哥,想芳芳,想郑爽儿,好多次,她都想抱着靖熙回来,可惜怎么也迈不过心里那一关。 悄悄地侧过脸看他,岁月真的很奇妙,为什么会这么眷顾他,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风霜的影子,他一直这么帅气,这么迷人,这么……诱惑我的心。 车猛地打了个方向盘,偏离了原有的线路,往另一个方向驶去,那速度……本来这就是一辆跑车,像长了翅膀的夜蝶,灵活地穿梭在车流之中。 “去哪里?”落微小声问道。 “地狱。”他咬了咬牙,冷冷地说道。 该死的杜落微,从进门那刻起就这么冷静,难道真的岁月让她的爱变淡了?或者这些年张若彬成功地攻进了她的心? 落微没有再说话,他发怒的时候她只能安静,这是时间给她的经验。 车,喷着怒焰奔向翡翠湖。 夜空下的翡翠湖有着梦幻一样的美。他的车停到了一幢小楼前面,落微下了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满天灯光亮起,像那眨着眼睛的小星星,星星后面一幢小楼正安静地看着两人。 第138章 蝶变(3) “这是什么地方?”落微惊讶地走上前去。 舒景越拿出遥控钥匙,轻轻一按,那门便缓缓开了。 “给你的。”他走进去,打开了灯。 “我的?”落微快步跟上前去,顿时眼前就蒙起了一层雾。 这里面的设计一点也不漂亮,真的,是那时为周浩公司做设计时,心血来潮给自己和他设计的小家,没想到他居然从电脑里发现了这个,并且把它变成了现实。 舒景越,你一定要这样好吗?我会哭的!落微吸了吸鼻子,推开了第一扇门,是五颜六色的婴儿房,太过鲜艳的颜色,靖熙一定不喜欢,那小家伙遗传了他爸的性格,喜欢干净的颜色。 “舒景越。”落微转过身来小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把我一个人抛下这么多年?”他托起她的下巴,凝声问道。 “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我看到了一个和以前不同的世界,还有不同的自己,舒景越,我想我骨子里其实并不那种想依赖着男人生活的女人,你……” “不要说了。”他双手抵在墙上,把她环在胸前,低头寻着她的唇: “该死的女人,你居然把我丢在那样的场合跑掉,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你明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情,非要逼我结婚,那怎么可能?”落微摆脱他的唇间的纠缠,不满地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我能忘,你不能忘?”舒景越的眼眸里燃起了腾腾火焰,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加大了力度,让落微有些吃痛。 “痛,你放手。”落微挣扎起来。 “痛?更痛的在后面?杜落微,你把我当什么?当猴耍吗?你这样蹦出来算什么?下马威?”舒景越的脑中浮现起下午落微站在会议室里的情形,那怒火更盛了,恨不能立刻把这面前的女人狠狠地……该死,怎么狠?看到她,简直欣喜若狂,简直想去烧香拜佛。 他低下头,猛地吻住她: “还想逃吗?这次回来,你就逃不掉了。” “唔……不去看靖熙?”落微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趁着他松开自己的时候连忙问道。 “看……先看你……有没有背叛过我。”舒景越把她抱起来,径直往那张小床走去。 “舒景越,你要尊重我的感受。”落微被他丢到那张柔软的小床上,连忙爬起来,紧张地说道。 “你尊重我的感受了吗?数百嘉宾在厅里侯着,我一个人走出去说:婚礼没了,新娘跑了!全洛风城的人都在说那个陈世美遭了报应,老婆跟人跑了!”舒景越低声怒吼道。 “我不是故意的……”落微皱了下眉。 “什么话?你那不叫故意叫什么?提前安排?”舒景越重重地一拳砸在床头上,震得落微心里一颤抖,完蛋了,积攒三年的勇气去了哪里?快回来! “你这次回来,居然还带着个我看着就不顺眼的男人,居然还宣称是小两口,你尊重我的感受了吗?”他继续指责着,手扳着落微的下巴迫她靠近自己。 “我……” “我什么?杜落微,我……他妈的!”舒景越骂了句脏话,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指仅停留在她光滑的脸上,身体就开始强烈的想她。 看着他逐渐赤红的眼睛,落微越发紧张,跳起来就想跑,可惜他的动作更快,把她猛地压在了身下,那强悍的地方就抵在她的腿间,她瞪大了双眼,涨红了脸,小声说: “快放开我。” “不放,我早就说过,你恨也好爱也好,我们两个就这么纠缠下去,这就是命。”舒景越的声音轻了下来,慢慢地亲吻着她的唇,温柔的舌尖在她的唇间索取着甜蜜。 窗户是开着的,冬天的夜这么凉,落微的身体开始发抖,他滚烫的吻接踵而至,从眼睛到唇瓣…… “你也是想我的,对不对?”他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手指开始有些笨拙地解她的衣服,妈的,舒景越三年不碰女人,衣服也不会脱了吗? 推推搡搡,扯了好半天。 “唔……痛!”落微小声痛呼了起来,这人,一定要这么急躁吗? “说啊,你也想。” “我要回去。”落微的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她想逃开,可是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连反抗的声音听上去都软弱无力。 “回哪里?这就是你的家!既然选择回来,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他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落微轻叹了一声,装得再冷静,也逃不开心里最原始的感受,她的心她的神她的一切又开始迷糊,有他的地方,总是充满了魅惑,冰凉的身体开始发烫。 “微微,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要诚实得多,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需要我。”他沉声笑起来。 “没人碰过,对不对?”他咬住她的耳垂小声问,这个不懂风情,把他扔到一边的小女人。 “唔。”落微难受地皱起了眉。 他的爱永远是这样的暴风骤雨。 想休息吗?杜落微,你欠了我三年的时间。 他看着身下眼神迷离的女子,小声问: 一切风平浪静,落微觉得骨头都被他弄散架了,他简直像头饿狼,要得她无法呼吸,无法逃避。 “说吧,这三年去了哪里?是不是真和那姓张的搅到一起了?”他关了窗户,开了暖气,然后点燃一根烟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揽进怀里。 杜落微,幸亏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否则我才会真的发狂,想到刚才她一如既往的羞涩和微蹙着眉的模样,他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 “舒景越,给了你三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学会尊重我!”落微气恼地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想去哪里?我允许你走了吗?”他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回怀里,微眯了眼睛,恨恨地问道: “你折磨了我三年,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满世界地找你,那个张若彬居然面对我还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这帐怎么算?我日思夜想,我一秒钟也不敢让自己的电话关机,我怕关机的那一秒,正是你打来电话的那一秒,我亲手来画这间婴儿房,我天天站在这里想,你去了哪里,你还会不会回来,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一定要把上辈子的事掺和到我们两个之间来吗?杜落微,你……”他的怒火又起来了。 落微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盛满暴风疾雨的眼睛,小声说: “对不起,其实这三年我也很难过,我很想你。” 一句很想你,又浇灭了舒景越半腔的怒火,正想放下姿态时,又听她说: “那样做确实伤了你的面子,可是,你心里,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我的感受重要?” 舒景越楞了一下,接着便咬着牙说: “都重要!” 落微甩开他的手,坐了起来:“那你就和你的面子一起去过!” 听到这样的话,舒景越又楞了一下,这意思是愿意回到自己身边?该死的女人,学会了谈判了!他一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沉声问: “你什么意思?” “你以后不能限制我,我要出去工作!”落微心一横,说道。 “同意。” “要有自己的朋友圈。” “男人除外,姓张的更要滚远一点。”他冷笑了一下,果然在和自己谈条件,可是,杜落微,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条件可谈,你就是我的,我绑也要绑在我身边。 “你……” “一次惩罚不够劲是吗?再来几次?或者干脆让你生下十个八个孩子,你才会老实?” “你……” 落微又没有机会说话了,他积攒了三年的劲全用在了这一晚上。 清晨的风钻进窗户的缝隙,落微轻轻动了一下,浑身都在酸痛。 她侧过脸,他还在沉睡,手搭在自己的腰上,她轻轻地挪开了他的手,披上衣服拿着电话去了洗手间,拔打了一个号码。 “若彬,是的,我和他在一起,嗯,我等下就来,不要担心,好。” 舒景越躺在床上,听着她细细柔柔的声音,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怎么可以刚刚从自己怀里起来,便去打那个人的电话?一想到她居然和那个人一起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了两年多,他就恨不能把那个男人抓起来往死里踹两脚再扔到洛风河去。 第139章 结婚? 他坐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了,倚在床头听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 - “舒景越,你不要去上班吗?”落微走出来柔声问道,这人烟瘾似乎更大了。 舒景越吐了几个烟圈,静静地看着她,头发挽成漂亮的发髻,依然不化妆,但是那眉如弯月,眼如星辰,一副温婉纯净的模样,不再是风中的小花,而是蓝天里的白云,她真的变了,变得冷静,褪去了青涩的她正在怒放着她的美,而这样的美让他更加痴迷。 “过来!”他伸出右手。 落微走过去,把手放到他的手心。 “结婚。”他沉声说道。 “再等等好不好?”落微坐下来,认真地说道:“还有些事没做完。” 舒景越没有再说话,想和我比耐性吗?我没有耐性,杜落微,我忍耐了三年,一个星期之内我一定要让你乖乖地说嫁。 “落微,你终于回来了。” 陆梓琛拿起了桌面上的照片,深情地看着,照片上的落微浅笑嫣然,三年的时间她出落得如此美丽,落微,我想你,这次回来,就到我的身边来,好不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照片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陆总,梅小姐来了。”秘书正巧端着咖啡快步走过来,见他要出去,连忙说道。 “让她下午再来,我有事要出去。” “去哪里?见她?陆梓琛,别傻了,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前天回来,当晚他们两个就上床了,你还有什么希望?”梅娅尖刻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 陆梓琛抬头看去,只见梅娅抱着双手正带着满脸讽刺的笑看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陆梓琛不悦地说道。 “他们两个当夜就去了湖边的小公寓,那里亮了整晚的灯,你不会以为他们是去谈心吧?”梅娅冷笑着推开他,走进了办公室: “冷静点,想抢人也要有办法。” “用不着你来教我。”陆梓琛反感地说道。 “怎么办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可是我们两个还是得在一起,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她的眼睛猛地闭了一下,又狠狠地睁开,瞪着陆梓琛厉声说道: “陆梓琛,你最好像个男人,不要被像那个人一样,被杜落微迷得分不清方向,你会摔死的!” “够了,你恨舒景越可以,不要把我的落微带进去!” “你的落微?真可笑!她和那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连杀父之仇都可以不管了,你居然还说是你的落微?别忘了,你爸也是亲手把她爸推下楼的人!居然还指望她来爱你?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了!”梅娅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标书,下个项目你再拿不到,我就抽回资金!” “你!”陆梓琛恨恨地咬了一下牙,重重地摔上门走了出去。 梅娅,我不会被你这样一直压在手下,你的钱,最终会变成我的钱!你,会被我一脚踹开,带着你该死的恨离我远点。 狠狠地关上车门,往蓉蓉住的地方开去,线人说她这时候正在那里。 车在街对面停了下来,他放下车窗,看向星星小区。 蓉蓉的家政公司这几年在舒景越的帮衬之下做得很不错,三年便在这里买了房,准备和她的小男友刘哲结婚,落微的房子也租在这里面,三室一厅,张若彬住在另一栋楼上,推开窗户便能遥遥相望。 落微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楼下,他应该快到了,她转过身看着正坐在地板上玩耍的小家伙,轻声说: “记不记得妈妈的话?等下爸爸来了要怎么说?” “知道啦!妈妈,你好小管呀!”靖熙不耐烦的偏过头,那姿势像极了舒景越,天,你这个小东西,你都没见过你爸,哪里学来的?难道这姿势也能遗传吗? 落微好笑地蹲下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脑瓜,好小管的意思是:你好罗嗦。因为小管现在越来越罗嗦,简直像是个小老头了,所以有天她忍不住在电话里说你真是好小管,小家伙听到了,便问她好小管是什么意思,她便解释是罗嗦,话太多,想不到现在成了小家伙的口头禅了。 敲门声响起来,落微快步过去开了门。 舒景越和韩雨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玩具。 “靖熙,爸爸来了!”落微让二人进来,笑着对靖熙说道。 靖熙好奇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舒景越和韩雨菲,继续玩着他的小汽车。 “靖熙,我是爸爸。”舒景越走过去,放下玩具,伸手把他抱过来。 “快叫爸爸。”落微催促道。 靖熙不悦地嘟起了嘴,小声说:“妈妈说,我的爸爸叫舒景越。” “我就是舒景越。”舒景越笑着说。 “不是,舒景越在妈妈的电话里。”他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抓起了沙发上落微的手机,指着上面的照片大声说:“爸爸在这里。” “那你看,我和这个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一个人?”舒景越把脸凑过去,笑着问。 “不像,一点也不像。”他的小脑袋摇得拔浪鼓一样,然后大声说:“舒景越爸爸的脑袋比你的脑袋小多啦!” 舒景越放声笑起来,把他抱起来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儿子,叫不叫爸爸?快叫!” “啊!”靖熙大声尖叫着:“爸爸,爸爸。” “好儿子。”舒景越捧着他的小脑袋用力地亲了几下,靖熙不满地擦掉脸上的口水,说:“妈妈,这个人好小管哦。” 落微掩嘴笑起来,拧了一下他嫩滑滑的小脸说: “妈妈早上说的话,你全忘了吗?这是爸爸,要对爸爸有礼貌。” 门铃声响起来,韩雨菲开了门,一群人涌进来,蓉蓉,芳芳,刘哲,周浩,张若彬。 靖熙看到张若彬立刻眉开眼笑地扑了过去,落微心里暗叫一声惨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靖熙手脚并用地往张若彬身上爬着,脆生生地喊着: “若彬爸爸,要抱抱。” 舒景越的脸色还没有黑到极致,又看到靖熙扭着脑袋对周浩喊:“周浩爸爸,我要小狐狸!刘哲爸爸,我要骑马。” 寒风…… 利剑…… 火焰山…… 落微觉得自己站在了北极和赤道交汇的地方,巨冷和巨热在这里猛烈的冲撞,浑身冒冷汗,而从他眼中射来的怒火简直要把这房子都烧着了。 舒景越恼怒地瞪着落微,她就是这么带儿子的?逢男人就叫爸爸?弄了半天我是最后一个看到儿子的,我的脸往哪里放? “啊,那个,我说……”蓉蓉干咳了几声:“可以出去吃饭了吧?” 哼!舒景越从张若彬身上抱过靖熙,大步往外面走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走吧,订好酒店了。” “啊!妈妈,舒景越爸爸把我抢走啦!” 落微对着韩雨菲吐了吐舌头,笑着和大家一起走了出来。 出来了! 陆梓琛关紧了车窗,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手指的关节都泛了白,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落微,你真的变得好漂亮了。 舒景越怀里抱的那个……就是他们的孩子吧,这么大了!落微,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呢?他真的有这么好吗?那么欺骗你,伤害过你,你依然要和他在一起么? 眼睁睁地看着落微上了舒景越的车,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分别上了各自的车,往市区驶去。 陆梓琛发动了车,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跟着你,落微,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脚步,带着你一起笑看风云。 血缘关系真是奇妙,不过一天的时间,靖熙就不愿意离开舒景越了,而且对他这个爸爸无限崇拜。 爸爸你为什么长这么高? 爸爸你能同时抱起我和妈妈吗? 爸爸你上的幼儿园是不是也比我的大? 他咯咯笑着在舒景越的怀里笑,抱着舒景越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叭叭地亲,舒景越的骨头都酥了,原来有这么个小小的乖崽崽是这么幸福的事情,落微,你居然一个人享受了这么久的欢乐! 舒景越的眼里盛满了柔情,任他在身上又蹦又跳。 “好了,爸爸明天还要工作,要回去休息了。”落微抓住兴奋得不能自已的小家伙,强行把他抱起来。 “你让我回哪里?”舒景越眯了一下眼睛,看向了落微。 落微犹豫了一下,说:“你不回去休息吗。” “你一定要惹我吗?”舒景越恼火地咬了一下牙,前天晚上她明明表现得那么火热,今天居然要赶自己走。 门铃声响起来,落微歉意地笑了笑,打开门让张若彬进来,看到舒景越,张若彬礼貌地打了招呼,把手里的东西交到落微的手里,说: “我把初稿做出来了,你看一下,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工地。” “好,要进来坐一会儿吗?”落微接过设计稿,温柔地问道。 “不了,晚安。”他向靖熙做了个鬼脸,转身出了门。 哼!做给谁看?我吗?这是我儿子!舒景越酸酸地看着落微,从张若彬出现开始,她就一直在他面前如此放松,真是讨厌死了! “那……”落微为难地看了看舒景越。 “我和爸爸睡。”靖熙搂着舒景越的脖子,甜甜地说道。 好儿子!舒景越的心里乐开花,也不管落微的反应,抱着他就往房里走: “爸爸给靖熙洗干净好不好?” “好!”靖熙快活地说道。 落微笑着摇了摇头,拿着设计稿进了书房。 翡翠湖度假村,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浪漫最温馨的地方,我要让全世界的情侣都来这里感受彼此的爱。她坐到书桌前摊开了设计稿,房间里静静的,只有她点击鼠标的声音。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没了电池的收音机,又像是喇叭坏了,她楞了楞,侧耳听了听,居然是他在唱催眠曲,嘻嘻,这……水平一点进步也没有!落微掩嘴轻笑起来,踮着脚尖走了出来,倚在门口看着他们父子,小男人睡在床上,大男人坐在地毯上,趴在儿子的前面,凝视着他小小的脸庞。 舒景越,这才是我想要的家! 第140章 魂迷,在流光的夜(1) 落微转过身,刚想走回书房,身体就一轻,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 “干什么?”落微小声问道。 “你说呢?好晚了,我们应该休息!”他用脚尖轻轻地踢开房门,大步进去,把她放在床上。 “不要,我的稿件还没看完。” “不许看了。”舒景越伸手拱进她的睡袍里面,径直来到她的胸前,抚摸着那柔软的地方,眼睛里渐渐聚起了欲火: “我又不是养活不了你们母子,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瞧!又来了!落微无奈地抓着他的手,小声说: “你答应过我,让我好好工作的。” “白天你好好工作,晚上你好好和我工作!”舒景越不依不饶地伸手拉开睡袍的衣带,俯下身吻住她还想表示反抗的小嘴。 “什么叫和你好好工作!”落微笑着推着他不安份的手,躲闪着他不知疲倦的欲望。 “闭嘴!”舒景越的呼吸急促起来,紧密的贴合,纠缠着的吻,可是气氛如此热烈之时,那睡袍刚刚脱到一半,便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床边上响了起来: “爸爸,你和妈妈亲嘴嘴呀!” 两人停下来,转头看,只见靖熙正站在床边上,揉着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两个。 天啦!落微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死舒景越,孩子没睡着你都不知道吗? “妈妈,我也要和你亲嘴嘴。”靖熙飞快地爬上床,叭地在落微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躺到了她的身边,小声说: “我要和爸爸妈妈睡一起,熊宝宝都是和熊爸爸熊妈妈一起睡的。” 舒景越长吸了一口气,尴尬地把燃烧的火焰熄灭,重重地翻身躺到一边,落微飞快地把睡袍拉好,把被子盖到孩子身上,轻拍着他。 “落微,结婚吧,你看,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舒景越侧过身来,亮晶晶的眼眸看着落微。 “嗯,好,再等等。”落微抿嘴一笑。 这算什么回答?又答应又等等? “你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舒景越懊恼极了: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一走了之,洛风大小媒体的标题都是没有新娘的婚礼,金璧掌门人惨遭遗弃。” 舒景越的表情有些哀怨,脑子里全是那天看到孤零零的婚纱放在化妆室里的情形。 “我知道。”落微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三天后才离开。” “三天?你怎么这么狠心?”舒景越的眸子一下子就缩紧了:“你看不到我在找你吗?” “看到了。”落微轻叹一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睡吧,别说话了,他听得懂的。” 听得懂吗?这么小的孩子?舒景越看向小家伙,他居然还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嘟着嘴小声说: “你好小管呀,吵死啦!” 嗬!和他妈妈一样,居然敢嫌弃自己! 好不容易哄睡了孩子,舒景越把他抱回小房,回来把落微揽进怀里,握住落微柔软的小手,沉声问: “告诉我,这三年你怎么过的?” 三年么?用对你的思念和泪水,用勇气编织而成……我经历了好多好多,一晚上都说不完,你愿意静下心来听吗? 如水月华,钻过那窗户的缝隙,她还是这样不爱拉上窗帘,让月光倾泄,照在缠绵的人身上…… “舒景越,你要不要这样的我?” “要!”他轻吐气,缓缓地说。 之后几天,舒景越每想到自己的这个回答时不知道有多痛恨自己,一个要字让他悔断了肠,杜落微,简直成了索他魂的小魔女,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比如现在,他皱着眉看着那里边,牙开始轻咬起来。 “若彬,你觉得这里要不要用淡粉色?我想在这里再做点造型。”落微抱着手,笔在下巴上轻敲着,张若彬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笑着说: “这栋楼的名字呢?” “浅尝。”落微的唇角轻轻一翘,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张若彬惊讶地问道。 “浅尝深爱。”落微掩嘴笑了起来,这名字是否太过诱惑? “杜落微!”张若彬也笑了起来:“你倒真想把这里弄成一个爱巢?” “既然主打恩爱牌,当然要有吸引力,不过浅尝二字便可,深爱二字不要用,会落俗。”落微放下手,转了身往外走,一眼便瞧见了满眼冰霜的舒景越。 “你怎么来了?”落微惊讶地问道。 “晚上的宴会。” 舒景越忍住了气提醒道,他不想在张若彬的面前表现得太没风度,浅尝深爱是吗?杜落微,你和他居然还能讨论这样的主题?现在他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了落微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而自己先前发的那个一周之内让她嫁人的誓言,像是一把空气,手指一撒开,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呀,若彬你快去准备吧,等下晚宴见。”落微连忙合上了文件夹,歉意地笑起来,昨天就答应了陪他去参加一个宴会,哎,舒景越,你怎么有这么多穿钻石袍子的无趣的宴会呢?这么美妙的夜晚,如果一家三口可以静静地呆在屋子里,喝杯暖茶,多舒服! “那我先回去了,舒总,落微,明天见。”张若彬识趣地说道,这男人的目光简直要把他冻死了,天可怜见,我可没对落微有过任何非份之想!他朝落微挤了挤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走吧。”舒景越向落微伸出了手,落微把手心放在他温暖的掌心,认真地说: “景越,以后对若彬的态度不要这么冷漠,他是个好人,真的。” “嗯。”舒景越淡淡地答道。 落微轻叹了一声,对于张若彬帮自己隐瞒的事情,他是极度介怀的,若不是看在远方设计院的院长是他爸爸生前好友的份上,他早就要求换人了。 或许这就是缘份呢?那冰天雪地的世界居然还能让自己再度听到他的名字。落微侧过脸来,悄悄地看他的表情,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划了一下,沉声说: “说说看,他好在哪里。” “他……就是好人。”落微抿嘴一笑,挽上了他的胳膊,撒起娇来:“舒景越,你就大方一点吧,看在他尽心尽力给你做设计的份上。” “哼。”他冷哼一声,松开她的小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带进怀里,似乎是对外面正启动了车的年轻男子宣布自己对落微的占有。 年轻?他轻蹙了下眉,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在乎起和她的年龄界限了? 占有?自己又从什么时候起对落微这样患得患失了?她不是正站在自己身边吗? 可是,十年的岁月,不同的思想,在她完全蝶变的今天,不再事事依赖自己的今天,突然成了一个问题,她不再完全信任自己的观念,她会和自己据理力争,即使他最后用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说不清对错的理由赢了,可是一看到她浅浅的、温婉的笑容,他居然会觉得是自己输了。 她坚绝不用自己的钱,不收自己送的车,不要那些华美的服饰,喜欢在家里做饭给他吃,坐在一边,托着腮看着他和靖熙温柔的笑,她说,给彼此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去想,到底要不要这样的她! 要,当然要,你无论怎么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倔强的浓浓爱着我的杜落微,这样的女子,我去哪里寻? 他轻舒了一口气,替她拉开了车门。 “给张妈打个电话吧,看靖熙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落微扣好安全带,柔声说道。 “打过了。”舒景越发动了车,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沉声问:“你一定要让他上这个区立幼儿园吗?” “嗯,我们不能送他去贵族幼儿园,我知道你是想让他从小就明白这世界有什么不同,可是这样不好,无论有钱与否,人都是平等的,这个幼儿园里面大都是普通人家的子女,在这里靖熙可以看到真实的世界。”落微的语气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舒景越轻声应了一声,加快了车速。 华美的灯光,淡香浮动,这是在一艘名叫云舒晴天的豪华游轮上。 洛风的商界年会在这里举行,一直以来都郑汐沅担任商会领头人,今年他将宣布退休,并且要选出新一界的商会会长,这个人,将在陆梓琛和舒景越之间产生。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大家举目望去,只见舒景越牵着一名俏佳人出现在那里。 落微穿了一袭淡黄色的晚礼服,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泄下,几只小钻发夹在脑侧闪闪发光,全身上下依然没有什么饰物,不过却化了一点妆,淡扫娥眉,轻施粉黛,仅此而已便足以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她就是杜落微,三年前把金璧无人敢惹的舒景越扔到结婚礼堂跑掉,三年后又牢牢抓住舒景越眼光的传奇女人? 窃窃私语声响起又停下,舒景越带着落微走到了郑汐沅的面前。 “郑伯伯。”落微柔声叫道。 “嗯,回来了就好。”郑汐沅颔首微笑:“这座冰山可以融化了。” 舒景越不自然地偏过了头,看向别处,落微轻声笑了起来。 “听说你回来了,我连地中海的鱼也不钓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完婚,我可不想再对着他这张冰山脸了。”郑汐沅端起一杯鸡尾酒递到落微的手里,打趣道。 第141章 魂迷,在流光的夜(2) “过几个月吧,我把手头上的工作忙完- -”落微连忙接过来,轻声说道。 “郑会长,那边有人在向您打招呼。”舒景越不悦地打断了郑汐沅的话,这老头子的话越来越多了。 郑汐沅转身看,立刻爽朗地笑起来:“那我过去一下。” “豆芽菜!”郑爽儿的声音响起来,落微回头看,只见郑爽儿依然化着震撼的妆,穿着极其显露她妙曼身材的大红色礼服,伸开双臂走过来。 “polo。”落微笑着迎过去,踮起了脚尖和她拥抱。 “豆芽菜,你发芽了!”郑爽儿上下看着她,赞赏地点点头:“我那边的合同一谈完立刻就飞过来了,哎,我又没戏了!”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又伸手拧了一下舒景越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荼毒如此美妙的女子呢?你跟我混着不行吗?” “郑爽儿!”舒景越不耐烦地躲开,俯身对落微说:“我到那边去一下。” “好!”落微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温柔地说。 “落微,不要当着我的面和他这样卿卿我我,我会吃醋的,我决定不追求他了,我追求你好不好?我爱死温柔的你了。”郑爽儿一手揽住她的腰,学着舒景越的样子眯了一下眼睛。 落微扑哧一笑,说:“好啊,我没意见。” 舒景越不屑地冷哼一声往一边走去,同性?你也会死定的! “我出去喘口气,这里面太闷了。”落微看他走远,这才对郑爽儿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嗯,我把票箱安排好就来找你,后面船舷边上有个小露台,你可以去那里清净一下。”郑爽儿指了指门外的方向,笑着又抱了一下她:“看到你实在太高兴了。” “我也是,去忙吧。”落微抬了抬下巴,笑容美丽极了。 看着郑爽儿往台边走去,落微放下酒杯,往她说的小露台走去,她依然不喜欢这种太过喧嚣的场合。 因为是深冬,小露台用玻璃牢牢地遮挡住了,暖气从门缝里泄出来,让这里不会太寒冷。落微抱了抱肩,看着外面美丽的星空。 “落微!”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落微怔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来。 陆梓琛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十天了,终于有机会和她这样面对面站在一起。 “陆总。”落微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依然转过身去看着外面。 陆总?陆梓琛苦涩地笑了起来: “落微,你恨我么?” “没有。”落微轻声说道:“长辈们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那你……” “陆总,你不是要参加今天晚上的选举吗?时间快到了吧?”落微小声提醒道。 “落微,不要这样冷漠好不好?”陆梓琛快步上前来,扳住她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急速地说道: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你也说过了,上辈子的事不要掺和到我们之间来,你既然可以原谅舒景越,又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只是想和以前一样,听你叫一声琛哥……也不行吗?” 落微轻叹了一声,拂下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那你告诉我,你和梅娅是怎么回事?你爱她吗?为什么要在一起?” 陆梓琛慢慢地松开了手指,沙哑着声音问: “你是因为这件事吗?你在乎我和谁在一起吗?”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落微皱了下眉,小声说:“如果不爱,就不要耽误了别人,你说我在恨,其实是你在恨,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里的恨意,让自己真正解脱出来?” 陆梓琛冷笑了一声,转过身看向外面,一字一顿地说: “你错了,落微,我从来没有恨过,我只是……不服。” “梓琛!”清冽的声音从门边响起来。 应该来的都来了!落微转过身,静静地看向那边,不,那不是纯净如水的梅娅,那分明是苏暮洋!落微看着一袭贴身低胸白色晚礼服的梅娅,据说自苏暮洋被执行死刑之后,她便一直着白衣,从未有过别的色彩。 那样强烈的恨意让这个女人的眼睛越发地寒冷,那样白皙的肌肤,加上这样一双如冰的眼眸,在这寒冷的冬天,让靠近她的人都会觉得气温骤降到零下30摄氏度。 梅娅死死地看了一眼落微,那目光简直像涂了毒的箭,落微刚想打个招呼,就见她快步上前挽住了陆梓琛的手说: “走吧,投票开始了。” “我们先进去了。”陆梓琛深深地看了一眼落微,小声说道。 落微点点头,这时张若彬的声音响起来,侧过脸看,只见他穿着一袭宝蓝色的西装,笑眯眯地从外面走过来,他从来没有穿过这种颜色的西装,那样的蓝色,像这温柔的海面,落微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张若彬,几分帅气、几分阳光、几分忧郁、几分沉淀交错在他的身上,让他充满了神秘感,或许他一直就是神秘的,只是他将这份神秘掩饰得太好。 其实和他在一起呆了这么几年,落微还是只知道他叫张若彬,他的身世,他的过去,他和梅娅的一切她还是一无所知,她只知一件事,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个男人可以为梅娅生,为梅娅死,为梅娅创造全世界,这个男人一定是张若彬,而不是舒景越,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个男人一直静静地守护在这里,看着梅娅。 “落微,郑爽儿说你躲在这里。”他大步走进来,看到了梅娅挽着陆梓琛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三秒钟的受伤,却快速地消逝,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白衣胜雪,却再没有雪般纯净的梅娅。 “若彬。”梅娅似乎也有些尴尬,把手从陆梓琛的肘弯里抽了回来。 “嗯。”张若彬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向落微: “你穿这么少站在这里,冷不冷啊?” 说着,便脱下了外套,披在了落微的身上。 梅娅咬了咬牙,拔脚往室内走去,陆梓琛冷笑了一声,也跟着往门内走去。 “你何苦又刺激她?”落微小声责备道。 “你听过水母的爱情吗?”陆梓琛淡淡地问道。 水母的爱情?落微惊讶地问道。 水母的爱情,并不是带了阴谋的手段来夺爱,而是当爱情到来时,用一点点善意的心机,哪怕是被水母的触手蜇伤,为了爱,也会义无返顾,拼命一试。 “我想,我只有做只水母。”他转过身看着那远去的白色人影缓缓地说道。 一个瘦高的侍应生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礼貌地说道: “张先生,舒太太,这是郑总特地吩咐为二位调制的鸡尾酒。” 哦?梦幻勒曼湖?落微和若彬相视一笑,端起了酒杯。 “若彬,希望你这只帅得要命的水母早点把爱情拿下。” “如果我能活到那一天。”张若彬笑着和她轻碰了杯,大口喝了一口那蓝色的酒液。 落微轻舒了一口气,坚定地说: “会的,若彬,只要你和我一起坚持。” 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看来是投票有结果了,落微靠在栏杆上,慢慢地喝着让她回味无穷的鸡尾酒,小声说: “不知道谁赢了,男人一定要这么争吗?” “当然,哪个男人不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争个输赢?这是天性!”张若彬笑起来:“何况这两个男人骨子里都是好斗的。” 舒景越是好斗的,可是陆梓琛,你为什么一定要泯灭了自己纯朴的本性?落微轻蹙了一下眉,把杯中蓝色的酒汁一饮而尽。 “进去看看吧。”张若彬放下酒杯,笑着说:“如果他赢了,是想看到你在那里的。” “嗯。”落微笑着点头,往里面走去。 高台上,舒景越正在致感谢词,落微站在人群之外,微偏了头,向他微笑轻挥手,舒景越,其实我真的是崇拜你,多难的事,也能像雪团一样在你的掌心里轻轻化开。 掌声一阵大过一阵,陆梓琛站在人群之中,脸色有些暗沉,他当然知道这一仗很难打,不过他还是要一试,不试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起码现在他知道自己身后所站的支持力量有哪一些。 梅娅回过头,捕捉到落微那灿若星辰的眸子,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 嗯,怎么会觉得有些热?落微把张若彬的西装脱下来还给他,伸手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杯水,喝了一小口,心里有种怪异的躁热,她皱了下眉,是刚才的酒喝得太急了吗? 舞曲响起来,已有不少人双双对对地滑进舞池,舒景越穿过人群,正想向落微伸出手时,陆梓琛已经抢先一步把手伸到了落微的面前: “舒太太,可否赏光,共跳一曲?” 落微歉意地向舒景越一笑,轻声说: “就一曲吧。” 舒景越微一颔首,让到了一边,看着陆梓琛托着落微的手进了舞池。 灯光有些暗,他顺手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酒,小啜了一口,幽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以为今生今世,你都不会再和我站这么近了。” 梅娅?他惊讶地转身,看着面前清冷的白衣女子,眉微蹙间盛着愁,装着恨,带着数不清的哀怨。 他放下酒杯,轻声说: “我早说过,只要你好好生活,需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帮我?”梅娅把目光转向了舞池中的那对人影。 “你看他,他说了让我依靠,你也知道,我向来依赖别人,这是天性,改不了,越,我只是想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让我安静地过一辈子,可是他的心始终在落微的身上。” “你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为什么一定是陆梓琛?”舒景越皱了眉,问道。 “很多?拜托,洛风谁不知道我和你的事?再说我一辈子都在这里度过了,我便是去了瑞士又如何生存?”梅娅一仰头,一杯烈性酒便全部入了喉: “和我跳支舞吧。”她转过头,期盼地说道。 舒景越犹豫了一下,向她伸出了手,带着她走进了舞池。 梅娅搭在他的肩头上,唇边若有若无的一丝冷笑绽开。 热……越来越热……落微现在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她皱了下眉,推开了陆梓琛,大步往外走去。 第142章 魂迷,在流光的夜(3) “怎么了?”陆梓琛快步追赶出来,拉住她的手- - “我觉得不太舒服,对不起。”落微连忙甩开他的大手,快步往外跑,不对劲,一杯酒不会带来这样的后果,怎么会热得让她想脱得光光的,跳进这冰冷的海水中去? 陆梓琛皱了下眉,紧追了出来,她的脸红得有些怪异,眼神也迷离得有些诱惑人心。 站在小露台上,落微用力推开了玻璃门,让那凉风吹进来,拂在自己滚烫的脸颊和身体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股强烈的欲望从小腹窜起,折磨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心头一凉,中招了!是那杯酒!那张若彬呢? “落微,你到底怎么了?”陆梓琛扳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脸,那样娇俏的模样,那样红润欲滴的唇瓣,那样朦胧的眼神,睫毛一眨,便把他的心智打乱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尝试着在她的唇瓣上轻抚了一下。 “不要,放开我。”落微的脑中仍然残留着一丝理智,她用力地推开陆梓琛,踉跄着船舷边跑去,快离开这里杜落微,会出事的! 陆梓琛深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大声说: “落微,不要跑,我不会欺负你的。” 不会吗?可是,我很热!落微娇艳的唇瓣微微挪动了一下,呼吸越发急促起来,那不停剧烈起伏的胸膛看在陆梓琛的眼里,让他的喉头一紧,说话也干涩起来: “不要怕,我不会欺负你。”他弯腰把她抱起来,快步往楼梯边走去。 “舒景越……”落微的神智终于完全被药性淹没了,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软软地垂下了双手。 一曲毕,舒景越猛然发现落微和陆梓琛的身影不见了,他皱了下眉,落微是不会单独和他出去的,这点他了解。 “郑爽儿,看到落微没有?”他匆匆甩开梅娅还在纠缠的手,快步走到郑爽儿的身边。 “哦,她可能去露台了吧。”郑爽儿扭头往室内看了看。 舒景越拔腿就往小露台走去,那里静悄悄的,只有从落微头上掉下的一枚水晶发夹在地上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他弯腰捡起发夹,拿起了桌上的酒杯,皱起了眉,难道是喝多了去找地方休息了? “落微?”他轻唤着,沿着船舷慢慢找了过去。 “舒景越!”张若彬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舒景越转过身,只见张若彬手里拿着西装,衬衣领口散开着,面色赤红,双目如同冒着火焰的小炉: “我们可能中招了,快,快点找她!”张若彬喘着粗气,扶着栏杆,艰难地说道,体内的这股火快把他烧燃了,他刚刚差点就抱着那个女服务员行了欢,若不是那服务员拿着一杯冷水泼了他,现在大错都铸成了。 中招?舒景越的眸子猛地缩紧了,他大步往楼上冲去,楼上有五十几间客房,他掏出手机,冲着那头怒吼道: “快点,快让服务员打开每一间客房的门,你,你亲自去守着。” 楼下依然歌舞升平,梅娅端着酒杯站在船舷边上,看着郑爽儿带着人匆匆往楼上跑,冷笑着扭了一下纤腰,往另一侧走去。 “梅娅,是你做的对不对?”张若彬赤红着眼睛拦在了她的前面,质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梅娅恼怒地扒开他的手,想快步离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样做有用吗?”张若彬拉住她的手腕,咬着牙忍耐着体内的火焰: “你要不要也来尝一下这种滋味?” “张若彬,你发什么神经,不要冤枉我!”梅娅狠狠地甩着手,想把他甩开。 “梅娅,不要让我错爱了你这么多年!”张若彬缓缓地松开手:“你明知道我有心脏病,还给我下这种药!你真的这么想看我死吗?” “我没有!”梅娅涨红了脸,小声怒斥道:“我说过不是我!” “那还有谁?”张若彬狠狠地咬了牙:“不要再逼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梅娅恨恨地瞪着他,小声说:“你离我远一点,张若彬,是你在逼我!” 张若彬慢慢松了手,冷冷地看着她,突然一侧身,翻过栏杆跳进了海里。 “喂,张若彬,来人啊,有人跳下去了!快来人啊!”梅娅吓得尖叫起来。 保安听到了呼救声,快步跑过来,跃下海去,把张若彬捞了起来,抬着他迅速往船上的医务室跑去。 梅娅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心里突然有了种奇怪的失落感,习惯了张若彬从小对自己的崇拜和顺从,第一次面对他的挑衅和怒火,她……居然有些害怕! 舒景越一间间房地冲进去,在每一个角落里寻找,都没有她的身影。 “落微!”他大声呼唤着,冲向走廊尽头,这是第三十九间房间了,如果还找不着,他不敢想像…… “快打开!”他催促着服务员,服务员紧张地在手中那一叠卡片里寻找着这间房的房卡。 砰……一声巨响,舒景越抬腿踹开了门,冲了进去,他没时间等,他害怕这一等就让会他后悔一辈子。 房中的床空荡荡的,但是那白色的床单上明显有人躺过的痕迹。 有水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他的心悬了起来,屏住呼吸慢慢走向那间小小的门。 水声哗啦啦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舒景越甚至还听到了那蛊惑人心的轻吟声,他的怒火在一瞬间冲上头顶,他几步便冲了过去,踹开了浴室的小门。 门里,那只大浴缸里,落微正蹲在里面,篷头里的凉水正往身上淋,这是冬天呀!多暖的暖气也不能让冷水来冲自己呀! 她身上的皮肤有怪异的红,发完全湿透了,贴在脖子上,像海藻,脸埋在手里,细细碎碎痛苦的呻、吟声从指缝里逸出来,而那裙子上居然有好多血渍,水里也漫着淡红色! 舒景越大骇,快步走过去关掉了水,伸手就去抱她: “微微,我来了。” 落微抬起朦胧的眼睛,恍惚里,只看到高大的身影,她尖声叫起来,举起了右手,疯狂地挥舞了起来,舒景越一眼就看清了那是片碎玻璃,沾着血丝,带着水珠,闪着冰冷的光。而她的手指已经被割得鲜血淋漓,那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只听得她不停地尖叫着: “走开,不许碰我。” “是我,落微,我是舒景越!”舒景越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大声说道。 “走开,快滚!”落微依然像小兽一样挣扎着,尖叫着,那被水打湿的礼服紧紧地贴在她妙曼的身体上,玲珑的曲线,像妖娆的水妖。 “微微。”舒景越使劲夺着她紧捏在手里的玻璃片,碎片划过他的手掌,鲜血直流。 “舒总。”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是于风他们。 “站住,都出去。”舒景越沉声制止道。 脚步声退出去,舒景越终于夺过了落微手里的碎片,把她强行抱了出来。 “看看我,微微,我是舒景越,不是坏人。”他把她紧紧地压在床上,不停地说道。 “舒景越、舒景越……”落微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去看眼前的人,可是一切都太模糊。 “是我,不要怕,我给你止血。”舒景越小声哄道。 “你不要碰我!”落微依然狂躁地叫着,挣扎着,她咬着唇,唇瓣咬出了细小的口,血丝在潮红的唇上漫开,像妩媚的妖精。 “我不碰,你放松。”舒景越连声哄着,压着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可是她的精神完全陷入了亢奋状态,她看不清面前的人,也听不清他的话,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许别人碰她。 无奈下,舒景越只好硬下心肠在她的后脑勺上击打了一下,让她暂时昏迷过去。 “我可以进来吗?”郑爽儿在外面轻敲着门。 “进来吧。”舒景越沉声说道。 郑爽儿大步走进来,看着落微的样子不由得楞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她哪里受伤了?” “手割伤了,你快去叫医生来,还有,安排一间房,我们今天晚上就住船上。让保安守住船上的每个出口,不许任何人现在用小艇离开。”舒景越冷静地安排道:“另外,让于风去监控室调出录相看一下,看是哪个畜牲带她进来的。” “好。”郑爽儿快步走了出去。 低下头,床上的人浑身都是那燃烧的红,手指上有割伤,胳膊上的青紫在这红色上显得更触目惊心,这肯定是被那死的畜牲大力掐过的,看来落微和那人有过一番争斗,她太顽强,而他知晓得太快,来得太急,所以落微才得以逃过一劫。狗东西,若让我知道你是谁,便是神,我也弑了! 强行压住怒火,舒景越开始小心地褪掉落微身上湿淋淋的衣服,给她擦干身上的水,扯过床单包好她,抱着她往外走去。 套房的门已经打开了,新的浴袍放在了床上,他把她轻柔地放到床上,小声说: “微微,不要怕,我在这里。” 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体内肆意奔腾,落微不多会儿就苏醒过来,她急喘着气,手紧紧地拧在舒景越的肩膀上,开始不停的扭动,声音越发的迷惑人心: “不可以,不能,舒景越……不能。” “没事了,我在这里。”舒景越把她连被子一起抱紧,在她耳畔说道。 “我好难受,要爆炸了,舒景越,快来……舒景越。”她如蛇一般在被子里面扭动着,如晨雾般朦胧的眼神,如花瓣般娇柔的唇在他耳边轻轻摩挲起来,让舒景越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他轻呼了一口气,把她裸在外面的腿压回被子里去。 第143章 我只想你(1) 现在不是时候,他舔了舔干干的唇,拉开了和她的距离。究竟是谁想害她?梅娅?还是陆梓琛?他们会傻到到这船上,当着自己的面动手? 或者被恨冲昏了头脑,想孤注一掷? 可是,不管是谁?今天让落微受过的痛,他日我要双倍还你!他的拳紧攥起来,重重地砸在墙上。 “哥,医生来了。”韩雨菲轻敲了一下门,带着船上的保健医生走了进来。 “张若彬跳到水里去了,现在正在医务室里吊水。”韩雨菲弯腰看了下落微的手,小声说道:“似乎他的药性没有落微的猛,所以情况比落微要好得多,等再稳定一下,就用快艇把他送到岸上的医院去。” “嗯,你去安排。”舒景越沉声说道,看向了医生:“要紧吗?” “这个……”医生给落微包处理了手上的伤,尴尬地说:“先打针镇定剂吧,可是只能……” “知道了。”舒景越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哥,录相我刚才看了,陆梓琛把落微抱进了房,可是只呆了三分钟便出去了……”韩雨菲走到门口了,又用种期盼的语气问道。 “等下再说。”舒景越皱着眉,挥手赶大家出去。 在镇定剂的作用下,落微开始安静下来,脸上古怪的红开始慢慢消退,可是手依然做着那副捏着玻璃片的姿势,在她的潜意识里,依然还是还着恐惧的。 他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说: “别怕,我在这里。” 雨菲带上了门,一咬牙,便往船下的大厅奔去,陆梓琛,你现在真无耻到这种程度了吗?不是和梅娅搅到了一起,何苦还来害落微? 大厅里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跳舞时少几对人也没人会计较,大家心知肚明这聚会时总会有那么一两段艳遇的事。 陆梓琛没有跳舞,双手撑着船舷发呆,落微中了招,难道是梅娅做的?想让自己和落微有了事实,好刺激舒景越?可是我再无耻也不会这样占用她,落微会恨我一辈子的!梅娅,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他重重地一拳打在船的栏杆上,长舒了一口气,把脑中落微那娇俏的、诱人的神态挥开,不要想了,霸王硬上弓的把戏在落微身上行不通,她爱上便是爱上了,若想让她不爱,还得另想办法。陆梓琛,不要再想了!他咬了咬牙,转过身,正迎上韩雨菲冰冷厌恶的眼神。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雨菲狠狠地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这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打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变态!无耻!下贱!”雨菲骂着,又举起了手。 “你疯了!”陆梓琛抓住她的手,怒斥道:“发什么神经?” “问你自己?你对落微做了什么无耻的事?害她变成了那样?”雨菲愤怒地问道:“难道为了个女人,你一定要把自己变得这样不要脸吗?” “我怎么了?我把落微送进了房间,便让一个服务员去通知你们了,这也不对?难道看着她在这里开始宽衣解带?”陆梓琛也来了火气,抓着她的手腕往后狠狠一推:“要发脾气找你的哥哥去!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算什么男人?” “说得好!陆梓琛!”舒景越冷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你要庆幸,你只在那房里呆了三分钟,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从来不受人威胁!”陆梓琛冷笑一声,毫不退缩地迎上了舒景越凌厉的眼神。 “我们走。”舒景越夜幕般沉定的眼神扫过陆梓琛,拔腿往厅内走去。 “去哪里?”雨菲连忙跟上。 “宣布舞会结束。”舒景越冷冷地说道,径直走向了高台。 灯亮起,舒景越出现在台中间,拿过话筒镇定地说道: “先生们,女士们,舞会结束了,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小艇送大家上岸,请大家凭舞会的请柬上艇,另外,船上的工作人员和没有请柬的人一律不许离开,谢谢大家的配合,得罪之处,舒某他日定当登门谢罪。” 底下一片唏嘘声响起来。 保安开始有秩序地组织大家离开游轮,请柬一张张地按登记表收好,不多会儿,船上的人便不多了。 舒景越冷冷地看着船上剩的人,陆梓琛和梅娅也在这里,这是舒景越要求的,他要陆梓琛认出那个带他进房间,并且答应为他来报信的服务员,那个监视录相录到了陆梓琛的脸,却只录到了服务生的头顶,他一直低着头,清一色的暗红色工作装里,光靠脑袋顶是无法辨别出那人的,而陆梓琛三分钟之后出了门,那人立刻从暗处闪出来,用房卡开了门钻了进去……十分钟之后,他才狼狈地捂着手腕逃了出来。 那么,就是这个畜牲!自寻死路的畜牲! 舒景越皱了下眉,那眼神如同冬日最冷的星,冰冷地射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过了几秒,他才伸手指了指这些工作人员,对着陆梓琛冷冷地说道。 “请吧,陆总。” 陆梓琛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烟,慢慢地走到了服务人员的面前,逐个看过去。 “对不起,没有。”他转过身,摊了摊手,说道。 没有?舒景越转过身看向船上的经理,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 经理连忙看向了人群,重复了问话。 “小赵没有到!”有个女孩子怯怯地开了口:“他说家里急事提前走了。” “小赵是什么人?”舒景越问道:“有人有他的照片吗?” “是客房部的,我的手机里有照片!”另一个男服务员掏出了手机,调出了一张工作时照的照片:“这黄衣服的就是他!” 陆梓琛接过手机认真看了一会儿,肯定地说: “就是他。” “于风,去给我把他带来。”舒景越转了身:“雨菲,送陆总和梅小姐离开。” 梅娅咬了咬唇,转身往游艇边上走去,可是那高跟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就往前跌去,她小声尖叫着,企图抓住陆梓琛的手,可惜陆梓琛看也没看朝她看一眼,居然还把手甩开,大步往前走去,若不是旁边的保安眼疾手快,她定会跌得鼻青脸肿了。 梅娅定了定神,这才一瘸一拐地跟在陆梓琛的身后上了小艇。 雨菲皱眉摇了摇头,梅娅,你一定要选这么一条苦路吗?你瞎了眼,看不到这个男人早为了落微疯了心智吗? 你和他之间,到最后还不知道谁利用了谁! 一瞬间,雨菲的心就敞亮开来,那丝情愫居然在这夜风里消失怠尽。 或许,一定要看清那个人的心,你才能斩得断情吧! 陆梓琛,再见了!她丢掉手里的烟头,用脚尖碾了碾,看那青烟淡开,融化在夜幕中,然后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去。 明天,应该去参加郑爽儿说的那个什么聚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好好爱。 上了车,梅娅立刻恼怒地问道: “你瞎了眼吗?看不到我刚才快摔倒了……” 话还没说完,陆梓琛重重的一耳光便落到了她的脸上: “我说过,不许你碰她!我警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梅娅捂着脸怔住了,好半天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这辈子谁打过她?没有人!便是舒景越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而这陆梓琛居然为了落微打了她! “滚!”陆梓琛推开车门,把她推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要不要抽回资金随便你!” 说完,便发动了车,一溜烟冲进了夜色中。 梅娅重重地跌在地上,只觉得背上一阵巨痛,好半天她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裸露的香肩,跺着脚怒骂道: “陆梓琛,你混蛋!我会让你后悔的!” 声音还没完全消逝,那车就被黑夜吞没了。天地一片寂静,雨,纷纷下,在灯光下织成了一幅寂寞的雨帘,梅娅怔怔地看了看四周,那么静、那么黑、那么冷、那么无情!呼吸间,只觉得那冰冷的空气,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在心脏里猛扎着。 为什么,都说是自己干的? 这个世间,真的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了吗? 或许,还是因为自己不够狠?不够强大? 好,既然都冤枉我,我就真的狠给你们看! 她狠狠地抹了泪,扭头看向那艘豪华邮轮,舒景越,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抱着你的新欢那么快乐,难道一点也不挂念这时的我吗? 一辆黑色的车滑过来,司机下了车,替她拉开了门,礼貌地说: “梅小姐,舒总让我送您回去,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无论这件事与您有没有关系,都请您早点振作起来,不要再走错路。” 梅娅呆呆地看着司机,他说的?难道说他看到了刚刚这一幕?可是,船那么远,他怎么看得见? “梅小姐,请!”司机做了个请的姿势。 梅娅犹豫一了下,这才上了车,越,你派人送我走——是不是说明心里还留有几分情?还心疼我的苦? 车在夜色中穿行,她突然又感觉到了一点希望,她伸手从包里掏出手帕来,用力地擦了擦脸,又拿出了小镜子,照着那张依然漂亮却没有生气的脸。 舒景越当然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在船上看到了她快摔倒,陆梓琛却不理睬的样子,这才派他下来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就让他送梅娅回去,毕竟这里离市区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若靠走……司机对着后视镜摇了摇头,加快了车速。 人的心,都是在错误的爱情里迷失掉的。 爱情里的罪与罚,外人都替代不了,只有那握着爱的人才有权去执行。 第144章 我只想你(2) 邮轮安静了下来,郑汐沅站在船舷边上,闷闷地抽烟。 刚刚去看了落微,倔强的女孩已经熟睡了,手指头包得小棒棒糖,眉目间也有几分她母亲的神态。 她的母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圈吐出,若不是因为那场欺骗,她的母亲应该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杜淳。 他扬头看了一眼夜空,他也曾年轻过、疯狂过,疯狂的对象——就是落微的母亲,沉静、内秀,写得一手好柳体,娟秀飘逸,如她本人。 他恨过她,因为她的背叛,也知道她的无奈,爱就是爱,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或者懦弱如杜淳,或者花心如杜淳,她还是爱,还是要离了他,与对方走,或者她接近自己,甚至愿意委身于自己的目的,都是为了保存他吧? 关于落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郑汐沅突然很喜欢很喜欢起落微来,或许就是当落微那天在书房里,虽然害怕得要命,却依然努力挺直了腰杆,任鼻尖冒汗,也要为自己的妈妈据理力争的时候吧! 倔强而善良,老实而文静,这个女孩子其实真的很好。 在他和落微之间其实还有一个秘密,若说出来,舒景越会砸了他美妙的书房的,那里可存了太多的他精心收集而来的古画。 这个秘密,就是…… 落微当日逃婚,是得到了他的帮助。 哭得双目红肿的她,求他,只是想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他就心软了,当年的小雅也是这样哭着求他放过杜淳,不同的是,现在这对年轻人是真的相爱,所需要的,是让时间去冲淡上辈人留下来的积怨。 他依她的要求,给她安排了住所,再安排她离开,只不过这丫头怕他中途变卦,居然没有到他安排的地方,自己悄悄去了这哈尔滨,并且在三年之后又水灵灵地冒了出来。 这样很好,舒景越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压住他太过冷硬的性子。 “老头子,你应该去休息吧,我要上楼了。”舒景越走过来,把一件呢子风衣披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 “哪里有这么老?”郑汐沅抖了抖肩膀,把烟头扔进河里,转身往房间走去,交了权,这个江湖,再不属于他! 舒景越推开了门,落微已经睡得很沉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布满青紫,让他看得心痛极了,他合衣躺在她的身边,把她搂进怀里。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来: “水。” 舒景越立刻爬了起来,倒了杯温热的水,一手托起她,一手小心地把水杯触到她的唇边。 她像干渴了好多年的植物,立刻把那满满的一杯水喝了进去,稍稍褪去了一些潮红的脸有了一点白玉的光润。 舒景越紧紧地抱着她,像抱着一件珍宝,微微,你若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两下,落微缓缓了睁开了眼睛,脑中有些模糊,似乎是有人在不停地推搡着她,要把她往床上推,拉扯着她的衣服,想强占她,然后,似乎是打破了洗手间上的漱口杯…… 啊……她尖叫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舒景越猛地一颤,翻身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 “我……”落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几秒钟之后才醒过神来,飞快地跳下床跑向了浴室。 有没有出事?怎么才看得出?她对着镜子解开了衣服,手上缠了绷带,身上有青紫……那么……她脑中一炸,几乎站立不稳,会是陆梓琛吗?记忆只停到了小露台边上,陆梓琛那微眯着地、充满压迫的眼睛。 “微微。”舒景越轻轻地敲着门:“我进来了。” “不要!”落微厉声说道,脑中一片混乱,他是不是看到了、知道了?现在怎么办? “你被人下药了。”舒景越在门边上沉声说着:“医生给你打了针,没事了。” 医生?我到底有没有出事?她的喉里一阵发紧,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苍白的脸,小声说: “舒景越,我……我有没有……” 舒景越支起了耳朵好半天才听到她那断断续续的话,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他推开了门,落微迅速把衣服合上,低下了头。 “没有。”他呼了一口气,走过去从后面抱紧她,小声说:“没有,你很勇敢。我来的时候,你一个人躲在浴室里,手里拿着玻璃碎片,完整无缺。”他低下头,在她耳畔沉声说:“不要害怕,什么事都没有。” 依然是半信半疑,落微抬起头怔怔地从镜子里看他,他偏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 “信我,没事。” 坚定的语气,温柔的怀抱让落微放下心来,她转过身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舒景越,我吓死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如果真有了事,我怎么还有脸去见你?” “傻瓜,不会有事,即使……我也要你!”他的眸子紧了紧,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小声说道。 “你说即使……”落微哽咽着抬起头来,朦胧的泪眼望向他的眼睛。 “没事,真的没事。”舒景越连忙解释道:“别哭了,来,好晚了,去休息。” 他弯腰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落微紧紧地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小声说: “你陪我。” “我当然陪着你。”舒景越躺下来,落微翻了身,像一只小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人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她的身体还是很凉,还有些发抖,脸埋在他的胸口,不一会儿,他的胸口就被打湿了。 他怜爱地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眼角的泪,安慰道: “不要怕了,都过去了。” 一个吻就引爆了她,她柔软的身体像海藻一样摇摆着。 舒景越轻呼了一口气,那狗东西到底下了多少药?都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药性居然还没有退去。 “舒景越。”她仰起头,花瓣一样娇嫩的脸庞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舒景越突然想起自己大学时在聊斋上看到的一句话:此即吾家小主妇耶?我见犹怜,何怪子魂思而梦绕之。 “我见犹怜。”他轻声说着,俯身含住她小巧的唇,轻轻地吸吮着,落微,你就是上天给我的小妖,要让我为了你迷了魂魄! 一室氤氲的爱意。 落微轻喘着偏过头看向他,他正含笑望着自己,醒过了神的她顿时觉得一阵尴尬,刚才那一段,她已经有了半分神智…… “妖精!”他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落微的脸上浮上一层红,立刻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说话。 门铃声急促地响起来,雨菲在外面亮开了嗓门大声说: “哥,那畜牲抓来了!” 舒景越的眸子骤然冷了下来,他翻身坐了起来,落微迅速拉住他的手腕说: “不许动私刑,问完了话就报警。” “休息。” 舒景越沉声说道,把她按回床上,用被子盖住她光洁的肩膀,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报警?太便宜!进了派出所他只会把所有的罪责全部包揽在身上,他可以说,见色起心,见财起意,那么,藏在他身后的人将无法再挖出来。 “答应我!”落微坚持着。 “嗯。”他扣上了最后一粒扣子,快步走了出去。 已经清理出了一间客房,把床搬走,屋中只放了一张椅子,那个姓赵的服务生坐在上面,手被反绑在椅背上,脸上已是青肿不堪,尤其是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缝,嘴用布条绑住,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些听不清的词语,想来去抓他的时候就已经挨了顿暴打。见到舒景越进来,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使劲儿地挣扎起来。 于风走过去,在舒景越耳边小声说道: “问过了,是赌输了钱欠了二十万,有人让她今天晚上给落微和张若彬下药,可是他太害怕,手抖了一下,把三分之二的药都下到了一杯里面,所以他们两个不是同时发作,张若彬的情况也没有落微严重,如果张若彬喝错了那杯下药多的,估计现在已经……” 舒景越的眼中迅速腾起一阵杀气,保镖们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很多年没见过舒景越身上有这样蒸腾的杀气了。他弯下腰来盯着那男人的眼睛,冷冷地说: “我有很多让人开口说实话的办法,你想先试哪一个?” 小赵唔唔地狂乱挣扎起来,舒景越往后退了几步,两指一挥,外面立刻走进了两个已经挽起了袖子的男子,其中一个手里赫然拿着一把钳子,一个人按住他的手,另一个用钳子钳住他食指的指甲,一用力,那男子便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因为他的嘴堵得喊不出来,只能像濒死的猪一样使劲哼哼着,血全涌上了头顶,本身就青紫的脸看上去更加诡异了,而那指甲生生被拔了出来,鲜血如泉般涌了出来,钳子又落在他第二个指甲上面…… 韩雨菲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第145章 海水和火焰(1) “快说吧,可以少受点罪。”于风在旁边说道。 那人痛得浑身直抖,连连点头,舒景越冷笑了一声,有人拉开了他嘴上的布条,他哭喊着说: “饶命,舒总饶命!真的不是我不肯说,只是那个人只找过我一次,是个女人,坐在车里,脸都用布包起来,戴了墨镜,我实在不知道她是谁!” “开始为什么不说?”拿钳子的人挥手重重地打在他的脑袋上,问:“还有什么?” 小赵的头上顿时流下血来,污血和着脸上的污渍,让他的样子看上去恐怖极了,那个女人骗自己,说什么只要杜落微在船上,舒景越就不会动手打他,最多把他送到公安局去,大不了去吃几年牢饭,出来之后债也还清了,就可以拿着钱远走高飞。 他哀号着,求起饶来: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求求舒总,我该死,可是……那个女人说只要我不说就没事,我害怕,我是害怕。” 钳子又到了他的嘴里,扳住他的一颗牙,一使劲……一股骚味从他的下面传了出来,他痛得大小便失禁了, “听声音多大年纪?”舒景越制止了正欲再打的两人,冷冷地问道。 “好像……我听不出。”小赵哆嗦着说道,满嘴的血,声音已经含糊得听不清了。 “把声音放出来,让他听!”舒景越扬了扬下巴,于风立刻打开了电脑,把几段女声放了出来给他听。 这些声音里有梅娅的,还有陆梓琛的母亲的,还有几段别人的声音,一段一段放过,小赵茫然地摇了摇头,舒景越的脸色黑了下来,正想发怒时,落微急匆匆推开门冲了进来,这血腥的一幕一进到眼中,她立刻弯腰呕吐起来。 舒景越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人,快步过去扶住了落微,问: “你来干什么?” “我、我说过……你答应过,”落微捂着嘴转过了身:“送到公安局去。” 舒景越皱了皱眉,扬了扬下巴,保镖们立刻上前去,扯开了绑着小赵的绳子,拖着他往外走去。 “慢着,我和你们一起去。”落微狠狠地瞪了一眼舒景越,拔脚往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舒景越拖住她的手:“我答应送去就行了。” “你说话不算数!”落微甩脱他的手,继续往外走。 舒景越无奈,只能快步跟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说: “雨菲亲自把他送到公安局,这样可以了吧?” 落微咬了咬唇,回头盯着他:“你说过,不再做这些事的!” “回房说。”舒景越懊恼极了,当着这么手下的面……他忍了忍,拉着她往房里走。 关上门,落微气呼呼地坐到了床上,刚才那幕太血腥,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到舒景越残忍的一面,那样的凶狠! “男人做事,你以后不要插手。”舒景越皱了眉,坐到她的身边,托起她的手,说: “而且我实在是太生气,那畜牲这样对你!” “你打就打,怎么可以……”落微想到那钳子,想到那人血淋淋的样子,胃里又难受起来,连忙冲进了浴室里,狂吐。 无法沟通!小女人太善良,现在的社会,对恶人这么善良是没有用的!舒景越呼了一口气,点燃了一根烟,往后一倒,仰卧在床上,看着那烟圈在空中慢慢散开。 还有什么女人会恨落微?真的是梅娅吗?如果真的是梅娅,自己又应该怎么办?去打她?骂她?或者又放过她一次?他紧紧地皱起了眉。 浴室里的水声小了,落微红着眼眶走出来,一声不响地爬上床,缩进了被子里。 “舒景越,你要是还这样,我真的会害怕的。”半天,落微才小声说道。 舒景越翻了个身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畔沉声说道。 “怕什么,只有对那些自寻死路的人才这样,说过多少次,我对世间的人都狠,也会好好待你和靖熙。” 落微闭上了眼睛,奋力把脑中那血腥的场面赶走,不停地劝自己,他是因为太愤怒,他是因为自己受了伤,今后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从黑白到灰色,还是有那样长的距离! 阳光暖暖。这个冬天难得迎来了一个晴天。 舒景越迟到了,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上班迟到。一进办公室,秘书就快步上前来小声说: “舒总,梅小姐来了很久了,现在在会客室里。” 梅娅?舒景越挑了挑眉,沉声说: “带她到办公室来。” 不多会儿,秘书便带着梅娅走了进来。 可能也是一夜未眠,她的眼睛有些浮肿,依然是件白色的短羽绒衣,白色的牛仔裤,没化妆,唇色也泛白,她环视了一下这间她从来没有进来过的办公室,那墙上挂着落微的画像,青春俏丽,远胜于自己。 “不是我做的。”看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 舒景越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世界,沉声说: “我知道了。” “陆梓琛把我的钱全套进去了。”她低下了头:“你给我拿回来。” 舒景越皱了皱眉,依然没有回头,说: “好,你回去吧。” 梅娅大步上前来拉住他的胳膊,冷冷地说: “舒景越,我是毒药吗?你看都不愿意朝我看一眼?” 舒景越忍耐地看向她,问: “梅娅,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你不小了,你看看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这个游戏你玩不起!你不要装成狠的样子,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继续这样下去,只会碰得头破血流。我早说过,你好好生活,我会照顾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闭嘴!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梅娅怒吼了一句。 舒景越吸了一口气,说: “你回去吧,钱,我给你。”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要钱的吗?你说过,我有什么需要,你会帮我!我现在要帮我拿回我的钱,然后把陆梓琛扔到海里去!” “你太孩子气了!”舒景越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听筒,按下了号码: “让于风来一下。” “回去吧,钱过几天打到你的帐上。”舒景越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梅娅,这件事是谁做的,我并不想追究了,因为如果真的是你,我也没有办法下手,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下次,我不保证我能再忍一次。” 梅娅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冷冷地说: “过几天我去查帐户,如果你们坚持认为是我做的,随便你们!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知道是谁做的。” 冷笑着,她往门边退去。 “你站住,你说是谁做的?”舒景越立刻上前去,拦在她的前面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要看着你和她天天提心吊胆,看着她慢慢被那个人整死,让她的下场比我还惨!”梅娅冷笑了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舒景越,你和陆梓琛都会有来求我的时候。”她的声音冷冰冰地从门外飘来。 听着那高跟鞋踩着愤怒而急躁的声音远去,舒景越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站在窗户边上,俯瞰着洛风城,烟渐渐烧到了指尖,灼热从指尖窜起,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有谁?无论是谁,敢伤我的落微,我会让你如这泥土一样被我碾在脚下。 他看向楼下,梅娅正像一只孤单的白鹤,慢慢地往前走去。他伸出手指,在窗户上轻轻地划着,轻声说:梅娅,不要和我赌,如果落微真受了伤,我不保证我还能怜惜你的苦,我就是这样的坏男人,我心里只住得下一个,梅娅,不要做蠢事。 不一会儿,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舒总,找我有什么吩咐。”于风走了进来,小声问。 舒景越沉吟了一下,问:“那个人呢” 啊?于风楞了一下,连忙回道:“扔到西郊了,不过他还是坚持说听不出声音来,如果今天没人发现他,恐怕……如果太太知道了……” “你会让她知道吗?”舒景越转过身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敢动他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他活下去?不管是得逞,还是怎么样,都只有死路一条,不同的是,如果那狗东西得逞了,将会死无全尸。 “我要找到这个女的,查他的电话号码,查他在哪里赌的钱,还有他身边所有接触过的人,只要她是个人,还活着,我就不信挖不出来!” “如果是梅小姐……”于风犹豫了一下,说。 舒景越的手攥成了拳,那骨节响得有些阴森,他冷笑了一声:“如果是她……她就得永远离开这里了。” 爱情的屋子太狭窄,只存活得了两个人,多的那个还是会干渴而死,梅娅,不要在这场必输的游戏里输了性命,你已经失去过一次生命,何苦再赔上第二回,为了我这样负情的人,不值得。 于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金璧集团里少了高山,他就稳坐了舒景越身边的第二把交椅,他轻巧地关上了门,眼底有些得意的笑。 人只要会爬,还是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电话铃声响起来,舒景越拿起手机,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那边有熟悉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舒景越皱了下眉,慢慢地说: “怎么样?三年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那头苦笑了一声,缓缓开了口: “我是没脸、没胆,景越,我收到消息,有股力量想对付你。” “什么力量?”舒景越坐到了椅子上,沉声问道: “只知道是你的仇家,这些年我们结了多少仇,我们心里也清楚,要知道,你以前是没有弱点的,现在……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小心。” “谢谢。”舒景越淡淡地说道,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第146章 海水和火焰(2) 高山,我知道,你一直还在关注着我,他点燃了烟,拉开了抽屉,从角落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他、高山、梅娅坐在桌子边上,举杯欢笑,多么清晰的往昔,清贫而执着的青春岁月,现在自己坐在这高高的楼上,俯瞰着全洛风,却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纯真的初恋爱人,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我的弱点?他抬头,看向墙壁上巧笑嫣然的落微,落微,我生命里只有你和靖熙是最重要的了,我生命的意义完全倾斜在你们母子身上,快乐、幸福、充足,都是你们给予我的- - 心里突然强烈渴望起见到落微,他抓起衣服就往外走去。 “总裁,马上要开会了,您去哪里?”秘书见他快步出来,连忙说道。 “开会?”他停下了脚步,吐了一口气,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必须保持清醒,保持强大,才能护着那对柔弱的母子。 “现在就开,通知所有人立刻到会议室。”他的手指抬高了一点,把本来按向一层的指尖落到了八楼上。 下午的洛风,有着热闹的繁华。 “豆芽菜,这么急找我干什么?”郑爽儿的兰基博尼猛地在落微面前停下来,窗户落下,露出她如阳光般明媚的脸。 “有事请你帮忙。”落微笑着拉开了门坐上去:“你记得周浩吗?” “啊,那根木头,什么事?”郑爽儿抽出一根细长的摩尔,递到她面前:“试试?” “不要。”落微笑着推开:“那根木头有点麻烦事,请你帮点忙。” “说吧。”郑爽儿笑着打着了打火机,动作潇洒帅气,落微赞叹了一声,这才说: “他的皮具公司和欣然公司有点纠纷,他说那公司是你麾下的人单独开的,请你去调解一下。”落微笑着拿出了周浩和欣然公司的合同。 郑爽儿拿过来一看,不过是普通的财务纠纷,不过她手下这个人她了解,出了名的欺软怕硬,那木头还不被他压死?话说回来了,这样的老实人还能做生意?居然还支撑了几年没破产,真是商界奇迹!她笑着把合同递还了落微,发动了车,说: “走吧,我今天不忙,去看看这根木头的公司啥样子,我太好奇了,木头公司怎么活下来的。” 落微扑哧一笑,木头公司,周浩也确实太木讷了些,欠款去催两次,别人不给,他就真的等着别人送过来,幸好芳芳那家伙够泼辣,而大部分人又觉得和这么个老实人作对没太大趣味,所以公司倒也做得顺风顺水,偏偏最近遇上了郑爽儿的这个手下,专欺态度软的,没办法,芳芳这才求助于落微- - “就是这里啊?”郑爽儿下了车,抬头看着这间普通的商务楼:“雪狐皮具……土!你也不给他出出主意?” “走吧。”落微笑着一拉她,带着她走了进去。 “落微,郑小……总……”周浩快步迎了出来,叫了落微,然后在对郑爽儿的称呼上打了个转。 郑小总?郑爽儿挑了挑眉,用手扒开他,往里面走去: “木头。” 周浩憨憨地笑了起来,对着看楞了眼睛的文员说: “去倒两杯茶来,要雪芽。” “我要咖啡!”郑爽儿也没停下来,大声说道,雪芽?哼,这些男人眼里都只有落微么?真是郁闷! 进了周浩的办公室,郑爽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办公桌后面,翘起了木马腿,一手在桌子上轻弹着,另一只手,修长的双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轻烟在她妖娆的脸前散去,一点也没有一个大集团老总的样子,倒像……街上的太妹! 周浩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落微,落微拿起了桌面上的电话塞到郑爽儿的手里催促道: “你别戏弄他啦,少欺负老实人,快打电话。” 郑爽儿这才拿起了电话,拔了一个号码,对着那边淡淡地说: “老傅,我在雪狐公司作客,十分钟之内就要走,你把钱给他送过来。” 那头明显楞了一下,紧接着便连声说起了好,好,立刻。 十分钟?从欣然到这里有五公里路程,而且是最洛风交通最堵的一条路,开车十分钟根本到不了! 周浩连忙摆手说:“不用那么急,不用!” 郑爽儿白了他一眼,顺手翻开了他桌面上的工作记事本,越看就笑得越开心,这木头工作真的很认真,连几点几分去买了个什么都记在这上面了! 她支起手,托着腮看向周浩,脑中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舒景越让她去逼问周浩落微的下落,她气势汹汹地冲进周浩的狐狸场,站在周浩的面前,她身高一米七五,周浩身高一米七六,可是她那天穿了十寸的高跟鞋,于是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浩,眯着眼睛,像一只发怒的野猫,狠狠地问: “落微在哪里?” 周浩木头一般地指了指椅子,说:“郑小姐请坐,我去给你倒茶。” 当火焰遇到了一汪温水,会是什么效果?是火把这温水烧得滚烫,还是这温水把火烧灭。 那天,周浩给她倒了七次茶,对于落微的名字,是提都不提。 郑爽儿又眯了一下眼睛,看向了周浩,周浩的脸刷地就红了,这女人为什么今天总盯着自己看? 门被轻轻敲响了,周浩像是听到了救星的声音,连忙过去打开了门。 文员端了热茶和咖啡进来,怯生生地把茶放到落微面前,却把咖啡给了周浩,抬头看的刹那,脸上有羞涩的红。 郑爽儿扑哧就笑了起来,文员一出去,她就指着周浩说: “木头,你在走桃花运呀!” 周浩的脸顿时黑红黑红起来,连连说: “哪里有,郑……小……总开玩笑了。” “拜托,我不叫郑小总,叫我polo。”郑爽儿止了笑,端起了咖啡,说实话,她从来不在外面喝咖啡,她的咖啡都是从巴西直接空运过来的顶级咖啡豆现磨现煮的,不过是今天心情愉快,突然想尝尝木头的咖啡是什么味儿。 她抬手看了看表,十分钟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来,接着那人便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像牛一般喘着粗气,把手里的黑包举起来: “郑、郑、郑总、钱、钱……” “周经理,点点吧。”郑爽儿扬了扬下巴,骄傲地对周浩说道。 周浩惊讶地从那人手里接过了黑色的包,倒出里面的钱,一分不少,他连忙对那人说: “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一会儿吧。” “不敢,不辛苦,我、我还要赶回去。”那人对着郑爽儿哈了哈腰,往后退去。 一直到他走出去,落微才走到窗户边上去看,不一会儿便惊讶地叫道: “天啦,他骑自行车来的!polo,你这麾下可以去参加奥运会啦!” “那是自然,强将手下无弱兵!”郑爽儿笑着站起来: “走吧,去喝几杯,好久没人陪我喝酒了!” “那个,我请客,我请!”周浩连忙接过话来。 “你?”郑爽儿和落微对视了一眼,眼一眯就笑开来,不错,今天又会有趣事发生了! “给舒景越打电话,我们去喝酒!”郑爽儿弹了个响指,大步往外走去。 光线昏暗的酒吧里,浓郁的酒香飘洒。 三个年轻人坐在酒吧里最显眼的位置,郑爽儿那么耀眼,落微那么沉静,一火一水,在这嘈杂的小天地里,这两个女人自始至终占据了所有人的眼球。 这是郑爽儿的要求,洛风认识他们的人太多,没意思,几人居然驱车到了江阳,不过三个小时的路程,尤其是在郑爽儿那种疯狂飙车的状态下……不到两个小时,你可以想像这种感觉吗? 落微是有了心理准备,事先含了晕车药,又把靖熙托给了张妈,这才有胆上了她的车。周浩可惨了,下了车……那腿不是自己的,心也不是自己的,脑袋更不是自己的,只觉得眼前发黑,头皮发炸,足足吐了十分钟才停下来。 而郑爽儿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在酒吧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昏暗的灯光下,周浩终于回过一点神来,抱着冰水猛喝了几口,然后长吐了几口气。 “木头,还行嘛,没倒下去!”郑爽儿笑着,把一杯白兰地推到他的面前。 还喝酒?他有些退缩,可是,落微在呢!输给女人?不行!他一咬牙,拿起了酒杯,猛地喝了一口。 “好!爽快!我陪你!”郑爽儿举起杯子,半杯烈酒就下了肚。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居然大拼了起来,没多会儿,周浩就觉得眼前有了无数的郑爽儿,无数的落微。 落微吐了吐舌头,周浩,不是我不帮你,你合了这魔女的胃口了!不醉一场,成不了朋友。 “帅哥,独占两个美女,不太合适吧,要不要哥们几个帮帮你?”几个年轻男子端着酒杯,坐了下来,嘻皮笑脸地说道,注意这边好久了,似乎没有江阳见过这几个人,一个女人够辣,一个够温柔,还有一个男人够木,很好得好呀! “你帮得过来吗?”郑爽儿斜了一下眼睛,娇笑起来。 “当然能!”坐在他旁边的男子立刻来了精神,放下酒杯挺了挺胸膛。 “那太好了!”郑爽儿伸出手抓住男人的手一扳,只听到清脆的骨裂声,那男人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挑场子的……”其余几个人猛地站起来,酒瓶子碎裂的声音四起。 第147章 你只属于我(1) “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呀。”周浩连忙站起来,伸手拦在了两个女人的身前,大声说道。 “敢在老子罩的场子闹事!”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夹克男阴阳怪气地走上前来,突然手上一转,一只酒瓶子就重重地砸到了周浩的脑门上。 尖叫声四起。 鲜血流下,耳中一片轰鸣声。 “周浩。”落微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周浩,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没事……”周浩摆了摆脑袋,眼前一阵发黑,只看到有无数人站在前面晃来晃去,他推开落微,慢慢抬起手指着那些混混,尽量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 “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又有一只酒瓶子飞来,打到他的肩膀上,他往后直直地倒了下去,砸在椅子上,椅子又翻下,人滚落到地上。 一阵轰笑声中,只见郑爽儿站起来,指尖的烟还在燃烧,红唇间那青烟散开,伸手,拿起一只酒瓶,只听一声脆响,那瓶子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碎开,然后直接落到旁边刚被她扳折了手的男人脑袋上。 “臭娘们!你居然敢打我的人!”黄毛发了狂,凶狠地就想扑上前来,郑爽儿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那黄毛硬生生被踹出了几米远才撞翻了小桌,重重地跌在地上。 “何哥!”称呼声此起彼伏,人群迅速涌了过来,把几个人严严地围在中间。 情势那么急迫,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人群后面飘过来: “我要是你们就赶快离开这里,不去惹这两个女人。” “你他妈的算哪根葱!”姓何的黄毛捂着脑袋转过头大吼道。 一名黑衣男子,一手夹着烟,一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地走了过来。 “polo,太太。”高山抬起了头看向落微,静静地喊道,声音不大,却又像在这就煮沸的开水里扔进了一大块冰,让那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静了几秒,人群里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江阳的堂口,有很大部分是郑汐沅兄弟拼出来的,后来交到了舒景越的手里,舒景越到了洛风之后,一直由高山在暗地里管理,自从三年前他出了那档子事,才让各堂口各自理事,但是舒景越地位是从来没有动摇过的。 被高山称为太太的人……何黄毛捂着脑袋倒了下去,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几乎一分钟之内,人群散得一干二净,酒吧里只有那彩色的灯在晃悠着,照在周浩那满是血的脑袋上。 周浩出过车祸,今天又砸到了旧伤口上,虽然说没什么大碍,但是基于安全考虑,医院还是要求他留院观察一晚- - 郑爽儿病房外和高山说话,落微走到楼梯口去透气,抬手看时间,已是凌晨了,她轻呼了一口气,靖熙应该已经睡了,她苦笑起来,这样刺激的、血腥暴力的场面,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而已,现在倒接二连三地开始亲历,那血,看多了,居然也不那么害怕了。 舒景越,瞧,你身边的红颜知已,你身边的生死兄弟,都是能打善斗的人物,跟在你身边,真的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一副铁打的身板,还有出神入化的功夫!最不济,也要有天龙八部里面那神奇的凌波微步。 “怎么回事?”舒景越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 落微连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么晚,不是要你别过来了吗?”伸手抱住他的腰,小声说。 “嗯,你怎么在这里?”他看向高山,皱了下眉。 高山窘了一下,小声说: “我就走。” “舒景越!”落微连忙掐了一下他的手,对着高山说: “是高大哥帮我们解围的。” “你怎么会正好在那里?”舒景越却冷笑起来。 高山越发窘,他吐了一口气,转身往电梯走去,确实是有兄弟看到了郑爽儿和落微,告诉了他,他这才想过来见一见郑爽儿,说一下舒景越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舒景越会这么排斥他,也对,信任一旦失去,就不太容易回来,不管是生死之交,还是兄弟情深。 “高山,改天请你喝酒。”郑爽儿提高了声音,说道。 高山的背影顿了一下,没有停下脚步,只伸出手挥了挥,身影被电梯门关在了里面。 “我们回去。”舒景越拉住了落微,对郑爽儿说道。 “什么?那我呢?”郑爽儿瞪圆了眼睛,不满地说道。 “谁惹的事谁处理。”舒景越忍住气,带着落微往外走。 郑爽儿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带着落微来江阳打架。 “切!”郑爽儿把指间的烟弹掉,掉头走进了病房,呆着就呆着,有什么了不起,和这木头呆一起比和你呆在一起,有趣多了。 她坐到床头上,仰头看了看吊瓶,伸手把周浩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把灯光调暗。 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打了个哈欠,走到沙发边上蜷缩起来,长长的手腿曲到胸前,她也累了,毕竟到了30多岁,哪里能和以前,那样打完了架,还能再去喝几杯呢? 女人的青春果然是留不住的! 她伸手在空中挥了挥,把舒景越和落微的影子挥开,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只是,郑爽儿,世间哪里还有第二个舒景越能这样让你心甘情愿的付出了十几年的光阴? 她苦笑着翻了个身,长长的右腿竖起来,贴在墙上,孤单的影子在地上晃荡着,一瞬间,她就想安顿下来了,不想再漂,不想再像今晚那样,拎着酒瓶子去打架,哪个女人不想要爱? 舒景越,我不等你了,这辈子,我就爱你到今天了。她放下修长的腿,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金璧的八楼宴会厅里一片喜庆,今天是蓉蓉和刘哲结婚的日子,场地是舒景越出钱给他们租下的,作为新婚贺礼。 落微给蓉蓉整了下洁白的头纱,靖熙趴在椅子上看着蓉蓉眼珠子眨也不眨一下,好半天才说: “蓉蓉阿姨,你好漂亮哦。” 蓉蓉高兴极了,捧着小脸叭地就是一个香吻,可是靖熙咯咯笑着擦掉她的口红印儿,接着说道: “可是,我妈妈更漂亮哦。” 臭小鬼!蓉蓉拿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靖熙笑着指了指门外,大声说: “我是听刘哲爸爸和周浩爸爸说的,刘哲爸爸还说你要是和妈妈一样温柔就好啦。” “啊,我呸!”蓉蓉的脸顿时涨红起来。 落微连忙捂住了靖熙的嘴,笑着说: “小孩子胡说的,吉时快到了,快把唇彩补一下吧。” “臭刘哲,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他!”蓉蓉拿起粉扑狠狠地掐了一下,似乎那就是刘哲的脸。 “新娘子……”周浩的脑袋伸出来,笑着说: “新郎倌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点心。” “哼!”蓉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也坏,以前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他就不正眼瞧自己,现在还勾上自己的老公一起看落微! 靖熙笑得更大声了,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落微板起了脸,捏住他的小鼻子问: “快说,谁教你说这样的话的?” “我不告诉你。”靖熙笑着摆脱了落微的手,欢快地往外面跑去: “小管舅舅就要回来啦,会给我买好多好多玩具,好多好多好吃的,我不要杜落微妈妈和舒景越爸爸啦,我要小管舅舅。” 落微和蓉蓉对望了一眼,杜小管……这个坏孩子!赶不上闹洞房,居然出坏主意! 结婚进行曲响起来,落微站在旁边,看着蓉蓉唇边含笑,慢慢地走向刘哲,把手心放在那个年轻人的手里,然后交换戒指,然后接吻。 结婚,毕竟是相爱的人最终选择的路。 “你到底什么时候点头的?”舒景越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地响了起来,颇有几份哀怨的味道。 落微抿嘴一笑,小声说: “快了。” 舒景越皱了皱眉,对她,现在是不能逼不能吼不能大声说话,否则靖熙那小东西肯定会立刻过来拿小锤头打他,还会义正严辞地说: “舒景越爸爸,你要是欺负妈妈,我就要和妈妈一起去找小管舅舅。” 杜小管这家伙!他抬手看了看表,小管的飞机要明天上午十点半才能到,他一回来,家里就更热闹了。 家?他嘴角轻轻扬起,酒窝露了出来。 落微伸了手,轻轻地握住他的大手,踮起脚尖来,在他耳边轻声说: “仪式你已经给过我了,我们去旅行结婚吧,就你和我,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好不好?” “当然。” 舒景越连忙反握住那只手,在这场爱情中,落微早占了上风,主宰了他的喜怒哀乐,他现在充分体会到了当初自己冷淡落微时,落微的那种感受,果然……非常难受,看着她青春洋溢的笑容在张若彬、在周浩、在那些充满青春活力的男孩子面前心情开放,他的心总会有一种又酸又麻的感觉,这便是醋意吧。 他低下头,在落微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靖熙扬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个,扁了扁嘴,大声说: “羞羞,又亲嘴嘴。” 周围的人都窃笑起来,落微伸出手指在他的小额头上点了一下,说:“舒景越,你小时候也这样皮吗?” “我老实多了,他一定是像你!”舒景越不屑地说道。 突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舒景越接了电话,脸色沉了下来,松开了落微的手,大步往门外走去。 第148章 你只属于我(2) 落微只向他看了一眼,便听到芳芳在那边招呼起来: “扔花球了,落微,来呀- -” “我还接什么花球呀!”落微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我要,我要,我也要!”靖熙欢快地扑了过去,蹦哒着,手伸向空中。 彩色的花球从空中飞过来,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往地上落去,年轻的女孩子们都跳起来,想去捞那花球,可是花球却从那一只只手的空隙里落到地上,然后便听到了靖熙铃铛一样的笑声: “妈妈,我捡到了哦,你可以和我结婚啦!” “臭孩子!”落微笑着,看他捧着花跑过来,弯腰把他抱起来。 “靖熙,你和妈妈结婚了,爸爸怎么办?”芳芳打趣地问道。 “爸爸也和妈妈结婚呀,我们三个人结婚。”靖熙把花球举起来,模样骄傲极了,活脱脱一个小舒景越。 落微突然就想到了早上的那一幕。 晨光暖暖地钻过玻璃窗,舒景越满足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翻身躺在她的身边,汗津津的手掌在她的身体上轻抚着,好半天才说: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从此君王不早朝。”他偏过头来,亮晶晶的眼眸盯着落微如花瓣一样娇嫩的脸。 “呸!你还想做皇帝?”落微轻笑起来。 “有你和靖熙,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我满足的?”他轻叹了一声,揽住了她的腰,唇在她耳畔轻轻摩挲着,暖暖的鼻息吹在她的耳根上,酥酥麻麻,心里一阵发烫。 她伸手轻抚了一下有些发烫的脸颊,转头看外面,舒景越的身影早没了,去哪里了?不是说好今天好好休息,陪自己和靖熙吗? 工作狂!落微耸了耸肩,转过头来,抱着靖熙随着人群走向了台前,要拍照了。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落微突然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侧门边上闪了一下,她皱了下眉,把靖熙交到了张妈手里,往那边走去。 “叔叔!”落微大声叫道。 杜建风尴尬地转过身来,喃喃地说: “落微。” “有事吗?”落微快上前去,问道。 “这个……来看看你- -”他嗫嚅着,却分明是想说什么。 “我们去那边坐吧。”落微指了指敞着的化妆间。 进了房间,落微静静地打量着他,穿着普通的蓝色丝绵衣,当年的那股傲气早荡然无存,不过三年的时间,他似乎又老了许多,眉目间的皱纹更重了,细小的眼睛下有重重的黑眼圈。 “落微……我……” “说吧,什么事。”落微轻声说道,事过境迁,她对这位叔叔的恨早就消了,在这个世间,自己只有这么一个血脉相承的亲戚,她不想让亲情真的湮灭在恨里。 “筱燕有两个月没回家了,我实在是找不到她,你能不能帮着找找?”杜建风叹了口气,说:“她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说在有事,可又不告诉我到底在干什么,最近连电话也打不通了,我害怕这丫头想不开,再做蠢事,你也知道她,从小争强好胜。” “好,你吃饭了吗?一起吃吧。”落微站起来,小声说。 “不了,我就回去。”杜建风连忙摆了摆手,他本来就是跟在宾客里混进来的,若是平常,哪里能这样登堂入室,到金璧这里面来?刚才就是看舒景越离开了大厅,才有胆量过来瞧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和落微说上几句话,若等下被舒景越看到了就不好了。 “没事的,你还没见过靖熙呢。”落微笑着拉住了他:“来吧,一起吃饭。” 杜建风有些踌躇,门口却传来了靖熙的声音: “妈妈,你在哪里呀?我肚子饿啦!” 小小的身子推开了门,好奇地看向了杜建风。 “快叫外公。”落微向他招了招手,小声说。 “不用,不用!”杜建风连忙说道。 “外公。”靖熙脆生生地喊着,杜建风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涩,自己当年那样对落微,她居然还能以德报怨。 “哎!”他大声应着,伸手想去抱孩子,却又不敢落下来,落微见状,干脆把孩子往他手里一放,说: “妈妈累了,让外公抱一会儿。” 小小的手环上杜建风的脖子,他觉得心都都醉了,如果……如果这是筱燕的孩子,多么幸福!筱燕,傻姑娘,什么时候才想得开? 他的心又黯淡起来,活到了现在,才真正明白,幸福,其实是钱买不回来的!如果当年不贪心,不给筱燕灌输那些错误的思想,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的发生,人到老了,真的希望孩子们平平安安留在自己的身边。 一大群年轻人去闹蓉蓉的洞房,靖熙玩累了,要睡觉,落微和张妈带着他回了家。 夜色渐沉了,落微一个故事还没讲完,他就睡着了,张妈忙了一整天,落微也催着她早早去休息了。 泡了一杯茶,倚在窗口,看满天星星,等他归来。脑中满是杜建风那沧桑的样子,岁月真是公平的,你从它手里夺去过什么,它就会还你什么,你曾经无情地对待过它,它便还你一个无情的晚年。 杜筱燕,我唯一的姐姐,过了这么几年,你居然还在恨里过日子么?她轻蹙起了眉,看向外面的夜空,你到底躲在哪个黑暗的角落去折磨自己的心? 门轻响了一下,舒景越带着满眼疲倦走了进来。 “你干什么去了?”落微上前去,接过外套,小声问道。 舒景越犹豫了一下,说:“梅娅摔伤了,我过去看了一下。” “哦,严重么?”落微连忙问道。 “嗯,不算严重,摔下来时碰到了头,缝了几针。”舒景越皱了下眉,脑子里浮现出梅娅那哀怨的眼神,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固执着不肯放手,却又对自己充满恨的女人。 “怎么会摔到了?”落微追问着。 舒景越却沉默下来,梅娅被陆梓琛赶出来之后,便回到了当年他们相依为命的那座小房子里,那里一直空着,梅娅“去”了之后,舒景越特地留着做个念想,一直没有把它处理掉,离婚时,梅娅把那里也要了过去,没想到现倒成了她的栖身之所。 那里有梅娅曾经为他画的一幅画,当年梅娅“走”后,他便把画取下来,放到了阁楼上,梅娅这次回去后,想把它重新挂起来,结果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昏迷之前拔打通了他的手机,他当时只到那边虚弱的救命声,还有梅娅最后两个字: 乐居。 乐居,他们曾经的爱巢,承载了无数欢笑和泪水、血汗的地方! 洗了澡,他点燃了一根烟,坐到了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眉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休息吗?”落微问道。 “你先睡。”舒景越把声音调小,眼睛眯了一下,看着电视画面。 落微瞟了一眼电视,正在放一个国产的家庭伦理剧,他怎么会看这样的电视剧?不过是让那画面分散一下注意力罢了。 “微微,我想在瑞士给她买套房子,送她过去。”好半天,他才走过来,坐到床头上轻声说。 落微放下手里的书,静静地看着他,柔声说: “好。” 他轻叹一声,把她拥进怀里,小声说: “你为什么会这么善良?” “因为你尊重我,没有悄悄地去做这些。”落微抬起头,看着他深遂的眼睛,小声说: “我知道失去爱人和母亲对一个人的打击是怎么样的,那是毁灭性的,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去看她我也没有意见,只是你要记着,不能给她希望,这时候给她希望才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否则,你就让我和靖熙离开,我一向比她坚强,你懂的。” “傻话,我有分寸。”他躺下来,把脸埋到她的胸前,小声说。 “还有,买房子的事你先等等,给张若彬一个机会。”落微低头看着他,小声说。 “张若彬?”舒景越反问道:“他真的爱她吗?” “是,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她生,为她死,这个人不是你,而是张若彬,舒景越,不是我吃醋,也不是我小气,你是我和靖熙的,我不要你再为别的女人这样牵肠挂肚。”落微慢慢地说道。 舒景越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的眼睛,她静静地回望着他,空气都是安静的,只有这对人儿轻轻地呼吸声在彼此耳边回响,好半天,舒景越才沉声说: “微微,你快嫁给我吧,我都要老了。” “呸!”落微笑起来,滑下去窝进了他的怀里,柔声说: “明天小管回来,后天我们就去登记,然后我们去旅行。” “真的?”舒景越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狂喜。 “嗯。”落微认真地点点头,说:“靖熙今天给我们接到了花球。” “好小子。”舒景越猛地坐了起来,笑着往那边跑:“我瞧瞧他去。” 落微笑着看他兴奋地往那边跑去,嫁吧,嫁了大家都心安了,反正相爱,为何不去相守? “杜落微!”小管拖着大箱子,夸张地喊着,从机场出口大步跑过来,墨绿色的羽绒服搭在箱子的拉杆上,只穿了件浅黄色的毛衣,头发刺猬一样竖起来,右脸上有一颗红红的青春痘,可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帅哥的形象。 三年多了,他高了许多,壮了许多,而且……真的很帅气! 落微放下靖熙,快步跑了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就哭了起来。 “喂,杜落微,不是吧,你哭什么呀?我出国的时候你哭,我回来你也哭!”小管搂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拍了两下,然后把她抱起来,转起了圈圈: “杜落微,你胖得像猪了!” “呸!哪里有!”落微脚落了地,擦掉眼泪,嗔怪道: “一点正形也没有,满嘴油腔滑调!” 第149章 新婚夜(1) “嘻嘻,我外甥嘞?快过来,我是你小管舅舅!”小管蹲下来,向靖熙伸出了手,因为常常视频,打电话,所以靖熙对他一点也不陌生,立刻欢呼着扑了过来: “小管舅舅,我要玩具,我要好吃的。” “买啦,箱子里全是你的东西!”小管抱着他用力亲了两下,指着箱子说道,靖熙立刻挣扎着往地下跳: “我要箱子,不要小管舅舅。” “杜落微,你儿子就这德性!”小管不满地说道,舒景越立刻在旁边咳嗽了几声,提示着他的存在。 “姐夫!”小管咧嘴一笑,向他伸出了手。 舒景越笑着和他握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杜小管,你保密工作做得好!” 小管笑了起来:“那是,就许你折磨我姐,不许我们折磨一下你,这也太不公平了!” “小管!”落微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小管耸了耸肩膀,抱起靖熙往外走去,让他喜欢舒景越,很难! 接风宴就在家里,落微亲自下厨,做的都是小管爱吃的菜。 “小管,明天我和你姐夫去登记。”吃了饭,落微给三个男人一人泡了一杯清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男人都到齐了,都在自己身边围着,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觉得满足的? “哦。”小管也不觉得意外,咧嘴一笑:“天要下雨,姐要嫁人,我管不住,对了,送你们一件礼物。”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说:“应该快到了。” 舒景越和落微对望了一眼,搞什么鬼?这么神秘?这时,落微的手机铃声悦耳地响了起来,在室内回响着。 “姐姐,我是小茹。”手机那头有清脆的声音传过来。 落微楞了一下神,小茹不是小管的小女朋友么?那个短头发的,圆圆脸的小女孩儿。 “小茹,我们在B座12楼。”小管拿过了电话,笑着说道: “你快点儿,都迟到了,小心我打你PP。” 说完,挂了电话,在落微和舒景越惊讶的眼光里跑到门边,拉开了门。 没多久,小茹便拖着一只大箱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羞涩地叫了声姐姐,姐夫,便把箱子拉手交到了小管的手里。 落微定睛一看,这只箱子好眼熟。 “礼物,秘密!”小管眨了眨眼睛,打开了密码锁,问道:“小茹,有没有偷看过?” “没有- -”小茹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拔浪鼓。 箱子打开,一只不大的保险箱安静地躺在里面。 “叶妈妈去之前,把这个交到了我手里,嘱托我在你们结婚的时候交到你们手里,哪里想到你们两个纠结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给你们,那,我要收保管费的啊,我们小茹也要辛苦费的。”小管笑眯眯地说道,手指在密码键盘上灵活地按着。 一声轻响,箱子打开了。 一只漂亮的首饰盒,一封信。 落微和舒景越的心都提了起来,老天,不要出现不好的事,一瞬间,落微甚至想放弃去看那封信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冲破难关走到一走,不要再给我们设下难题。 小管一把扯开了信封,抽出了信,叶锦莲有些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上面,想来是因为病重时手没力气所致,他清了清嗓子,小声念起来: “越越,落微,如果你们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们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并且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原谅我欺骗了你们,不过我没有恶意。 我爱落微的爸爸,爱情总是没有理由的,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就是对他死心踏地,甚至幻想小雅能够接受我,可惜最终我害了她,也害了我自己。 我的孩子是意外来到这世界上的,杜淳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小雅,这是我用不光彩的手段换来的孩子,我用这个孩子为要挟,不断地逼杜淳离婚,我太固执,气死了小雅,这么多年,我才从这段固执里走出来,我想,是我错了。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多出来的那个必然是悲惨的,小雅虽然去得早,可是杜淳的心一直在她身上,我虽然活了一把年纪,却从来没得到过他的真爱。 看到小管的时候,我觉得看到了杜淳,年轻的岁月在一瞬间全回来了,我想我得用个办法,把他留在身边,我看着他,就能想到那短暂的快乐时光。 对不起,落微,我编了这样一个无耻的故事,来欺骗这么单纯的你。 我并不是想报复,可能是我平时经常那样幻想,所以在我最后的时刻,我居然把我自己说的谎言当成了真实,我心里很矛盾,我又害怕你,又希望看到你,所以我越来越依赖于这种虚幻的谎言,那样会让我的内心平静一些。 现在,我化成泥土了,在世的时候,我是孤单的,死了也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越越,其实我开始并不知道你是谁的孩子,可能是机缘巧合,让我收养了你。当年那段事我也知道,所以后来我对你越发多了几分疼爱之心,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是阿姨没用,小时候让你吃了太多的苦,末了还要依赖你给我养老送终。 越越,我其实很不放心你,你心里的恨太重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心里装着恨过一辈子,能放开的就放开,一辈子很短,真的,一转眼,你就会看到你的头上会有白发,你的脸上会有皱纹,你的生命会慢慢地走向衰老。 好好对落微吧,她是个好孩子。 小管,我喜欢听你叫我妈妈,那几天,你一声声地叫我妈妈,我好幸福,好满足,谢谢你,好孩子。 越越,微微,那个盒子里是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钥匙就是我送给你的那条银手链。 祝你们幸福。” 看了信,几人轻叹了一声,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看看吧,这里面有什么宝贝。”小茹打断了平静,指了指盒子。 落微拿来了那根银手链,手链的接口处有一把小钥匙,以前以为就是个装饰品,想不到还有这个用处。 打开小首饰盒,里面一套蓝宝石首饰闪着沉静地光泽,静静地看着众人。 “真漂亮。”小茹蹲下来,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宝石。 “这是叶阿姨祖传下来的,我曾经看到过一回,她看着项链悄悄地哭,想来是家里给女孩子的陪嫁品,她却孤单了一辈子,现在传给你了。”舒景越拿起戒指,托起了落微的手,给她戴到手指上。 两人的目光交缠,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肉麻!我睡哪里?我困了!”小管轻哂着,往房里走去。 靖熙东瞧瞧,西看看,最终选择了追着小管的脚步: “小管舅舅,我的玩具呢,我的礼物呢?” 小茹羞涩一笑,也追了进去:“小管,我也要礼物。” 落微和舒景越早吻在了一起,管他肉麻不肉麻,我们就是相爱。 地位再高的人,到了这里也要排队。 落微和舒景越站在队伍里面,相视一笑。 这里是民政局,他们本想早点来的,可是小家伙硬要爸爸妈妈亲自送他去幼儿园才肯起床,这样一折腾,又到了十点钟,来领证的人早排起了长龙。 原来,历书上说明年是寡年,现在临新年又近了,所以大家要赶在年前把证领好,欢欢喜喜去过年。进了门,一对对小夫妻立刻开始好奇地打量起他们两个来,男的那样高,那样帅,还一身霸气,女的柔柔的,像春天的风。二人静静地站着,不时有窃窃私语声钻进他们的耳朵: 这两个人长得好像几年前报纸上登的那对陈世美和夺夫女哦! 落微低下头微笑起来,目光投向两人始终紧紧相牵的手,这坏名声会背一辈子了吗?不过,舒景越,为什么现在听到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生气了呢? 舒景越伸手给她耳边的发整理了一下,小声说: “要不,我去……” “我不,你这么会儿队都不肯排,还说什么能为我上刀山下火海?”落微俏皮一笑,拿结婚证也要动用特权吗?好像太不浪漫了,这样牵着手,随着队伍慢慢往前走,就是往幸福一步步地走去,她喜欢这种感觉。 舒景越宠溺地笑了。 前面有个女孩子嘀咕着拧了一下男友的胳膊:“你啥时候为我上刀山下火海?” “你没听过吗,婚姻就是刀山火海,我这不正在勇敢地往里闯吗!”男子嘻嘻笑起来。 旁边一阵善意的哄笑。 终于轮到了二人,工作人员拿着他的身份证诧异地小声叫道: “舒……景越?” “嗯。”舒景越沉声应着。 人群里一下就炸开了锅,真的是他哦!队伍立刻乱了起来,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像X光一样拼命往二人身上射来。 舒景越有些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冷冷地扫了一眼身边几个扬了头使劲看他的女人。 “舒景越,杜落微,你们两个是自愿结婚的吗?”工作人员提高了嗓门。 “是。”落微连忙说道,老天,赶快发证,赶快盖章,我不保证他不发脾气。 “填表,然后去那边照像,然后交二十块钱。”工作人员终于确定了这对人的脸和身份证上的照片是同一个人,把身份证还给二人,指了指旁边的小屋子。 落微飞快地抓起了表,拉着舒景越进了小屋子,坐在那长凳上,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 “快笑,要不然照出来不好看,我就不嫁了。” “你敢!”他一瞪眼睛,刚一转过头来看镜头,便听到前面啪地一声响,照片照完了! 落微嘟着嘴,看着结婚证上那张照片,舒景越的眼睛瞪得那么大,丑死了啦! “舒总照像真有气势。”工作人员笑上眯眯地在结婚证上盖了钢印,把红本本递给他们两个:“恭喜二位正式结为夫妻。” 舒景越长松了一口气,拉着落微的手就往外走。 第150章 新婚夜(2) “等等,还没给人家喜糖呢!”落微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来往柜台上一放,这才笑眯眯地跟着他跑出来。 坐在车上,舒景越只觉得背上凉嗖嗖地一片,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天,他居然紧张得出了汗,刀里去刀里来的舒景越拿结婚证会紧张成这样? 反复看着手里的红本本,他沉声笑了起来,拿着它晃了一晃,说: “杜落微,这下你没地方跑了。” “你也没地方跑了呀!再也风流不成了!”落微抓起刚买的杂志,指着那身材妖娆的女人说: “看吧,让你再过一次眼瘾,今后我能看帅哥,你却不能看美女了!” “切!”舒景越用了雨菲的口气,笑着发动了车。 金璧的豪华包厢里,早就摆好了宴席,这就算是婚宴了,请的人很少,郑家人、落微的朋友们,部分金璧高层,仅此而已。 落微穿了套普通的红色套装,挽了发,化了淡妆,舒景越穿了套银灰色的西装,面上居然带了笑,小酒窝浮动着,盛满了他的快乐。 “妈妈,你啥时候和我结婚呀?”靖熙好奇地翻着红本本,看着上面的照片问道。 “要等你长到爸爸一样高才可以!”落微笑着说道。 “可是,那要多久呀?”靖熙垮下了小脸,委屈地说道:“是不是以后只能爸爸和妈妈亲嘴嘴,靖熙要等到和妈妈结婚之后才能和你亲嘴嘴呢?” “杜小管!”落微立刻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小管,低声斥责道: “你呀,和蓉蓉两个人,以后再敢教靖熙这些,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关我什么事呀!你们两个人想亲就亲,也没管过我们呀!”小管大声笑起来,拍桌子,跺脚的,惹得大家全笑了起来。 “景越,恭喜你!”一个陌生的女声响了起来,落微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带着郑爽儿和一个小女孩快步从门口走来,柳眉,杏眼,红唇,皮肤晒成棕色,身材高挑,而那小女孩的气质和眉目和郑爽儿也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有天生的骄傲目光。 “伯母来了,谢谢。”舒景越连忙站起来,带着落微迎上前去,在她耳边轻声说: “这是郑伯母,郑爽儿的母亲。” 落微连忙鞠了一个躬,说: “郑伯母好。” “呵呵,不要多礼,我也是碰巧回国,听爽儿说起来,所以过来讨杯喜酒,还怕你们不欢迎呢。” “哪里,伯母请坐,郑总他们早就到了。”舒景越连忙叫过雨菲,让她带着郑夫人她们坐到上席去。 “恭喜你,落微。”郑爽儿笑着递上一个精美的礼盒。 “谢谢。”落微接了过来,笑着道谢。 “木头呢?”郑爽儿四处张望着,一眼就瞧见了几乎快躲到桌子底下的周浩,立刻冷下脸来,大步往那边走过去。 这么凶?出什么事了?落微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郑爽儿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郑……小……总好。”周浩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郑爽儿一听,立刻气呼呼地松了手,把他推回到椅子上去,自己走到了郑太太旁边坐下。 “有点女孩子的样子!”郑汐沅不悦地皱起眉,斥责道。 “还不是你贯出来的?”郑太太冷冷一笑,看向了周浩,那又是什么人?长得乌漆抹黑又一脸木然的家伙。 “这次又回来多久?”郑汐沅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道。 “带这丫头相了亲,我就走。”郑太太皱了下眉,看向郑爽儿:“你这回若再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是什么人啊?”郑爽儿挥了挥手,不悦地说道。 “美国SN集团执行总裁张耀先生的外甥,我也是才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外甥,所以我就赶回来让他们两个见一面。” “妈,你瞎折腾什么?今天是景越结婚,你不要在这里折腾。”郑爽儿不悦地说道。 “你也知道是他结婚?”郑太太的声音冷了下来:“十几年了,你……” “妈,我有男朋友了!”郑爽儿明显是不愿意再谈下去了,立刻提高了嗓门,此话一出,大家全静住了。 周浩的脸顿时涨得更红了,只听得郑爽儿在那边大声喊道: “木头,过来!” 啊?大家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周浩慢吞吞地起来,涨红了脸走到那边,用力鞠了一个躬,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说: “我会负责的!我娶她!” 噗……郑汐沅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一片寂静。 郑爽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挽起了周浩的胳膊,说: “妈,让你那外甥去找别人吧,以后别提这事了哈,周浩,我男人!” 这下,措辞都换成了“我男人”! 郑太太的脸色彻底变了,她站起来,朝周浩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结婚宴,最终在诡异的气氛里结束了。 当然没人敢去闹舒景越的洞房,他等这一天等了三年多,你若敢闹他的洞房,他便会闹得你进牢房。 也没人敢去问郑爽儿和周浩的事情,他们两个拉拉扯扯地出了门,那炫目兰博基尼如箭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舒景越送了客人,正想转身上楼时,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 “梅娅?”舒景越惊讶地说道:“你不在医院里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梅娅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头上的绷带上还有血渍,那红,在一身白的她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穿了银灰色的西装,梅娅的心里一颤,在记忆里,他从没穿过别的颜色的西装,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儿,他一定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吧! 那个女人,改变了他! “你还是娶了她。” 她苦涩地一笑,抬头看向楼上。 “梅娅,你应该明白这是迟早的事。”舒景越皱了皱眉,转身就想往里面走。 “舒景越!”梅娅上前来,拖住他的手,说: “陪我这一晚上,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 “快回去吧,我让人送你回医院!”舒景越轻叹了一声,轻轻地摆脱了她的手,拿出了手机。 梅娅猛地夺过了他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抱住他,不由分说地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舒景越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唇上一阵刺痛,有腥味渗来。 “梅娅,你醒过来吧!”他摆脱了梅娅的手,小声说:“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做呢?” “从今天起,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了,我已经心软了三年,从今天起我不心软了,舒景越,这次是真的不心软了。”她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慢慢地往后退去。 “我和陆梓琛在一起,只是为了刺激你,让你注意到我还存在,除此之外,我能怎么报复你呢?以你的能耐,一个陆梓琛怎么可能打垮你?”退到三米开外的地方,她停住了,惨笑,然后继续说: “从明天起,我就会把自己卖掉,一辈子不回头。” “梅娅,不要做傻事!”舒景越皱起了眉,轻声说:“我送你回瑞士吧,我给你在那边买房子,安顿你的生活,我知道是我负了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我只希望你能早点振作起来,好好生活。” “傻?我一辈子都傻,最傻的是把心放在你身上,从始至终,你都没能把我放在第一位置,你问现在的你,事业还是第一位吗?这便是最大的不同,你给我的爱,始终不是最完整的,而我居然痴了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 “梅娅!”舒景越无奈地看着她。 “我走了,舒……总。”梅娅凄然一笑,转了身慢慢走向远方。 舒景越想喊她,却总终没把那个名字喊出口,这几年两个人一直远远看着,她用钱去支持陆梓琛和自己斗,他知道她只是赌着那口气,但是,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一个人只能负一次心,怎么可能再去负第二次? 单薄的而高傲的背影被黑幕吞噬了,舒景越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回头看自己。 梅娅,对不起,我还能怎么做?楼上的那个,我更不愿意去伤害,就像你说的,现在事业倒真成了第二位,是我的错,耽误了你,可是,我还能怎么去补偿? 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手放在裤兜里,退了几步,这才转身慢慢往楼上走去。 一进门,落微立刻看到了他唇上的伤,惊讶地问道: “怎么回事?” 舒景越犹豫了一下,沉声说: “没事,靖熙呢?” “睡了。”落微拿过拖鞋,看着他的嘴唇,那分明是新鲜的咬痕,难道刚才梅娅来过了? “我们也休息吧。”舒景越坐下来,解开了西服的扣子,重重地倒在床上。 结了婚,为什么心里还是沉重? 他有些迷糊起来,伸出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落微弯腰给他脱掉鞋子,拿着湿毛巾给他擦脸,舒景越没有动,享受着她温柔的服务,他喜欢这种感觉。 落微放回了毛巾,拿了小棉签来给他擦唇角的血痂,梅娅咬得真狠,那齿印像小狼的牙,嵌进肉里,她轻叹了一声,轻轻地摇着他的肩膀: “脱了衣服睡吧。” 舒景越坐了起来,把她拉进怀里,捧着她的脸,低头,轻轻地含住她的唇,吻渐炽热。 落微躲了一下,那唇刚刚吻过别人! 舒景越的手用了力,没给她再躲的机会,在这柔软的战场上,他像一头凶猛的猎豹,他喜欢听落微细小而急促的喘息,他喜欢看她略带了羞涩又勇敢和他对视的眼睛,他还喜欢落微那柔软的温暖的身体,他更喜欢的是落微在他耳边一次次地叫他的名字:景越,景越……这种感觉就是……归宿。 第151章 蜜月(1) 男人和女人一样,最终,都想要一个家,而这个家,必须是温暖的,可以暖透他冷硬的心- - 他的汗,密密的,滚烫地落下,在她雪白而柔软的身体上绽开,他的手有力又充满了温柔,在这片美妙的肌肤上游走,他不知疲惫的狂野还在她的身体里肆意进出。 喘息…… 轻吟…… 相缠…… “景越。”没有意外,她在轻唤,满足而倦怠。 “嗯。”他伸手紧紧地从背后拥住她。 “我想看星星。”落微拉起他的手,把手指放进唇里,轻咬。 “好。”他坐起来,披衣,抱她。 顶楼的花房里,五彩的小灯亮起,天堂鸟不复存在,满室兰花淡雅清香。 落微便像这兰,没有倾国的美,却有淡雅的韵,她的纯一点一滴地渗进你的心、你的神、你的魂,直到完全被她的温柔缠紧,被她的倔强折服。 舒景越从背后抱着她,隔着那窗,仰头,满天星光璀璨,冬天的夜空,干净而清爽,连星星也亮。 不知道哪里传来了音乐声,若有若无,似隐似现,风穿过半敞的门,搅起一阵花香扑鼻,茫然间,落微突然觉得这就是天堂,是她和舒景越二人爱的天堂。 “景越,你说若是没有那一天,我们还会不会相遇?”落微偏头,轻笑。 “会。” 舒景越沉声笑起来,缘份就是缘份,谁能知道一份强迫成了命运的纠缠?或许,那韩媚才是他们的媒人?他本不是滥性的人,不过是醉了酒,韩媚的眉目间有些梅娅的影子,突而想放纵,于是才有了那一晚,没料到韩媚却存了要嫁他的心,巴巴地弄了个干干净净的落微给他吃,那顿甜食,即将甜他一生。 落微也笑,手在他粗糙的掌心上划圈圈: “其实我也有个秘密。” “不许有秘密,快说。”他霸道地咬住她的耳垂,装成威胁。 “记得蓝手帕吗?”落微轻叹一声。 “嗯。” “那真的是我!”落微又叹。 “什么?”舒景越愕然,扳她面对自己:“你再说一次。” “那真的是我,那天晚上我下晚班回来,你正从巷子里出来,那里是通往乐居的必经之地吧?你每月都去一次,车进不去,你只能靠走,我常常能在那个时刻碰到你,次数多了,便记得你那深得像海的眼睛。后来有人刺了你,我吓得半死,天啦,你流那么多血……” 落微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仿佛那血就在眼前漫开,舒景越的手指越发用力,紧紧地扳着她的肩膀,声音沙哑而激动: “为什么不早说?” “那晚我就认出了你,我怎么可能说?你会以为我是骗钱的,而且我不想让你看到一个为钱卖身的我,这是女孩子的骄傲。”落微抿嘴,低头,轻呼气,这个秘密藏了好久了。 “妖精!”舒景越托起她的脸,用力地吻了一下:“原来就是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看着我窜上窜下的找,你也不哼声。” “我就喜欢看你窜上窜下地找我!”落微伸手搂住他,踮脚回吻他。 夜那么沉。 爱那么深。 缠绵继续,在盛开了兰花的玻璃房中,在那干净清澈的夜幕下。 如果可以,落微想,应该不去度那个蜜月,就这样,真的很好。 可是,舒景越太惦记给她一个美满的蜜月,那一趟出行…… 洛风的冬天,本少雪,但是今年却总是纷纷扬扬,一大早起来,那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 落微和张若彬在办公室里泡了一个星期了,每天八点钟开始,天天到凌晨一点才收笔,她们要赶在月底前完成所有的工作,然后奔赴各自的幸福。 落微画完最后一笔,侧过脸来看张若彬,这些天他的气色明显好多了,他说,结婚那天梅娅从金璧回去后便扑进他的怀里,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蜷缩着,哭了整夜,第二天便脱下了白衣,换上了蓝色。 或许,是真想开了?落微轻叹,只要她想开了,舒景越的心才能真正平和下来。 “若彬,现在可以去做手术了吗?”落微笑着问道。 若彬一笑,问: “是,赶快把这里的工作完结,我带她回瑞士。” 门口传来轻响声,落微回头看,只见蓝衣梅娅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若彬。”她轻唤着,并不看落微一眼,似乎她是不存在的一样。 “你来了,我这里马上就好了。”若彬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给她拂去脸上的雪花,捧起她冰凉的手,问: “怎么不戴我买给你的手套?” “忘了。” 梅娅小声说,眼波流转中,并没有看一丝情意,那静得可怕的眼神让落微心里有点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啃噬着,梅娅静得太快,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变回了那沉静如湖的女子,她的第六感总是让她有些不安,是否,太敏感? 若彬已经举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呵着,热气暖了梅娅的指尖。 梅娅不露痕迹的抽回手,打开汤盒,小声说: “喝点吧,我刚煮的。” 场面有怪异的温馨,落微收好稿件,叠整齐,小声说: “你把稿件和设计部的进行交接吧,我去接靖熙放学,我们火车站见。” “好。”若彬笑着说道,眼中一片晶莹闪烁。 从小,梅娅就是他眼里的女神,时间太长,他都记不得爱了她多少年了,当年她随舒景越义无返顾地逃家,他在后面哭得唏里哗啦,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爱梅娅,可是梅娅却走了。后来梅娅被梅致远带回家的时候,他又哭得唏里哗啦,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可是病里的梅娅依然会一遍遍地叫着舒景越的名字,他有些绝望,却又不想放弃……直到落微结婚的那个晚上,她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胸前厚厚的棉袄,他说: “别哭,你还有我。” 梅娅那晚没走,第二天就脱下了白衣。 他也想,或许是她想开了。 爱情,来得迅猛,走的时候,却一点一滴,剜心刮骨,她可能是痛完了吧。 屋里很静,关门的霎那间,落微看到梅娅踮脚亲吻了一下若彬,然后伸手拥住他,头偏向门,眼波流转中,看向自己,那眼底恨意波涛汹涌。 落微心里一咯噔,连忙转身走开。 舒景越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接完靖熙,把他送到张妈的手里,他们就可以登上北上的列车,交接工作,然后是那香甜的蜜月。 越往北,越是冰雪天地。 哈尔滨的冬天,扑天盖地的寒,却又摄人心魄的美。 室里一片温暖如春。 落微端着一杯暖茶,靠在窗口向往看,那雪白的天地,纯净至极,纷扬的雪花像精灵一般隔着窗口向她笑。 蜜月之旅,首站便是这冰雪王国哈尔滨,她和张若彬要去办理辞职手续,然后张若彬会带着落微由这里出发,去瑞士,哈尔滨的雪天,四人不得不同行,然后各自投奔自己的幸福爱情。 当然,如果,张若彬得到的真的是梅娅的爱情。 对于这一趟有梅娅参与的哈尔滨之行,落微总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刻意回避了见面,可是因为落微和梅娅都晕机,在同一趟火车上,总是见了几次,每一次,梅娅的眼波都冰得似这窗外的风。 深吸一口气,喝口暖暖的茶,落微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舒景越擦着头发走出来,赤着身体,仅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发间的水珠儿啪啦啪啦地被他甩得四处飞,落微回头笑,都说臭男人、臭男人,可这个男人怎么爱干净成这样?只要出过门,回屋第一件事一定是把自己洗干净,似乎外面的世界能把他弄得多脏似的。 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洁癖?可是,好喜欢闻他身上这股淡淡的香味,喜欢他干净而修长的手指抚上脸颊的感觉,喜欢俯他结实的胸膛,听他为自己狂热的心跳。 舒景越抬头,迎上她晶莹的目光,那脸上飞了红,唇儿轻翘,他的心中就一动。 “看什么?小妖精。”他扔了毛巾一把抱起她来往床上丢,杯子从落微手里跌落,水泼散,在地毯上溅出大朵的暗色水花。 落微小声尖叫,他却在耳边沙哑地说: “我饿了,喂我。” “呸!” 落微笑着推他,他却不依不饶,出游前几天,靖熙被小管那臭小子唆使着,天天缠着他说熊宝宝要和熊妈妈睡,硬逼着他睡了几天客房,她娇媚的样子早勾起了他无穷的欲/望。 火焰啊,腾腾燃烧,迅速点燃了体内的炽爱。 他扯掉浴巾,与她裸呈相见。 落微轻笑着偏过头,不去看他太激情的眼睛,手抵在二人胸前,柔声说: “去看冰雕呀,看完冰雕回来……” “冰雕哪里有你好看?”他不由分说地压她到身下: “而且哈尔滨的冰雕在夜幕里才最美,现在我要看最美的你。” 他的手霸道地褪落她的衣衫,对她妙曼的身体顶礼膜拜,在这个天地间,只有这个女人让他疯狂,吻密密落下,烫得她有些发颤。 落微无法抵挡他的热情,灵魂都化成了一汪春水,任他在春水里掀起惊涛骇浪,共沉迷。 “我还想要一个女儿。”他急喘,托她更紧密的贴向自己。 “你超生,要罚款。”落微面色绯红,却不忘调笑,身体被他弯成美妙的弧。 舒景越低笑,爱极她这种娇态,惹人疯狂,他眯了眼,坏笑着,看她像小妖一样媚骨逼人。 都说缠绵易噬骨,这是真的,爱情有毒,情欲是枷锁,虽会痛,但一旦沾上,便让你甘之若饴,一心只坠她的温柔乡。 第152章 蜜月(2) “乖,要听婆婆的话,不要调皮- -”落微拿着电话哄着。 靖熙在那头哭兮兮,扯着嗓子说: “坏妈妈,坏爸爸,不要靖熙,悄悄去结婚,靖熙要和妈妈结婚啦!呜呜呜……” 哭得伤心,落微也心痛起来,不免有些后悔,应该带着孩子一起来的。 “带孩子出来的机会很多啊,这是我欠你的蜜月。”舒景越拿过电话,对着那头说: “靖熙要听话,妈妈回来就和你结婚,你要是不听话,妈妈就和爸爸结婚了不回来了,你就得和杜小管结婚了。” “真的吗?我不要和杜小管结婚。”靖熙抽抽答答地,明显吓到了:“杜小管是坏孩子。” “那你不许再哭了,你是男子汉。”舒景越压低了声音说道。 落微哑然失笑,这男人也学会了哄孩子,刚想说话,就听那头传来了杜小管的咆哮声,舒景越立刻皱着眉挂断了电话,这个小舅子真难伺侯,魔头一个!打不得骂不得也哄不了,攒足了三年的劲要和自己唱对台戏! 落微大笑起来,这世间,舒景越不怕自己跑、不怕自己闹,就怕杜小管和他对着直跳脚,杜小管一发威,肯定要唆使靖熙来对付他,没办法,谁让他天天忙得像陀螺,靖熙天天和杜小管亲得像父子两个。 “走吧,都准备好了。” 舒景越仰天长叹了一声,拿出一双浅绿色的手套套上她的小手,又把一副遮挡雪光的眼镜戴到她的眼睛上,然后宠溺地把像白熊宝宝一样的她搂进怀里,往外走去。 好幸福,落微浅浅笑,愈来愈爱,因为他无时不在的温柔。 原来,嫁比自己大的男人就是有这个好处,他会疼你,像疼他的心脏。 今天难得有阳光,停了雪,那洁白广阔的滑雪场向他们张开了温柔的怀抱。 那漫天的白里面…… 落微一身浅绿色,俏生生,像遗世的兰花,枝叶舒展,波光敛敛。 舒景越一身墨绿色,挺拔如那雪中松,清爽却又霸气天成,举手投足间,便笑傲了江湖。 “好美!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三年都没来过一次。”落微回头,莞尔。 “为什么?” 落微嘟了嘴,小声说: “带着靖熙,又要工作,还要学习,哪里有时间来这里?三年时间我像是老了十岁似的。” “你老了十岁,那我不是老了一百岁?”舒景越心痛极了,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沉声说道。 四眸凝望,情意绵绵。 相爱时,如何看,都看不够。 刚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远远的,便看到张若彬和梅娅牵手并肩走来,一人一身蓝色,在这雪白里,倒像镶嵌在雪里的宝石,璀璨耀眼。 “对不起,迟到了,小娅的手机丢了,找了一会儿没找着。”张若彬笑嘻嘻地说道,把梅娅的手放在掌心里不停地搓,她总不肯戴手套,手一直冰冰凉。 梅娅低着头,不看舒景越和落微,身子一直紧贴在张若彬的身上。 这种聚会其实是尴尬的,但是梅娅坚持,说要给自己最后一次面对他们的勇气。 她若想要有这种勇气,谁忍心去打击? 雪橇拿来,舒景越犹豫着要不要弯腰帮落微系在脚上时,张若彬已经蹲下去帮梅娅整理裤腿,系紧雪地靴的鞋带了。 落微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抿嘴一笑,自己坐下,开始学着张若彬的样子,自己处理起来。 舒景越心里轻叹,落微,你真正是朵惹人怜的解语花。 “走吧。”落微撑着滑雪杆,站起来,摇摇摆摆地往前面走去。舒景越紧跟了两步,伸手扶住她,相依偎着,慢慢往前滑。 原来,滑雪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初学的落微,像企鹅一般扭着,舒景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声快活而满足: “笨女人。” “哪里笨?”落微不服气地回嘴,悄悄在他手上捏了一把,再瞪他。 “比赛怎么样?”梅娅在身后冷冷开口。 落微有些错愕,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吗?和舒景越对视了一眼,落微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若彬笑眯眯地接过话来: “来吧,就比一比,的请吃晚饭。” 舒景越沉吟了一下,松了扶着落微的手,让她自己慢慢滑。 “走吧,没事的,让她们说说话。”若彬笑着拍了一下舒景越的肩,加了速往前滑去,来之前,梅娅说,想向落微道歉,解了心结,她才能安心和自己回瑞士。 这些天,梅娅一直对他那样温柔,温柔得让他不想去猜忌,在他心里,梅娅一直是世界最美好的女子,美好得不忍让他去猜忌。 虽然她伤过,错过,可是他相信,她的心底依然是善良的。 何不给她机会,让她自己清醒? 舒景越看着张若彬远去的背影,虽然犹豫,虽然挣扎,可是张若彬事先跟他通过气,说梅娅想解开这个结,而且在这远离洛风千里之远的哈尔滨,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出格之事吧!这滑雪场到处是人,顶多推她摔一跤?解解气?可是,我可怜的落微,我怎么舍得你去为我受过?这错是我犯下的! 心里为难极了,落微却推了推他,笑着说: “去吧,我慢慢过来,放心。” “那我去了……”沉吟了一下,他这才说道。 “去吧,我和……梅娅慢慢来,不要担心。”落微微笑着,鼓励他,她也想向梅娅说声对不起,但是请你原谅我们,虽然原谅很难,我也要请你放下心里的恨,若彬是个好男人,不要再错过。 舒景越微笑起来,小酒窝里盛满了阳光,转身追向了张若彬。 “杜落微,手机借我用一下。”等他身影稍远,梅娅侧过脸,静静地看着落微。 “哦。”落微连忙掏出了手机,梅娅接过去,拔了个号码,听了一下,却又挂上了,放回自己的口袋,说: “打不通,等等我打完还给你。” 落微耸耸肩,慢慢往前走去。 相处不多,她却清晰看到了落微身上有的,而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那便是坚强和勇敢,那么,今天也让自己“勇敢”一次,她眼底冷笑,声音清冷: “对了,杜落微,我们也比比吧。” 落微看了看远处正斗得难分难舍的二人,一绿,一蓝,像两道风,在雪地里飞翔。 “不敢?”梅娅的声音开始挑衅。 “那,来吧。”落微心里轻叹一声,梅娅,只要你高兴,只要你早日从这失爱的痛里走出来,我便是让你踹几脚也愿意。 梅娅转过脸,看向远方,手下一用劲,人便冲了出去。 落微连忙跟上,她哪里会滑,而且还那么快,慢慢地便被落下了好远。 这时,梅娅突然偏了方向,人往旁边的林子里冲去,眼看着就要撞到那树上,落微大骇,连忙甩了雪撬,狂奔过去,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地脚印。 “梅娅,你有没有事?”她冲过去,却见梅娅继续往林中滑去。 落微急忙喊道: “梅娅,你别往里面走了,工作人员说了,那里面不许去的!危险!” “你怕吗?”梅娅没有回头,冷冷的声音从前面飘来。 落微急得跺脚,舒景越他们却又去了好远,没有电话,大声喊,那声音却被这漫地的雪噬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来啊,穿过树林,就能到他们的前面。”梅娅停下来,冲她挥手。 落微终是妥协下来,捡起了雪撬杖,小心地沿着她走的痕迹,走了过去。 见她如此小心,梅娅的脸色沉了下来,转了身慢慢往前走。 “梅娅,你等等,我们聊聊好不好?”落微大声说道。 “好啊。”梅娅停了下来,静静地看向她。 那里,距正道已经有几百米远了!密林深深,枯枝交错,阳光穿透了那交错的枝丫,落了满地的金黄。梅娅就站在那里,和那树干一样倔强地看着落微,一动不动。 落微又转身看了看外面,舒景越和张若彬已经停了下来,正往这边看着,她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这时,只听得梅娅一声惨叫,落微回头,只见梅娅跌在地上,正捂着脚,面上表情痛苦。 “怎么了?”落微连忙问道,快步往她身边走去。 梅娅抬头,愈近,落微就发现梅娅脸上的笑容越盛…… 来不及了,她的脚下一轻,人就摔了下去…… 头碰到了坚硬的冰,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个地方——这个计划——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个陷阱,用了巨额的资金,用了别人都想像不到的关系…… 而那个人,便是能帮助自己最终解脱,能让他们去天上相爱的地方。 梅娅站起来,笑着走近,蹲到洞口,歪着脑袋笑,笑得流眼泪,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我要送你和那个男人一起去黄泉! 杜落微,我要看那个男人怎么救你! “怎么回事?”舒景越和张若彬一起冲了进来,惊讶地看着独自蹲在地上的梅娅: “落微呢?” 梅娅慢慢转了头,满眼是泪,指着地上的大洞,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小心冲了进来,她、她想拉住我,掉了进去……” 舒景越大怒,奔向了陷阱,看向里面,然后,猛地回头怒视着梅娅: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所以你才支开我和张若彬,不对,张若彬,你也参与了对不对?落微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她?” “我……先别争,救人再说!”张若彬面色惨白,他飞步奔到陷阱前面,俯身看去,哪洞足有好几米,落微仰卧在里面,一动不动,肯定是摔晕过去了。 “那个,我打、打电话报警!你们两个想办法,把她、弄、弄出来!”梅娅的脸上写满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第153章 别怕 “对,你拉着我,我跳下去看看- -”张若彬连忙说道,伸手去摸身上的手机,却发现手机没在身上,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早上她手机不见了,把自己的手机要了过去。 舒景越狠狠地瞪了一眼梅娅,掏出了手机,拔起了号码: “喂……” 一个字没落,只见梅娅狠狠地撞了过来,地上那么滑,他又离陷阱那么近,他就那样……直直地坠落…… 他看着手机从手上飞落,不知摔向了何方,而整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脑袋正好砸在落微的腿上,眼前一黑,他努力地睁了睁眼睛,可是实在是太高了,他的背上有巨痛传来,他的腿也碰到了地上那坚硬的冰,他甚至清晰地听到了骨头开裂的声音。 “梅娅!你!”张若彬睁大了眼睛,看向梅娅,满脸惊愕和痛苦: “原来,是你计划好的,你答应我的求婚,就是为了这一天,对不对?”他大步上前,扳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张若彬,你醒醒,你看看他们两个是怎么害我的!我一无所有了,我恨他们,我要他们死,只有他们死了,我才能活着!你想看我死,还是看我活?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现在就和我走,否则你就去报警吧!反正只要他们活着,我就不会活着!”梅娅压低了声音怒吼着。 张若彬惨笑一声,松了手,慢慢往后退去: “梅娅,我还是错看了你,我以为你还是过去那个清澈的梅娅,原来你的心早变了色,你只有恨,看不到我的努力,也看不到他们之间早就不可能改变的感情!对不起,梅娅,我不会让你做这样的错事!我必须报警!你便是真要把罪责推到我身上,我也不怕。” 他转过身,大步地、坚定地往外走去…… “张若彬,她有什么好?你要为她背叛我?”梅娅跑到前面来,伸手拦住了他,怒吼道: “我警告你,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希望他们两个死,最想他们死的不是我!你最好不要和我们作对!” “还有谁?他们还能得罪谁?梅娅,你去看看你自己,你太疯狂了!如果报复能让你开心的话,你已经报复完了,停手吧!不要一错再错!那是两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你曾经深爱过的人,你曾经的丈夫!”张若彬拉开她拦住自己的手,满眼是痛: “不要,让我看到这么丑陋的你!” “丑陋?你居然说我丑陋?那他们呢?一个背信弃义,一个夺人所爱!他们本来就该死!”梅娅激动起来,瘦瘦的手指紧紧地掐住张若彬的胳膊,嘶吼道: “你若是敢踏出林子一步,我便立刻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张若彬摇了摇头,眼中泪光闪闪: “梅娅,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大步就往外走去。 重击,毫无预警地落在他的头顶!梅娅慢慢地放下手上的雪橇,张若彬不敢置信地缓缓回头,伸手,后脑上一片殷红,血漫过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往下落,那地上,迅速开出血色的花,凄凉而绝望。 人,重重地前栽。 张若彬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他等了十五年的人,爱了十五年的人,终于对他动了手,毫不留情,毫无留恋。 就在早晨,那阳光浸过了玻璃窗的时候,她还在自己怀里,对自己说: “若彬,这次回了瑞士,我便再也不离开了,我就安心地和你过日子。” 这是梅娅第一次主动和他提起未来,那时他的心,像雪地里突然盛开的大朵大朵的雪莲,充满了希望的美,那瞬间,他觉得世界这样美好,空气这样甜蜜,梅娅这么可爱,张若彬这样幸福! 她又说: “若彬,你等了我这么久,为什么?” 他眼底含笑,拥着她光洁的身体,说: “因为,我爱你,我爱看你站在画板前,那凝神的模样,我爱看你微笑时,沉静如水的模样,我爱看你眼底有泪时,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从我十二岁起,我就爱上了你,我太早熟是不是?” 十二岁? 岁月透过温暖的空气,回到那个充满阳光的午后。 他被人欺负,站在路边哭得惨兮兮,放学回家的她,背着大大的画板,弯腰,伸手给他擦脸上脏兮兮的泥,擦那穿过了泥,婉延而下,弄花了脸的泪。 “别哭,姐姐教你画画!”她温柔地笑,像春天盛开的迎春花,灿烂无比,直直地闯进了这个少年的心。 他呆呆地看着她,长发柔柔,水眸含波,腰肢如柳,这……是仙女吗? 忘了哭泣,看她为自己洗手,擦脸,还他一个干净如阳光的小脸,闪亮如星的眼眸。 “呵呵,小帅哥,不许哭,他们打你,你就去打他们呀!” 她笑着支起了画板,画他,画草青青,画水悠悠,画青山如诗,阳光如梭,画青春如梦,岁月如水,一直画到十八岁她爱上了舒景越,弃他,而奔向如情歌般缠绵的爱情。 十五年,我从未放弃过等待! 甚至在你神迷时,我依然守在你身边,读你最爱听的诗,唱你最爱听的歌,作你的手,画你眼中的世界。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这般心伤。 梅娅,我如此爱你,你怎么会这样欺骗我?甚至推我走向灰白的世界?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看不到她的温柔,脑中只有回忆。 他唇角的笑容凝固,冰封了前世的回忆。 他的泪在眼角停住,再没有下滑的勇气。 梅娅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他,一时间突然觉得世界塌了,梅娅,你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去打他?怎么会伤害这个最爱你的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你,他一直守护在你身边!梅娅,你一定是犯病了,才会打他! 她蹲下去,颤抖着伸手,探他手鼻息,那么冰,那么凉…… 只是,这冰、这凉,敌不过他如冰的心…… 她楞楞地看着地上的他,终于,大哭!摇晃着,绝望地大哭…… 若彬,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疯了!我疯了才会去打你! 她焦急地掐他的人中,从他的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 天,怎么会突然变黑了?她眼中除了泪还是泪,模糊得看不到任何东西! 是这雪把我的眼睛刺瞎了吗?居然伤害至纯的你! 她抹了眼泪,用力拖起他,弯腰,俯身,把重重的他背到背上。 若彬,你不会有事,我会带你走,回瑞士,我说过我要好好和你过日子。 可是,你为什么固执,不肯帮我报仇? 只要没了他们,我会开心地活。 若彬,我错了,我和你回家。 若彬,你不要有事! 她的脚印,深深浅浅,跌跌撞撞,那么瘦弱的她,如何得负得起身上那么重的他?她终于跌到地上,却又咬了牙,慢慢往前爬…… 几百米的距离,却像是天涯…… 雪纷纷,喊声被风雪吞没。便是喊,也没人来救,那个人待她们进了树林,便清了场,那个能出钱包下滑雪场的人,正站在豪华的酒店里,端着热咖啡,兴致勃勃地等她的消息。 她想,她从没这么后悔轻怠过他…… 仇恨算什么?哪里敌得过他对自己如阳光一样的微笑? 梅娅,你若再失去了她,这世间便真的没了颜色! 醍醐灌顶,清明重现! 然而,一切都迟了…… 猛然间,她想起了被她骗过来的,落微的电话,她有些兴奋,掏出了手机,却又无比绝望……落微的手机早没了电……黑黑的屏幕上……滴落她绝望的泪,她咬了唇,重新负起他沉重而无力的身躯,往外爬…… 去求那个人,把所有的钱都给她…… 只求,这三个人都能回到身边! 去求那个人,泯灭了恩仇…… 只求,心里重新有爱,眼中重新有温暖。 雪在地上婉延着,一地碎碎、鲜红的小花…… 大红的雪地靴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仰头,眸子模糊,看不清那容颜,却依然哭着道: “我不报仇了,救他……” 那人娇笑,蹲下来,用手轻抚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晚了,待半夜的风雪凝固了他们的身体,你才会重新见到他们!洛风最年轻有力的总裁带着娇妻来度蜜月,却不慎跌入陷阱……原来这陷阱前妻梅娅为报复,买通了雪场的工作人员所挖,工作人员被梅娅杀人灭口,而梅娅重新陷入疯狂……你想张若彬活着吗?那么,你就重新疯狂吧!你疯着的时候,很好!” 我悔了! 我错了! 张若彬,我真的错了!她坐起来,呆呆地看着身后那张牙舞爪的枯枝纵横,那纷扬的雪花跌进深深的陷阱,淹没了那曾经爱恨的人…… 几个人过来,拖起了她和张若彬,大步往外走去。 好冷……好痛…… 落微轻轻地睁开了眼睛,这是哪里?为什么一片漆黑,一片冰冷? “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落微凝眸,伸手摸他的脸,下巴上密密全是胡茬,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怜惜而自责的光。 “景越,你怎么也下来了?”她轻喘着,伸手搂住他。 “她把我推下来了,微微,是我太笨,轻信了她。” “我也轻信了他。”落微苦笑:“她的恨太深了!” “不要紧,这是滑雪场,会有人巡夜的,不久,便会有人救我们上去。”舒景越安慰道,收紧了抱她的手,她的脸太冰了。 这是哈尔滨,哈尔滨的雪夜,不光美,更冷! 第154章 只因很爱很爱(1) 零下几十度的环境,让他们都有些发抖,如果这样呆上一晚,他们……会死的! “微微,要坚持住,听我说,来跟着我搓搓手!”舒景越挪动了一下身体,身上有剧痛,可能是腿摔断了,他忍住了痛,好在天太黑,落微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 - 落微也伸了手,手上痛得让她冷汗直冒,她也苦笑,幸好太天黑,他也看不到自己痛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她想,那样……肯定很丑!便是死在这里,也要在他心里死得漂亮! “舒景越,好安静哦,我们唱情歌好不好?”落微偎在他的怀里,互相搓着手,手指隔着厚厚的手套,坚难相缠,却又固执相贴。 “你不是说我唱歌是噪音吗?我害怕环保局罚我的款。”舒景越沉声笑。 “不怕,我喜欢,而且你那么有钱!对了,舒景越,你到底有多少钱?我现在是管家婆,你应该把钱交给我来管!不能藏私房钱,不能拿钱给别的女人用,你的钱全是我的。”落微轻声地笑,轻声地说。 “我的钱……很多,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呵呵,我有三家娱乐城,金璧下面有七家子公司,我的行业涉及了娱乐、酒店、电子、房地产……什么赚钱我就做什么!杜落微,你真的傍到了一个大款!我的钱让你花不完!”舒景越 “我真蠢,你这么有钱,我为什么要拼命工作,出去了,我要使劲地花你的钱,我要买最贵的衣服,最贵的化妆品,我要用迪奥的唇彩,用迪奥的香水……”落微仰头,轻咬他的下巴,分明有血腥味渗进鼻腔,是他流血了,还是自己? 可是这么冷,血流出来都结成了冰,哪里知道是谁的血? 她眼里发涩,泪涌出来,舒景越,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死,我想活着,和你一起活得白发苍苍,满面皱纹,活着看靖熙长大,成材,追女孩子,然后讨个漂亮的老婆让我来欺负,我要做个厉害的婆婆……然后带小孙子…… 舒景越,我甚至还没给你生下你想要的女儿…… “别哭。”舒景越闻到了泪的咸味,低头,准确地吻住她的眼睛,吻干她的泪,然后说: “杜落微,你真土,真正有钱的女人谁用迪奥?” “那用什么?”落微反问。 “用男人!”他沉声笑:“有钱的女人,有选不完的帅哥猛男!这才是美容的极品,不过你只能用我这一个极品男人。” “讨厌!”落微也笑,窝在他怀里,轻喘,手肘真的好痛!身上也越发冰凉。 “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舒景越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上飘来,他也痛吧?落微忍住泪,说: “奶茶的,很爱很爱你,会不会?” “会几句,雨菲时常哼哼- -”他笑,咳了几下,当是清清嗓子。 落微轻笑,轻轻拍他的手:“快唱,快唱。” “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沉沉响起,在狭窄的空间里飘荡,依然找不着调,跑得漫天没有边际,可是落微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沙哑的粗糙的声音,像一把温暖的阳光,洒进她的心里,让她的渐冰成雪的血液重新有了温度。 一遍遍,他轻唱: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让你往更幸福的地方飞去。 她唇角轻扬笑,眼中的泪水再度滑落,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冰凉。 “景越,我很冷,你冷不冷?” “别睡,微微,别睡!”舒景越拥紧她,大颗滚烫的泪珠滴落。 “我不睡,景越,我不睡。”落微努力睁着那沉重的眼帘,努力地笑。 舒景越解开了防雪服的扣,把她包进来,用力地搂着她,他的身上其实也冰冷,可是比她又暖了许多,他低低地、焦急地恳求: “千万不要睡,落微,听我唱歌,听我跟你讲我长长的过往……我还骗过你好多事,你要不听?那个欺负你的小子,我并没有送他去公安局,我打断了他的手脚,我把他扔到了荒野,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太坏了,你快点骂我!” “舒景越,你太坏了!”落微在他怀里轻喘着,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好多好多坏事,我居然做过那么多坏事,我用刀刺穿过别人的身体……” “所以别人也用刀刺穿过你的身体啊,扯平了!”落微闭上眼睛。 “不要睡,微微,不要睡!求求你!”舒景越抱紧了她,使劲摇晃着: “想想靖熙,靖熙还在家里等着我们,你想想,你还要跟我生个漂亮的女儿!” “没有睡,舒景越,我不睡!我还没告诉过你,我小时候的故事!我小时候,眼里只有陆梓琛,现在他依然在我心里有位置,即使他爸爸害了我的爸爸,我依然重视那段时光,舒景越,我不骗你,我要是活着出去,我会去找他喝茶,我会叫他哥哥,你生不生气?舒景越,我很不划算呢,我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却身经了无数妙人!” 落微轻声说着,使劲睁了睁眼睛,可是睁不开,她苦笑,杜落微,你真没用! “是的,我当然很生气,你怎么会在心里想着别人?微微,你继续说……我在听……到底外面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舒景越仰头狂喊着: “梅娅,不要疯了,你让我们上去,我不要杜落微了,我要你,听到没有?我和你复婚!你还要什么,金璧?我全部给你!” “不要,舒景越,我不要你为我去骗人!我不要你这样。”落微伸手捂住他的嘴。 “微微,我怎么对得起你?我从未让你过上平静的日子?” “吻我,舒景越,吻我!”落微仰起头,去寻他的唇。 痛爱的、歉疚的、悔恨的、掺的泪的吻,凄楚而缠绵。 几只铮亮的电筒光芒从上照下,照在拥吻的人身上,有清脆的掌声响起来: “真是浪漫缠绵,冻了大半夜居然还活着,真是让人佩服!” 二人抬头,外面那么黑,到底是谁站在上面? “拉上来!”一个男声响起来,陌生又有点熟悉。 绳子放下,舒景越摸到绳子,系到落微的腰上。 落微含泪摇头: “不要,我不要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放心,我没事。”舒景越打好了结,抖了一下绳子。 绳子缓缓往上升去,故意摆动着,把落微往那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狠狠撞。 落微咬了牙,不作声。 舒景越的心如刀绞般地痛,他扶着冰冷的壁慢慢站起来,看着落微一点点上升,被狠狠地撞……我若活着出去,便是犯下重罪,我也要让你们碎尸成粉! “哈哈……真有趣,钟摆便是这样的吗?”尖刻的笑声得舒景越脑袋发炸,他深吸了一口气不作声,他越发怒,那人便会越张狂,沉住气,才会有转机。 落微终是被拉了上去,重重地扔到地上,绳子重新扔下来,舒景越拉过绳子,手上青筋暴跳,马上就要看到了,那张躲在黑暗中的脸,是谁……如此恨我? 梅娅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样的能耐,她想不到这样的计谋,而且她和张若彬的争吵,他断断续续听到耳中,那个人,想他死的那个人,肯定就在外面! 泯恩仇,只因很爱很爱 漆黑的天幕,连星星都躲了起来,是不忍看这悲惨的一幕吗? 地上,血迹斑斑。 被绑在椅子上的舒景越,褪去了防寒的衣,赤裸着上身,那么冷,却又被鞭打,一身纵横的皮鞭血印,鞭鞭打在他身上,更刺在落微的眼中,痛在落微的心上。 她却不闭眼,对他笑,你要撑着,舒景越,一定有人来救我们。 舒景越闷哼一声,落微,你笑什么?笑我无用么?在你面前这样狼狈,不像个男人! “骨头真硬!”杜筱燕扔掉烟,脸上淡淡的红色疤痕印记扭曲,像狰狞的蜈蚣,尖刻地说道: “不过,再硬的骨头也只活得过今晚了,大鹏,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把他们拉上来,让他们冻死不是更好吗?” “少罗嗦,夫人的话,你问这么多干吗?再说,老子就是折磨一下他们,当年害得老子颜面尽失,他妈的!”一个满面横肉的男人猛地吸了口烟,站了起来: “舒景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叫人来呀!老子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舒景越冷笑,看着他。 洛风的吴大鹏,从他进到洛风起,就一直和他争夺地盘,却从未赢过,四年前,绑了落微,用低价换他的地,却被他狠狠地耍了一把,威风扫地。 大大小小无数次交锋,这个男人从未赢过!最近几年他一直蜇伏着,醉生梦死守着他仅留的地盘,舒景越,你是好生活过得太久了,不懂得痛打落水狗,若当年把他一棍子打死,就不留下这样的祸害。 不过,像他那样愚笨的脑袋,哪里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哪里布得下这样的局?哪里有这样的财力进行这样大的动作? “姐姐,你何苦要这样?叔叔一直在等你回家。”落微看向杜筱燕,轻声说道。 啪……重重的耳光落下,接着一把不知道什么臭东西便塞进了她的嘴里,落微只觉得一阵恶心。 “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毁了容?该死的陆梓琛,马上就要来救你了,看老子怎么整死他!” 杜筱燕恨恨地说道,看向外面:“老子要让你们这群人统统在今晚消失!” 陆梓琛?落微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对了,筱燕的脸是陆梓琛划花的,她自然恨他!琛哥,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第155章 只因很爱很爱(2) “让我见那个人!”舒景越沉声说道: “你背后的那个人!” “跟老子住嘴,你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本事跟老子说见夫人?”吴大鹏把烟头从嘴里拿出来,硬生生地烙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嗞声响起,那烟便升起来。 真痛!舒景越拧眉,脑中渐渐浮出一张脸来,那是一张骄傲而冷艳的脸! 对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恨自己和落微?当然只有她!落微的妈妈夺了她丈夫的爱,落微夺了她女儿的爱!而宠大的郑氏家族,郑汐沅和郑浮沅居然交到自己的手里打理,她不恨自己,恨谁? 怪不得,多年不回国的她,这时候打着要让爽儿相亲的名义回来了,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并且说服梅娅。 谁会去怀疑她?站在遥远的西方国度,指尖涂得鲜红,流连于各大赌场,包养年轻男人无数,郑汐沅年轻时的背叛成就了她后半辈子的奢糜,她们不离婚,因为有爽儿和娇儿,但是也不在一起,一东一西,各安天命。 原来是她,含了笑,坐在那碧蓝的天空下,仰望太阳,拿着手机,用着郑氏的钱,来操纵这一切。 梅娅那天晚上来,肯定是来做一个抉择,是进是退,都在自己当时的一念之间。 可是,梅娅,这样除了会让你自己更痛,还会有什么用处?我太了解你!一时的气消,你会夜不成眠,你的心本就不狠,却逼着自己加入了心狠人的行列,你若想害我,你有三年的时间,却只用来和我作无用的赌气,你的心里甚至还有希望,落微不回来,你可以回我的身边,可是落微回来了,我还和她结了婚,我打碎了你最后一丝希望,把你推向了绝望的边缘。 可是,爽儿,不要告诉我,你也参与了! 爽儿,我只是不爱你,但我一直当你为红颜!你明白的!不要这样对落微!她只是局外人,无意中爱上了我而已!这些年,我们甘苦与共,打下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天下,你见证我的历程,你细数我的血泪,你看着我扶摇直上,你一直在我身边伴我,从未有怨言,可是,爽儿,你不会这样害我,我知道。 “如果没猜错,郑夫人应该就在那扇门里面,听我挨打的声音吧?郑夫人出来见一面,我们谈谈。”他吸了口气,尽量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道。 “妈的!你还敢叫!”又是重重地一鞭子落下。 鞭声落,那门缓缓打开。 方琼踩着十公分的金色高靴走了出来,爽儿喜欢金色,是遗传了她的爱好,只是爽儿没有遗传到她的冷和绝情,那丫头太傻,居然为这个该死的男人耽误了十多年的岁月,不毁了他,如何消这恨?还有那杜落微,母亲是狐狸精,生生拆散了自己和郑汐沅的爱,她又来夺爽儿的爱!都该死,死不足惜! 五十多岁的人了,那脸却明艳如三十多岁的妇人。方琼优雅地坐到椅子上,翘起了腿,冷笑: “舒景越,你实在太聪明,所以我只能等你出了洛风才有机会下手,这一天我实在等了太久!等得我都不耐烦了,不过,你要感谢我,我一向喜欢小孩子,所以我留舒靖熙的命,或许很多年之后,他会和你一样,成长为一个厉害的角色,然后再由别人告诉他一个关于恨的故事,呵呵,你的儿子整日生活在恨里,品尝我一辈子受的滋味,多好,这就是轮回。” “夫人,你就不怕郑伯父知道这一切?” “我为什么要怕他?这么几十年过来,我怕过谁?他若是拿我有办法,早和我离婚了,我偏不离,舒景越,谁让你们害了我的爽儿?又来夺我爽儿的一切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夺郑家的财产,今天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打拼回来的。”舒景越平静地说道。 “是吗?每次危机时,又是谁给你注的资让你化险为夷呢?你很没良心呢,把郑家撇得干干净净,你郑伯父听了会伤心的!” 舒景越紧皱了眉,不再说话。 “苏暮洋真是傻,白白丢了性命,对你这样的人,一定要打中七寸,让你无法翻身。”她笑起来。 “那年在医院推落微的,是杜筱燕吧?是你安排的?”舒景越看向她,和梅娅差不多高的个子,拿纱巾蒙了脸。 “是。”杜筱燕阴险地笑起来: “让苏暮洋和你去斗!让梅娅去背黑锅,让你们生不如死!” “那船上收买人下药的人是也是你们?” “对。”杜筱燕的笑声更得意了: “就是没想到那蠢物给张若彬的药下少了,陆梓琛那蠢物居然还会坐怀不乱!这倒是让我意外极了,那姓赵的猪,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舒景越,你说,要是那天杜落微被人给干了,你会不会发疯?哈哈,我好想看你发疯的样子。” “你们是姐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害她?她哪里对你不好?”舒景越忍住满腔怒火,又问。 “我看着她就讨厌,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每个男人都喜欢她!陆梓琛还为她弄花我的脸,我不恨她,恨谁?”杜筱燕不耐烦地说道: “还有,韩媚当年本来找的人是我,不知道谁告诉了她落微才更像梅娅,他妈的!害老子丢了机会!” 舒景越冷笑: “凭你?当年我就是被下了十斤药,也不会碰你!” “你!”杜筱燕气色,吴大鹏却在旁边笑了起来: “那倒是,你这点还是和我一样,说实话,我也对你这小娇妻挺感兴趣的,不过你平时看得紧,老子没机会,要不,今天让我尝尝?” 他yin笑着,走向落微手毫不客气地往她的衣领里面伸。 “吴大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杜筱燕急了,上前就是一脚,踢到了吴大鹏的屁股上,吴大鹏恼羞成怒,回手狠狠地一耳光打来,杜筱燕没站稳,摔到地上,又被他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 “臭婊子,敢对老子动手,当年要不是老子收留你,你能活到今天?” 方琼皱起了眉,乌合之众!要不是需要这股不被郑汐沅注意到的力量,她才不想和这群臭虫打交道,她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做干净点,别留痕迹。” “夫人,我们的钱……”吴大鹏立刻收了脚,堆了满脸的馋笑。 “会到你的帐上的,但是,你记住,你们要对付陆梓琛我不管,如果敢坏了我的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她冷冷地丢了一句话,甩门而去。 “夫人走好,夫人放心!”吴大鹏又点头哈腰地鞠躬,嘴咧得像河马。 门一关,他立刻变了脸,对手下说: “盯紧她,我钱一到帐,就通知你,你就动手干掉她,他妈的臭女人,居然敢对老子呼上喝下,呸!郑汐沅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手下阴阴一笑,迅速跟了出去。 舒景越摇头,方琼居然会信任这么群狼心狗肺的人! 外面有人敲门,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 “陆梓琛到了。” 琛哥,你居然真的来了!别进来,千万别进来!落微急得直冒冷汗,但是嘴被堵得严严的,说不出话来。 匆匆地脚步声渐近,落微的泪渐盈出眼眶,天,居然让两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在这里送命吗? 门被推开,陆梓琛提着一只密码箱冲了进来。 满头满肩的雪花,满脸的焦虑,满眼的担忧。 “落微!”看到落微的样子,他立刻想往她身边冲。 噗…… 重重地一棍子便落在他的腿上,他腿一弯,便栽了下去。 落微直摇头,拼命挣扎起来。 “喂,陆梓琛,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不是你可以横的地方!”杜筱燕早忘了刚才被吴大鹏打痛的脸,爬起来,冲到陆梓琛的身边狠狠地便是一腿,踢到他的脸上,高跟鞋尖尖的跟收回,又踩到他的手背上,使劲儿的碾…… 陆梓琛痛得直吸凉气,可是手脚却被狠狠地按住。 “狠角色,你不是一直想学舒景越的狠吗?你看到他,打了这么久,哼都没哼一声,我才踩你一脚,你哼个屁啊!”杜筱燕得意地收回了脚,蹲下去提起了他的头发,看他因为愤怒而涨紫的脸。 “钱我带来了,放人!”陆梓琛怒吼道。 “放人?可笑!”杜筱燕嘎嘎地笑起来: “陆梓琛,你知道你为什么斗不过舒景越吗?因为你太蠢了!” 陆梓琛气得脸色发青,如困兽一般挣扎着,却又无法挣脱那死死压在身上的棍棒。 “好了,人到齐了,表演现在开始!”吴大鹏拍了拍手,走到落微面前,哈哈笑着: “下面,请看A片直播,老子先上……你们跟着……当然,杜落微,如果你能让老子快活,让老子舒服,老子就不让他们碰你,老子多留你几天,怎么样?” 无耻!舒景越的眼睛涨得通红,低吼道: “吴大鹏,见好就收,不要太过份!” “过份?更过份的还在后面,来人,给这美人儿松绑,我们来欣赏舒大总裁的小娇妻跳一支脱衣舞怎么样,来,音乐……” 居然真有人用了手机放起了音乐。 激烈的节奏响起来,杜落微被拖到了正中间,扯掉了手上的绳索,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咬唇,坚绝不落泪。 “这样,如果你不跳,我就打这两个男人,打到你脱为止!”吴大鹏伸手在她脸上轻佻一摸,另一手在空中一挥,鞭子,棍棒齐声响起来。 “落微,不要跳。”舒景越咬了牙,说:“你是我的女人,要有骨气。” 落微含泪,转向陆梓琛,后者大笑: “对,你是我陆梓琛爱的女人,要有骨气!” 落微紧揪住手,咬了唇,点头。 第156章 只因很爱很爱(3) 吴大鹏阴阴一笑,抬脚,踩到舒景越摔断的腿上,用力……骨头的碎声分明在耳中炸响,那片片碎骨扎进肉里,痛麻了头皮,痛麻了神经。 景越,你不痛吗?你为什么不出声,你出声,我不笑你!她看着他,他不回避她的目光,痛得浑身冒冷汗,痛得浑身的神经都颤抖,妈的,我舒景越又不是铁金刚,我当然怕痛!他终于忍不住,紧拧眉,轻哼了一声。 落微轻摇头,景越,你痛就出声!不要忍着。 “吴大鹏,快拿了钱滚吧,我们的人快到了!”陆梓琛攥了拳,怒吼。 “你们的人?哈哈,找得到这地方吗?”杜筱燕狂笑,笑声未落,那门却被猛地踢开了,两个鼻青脸肿的打手被扔了进来,像烂西瓜一样在地上滚到了吴大鹏的脚下。 高山和郑爽儿冲了进来,各自手里一把长刀,身上到处是血,不知道是那些畜牲的,还是自己的! “你们怎么进来的?”吴大鹏猛地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枪指向了他们。 “我带她们来的!”梅娅从他们身后慢慢走出来,看到浑身是血的舒景越,顿时感觉到无地自容,梅娅,你怎么可以让他们经历这样的折磨? “放人!”高山冷冷地说道: “放了人,我们不追究。” “笑话,我会信你们的?这人出去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杜筱燕恶狠狠地说道。 吴大鹏骤然转了枪的方向,指向了舒景越的脑袋: “这样,是你们跪下来求我,还是我打死他们?” “你……”郑爽儿怒斥道:“吴大鹏,不要太得意了,你便是杀了他,也走不出这里!” “我说奇怪了,你们母女两个各唱各的戏啊,她要抓你要放,我听谁的?这样,你也跟着我算了,哈哈!你听好了,我有这个护身符在,你们能拿我怎么办?蠢货,把那女人拖过来,我们走!”吴大鹏疯狂地喊了一声,几个人上前去把梅娅抓了过来。 “妈的,不是这个!”吴大鹏指了指杜落微:“算了,都带上!高山,你再能打,也只有两个人!老子不带你们,是祸害,快点把他们绑起来,我们走!” “走得出去吗?外面都是我们的人。”郑爽儿冷冷地说道。 “走不出去也要走!你会眼睁睁看我打死他?”话音落,枪托就落到了舒景越的头上。 一阵头晕眼花,舒景越不禁苦笑起来,这些年打在别人身上的拳头一晚上全回到自己身上了,可能这就是因果报应?小女人,我以后会听你的,做个老实人,再不打架了,打架真的很痛!是不是,我老了,打不动了?也捱不了了? 落微扑过去抱住他,对吴大鹏怒吼道: “吴大鹏,你到底走不走?打死了他,我就不会活,到时候你可没护身符了,这两个人可不在郑爽儿和高山想护着的范围里面。” 吴大鹏楞了楞神,骂道: “妈的,走!” 打手们冲上把舒景越连椅子一起往外面拖去,杜筱燕拿着尖刀顶着梅娅,吴大鹏用枪顶着陆梓琛,几人快步走了出去。 枪在他手上,指着的是舒景越。 郑爽儿和高山除了紧跟,一时间没有任何办法。 面包车在夜幕里像疯狂的狼,对着黑漆漆的前方,猛冲。 车后的座位被拆掉了,四个人被扔到那狭窄的空间里,挤成一团。这一辈子,这四个人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了这样一次特殊的亲密接触!手脚相依,血汗相融。 陆梓琛也被绑了起来,靠在那臭哄哄的车壁上,喘着气,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那高山和郑爽儿怎么这么不听安排,这么早冲进来,不是白耽误了事? 他不知道,高山和郑爽儿不得不动手,因为方琼压根没想那房子里的人活着,她在那里埋了炸药,她那么恨,怎么会把钱给这些臭虫?那房子一炸,事情的经过便成了: 洛风最年轻有为的总裁带着娇妻来度蜜月,不料遭仇家绑架,杜落微的旧情人为免她惨遭毒手,前来营救,结果在争斗中,绑匪引爆了炸药…… 多么完美的计划…… 比那个挖陷阱的强多了! 谁不知道吴大鹏心狠手辣,而且和舒景越作对多年? 谁不知道陆梓琛对这位舒太太爱得入骨?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一定会为她来拼命? 不是她非要陆梓琛的命,而这个计划里得有一个出钱的人啊!找郑汐沅?那老头子眼皮子一眨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当然要瞒着他! 她这些年一直住在欧洲不回来,难道不是为了这一天吗? 她开着车,风从敞着窗户吹进来,她骄傲地笑。 郑汐沅,我偏要你在乎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郑爽儿昨天晚上无意间听到了方琼在讲电话,当时只听她讲: “钱会给你们,急什么?人弄到手再说。” 她没在意,因为方琼年轻时是跟着郑汐沅打拼出来的,偶尔也会为道上的老朋友们排解一下纠纷。 可是早上接到了高山打来的电话,这才明白这些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电话,立刻去找了陆梓琛,那个蠢家伙正在把公司的钱往外取,一叠又一叠,准备只身涉险! 郑汐沅当然震怒,可是他们人在哈尔滨,早超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除了调人追来还有什么办法?但是,你能临时去包机么?他不得不在机场高价买了别人的票,过来了一部分人,可是又有什么用? 被打的,半死不活,被绑的,无法逃脱! 事情早就不受控制! 后面有爆炸声响起来,回头看,火光冲天,吴大鹏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嚎叫起来: “那臭婊子想炸死我们!他妈的!” “天啦!大鹏,我们命真大!幸亏有那两个蠢货闯进来了!” “你懂个屁,肯定是她知道了有炸药才进来的,娘的,幸亏跑得快!” 吴大鹏气哼哼,油门踩到了顶。 “景越,你怎么样?”落微挪动了一下,轻抚着他的脸,心痛极了。 “死不了!”舒景越苦笑,沉声说。 “妈的,闭嘴,有你死的时候!”杜筱燕狠狠地就是一巴掌扇过来,落微紧紧地抱住了舒景越,让那耳光落到自己的后脑勺上。 落微,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你为我挡这拳头?可是,我又动弹不得,落微,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太差劲了?舒景越盯着落微,苦笑,却坚定,不说话,用眼神安慰她:我们都会活着!相信我! 车里的光线那样昏暗,可是落微却读得懂他眼中的东西。 舒景越,到了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她俯下身,把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脸上。 梅娅偏过脸,不去看,泪早湿了衣襟,脸上冰凉一片。 她哪里有脸去看?这是你亲手导演成的悲剧!若他们死了,梅娅,你也跟着去吧!若彬,我只能留你一个人在世间了! “小娅!”舒景越轻声唤道。 梅娅一震,慢慢回头看他,他的脸色好差,伤这么重,从来没看到他这样重伤的样子,原来江湖的争斗是这样残忍,当年……是不是也这样? 高山说,那段时间,他也是受了伤,在医院里,不让自己担心才不告诉自己……而自己却做错了事,和高山有了孩子! “小娅,你怎么不走?一个微微我已经护不住了……”他急急地喘起气来,声音低沉,有从来没有过的虚弱。 “快别说话了!”落微快速的脱下衣服包住了他,冲着吴大鹏吼: “吴大鹏,把暖气开着!他死了,你就完蛋了!” 吴大鹏抄起身边的枪,回头就是一枪托,落微快速地低头,护住他,背上受了那一重击。 梅娅掩嘴落泪,然后迅速地脱衣递给落微。 落微也不推辞,接了她的棉衣,包住舒景越。 “呵,倒是有福气,两个女人围着你转!”杜筱燕讽刺道,看向窗外。 “闭嘴!”吴大鹏烦躁地拧开了暖气,这个时候他需要舒景越活着,高山和郑爽儿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的心里突然开始恐惧起来,若真的逃不掉…… 那会比地狱还惨…… 车越开越快,像在飞,面包车开始在雪上打滑,越往前,越黑,越分不清方向。 月华,雪地,一片白茫茫。 到底哪里才是路? 当吴大鹏发现前面无路的时候,已经晚了,那车飞起来,冲向了空中…… 车飞起的刹那,舒景越猛地坐了起来,把落微护在了身下…… 死一般地寂静…… 过了好久,落微才睁开了眼睛,浑身的骨头像寸寸断开一般。 “景越,要不要紧?”她摸索着,摸到身边的人,他闷哼了一声。 “琛哥!”落微又伸手摸旁边,鼻中一片血腥味。 “活着。”陆梓琛咬了咬牙,动了动麻木的腿。 “梅娅!”落微轻轻地摇着俯在身边的梅娅,唤道。 “嗯!”梅娅悠悠转醒,轻声问: “我们在哪里?” “不知道!” “那两个畜牲呢?”梅娅抬头,看向前面,吴大鹏和杜筱燕已经没有了踪迹。 “可能跑了吧!” 落微轻声说道,伸手摸到陆梓琛的绳子,解开,他的手上有碎玻璃,他拔出来,痛得直咧嘴,那鲜血顿时涌出。 借着微弱的星光,落微看向外面,外面一片晶莹闪亮,像宝石在反射着光芒。 第157章 只因很爱很爱(4) “我们在河上,河面结了冰,不行,我们得出去,这车在往下沉- -”陆梓琛闷哼了一声,小心地爬到前面,想推门,可是只往前挪了一下,那车头便往下沉去,泡在冰冷渗骨的水里,他只好慢慢退回来,用力扳开玻璃窗,把那碎玻璃清理干净,然后小心地爬了出去,冰面有些碎,而且正在渐渐裂开,他倒吸了口气,把手伸向窗户里面,焦急地说: “来,我接你们出来。” “梅娅,你先出去!”落微轻轻让开,让梅娅过来。 “不,你让他先出去。”梅娅摇头,趴过来,和她一起托起了舒景越。 落微沉吟了一下,没有反对,两个女人小心翼翼地把舒景越往外一点一点地推去。 舒景越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他看不到,他先后深爱过的两个女人正携手把他送往生的希望,那两双他曾经紧握过的、呵护过的手,已经放弃了怨恨,指尖相触,眼波相撞时,只有同一个心愿,越,你要活着。 冰面轻响一声…… 车又往下沉了一点。 “梅娅,你出去!”落微轻推她。 “不要,你出去!”梅娅摇头:“他醒来会想看到你!” 落微轻握她的手,认真地说: “不要让他再后悔一次,他已经没有保护好你一回了,若他醒着,也会让你先出去的!” 梅娅流泪,却固执摇头: “你去。” 陆梓琛把舒景越送到岸上再回来的时候,车的前半部分已经浸进了冰冷的水里,见两个女人还在推让,不由得怒吼起来: “别争了,快出来,梅娅,你快爬,落微才有机会。” 梅娅这才一咬牙,用尽量快的速度往外爬去,边爬,边听到那冰碎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和着心跳,掺着泪水,让她悔得肝肠寸断。 咯嘣……一声响,车的后半部分也往下沉去,冰冷的水浸湿了落微单薄的身子。 “落微,快!”陆梓琛一咬牙,伸手抓住她的手猛地一用劲,把她从车窗里边拖出来,残留的碎片划破她单薄的衣衫,却不知道痛,肌肤已经冻得麻木了。 冰,片片碎开,三个人拼命地往岸上跑,每一步,都惊心动魄,每一步,都心惊肉跳,每一步都让她们的手握得更紧。 陆梓琛觉得自己能得奥运冠军了,一边一个女人,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一直冲上岸。 跌到那冰冷坚硬的地上,游离的魂才飞回体内。 那汗水像泉一般从身上每个毛孔涌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出的冷汗,还是因为刚才不要命的惊险疾奔出的热汗! 风一吹来,汗水津津,冰冻刺骨。 “景越……落微……”高山和郑爽儿的声音从坡上传过来,他们在狂喊,疯狂地寻找。 本来他们的车在后面紧追着,可是绕过一个小林,居然没了他们的踪迹,他们在附近找了好久,最终找到了满脸是血抱头乱窜的吴大鹏和杜筱燕,这才知道面包车冲进了河里,他们怕车沉进碎冰,所以没来得及看舒景越几个人的生死,只顾着自己爬出来逃掉。 “这里!” 陆梓琛挥手狂呼,他突然就喜欢起这满天的月色了,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颜色,而那披着月光而来的一男一女,便是神……给他们希望…… 他跳起来,大叫着,挥手,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喘着粗气! 他还是当不了奥运冠军,因为他浑身都痛,他可没混过黑社会,虽然学过几年功夫,可是也敌不过这样的折磨!他可不是舒景越,他从小到大他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的梦想就是研制出一款最强大的软件,让他的房间每一片墙上都有落微的笑脸存在,他睁眼、闭眼,侧身,仰卧……都沉醉在她的笑容里。 偏头,看向落微,她正凝眸看着自己,他伸手,落微握住他的,小声说: “琛哥,谢谢你。” 陆梓琛紧了紧手指,扣住她冰凉的手指,突然就想哭,可是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做了回英雄,这样哭,会不会太没范儿? 晚了…… 他哭了,他坐起来,用力地抱着落微嚎啕大哭,在她脸上,额上,发上激烈乱吻,落微,请原谅我的失态,我不要做英雄,我宁愿是狗熊,我宁愿一辈子比不上他,我宁愿你斜着眼睛去瞧我……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不争了,我也不抢了,只要你好好的,你愿意嫁谁就嫁谁,我爱那个活蹦乱跳的,在阳光下看我练剑的,嘟了小嘴向我妈妈告状的,跟在我屁股后面讨好我的小落微,尽管你爱了别人,嫁了别人,我还是爱那样的你! 落微伸手搂住他,泪水滴在他的耳畔,轻声劝: “别哭了,琛哥,你瞧,我们都活着!” “陆梓琛,帮忙,把舒景越抬上来。”郑爽儿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屁股,他这才松了手,抹了眼泪,别过头去。 狗熊当定了,落微,我还是说,我爱你。 你去爱那个男人吧,不要爱我这个狗熊!那样的鞭子落在我身上,我早就喊得满世界的人耳朵都聋掉了! 或许我还会和以前一样流连花丛,找寻有你眉眼的女子,像当初的舒景越你替代梅娅一样,可是我想,最终有一天,我也会找一个像你般美好的女人,落微,狗熊要走了,你今后要好好地,爱自己、爱他。 他抹了泪,爬起来,和高山一起,把舒景越放到担架上,几个手下护着担架快速往上跑去。郑爽儿走过来,凝视着落微,小声说: “对不起,弄到最后,反而是我害了你们。” “不要这么说,polo,你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落微抹泪,轻声说。 “我妈妈的事,我想……” “polo,这是你们的家事。”落微打断了她的话,依在她的身上,小声说: “你还是先扶我一下吧,我实在没有力气了,我好冷!” 郑爽儿这才看到单衣的她,脸色青紫得可怕!她连忙脱下了衣服包住她,弯腰,背她,往坡上急冲去。 高山看着月下的梅娅,缓缓伸出了手: “小娅,我扶你走。” 梅娅轻轻地摇了摇头,低下了头,湿发遮住了脸,匆匆往坡上跑,她要去看若彬,在医院里,那白色的天地中,若彬有没有醒?醒来后看不到自己,会不会又痛?会不会又怨?若彬,等我,即使你收回了爱,也要等我,听我说一句:我真的放下了,我真的想重新爱一回。 各式仪器管子,密密地插了一身。 输夜的针管悬在他的右侧,药滴一个劲儿往他的血管里奔去。 最不喜欢看医生的他,胃痛得要命也不愿意去看医生的他,不得不在让他最厌恶的地方呆着,而且一动不动。 舒景越从来没有像这样睡过,七天七夜,日夜在他身上没有痕迹,他只是沉睡。 他太累了!也太痛了! 失血过多,头部重创,肋骨断裂,右小腿骨粉碎性骨折,浑身鞭伤,冻伤,擦伤…… 就像他说的,他不是无敌铁金钢,只是年轻时打了太多的架,这次是把给别人的伤一次性全捞了回来。 医生说,能不能醒……看奇迹,看他的毅力…… 落微坐在床前,眼睛红肿,又痛又涩,看不清东西,可她仍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他。 景越,你怎么可以不说话?景越,我在这里,你看见我了吗? 你说,让我相信你,我们都会活着! 你瞧,乌云都散尽了,我们的手依然紧握着。 “落微,休息一会儿吧,他若看你这样日夜守着,不知道会心痛成什么样子。”张妈轻声劝道,小管在旁边低着脑袋,脚尖在地上划拉着,眼圈红红: “姐姐,你去睡吧,我来守着姐夫,他一醒,我就去叫你。”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照顾好靖熙,我要陪着他,他喜欢我陪着他。”落微轻轻地摇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景越,你还在痛吗? 景越,你睡了好久了,醒过来吧,你看不到我在哭泣吗? 如果我哭得眼睛瞎掉了,是不是要去学盲人按摩,才不会被你嫌弃? “落微。” 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落微没有回头,梅娅又来了,这些天她也天天守在这里,若彬刚做完了心脏修复手术,她惦着那边,又念着这边,几天时间,人便比黄花瘦,风一吹,落微就担心她会被吹跑。 是的,落微一直认为她不坏,只是被爱迷了眼睛,看不清光明。 放下仇怨的她,依然像那画中人一样,如水温柔。 景越,梅娅又来看你了,你看看。 落微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泪珠滚烫落下,你不是一直放心不下她吗?你看,她好好的。 “落微,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梅娅坐下来,把一杯热奶茶递给她,落微接过来,捧在手心里,让那温度渗进自己冰凉的指尖,再去暖他冰冷的指尖。 “梅娅,你还来干什么?害得他们不够吗?”雨菲气恼地走进来,抓进落微手里的奶茶,丢进墙边的垃圾筒里,气哼哼地瞪着梅娅。 “雨菲,梓琛的伤怎么样了?”落微拉住她,轻声问道。 “早活蹦乱跳出院了,皮厚心狠的人都伤不着!”她讽刺着,看向梅娅,梅娅低了头,苍白了脸色,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哼!她给的东西你也敢喝,不怕她下毒。”雨菲犹在忿忿不平,瞪着梅娅的背影。 落微没回头,这种场面这些日子天天都会上演,面对着雨菲的讽刺,梅娅只当听不到,每天都坚持来看他,坚持给自己一杯热奶茶。 第158章 只因很爱很爱(5) 若不极爱,哪会有极恨? 若不是极恨,哪会迷了心魂? 现在她重创了他,她才会发觉,其实最痛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才是最痛苦的,她已经受到了惩罚,而且是最重的来自良心的折磨,那么,又何苦再去恨她?把这痛苦引到自己身上来? 我所想的、所念的、所担忧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我希望你早点醒过来,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靖熙,带我去看日升日落,看潮涨潮退。 你给我的爱,我还没有享受够,我不放弃,我要你醒过来。 “方琼,签字吧。” 看守所的接见室里,郑汐沅把离婚协议推到她的面前,沉声说: “我们两个人闹了这么多年,现在牵扯到了孩子们身上,这让我夜夜都无法睡着。” 方琼没有说话,拿起笔,飞快地签了名,然后转身往里走。 “方琼,你一直怀疑舒景越是我的私生子,我告诉你,真的不是!”郑汐沅在她身后缓缓地说道,方琼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转过身来。 “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对此我非常抱歉,所以你后来怎么胡闹我都能接受,可是,这次你真的错了,我之所以对景越这么好,是因为我和浮彬有愧于他,当年我们以为那件事舒畅林也参与了,所以他死之后,公司属于他的股份和应得的那一份,我一毛也没给那两个孩子,看着他们无家可归进了孤儿院。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我又发现这孩子禀性非常聪明沉稳,颇有我当年之风,所以无形中又偏爱了一些,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误会。爽儿和娇儿应得的那部分,我从来没有少过,这么大的集团,需要一个像景越这样的人来掌舵,而且你我数十年的江湖争斗,仇家有多少你应该清楚,爽儿太急躁,娇儿太柔弱,有他保护着,在我们百年之后,爽儿和娇儿才不会被人欺负。” “别说了……”方琼匆匆打断了他的话,快步走进了那扇铁门。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 这些年来,你一直冷面对我,从无笑容,到头来,怨我误会了你。 郑汐沅,我跟了你一辈子,最终却没看懂过你。 “妈!”娇儿在旁边怯怯开口,哭了起来。 这哭声终于让她心软起来,这世间只有这个孩子放不下,太柔弱的她,没有自己的保护,在这样复杂的家庭里,怎么立得住脚。 她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郑汐沅,说: “我什么都不想多说,娇儿你一定要照顾好。” “她是我的女儿,这是自然- -你也放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郑汐沅站了起来,最后看了她一眼,往外走去。 铁门声响,隔开了这对斗了几十年的夫妻。 他没有再停下脚步,渐行渐远。 方琼,若不是你太刚硬,我们怎么会闹成这般田地? 时光轮回,仿佛回到那青春少年,方琼一袭格子短装,短发在风中飞扬,英气逼人的眼睛看着自己,说: “我要跟你,做你的女人!” 污血横飞的江湖厮杀中,他进,她不退,他退,她断后。地盘越来越大,他越来越有钱,地位越来越高,有了公司,金盆洗手,在花丛中流连,日子久了,居然忘了她也是女人,需要他的怜悯和呵护。 然后,小雅出现了,退了衣衫,趴在他胸口和膝头呢喃,轻啼,你放了杜淳,我怎么样都可以。分明知道她爱杜淳,还是提了条件,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情人。小雅哭着点头,向他绽放洁白的身体,如白莲一样让他沉迷。 多么新鲜的往事,突然就在脑中模糊开来。 并不是没爱过,也不是失了爱,只是这爱输给了时间、欲望、还有贪婪。 最初的爱情,都是美好的,美得让人不忍再去翻开来看,然后眼睁睁看着它渐渐浓缩,缩成心尖上那颗碰触不得的泪滴。 风吹过,那泪便跌落,化在心间。 年轻的时候,多少次进出看守所,每一次,都是方琼来接自己,眼角眉眼间皆刚毅,她说,汐沅,我能为你生为你死,汐沅,你不要再去爱别人。 现在,她在铁门内,自己在外面,弃了她,看她走向无光明的天。 错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年轻的错误,报复到了无辜的年轻人身上,方琼,你只是想看我痛,不用这么狠心。 仰头,阳光碎在他如雪的发上。 不过几日,发便成了冬日的雪。 眼角,有晶莹在闪烁。 这位65岁的,曾经无比刚强的男人,终于落泪了。 几天后,方琼在看守所用磨尖的牙刷自杀,恩怨便随着那冰凉的泪水消散。 一周后,郑汐沅病逝,缘于突发性心肌梗塞。 可能,他是想去追随被他弃了一辈子的亡妻吧?冷淡了她一辈子,那冰冷的地下,让我去陪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我还想看那个穿着格子衣的短发女人对我说: 郑汐沅,我要跟你,做你的女人。 恨是什么,耽误了一辈子美好的时光? 怨是什么,让爱在岁月里风干成了泪的伤? 小雅,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风吹过,不留痕? 那么,为何,你会对落微说:你一辈子有两个最对不起的人,其中一个会不会有我? “若彬!”梅娅贴着玻璃,看着仍然处于重症监护室的张若彬,他的情况不比舒景越好到哪里去,他的心脏严重衰竭,这次手术也是险险度过,若…… 她便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去看他的笑容。 阳光下,肆意的泼向她的笑容,温柔地,一字一句地说: “小娅,我要叫你叫小娅,你不管比我大几岁,也是我的小娅,亲爱的小娅。” 他总是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感情,爱便爱,一定要大声对她说。 可是,若彬,你不懂么,我比你大好几岁,我十八的时候,你才十四,四年的时光,阻挡着我的脚步,待你成熟的时候,怎么会爱一个比你大四岁的女人? 若彬,若时间可以重回,请你接受我的悔意。 我从不想伤你,只是太疯狂,失去了理智,盲目地认定,爱便爱,恨便恨,哪里有原谅? 现在我懂你的话了,退一步,我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这世界有花香,有鸟语,有你,有爱,有画,有歌,有诗…… 若彬,我求你,醒来,带我回家,给我读情诗,我喜欢听你大声地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处秋风悲画扇。” 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一定保持我应有的美好,向你伸出手,微笑如水,轻声对你说: “小帅哥,姐姐带你去洗手。” 脸贴着冰凉的玻璃窗,泪水模糊了他的模样。 我的悔,是不是太迟? 可是,真的希望你能看到我的悔。 若彬,没了你,才真的是世界没了阳光。 落微靠到玻璃窗上,看他: “若彬常说,你是他的清风,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如他那样浪漫,他的世界里全是你。”落微轻声说: “景越三年前受过一次重伤,我救了他,当时他正从通往乐居的小巷子里出来,他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只到我出现。人,都是这样的,脚步不停地向前,时光容不得他们停留,一停下,那本应该追上的东西,便离你远去了。” “对不起。”梅娅偏过头,不让落微看她满脸水珠的样子。 “不是,是我要说对不起,当初应该狠心走开,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落微闭了闭眼,让泪水回去,她实在不敢再哭,她害怕瞎掉,那么就会看不到他醒来时的模样。 梅娅伸手轻轻碰了碰落微的手指,落微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个眉目间有些相似的女子,靠着墙,互相看着,眼波流转时,都竭力忍住了泪。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落微轻声说。 梅娅轻笑。 如果自己早一点看透这一切,那么,哪里会有这样的痛? 越爱上落微,很好,她真的很适合他,比自己适合,坚强,勇敢,又敢于去争取,不似自己,一直封闭着,不敢看外面的世界。 那么,以后也要像她一样,勇敢爱,狠狠爱。 当然,不是去爱舒景越,而是玻璃窗后被自己狠狠伤过的若彬。 雪地里,他的鲜血盛开时,她才惊觉,这些年,他的爱早就渗进自己的骨血中,和自己的生命融合,无法剥离。 若彬,请醒醒,继续好好爱我。 不要嫌弃我的丑陋,我会为你重新做一个清明的梅娅。 “那天,你是怎么逃出去的?”落微屏息,小声问。 “方琼把我和若彬关在房间里,我在授权书上签了字,把明天的一切全给了她,包括景越后来给我的那笔钱,都给了她,让她送若彬去医院,她其实也不想若彬死,若彬是美国SN集团执行总裁张瑞的亲外甥,方琼本想让郑爽儿和他相亲的,他若死了,没办法向张瑞交待。张瑞没有亲生子女,一直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不过他不爱做生意,他……爱我,我到哪里,他追到哪里,所以他来洛风读大学,我被妈妈接回瑞士,他又追回了瑞士……” 梅娅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了顿,继续说道: “到了医院,我便借口上厕所,从水管往下爬,那么高,我吓得半死,可是我得活着出来,然后我打电话给高山……后来你就知道了。” 听她说完,落微讶然极了,原来若彬也有很富足的背景,那为何他说听命于苏暮洋是为了钱呢? “妈妈答应他,只要为我讨回了公道,就让我嫁给他。”梅娅转过了身,把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看着若彬: “是我错了,走进了死胡同,也害了他和越。” “还有机会的。”落微吸了口气,小声而坚定地说道: “如果他们两个舍得扔下我们两个,早就去了,不会坚持到今天,而且他们也一定会为了我们两个坚持下去。” 第159章 只因很爱很爱(6) “妈妈,为什么爸爸还在睡觉。”靖熙趴在床头上,小手在舒景越的脸上轻抚着。 “因为爸爸很累,所以要睡觉。”落微把靖熙抱下来,不让他压到舒景越受伤的地方。 “妈妈,为什么爸爸脑袋上有虫虫?”靖熙又指着舒景越脑袋上缝过针的地方,眨巴着眼睛问。 “不是虫虫,是伤疤。”落微强笑,柔声说。 “那,什么是伤疤?”小人儿偏了头,满眼疑惑。 “就是小记号,靖熙以前摔痛了膝盖也有小记号呀!”落微伸了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舒景越的脸颊,景越,你都睡了一个月了,还不够么?还要睡多久?快过年了,你不要和我一起喝一杯香浓的红酒,再拥我入眠么? “小记号很痛的,爸爸,你痛不痛呀?靖熙给你吹吹好不好?”靖熙挣脱了落微的怀抱,把脸凑到舒景越的额头上面,嘟起小嘴,轻轻地吹。 张妈捂着嘴,流着泪走了出去。 医生说,可能他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可怜的景越,可怜的落微,可怜的靖熙……刚刚得到幸福,又受这样的磨难,太太,你保佑一下她们,让景越醒过来,太太,这两个孩子受了好多苦,不要再折磨他们。 落微擦了泪,挤出微笑,说: “景越,高山和郑爽儿每天都来,现在就在走廊上,可是怕你看到她们生气,从来不敢进来,你快醒过来,跟他们说,你一点也不生他们的气了。” 床上的人不动,落微吸了吸鼻子,又说: “景越,靖熙学会唱新歌了呢,比你唱得好听多了!靖熙,唱歌给爸爸听好不好?” “好呀。”靖熙甜甜地笑着,爬下床,跑到屋子中间,跺了跺脚,伸出小手,开始跳,开始唱: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小蜜蜂,小蜻蜓,小青蛙,开始歌唱……嗡嗡嗡,呱呱呱……” 稚嫩的、甜甜的、糯糯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落微拉起舒景越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滚烫的泪水烫在他的手心,她开始小声地,用心地唱这一首歌: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让你往更幸福的地方飞去……” 这个月,她唱了太多次,居然不再走调,居然不会错一个字! 掌心里,那根戴着戒指的手指居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冰凉的指尖,轻触着她的脸,似是想给她擦去满脸滚烫的泪…… 落微楞住了,她缓缓地把那只手托到眼前,再看他,小声问: “景越,你听得到,是不是?你再动一下让我看看。” 太虚弱的声音,像空气一般地轻盈,从嘴角逸去,便消失不见,可是落微分明听到,他在说: “不哭。” 一瞬间,阳光明媚,靖熙的歌声还在唱响: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小蜜蜂,小蜻蜓,小青蛙,开始歌唱……嗡嗡嗡……呱呱呱…… “你好吵。”舒景越咧了咧嘴,挪动了一下身子,落微微笑着给他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醒来一个星期了,他最大的变化便是喜欢起开玩笑,居然有几分像若彬的风格了。 “趁热喝吧。”落微把汤勺递到他的唇边,温柔地服侍他喝下。 “你的手怎么好这么快?落微,我是真的老了,挨了顿打居然躺了这么久。”他张唇,喝下,打趣道。 “那是自然,一老一小让我操心死了,快点好起来吧!”落微轻笑,一口接一口地喂他。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高跟鞋的脆响。 “爽儿来了。”落微放下碗,拿帕子擦掉舒景越唇边的汤汁,轻声说: “打不死的,又在折磨你老婆?”郑爽儿纤长的手指在门上叩了叩,大步走了进来。 “坐吧。”落微笑着让开,拿着碗去外面洗,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房间安静下来,两个人静静地对望着。 “爽儿,耽误了你这么多年,别等了。”舒景越看着她,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染回了黑色,服贴地掖在耳后,炫目耀眼的衣服换下来了,纯色的简单的长风衣,腰带在腰间系成一朵盛放的玫瑰,脸上也没了浓妆,素面朝天,也漂亮。 “谁要等你,别臭美了,我是没玩够。”郑爽儿嘻嘻笑着,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手指在他的掌心轻划着,那是三个字:对不起。 舒景越掌上用了力,握紧了她的手,沉声说: “爽儿,有好男人就嫁了吧,我除了会折磨你们,还会什么?” “嫁,当然要嫁!”爽儿又笑,吸了吸鼻子,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落过泪吧,为何今天总想哭,难道是因为要离别?景越,对不起,我不等了,我想离开,再不回来!你今后遇到了难题,落微会帮你,她已经能够为你撑起半天边天了,你不再需要我。 十八岁那个仲夜又回到梦中。 黑色背心黑色牛仔裤晒得黑黑的脸,如黑宝石一般闪亮的眸子,闯进她的心扉,十五年不曾离开,景越,不光你老了,青春也抛弃我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果知道我们会两两相望如此长的时光,我会早早地嫁掉,不让你有这样的负担,不让你受这样的波险。 可是,为了你,拼了这十五年的美丽时光,瘦了心肠,老了容颜,我也无怨。 因为,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爱得无法呼吸,却又在有你的世界里拼命呼吸。 景越,我要走了呢,你要保重,你要幸福…… 她仰头,把泪逼回眼眶,然后低头笑: “老人家,从此后,我们也各自天涯了,你抱你的娇妻,我找我的猛男,再不相欠。” 话未落,泪如海。 舒景越伸手揽住她,十五年来第一次拥抱,去吧,去找幸福,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光。 我哪里配得上你这样豪爽干净的女子? 落微在门口静静地站住,听那哭声断肠,听那爱情似歌,听那真情永久。 爽儿,若说美好,你才是世间第一美好的女子。 “走了,老人家,这是你在金璧的股权,我已经全部转回了你的名下,郑氏这么大的摊子你得给我撑住,当成对我的补偿,我今后只管花钱,你管挣钱,养活我们这些女人是你的责任。” 她站起来,又俯身,唇在舒景越的唇前停住,上移,到了他的额前,轻吻。 酒脱地转身,像风一样,轻盈。 洒脱地结束,像风一样,骄傲。 洒脱地离开,像风一样,不再留恋。 走到楼梯边上,却忍不住掩面继续痛哭起来,哪里真的做得到如此洒脱?我的心里还是刀割般地难受,没有你的世界,我还能不能自由地呼吸歌唱? 一双脚出现在她低垂的泪眼里,她抬头,周浩正轻拧着眉看她。 “别哭了,我们回去吧。”周浩伸手拉下她的手,给她擦脸上的泪。 “你干什么?”郑爽儿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道。 “带你回去。” “你有毛病啊?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只是利用你,男人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你是处男,我又不是处女,你何必要缠着我?”郑爽儿尖刻地说道,转身便走。 周浩用力地拉住她的手,低声说: “别这样,我会心痛。” “你脑袋被门板夹了?我比你大六岁,六岁是什么概念,你懂不懂?”郑爽儿扭过头来,认真地说道: “忘了那个晚上吧,我只是个老女人。” 周浩猛地蹲了下去,吓了她一跳,只见周浩拖起她的脚,飞快地脱下她的高跟鞋,扔到一边,然后又是另一只。 “周浩,你发什么神经?”郑爽儿尖叫起来。 周浩站起来,没了高跟鞋的郑爽儿终于比他矮了一点点了,他猛地捧住了郑爽儿的脸,吻了下去: “我就是疯了,是你先招惹我的,既然你比我大,我是处男,你就要对我负责。” 郑爽儿怔怔地看着这个脸黑黑的男人,她的眼睛红肿,唇也红肿。 周浩又狠狠地吻她,又说: “我没有他那么有钱,你嫁不嫁?” “不嫁!”郑爽儿咬了咬牙,扭头就走。 “郑爽儿!你若不嫁我,我就……我就……”周浩喊道。 “你能怎么样?”郑爽儿愤而回头。 “我就……我就嫁你……”周浩话一出,立刻黑脸变猪肝…… 郑爽儿楞住,想笑,却又忍不住哭,原来被人重视的,被人珍爱的感觉如果幸福满足! “郑爽儿,我,我真的喜欢你。”周浩走过来,看着她小声说。 “你明明喜欢杜落微。”郑爽儿吸了吸鼻子,看向别处。 “以前是喜欢过,可是时间太长了,她早成了我妹妹,我像喜欢芳芳一样喜欢她,而我现在像喜欢女人一样喜欢你,爽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爱你。”周浩拉起她的手,小声而认真: “不要走,留下来,我给不了你以前那样奢华的生活,可是你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会认真的心疼你。” “男人的誓言怎么可信?”郑爽儿咬牙,依然不低头。 “你可以看,我来证明。”周浩抱住她,把她揽进怀里: “不要再固执了,谁都想你幸福,我更想你幸福,从你第一次踏进我的狐狸场开始,你真的像一只可爱的狐狸,你眼睛一眯,我便喜欢上了,还有,不要给自己泼污水,你分明是第一次,你那天喝醉了酒,自己告诉我的!” 第160章 结局 郑爽儿楞认住,这么丢脸的事自己会说出来吗?为舒景越守了十五年的贞洁,却给了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小男人。 “周浩,我比你大六岁……”她轻声说。 “可是你看上去却比我小六岁。”周浩接过话。 埋头,在他怀里哭,这个时候真的需要一个怀抱,周浩,如果岁月不是问题,那么,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只是多年以后,你会不会嫌弃找了一个黄脸婆? 傻瓜,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是黄脸婆,我才是黑脸包公,你不嫌弃我又穷又难看,我就开心到了极点。 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红着脸从里面拿出一双平底鞋,蹲下去给她穿上。 原谅我,我还是有一点点虚荣心,你穿上那么高的鞋,我得仰着头看你,仰着头去吻你。 郑爽儿哑然失笑,低着头,脸上居然有了小女人的羞涩。 十指交缠,往外走去。 不管可不可以,我想试试,景越,我想试试,不是你在身边,我是否还能大口喝那辛辣的酒,千杯不醉? 春天的阳光,像碎金子,砸过窗户,落了一地。 “哎呀,小心你的腿。”落微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要色一回,才好了多久?就迫不及待了? “闭嘴,是你勾引我的,要么……”他翻了个身,托着落微起来,落微无奈轻笑。 “妖精,不过……老子喜欢这样。”他也沉声笑,说了句粗话,然后看着落微嫣然巧笑的样子,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握着落微的手,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满足的愉悦。 “妈妈,开门,我要进来。”外面响起了靖熙啪啪地拍门声,落微一惊,连忙从他身上翻下来,这家伙,不是小管送他去幼儿园了么?什么时候跑回来了? 外面又响起杜小管的笑声,舒景越咬了咬牙,脸上涨得青紫,杜小管!知道就是你干的好事!不送孩子去幼儿园,每每带他来干坏事! “你们杜家这个妖怪迟早把老子整成性无能!”他恨恨地说道。 “好了,不管啥无能,我都能把你治好,可以吧?”快速地穿好衣服,落微看着他的样子,好笑地说: “起来吧,别误了他们的航班。” “哎!”他叹息,爬起来。 落微把衣服递给他,去开了门,靖熙嘟着嘴在外面不悦地说: “小管舅舅说你和爸爸又在结婚,妈妈,你们要结几次婚呀?” 杜小管,你真的活腻歪了,都教了我宝贝儿子一些什么妖魔理论?舒景越大步走出来,朝杜小管狠狠瞪去: “为什么不送靖熙去上学?” “拜托,老大,今天周末,而且等下还要去靖熙的若彬爸爸。”小管一脸的不在乎,我才不怕你,现在这个家里,杜落微是老大,舒靖熙是老二,而这两个人站在我这边,我有护身符,今后是我欺负你! “杜小管,分公司那边需要一个花匠,你去吧。”舒景越眼皮一抬,便知道他的鬼主意,他冷笑了一声,说道。 “什么?花匠?我说……” “你不是想有自己的花艺公司吗?”舒景越又冷眼瞟了他一下。 花艺公司?好吧,我去。杜小管笑嘻嘻地抱起了靖熙,去就去,只要不让我去面对你那些枯躁的帐目,我可不喜欢做生意,我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走啦。”落微拉了拉他,抿嘴一笑,谁让你色的,本来都要出门了,结果洗完脸他又把自己往床上拖,真是色心不改的家伙。 满心不满,满脸黑线,多么美妙的早晨啊!那边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出发呢!去这么早干吗? 机场里。 梅娅和张若彬正在入口等着,高山早到了,包包倚在高山的腿上,怯怯地看着梅娅,他对梅娅没有印象,也没有感觉,这几年来,都是高山带着他。 梅娅内疚地蹲下去,伸出手,喊: “包包,到妈妈这里来。” 包包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缩了缩。 梅娅心里一痛,走近了一些,去抱他。 包包死死地抱着高山的腿不肯松,哇地大哭起来,这些年他挨了太多的打,直到到了高山身边,才渐渐胆子大了一点。 “乖,包包,这是妈妈。”高山蹲下来,搂住他,小声说。 “我没有妈妈,都说我是野孩子。”包包哭着说。 “胡说,那是嫉妒你有漂亮的妈妈。”高山连忙说道: “你看看,这就是妈妈。” 梅娅掩着嘴轻声哭了起来,梅娅,你看你,弄丢了多少应该拥有的幸福?丈夫、孩子…… “别哭了,小娅,慢慢来,会好的,高山,我们要走了,谢谢你照顾包包这么久。”张若彬走上前来,和高山握了一下手,说道。 “爸爸,我不要走,我要爸爸。”包包死死地抱着高山的腿不肯放开。 “听话,乖,爸爸会去看你,昨天爸爸和你说好了呀,你要快快长大,不能让坏人欺负爸爸妈妈对不对?”高山小声地哄着,眼眶也红了起来。 “可是……可是……”包包抽抽答答的,怯生生地看着梅娅。 “妈妈会很爱很爱包包的,去吧。”高山把包包的手拉起来,放到梅娅的手心,小声说: “拜托你,辛苦你。” 梅娅把孩子抱进怀里,泪水嗖嗖地下来,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孩子,妈妈会用一生去补偿你,孩子,是妈妈错了,妈妈今后会很爱很爱你,不是,不是今后,从这一秒起,妈妈会用生命来爱你。 “若彬爸爸。”靖熙一眼就瞧见了若彬,欢笑着扑了过去,往他身上爬。 哎,说了几万次,他依然不改口,固执地要叫若彬爸爸,这性格到底是像舒景越,还是像杜落微?二人相视一笑,摇头,完蛋了,这小子综合了两个的倔强,他日必成犟人之首,这爹妈的日子可难过了! “小娅。”舒景越走到梅娅面前,把一个盒子递到她的手里,微笑着说:“那天你们结婚没去,这个送给你们。” “谢谢。”梅娅擦掉眼泪,笑着看他,然后走到落微面前,伸手和她拥抱,在她耳边小声说: “落微,你要好好的照顾他。” “嗯,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落微的手在她的背上轻拍了一下。 “好了,走吧,要开始验票了。”张若彬走过来,和舒景越握了握手,牵起梅娅的手往里面走去。 “再见!”梅娅冲着几人挥挥手,带着包包快步走向前方。 从此后,用心爱,认真生活。 从此后,只做微笑如水的他的梅娅。 永别了,往昔,请原谅我曾经犯下错误,请让我再勇敢活一次,爱一次。 落微轻叹一声,对舒景越抱怨道: “让你早点来吧,你瞧,只说了一句话。” “哪里有那么多话说?这几个月你们两个天天在一起,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舒景越沉声笑起来,躺在医院那几个月,这两个女人,你说累了,她接着来,一句一句,其实有时候他好想睡觉,一点也不想听,可是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笨,非在耳边吵来吵去,像蜜蜂,不过,那种感觉挺好。 爱过的,正爱的,他都想她们幸福地生活。 “走吧。”他回过头,看向高山: “你的办公室还在那里等你回去。” 我吗?高山愕然。 “走吧,没你为我卖命,我会分不清方向的。”舒景越在他的肩头击了一拳,然后揽着落微往前走去。 “爸爸,你和妈妈又不管我!”靖熙气哼哼地自己往他身边跑来,牵着他的衣角,气嘟嘟,一点也不想做你们的儿子了,整天就知道两个人结婚,都不理我。 高山轻笑,拔腿跟上来,抱起了小靖熙。 “伯伯管你。” “高伯伯,他们两个好小管哦,都是坏孩子。”靖熙气鼓鼓地蹬了蹬腿,便搂住了高山的脖子。 几年后。 “老爸,你能不能不走来走去啊?我脑袋都晕了。”一身学生装的舒靖熙不满地嚷道,不就是生个妹妹么?咋吓成这样? 舒景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在走廊上走来走去。 因为落微第一胎是剖腹产,所以这次医生也建议剖腹,都进去十几分钟了,怎么还不出来?他抬手看表,咕嘟道。 “拜托,老爸,十分钟,你以为是撒泡尿啊?”舒靖熙又嗷嗷叫起来,讨厌,本来两个人就只知道恩爱,不管自己,现在又多了个抢宠爱的家伙,哼,日子没得过了! 杜小管在旁边翻了翻白眼,心里笑开了花,谁让你当年骗我去分公司说是当花匠,舒景越,你这下有两个小妖怪来折磨你了! 哭声从产房里传出来,舒景越一跃而起,往那边冲去…… 小小的,粉嫩的,可爱的,漂亮的小女孩儿,哭着,涨红了皮肤…… 落微躺在病床上,虚弱微笑。 他俯身,在落微唇上亲吻。 受不了!杜小管和舒靖熙顿时又感觉到寒风阵阵,他们两个肉麻功又要发作了! 快逃啊! (全文完) 第161章 番外:郑爽儿(1) 头,疼得厉害。 郑爽儿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修长的腿在床上习惯性地往旁边一弹,咦,这是什么?软软的?暖暖的?她不悦地拉开被子,骂: “虎儿,谁让你又爬到床上来的?” 虎儿,是她养的一只折耳猫,有着漂亮而光滑的灰色毛皮,有着慵懒而媚人的眼睛,懒东西爱粘着她,睡觉也会悄悄爬上床来,缩在她的脚边。 可是…… 啊! 这是谁? 郑爽儿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男人……周浩……她猛地咬住了手指,不让自己惊呼出声,镇定,一定要镇定,这是怎么回事? 被酒精冲昏的脑袋渐渐清醒了一些,一幕一幕的绚烂激情涌上脑海…… 轻柔的音乐下,郑爽儿和周浩对面而坐,周浩的酒量太小,才两杯就坐不稳了,说话也打结,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 “没用,落微都能舍命陪我喝!”郑爽儿不屑地说道。 “嘿嘿,别喝了,我们回去吧,我、我明天还要去谈事呢。”周浩站起来,拿起她金灿灿的手包,笑着说。 “喂,你那点生意……”郑爽儿皱起了眉头,周浩的脸上涨得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不好意思所至,郑爽儿咳了一下,站了起来,扶住了他的肩,十寸的高跟鞋让她比周浩高出了半个头。 “别开车了吧,我送你回去。”看着那辆炫目的兰博基尼,周浩劝道,这是男人爱开的跑车,可是爽儿这女人却开得满心欢喜。 “怕什么?这洛风城里还没人敢对着我的车来撞!”郑爽儿挥挥手,钻上了车。 “是没人敢对你撞,你撞了别人就不好了呀!”周浩固执地扳着车门,不许她关上。 “真罗嗦,你走不走?”郑爽儿来了火气,钻出来,把他推开,可是,那高高的跟却滑到了路沿上,脚一崴,人就往后倒去。 啊……小心。 周浩叫着拉住了她的胳膊,她那么有力,居然拉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空气都被魔法定住了,旁边的路人停下了脚步,看着两个人。而她在他身下,瞪大了眼睛,唇贴着唇,姿势无比亲密。 “滚开!讨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火气,她推开了周浩,站起来就想走,鞋跟脱落,她又是一偏,周浩连忙爬起来扶住她,涨红了脸,不停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送你回去- -” 这下真的开不了车了,坐上周浩那辆二手的奥迪车,郑爽儿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脚踝已经肿了,真窝囊,真丢脸!她嘀咕着,不瞒地伸手在周浩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你赔我的脚!” “嘿嘿。”周浩傻笑着,沿着路慢慢地开。 这种速度……郑爽儿急得真翻白眼,这人跟杜落微一个德性,走路也怕踩死蚂蚁,天!到了自己住的别墅,太阳会升起来吧? 夜晚的风,凉如水。 她又把窗户敞开了些,把手伸出去,周浩见了,立刻把她的手拉进来,不由分说地关上了窗户,低声说: “风大,会着凉的。” 好闷呀!自己怎么会找一个世间第一闷的男人来陪自己喝酒呢?郑爽儿,你真是老得找不到男人了吗?她越发沮丧,心里的郁闷像蛛丝一样疯狂地蔓延起来,舒景越,你是不是正在和落微亲密?正在吻那小女人甜蜜的嘴唇?她歪了脑袋,靠在靠背上,看着车窗外慢慢倒退的街灯和店铺。 “那个,落微和舒总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这次她回来就是为了给舒总的新楼盘做设计。”周浩笑着看了她一眼。 郑爽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知好歹的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全天下都知道本姑娘喜欢舒景越,你会不知道?提他?找死! 周浩被她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闭了嘴,认真开车,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敢向她这边瞟一下了。 到了家,周浩小心地扶她下来,进了屋,郑爽儿弹了个响指,屋里的灯刷的一下全亮了, 周浩从来没见过谁的家里装过这么多的灯,吊灯,壁灯,射灯,墙上,天花板上,走廊上,楼梯上……那灯不是一个颜色,似乎是掺杂了世间所有的颜色,扑天盖地涌到你的眼睛里面来,他不适地眨了眨眼睛,只见爽儿推开了他的手,甩掉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一跳一跳地扑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除了这乱七八糟的灯,再就是静和空旷,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一组沙发摆在正中间,然后便是镶在墙上的酒柜,一整面墙,满满全是各色的酒,除此之外,没了,没有电视,没有家具…… “这个,郑小姐,你这眼睛受得了吗?”周浩用手搭在眼睛上面,走到她身边,正想坐下时,听到一声尖叫,然后一道影子刷地从眼前闪过: “喵呜……” “啊……”他吓了一跳,猛地跳到了沙发上,拉住了爽儿的手: “猫,有猫!” “一只猫,你怕个屁啊!虎儿,过来!”郑爽儿向他翻了个白眼,虎儿立刻窝进了她的怀里,示威一样的冲着周浩不停地叫着,呲着尖尖的牙,瞪圆了亮亮的眼睛,那灯光在它的眼里反射着,像个小妖怪。 周浩咽了口口水,慢慢挪下沙发,躲到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你一个人住吗?” “两个。”爽儿懒懒地摸着虎儿的脑袋,说:“我,虎儿。” “为、什么不和、和你爸他们住一起。” “烦死了,哪里这么多为什么?去拿药箱过来,我脚痛。”郑爽儿坐起来,把虎儿放到肩膀上面,看向了周浩,这男人好奇怪,貌似……怕猫?她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便浮上心头,有趣,太有趣了! 她把虎儿放下来,拍了拍它的屁股,指着周浩的背影小声说: “去,吓他去。” 虎儿似乎听懂了一般,强悍的郑爽儿养了一只强悍的猫儿,它弓了背,喵呜着,猛地扑向了周浩。 “哈哈哈……”郑爽儿大笑起来,没笑完,就看到周浩一脸菜色地冲了回来,用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敏捷,躲到她的背后结结巴巴地喊: “郑小姐、猫、快、猫……” 声音越来越弱,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头,一看,这人居然晕过去了! 有没有搞错?一只猫吓成这样?不过呢,这么整一个老实人,不好吧?她有些内疚,连忙喝开了虎儿,拍打着周浩的脸,说: “木头,木头,不会吧,快醒醒!” 人中被掐肿了吧?周浩睁开了眼睛,涨得一脸紫红,太丢脸了!他快速爬起来就往外面走: “我、我回去了……” “喂,木头!”郑爽儿的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忍,叫道: “你晚上陪我喝酒还没吃饭呢,冰箱里有面,我也饿了,你去做一点来,我们吃饭吧。” “面?哦。”周浩又转了身往后面走。 “这边,这边!”爽儿笑着指着另一个方向,看他走进去,才往后一仰,盯着天花板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灯光发呆。 她就是要这么多灯来陪自己,这样才不会感觉到孤单。 寂寞了太久了,寂寞得不会去找男人陪自己,也容不得男人走进这个属于她的世界,除了郑汐沅和舒景越,周浩是第三个走进这里的男人。 她侧过脸来,看着厨房的方向,那边飘了香,会做饭的男人,老实的怕猫的木头,如果你是舒景越,该多好! 她苦笑,闭上了眼睛,把虎儿抱进怀里。 “郑小姐,吃面了!”周浩端着两碗面条战战兢兢地看着虎儿,小声说。 虎儿似乎也对这个太过怕他的男人失去了兴趣,摆了摆尾巴,从郑爽儿的怀里跳出来,走到了一边,打起了呼噜。 周浩舒了一口气,绕到另一面坐下。 “没有小葱和别的调料,只有一个鸡蛋了,我放到你的面条里了。”周浩憨憨笑着,把面条推到她面前,荷包蛋,一点点辣椒酱,他那一碗,光光的,郑爽儿耸了耸肩,大口吃了起来,呼啦呼呼,很香很香。 “好吃。”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笑着说: 嘿嘿,他依然憨笑,面碗里也光光的,连汤也不剩,可能也是饿坏了。 “洗个澡。”她也不管周浩,转身就往房间里跳,周浩尴尬地站起来,想了一下,拿着碗去厨房洗干净。 坐在沙发上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还是……等她出来打声招呼? 门轻响了一下,她擦着头发走出来了,淡红色的浴袍,洗去了浓妆的她,像一棵……木棉花,对就是木棉花,清爽极了,水蒸汽让她的脸上有些红润,眼睛像星星般闪亮。 “再喝一杯?”郑爽儿一拐一拐地走到酒柜边上,拿出两个红酒杯,倒一点红酒。 周浩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和她碰了杯,小口喝了点。 郑爽儿的脸上又飞起了红,周浩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有些迷糊起来,他的喉咙有些发紧,唇开始发干,他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我、我走了,你、你休息……” “木头!”郑爽儿大声喊道。 周浩楞了一下,郑爽儿也楞住了,自己为什么要喊他? “什么、什么事?”结结巴巴的,周浩转过了身,却不敢看她。 “我、我、我脚痛!”郑爽儿挤出一句话,也开始结巴,郑爽儿,你是不是晕了头了?为什么不让他走?喊他干什么?可是,为什么心里居然这么渴望他留下来?是不是孤单了太久,想饥不择食?呸?什么叫饥不择食,说出来是个大笑话,你活到三十三岁,男人是什么滋味,你根本就没尝过!要是哪天死掉了,会不会很亏? “我跟你用药酒揉一下,在、在哪里?”周浩匆匆地说道,别开脸,不看她绯红媚人的神态,咋办?好慌! 第162章 番外:郑爽儿(2) 打开了小柜,周浩突然就觉得心痛了起来,别人家里的药箱里都是常备了感冒药之类的,可是这个小柜里看进去全是各色的药酒,跌打损伤的药,创可贴,绷带……他想到那天在江阳酒吧打架的情形,爽儿,你是女孩子,为什么会打架? “我爸妈都是从江湖出来的,我从小就看着他们打架,他们,叔伯,我们家只有我和妹妹两个女孩子,如果不学会保护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爽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听不出情绪,但是周浩的心却痛了又痛,像有一只小手伸了进去在不停地揉- - 他匆匆转了身,蹲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脚,雪白,脚背上有一道疤,他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郑爽儿的身子一震,只觉得有种特殊的感觉在体内蔓延,那是十三岁的时候,被人绑了当人质,那人用刀扎的,好多年过去了,下雨天,这伤还是会痛。 他把药酒倒在手心里,用力地搓热,然后捂在她的脚踝处,轻轻地揉,滚烫的掌心,在脚踝处烫得郑爽儿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周浩,是第一个用手来接触她身体的男人! 许多年前,她曾经强行抱住过舒景越,要把自己给那个男人,可是他不要!他说,你是大哥的女儿,我只能当你为小姐。 从那时起,她就封闭了这片美丽的土地,没人再接近过。 周浩的手,很粗糙,他本是苦孩子出身,虽然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公司,也是在创业阶段,他本身就勤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就连办公室里的卫生也是自己做的。 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女人,换在任何人的眼里,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一个是空旷原野里怒放的木棉,一个是婉延静淌的河边那一块最不起眼的顽石。 或许是灯光太迷离。 或许是那杯酒太醉人。 或许是掌心的温度迷惑了心魂。 郑爽儿缓缓地低下了头,周浩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捧住了她的脸,笨拙的、却又热烈地吻了下去。 宽大的沙发上,两个人重叠,翻滚到了地上,周浩猛地把她抱起来,快步走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同样没有任何家具,一张偌大的圆床摆在正中间,他虽然笨拙,却执着。 疼痛袭卷了全身,郑爽儿的身体开始颤抖,却又咬着牙忍着。 郑爽儿,你居然这样把自己交出去了? 她的眼睛有些发涩,却不肯放弃,像野猫- - 痛吗?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小声问,再没经验的人也知道这是她的第一次,这么倔强,不肯承认,他搂紧她,轻轻地吻她眼角的泪。 爽儿,你会打架,你会赚钱,你会做高高在上的总裁,却和我一样,在这战场上都是新手,你装不出来熟练,你分明生涩,你分明是痛。 周浩温柔的吻她,把这辈子的温柔都用在这一晚,那样的温柔像这夜里柔软的月光,轻抚在你的心尖,抚慰着你的紧锁的眉头。 “我可不可以叫你爽儿?”他涨红了脸,小声问。 她楞住,依然倔强:“不能。” “那……”他犹豫着,说: “小爽?可是,没有爽儿好听!” “神经病!”郑爽儿想笑,又想哭!你在干什么?郑爽儿,你为什么要勾引这样一个老实人? “我、我……”周浩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知道痴痴地看着她,她真的好漂亮,那样迷人,让他沉醉,他是配不上她的吧?她出身那样的家庭,自己不过是个穷小子! 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脑中连接成片,郑爽儿咬着唇轻轻地挪动了身子,想下床。 这下糗大了! 自己和木头睡了! 完蛋了!没脸见人了! 周浩睁开眼,就看到她光洁的背对着自己,正想悄悄下床去。 “郑……小爽。”他坐起来,抱住她的背。 “啊,快放手。”郑爽儿像被电打了一样,立刻挣脱他,蹦起来。 可是,你是光着的,这样蹦起来?她立刻又转了身蹲下去。 雪白的肌肤上立刻泛出红来,他昨晚的吻痕分明布满了一身。 她一咬牙,捂着脸就逃进了浴室。 “小爽,我、我会负责的……一定负责。”好半天,周浩才在外面敲了敲门,轻声说。 “谁要你负责?”郑爽儿吼道: “快滚。” “可是……” “快走,快走!”郑爽儿跺着脚尖叫着。 “哦,我走,我就走,你别生气了!”周浩在外面急急地说道。 门铃声叮咚叮咚响起来…… 叮咚叮咚…… 郑爽儿裹了一条浴巾匆匆跑出来,周浩的脸又涨红了,那洁白的肩膀上是自己弄的痕迹吗?他连忙避开了眼光,背过了身去。 我还没躲开,你躲什么?郑爽儿白了他一眼,从门口的监视器看出去。 天,老爸! 郑汐沅正拿手指不停地按着门铃,一脸严肃。 她慌忙转了身拉着周浩就往后面走: “不许出来,不许出声,听到没?” “哦。”周浩连忙应了声,老实地躲了进去,这是间杂物房,堆满了郑爽儿心血来潮买的东西,精致的纸袋和盒子堆得高高的,衣服、鞋子、首饰,在这里都成了郑爽儿临时打发寂寞的工具。 郑爽儿飞速地把衣服穿整齐,特地选了一件高领的毛衫,把纤细雪白的脖子的吻痕遮住。 “怎么这么久开门?”郑汐沅不悦地说道: “手机为什么关了?说过多少次不要关机。” “没电了。”郑爽儿耸耸肩,让开路让他进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啪地点燃一根烟,轻雾飘散,才淡淡地问: “什么指示?” 郑汐沅看着她的样子,皱着眉摇起了头,到底是自己没教好她,不管多高的学历,也没遮挡住她一身的江湖习气,这姿势表情,像极了她的母亲! “我说老头子,你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对着我摇头?你再摇那皱纹也掉不下来!”郑爽儿伸了个懒腰,问: “快说,什么事!” “门口是谁的车?”郑汐沅坐下来,问道,刚进别墅的时候,发现那门口居然有一辆旧兮兮的奥迪,真奇怪。 郑爽儿楞了一下,对了,昨天脚扭了,周浩到门口停了车便扶自己进来,他们两个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并没有把车停进车库去。 她咳了一下,把眼光别开,快速地说: “昨天喝醉了,可能开错了车。” 开错车?郑汐沅的一下子就看到了门边上一双男式皮鞋,他认识的人中间没人穿这这种国产品牌的鞋子,郑爽儿会认识这种朋友吗? 他收回目光,盯着郑爽儿飞起红晕的脸,不对,这房子里有别人!他敏感地闻到了不同于往昔的味道,轻微的响声从后面的房间里传过来,郑汐沅站起来,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爸!”郑爽儿的心里一紧,立刻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爸?这丫头自从十年前开始就只叫自己老头子了!今天叫爸,只能说明她心里紧张到了极点!郑汐沅的脚步停在了那间杂物房的前面,他沉吟了一下,转过了身,说: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你从来上班没有迟到过,听说你上午没上班去,所以我来看一下,怕你病了,爽儿,年纪不小了,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你了,你看你这里,空荡荡的……” “知道啦。”郑爽儿心里一暖,上前来挽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好啦,快走吧,我们出去吃饭,我请客。” 郑汐沅拿余光瞟了一眼杂物间,这才大步往外走去,既然她不肯说,就依着她吧,不过,也说明这丫头总算是开窍了一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等着舒景越那小子,现在她肯带人回来过夜,又这么遮遮掩掩着,若没有一丝半点的好感,不会这样。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这回,可以嫁出去了吧? 门重重地碰上,周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怎么像做贼一样呢?捂着胸口,一颗心狂跳着,郑汐沅如果知道自己这样“欺负”了他的宝贝女儿,会不会把自己撕成碎片片?要知道他们那样的家庭……不可能看上自己这样的穷小子啊!他有些沮丧起来,周浩,别这么没出息,只要努力,什么都能实现,喜欢,就去追求!真心才是重要! 手机嘀嘀响了几声,是郑爽儿发来的短信: “木头,快走,不许和任何人提昨晚的事,否则我……杀了你。” 他挠了挠脑袋,咧开嘴笑了,想了一会儿,他拿出笔,在一个白色的纸袋上写下几个大字,然后摆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第163章 番外:郑爽儿(3) 公司里一片忙碌,刚走进办公室,秘书立刻拿上了十几份文件给她签字- - “郑总,下个月的庆典,给老顾客们订的礼品,请您确定一下。”乔秘书将其中一份文件特地抽了出来,摆在她的面前。 她的目光在文件上迅速滑过,落在雪狐公司的名上,周浩的公司?她猛然想起来,几天前,周芳找过她,说想得到这笔订单。 她的脑中猛然想起昨晚那一幕幕激情,脸上顿时又烧了起来,眼前有些什么东西怎么也看不清了。 “郑总?”乔秘书小声叫道,郑爽儿的表情好奇怪,怎么突然脸烧得像煮熟的虾?难道是感冒了在发烧? “郑总,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喝杯水?”连叫了几声,郑爽儿都楞楞地瞪着面前的纸发呆,乔秘书不得不提高了音量,问道。 啊?郑爽儿醒过神来,暗咒了一声,郑爽儿,别一副没见过男人的样子好吗?不就是和那根木头有了一夜情?有什么了不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雪狐公司的名下打了个勾,这是帮朋友,帮周芳,和木头没关系! “那我立刻去联系周小姐,和她把合同签下来。”乔秘书拿起了文件,又担忧地问了句: “郑总,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去吧。”郑爽儿挥了挥手,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 不多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接通之后,周芳欢喜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郑总,谢谢你,下午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用了。”郑爽儿连忙说道。 “要的,要的,你就赏个光吧。”周芳快速地说道: “就在水云间好不好?六点半。” 那头飞快地挂了电话,一点拒绝余地也没给她,周芳和她哥一点都不同,周浩慢得像没了电的磁带,怎么催也转不动,而蓉蓉就像是腰带上挂了封点着的鞭炮,一秒钟也不能等,这两兄妹!她笑了笑,打开了电脑。 MSN上飞来一封邮件,是高山发来的,询问舒景越最近的状况,自那一晚之后,高山再没在洛风出现过,也没给她打过电话,只是每个星期都会发一封邮件过来,她轻叹了一声,回了邮件给他,这两个生死兄弟就这样分道扬镳,真是可惜。 舒景越,想到这个名字,她心头又一颤,情不自禁地打开了锁住的文件夹,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这么多年来,唯一一的一张二人的单独合影: 家中那别墅的花坛前面,她趴在他的肩头,扯着他的耳朵,强迫他笑,而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他黑短袖,干净修长的手指正想挪开她莲般洁白的手臂,而她,黑短裙,短发在风中快活地飞扬着,弯眉,俏皮地笑,像一枚饱满的果实,那满身的活力正在篷篷勃勃地从每个细胞冲出,飞向碧蓝的世界- - 多么年轻的岁月!她闭了闭眼睛,把照片关掉,仰了仰头,身上一阵酸痛传来,尤其是腿间,原来无论你是几段高手,在这种事情上你永远都是女人,你所有的小女人一样都会痛,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和身体! 一下午就在胡思乱想里度过了,周浩那张憨厚而带着庞爱的笑脸在眼前不停地晃悠着,激情而有些疯狂的回忆让她怎么也无法安下心来工作。 “郑总,要下班了,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乔秘书轻敲了门,在门口轻声问道。 下班了?她抬手看了看表,五点半了。 “没事了,你去吧。”她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决定去赴周芳的约会。 郑爽儿,没事的,别像个小女人婆婆妈妈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往水云间开去。 水云间的停车场里,没有周浩那辆黑不啦叽的车,她的感觉突然有些怪,似乎是放松,又似乎是有些失望。 难道对于昨夜,他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当成了一时游戏? 房间里,周芳和落微正笑着聊些什么,靖熙在椅子上爬上爬下地玩着,把碗和筷子排成排,当成他的战士,小家伙和他爸一样,没人理会,也一样玩得不亦乐乎,这又是一个天生习惯寂寞的领导者。 “郑总!”周芳笑着站起来,给她拉开了座椅,打着招呼。 “polo。”落微也站了起来,抱过靖熙哄着: “快叫阿姨。” “阿姨。”靖熙大声叫了一声,挣脱了落微的怀抱,认真埋头于他的游戏中。 呵,大男人、小男人都对自己不感兴趣!郑爽儿自嘲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郑总,谢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周芳笑眯眯地给她倒了杯水: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的。” “嗯,吃饭不谈工作吧。”郑爽儿笑着看向落微: “怎么样,还有多久工作才结束?” “还要一个月左右吧,我和若彬正在赶进度,希望在月底之前能够完成。”落微微笑着答道。 “哦,那个,木头……”郑爽儿忍不住想问,这时外面响起了沉沉的脚步声。 “可能是我哥来了!”周芳笑着去拉开了门。 一瞬间,郑爽儿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和以前一样主动嘲笑他?还是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天,我要怎么办?她的脸顿时又烧了起来。 “舒总。”周芳的音量一下子就低了下来,这是四年前那件事得的后遗症,只要有舒景越在,她的音调永远高不起来。 不是他!郑爽儿的心静了些,可是又隐隐有些失望,到底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舒景越落了座,伸手把靖熙抱在膝头,好奇地问道:“怎么一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你的脸才猴屁股一样!”郑爽儿有些恼,怎么可以当着落微这样说自己? “景越!”落微拉了拉他的袖子,笑着说: “到齐了,让服务员开饭吧。” “哼。”郑爽儿白了舒景越一眼,冲着服务员说: “开瓶白兰地。” “你少喝点烈性酒。”舒景越又说道。 “喂,我说你让不让我吃饭呀?”郑爽儿拿着指头敲了敲桌子:“人人都是杜落微,让你欺压呀?” 落微笑着摇摇头,站起来亲手给郑爽儿倒上了酒: “别理他,他下命令下惯了的。” 辛辣的酒入喉,腹里一阵火烫,郑爽儿只喝了一口突然就觉得自己醉了,状态不好!她匆匆把一杯酒倒入喉,开始猛地吃饭。 对面,落微正给靖熙喂饭,舒景越正温柔地给落微的碗里夹菜,那碗里堆得高高的,像他对她的爱一样,满得快溢出来。 应该习惯才对啊!为什么每每看到,总是心痛得像裂开? 一顿饭,不过一个小时,却像是熬了半个世纪一样。 出了饭店,郑爽儿挥手和他们告了别,又往酒吧冲去,这寂寞的夜,似乎只有那喧嚣的地方才能排解自己的寂寞,除了酒吧,她实在想不起还有哪里可以让自己沉静一点。 昏暗的灯光。 缠绵的音乐。 醉人的美酒。 她坐在角落里,脸色绯红,外套已经脱了,只留一件勾勒着美妙曲线的黑色毛衫,酒红色的发在灯光下有幽暗地感觉。 太熟悉的地方,几乎人人都知道她是郑爽儿,连有胆量上来搭话的人都没有一个。 艳遇,与她无关。 她,只属于寂寞。 她今天晚上点了最烈的酒伏特加,醉得不能分清方向,想开车,却又怎么都发不动车。 酒吧的经理怕她出事,终是请了代驾来送她。 郑爽儿什么时候醉成这样过? 迷迷糊糊地到了家,刚刚掏出钥匙,便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她,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 “怎么又喝醉了?” 谁?她眯起眼睛看。 “木头,你又来干什么?” 打了个酒嗝,歪歪扭扭地走进了门,扑到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我等你好久了,晚上没去吃饭,对不起,蓉蓉有点事要我去帮忙……” “关我屁事啊!说完没?说完就滚!”她不耐地从沙发上抓起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扔了过去。 那方形的东西正好砸到周浩的脑门上,他眨了几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揉着脑门把那东西捡起来放到她的脚头,小声说: “想不想吃面?我买了鸡蛋和调料。” “吃面?我要吃你!”郑爽儿坐起来,伸手就脱掉了衣服……短袄,毛衫……胸罩…… 周浩立刻转过身去,小声说: “你喝醉了,快穿上吧,屋里暖气还没上来,小心着凉。” 郑爽儿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站起来,从他背后搂住他,笑声像妩媚的琴弦: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为了这个?” “小爽,不是这样的,你快把衣服穿好。”周浩连忙说道,闭着眼睛转过身来,伸手想去扶她的肩膀,却碰到了她身上最柔软的部位。 他如同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指,猛地睁开了眼睛,又猛地闭上,黑黑的脸庞红得可笑。 “你才像猴屁股!”郑爽儿喃喃地说道,转身扑到沙发上,喃喃地说: “郑爽儿你多不要脸,你脱光了,这个木头都不想要你,你完蛋了。” “不是的,你不要误会……”周浩连忙说道,可是沙发上却传来了轻轻地呼噜声,她睡着了!她到底喝了多少?周浩心疼地拿衣服包住她,抱着她进了房,小心地放在床上,她的脸那么红、那么红……像六月火红的石榴。 他颤抖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脸,她呢喃了一声: “景越,你可不可以看我一眼?” 他楞住了,颓然地收回了手,呆呆地看着她。 爽儿,你昨天晚上也是把我当成他吗? 第164章 番外:郑爽儿(4) 可是,我不想做他,我是周浩,木头周浩! 她一声接着一声地喊着:景越,景越…… 到底爱得有多深?可以在这灵魂最松弛的时候如此思念?周浩叹了口气,给她掖好了被角,快步走进了浴室,打来水,给她擦洗,脸、手、脚!认真得像对待一件绝世的珍宝。 清晨的光,刺得眼睛发痛。 郑爽儿呆呆地看着趴在床边的男人,他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她推了推他,叫: “木头。” 周浩呆头呆脑地抬起眼睛,看向她,楞了半天神才说: “你醒了?头痛不痛?我去给你做早餐吃吧。” 说完,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周浩,我们谈谈。”郑爽儿连忙喊住他。 “嗯,好。”周浩又老实地回到了床前,给她把滑到肩膀下的被子拉上去。 “那个,前天晚上的事,忘了吧。”郑爽儿认真地说: “不要当真,不过是男女的本能,一场游戏罢了。” 游戏?你拿第一次和我玩游戏吗?周浩怔住了。 “我真的不是第一次,你不要误会,真的是那个来了,我痛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过了,真的。”郑爽儿硬着头皮说着: “你走吧,我们还是朋友。” 周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说: “我不相信。” 阳光,执拗地穿过茂密的枝叶投到地上。 郑爽儿没有开车,沿着路慢慢走,最近总是迟到,心思不在工作上,工作也不能麻木她的神经了。 周浩……感觉很奇妙,自己爱上的男人不爱自己,却糊里糊涂有了这样的一夜情,而且从心底来说……她并不反感,而且有些享受他笨拙的吻,还有他温柔的抚摸,郑爽儿,你确实寂寞了太久了! 呼……她伸了个懒腰,不想了,听老爸的,找个男人嫁掉。 富丽堂皇的酒店出现在面前,她挺了挺腰杆,大步走进去,这个月第九次相亲,嫁掉,一定要嫁掉,不管今天对方是什么人,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对方是翎市大财团双株集团的三公子,赵璃庭,和她同年,有过一次婚史,有个四岁大的女儿,离庭?离开家庭,这名字就不怎么好!还有,老爸,你女儿真就沦落到要去做别人的填房了吗?郑爽儿嘟囔了一句,推开了那扇门。 “你好!”赵璃庭站起来,微笑着打招呼,向她伸出了右手。 倒是个干净清爽的男人,深蓝色的条纹西装,个子和她差不多,当然,这是她穿着高跟鞋的情况下,那么,对方,起码有一米八,戴着眼镜,儒雅像水。 “对不起,车坏在路上了。”郑爽儿没有去和他握手,淡淡地一笑,拉开椅子坐下。 赵璃庭也没有在意,笑着收回手,看着她点燃了烟,真是个特别的女人!高傲、冷漠、眼底又藏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服务员走进来,把菜单放到二人面前,温柔而恭敬地说: “请二位点菜。” “郑小姐点菜吧。”赵璃庭微笑着看着她。 “把我上次的那瓶伏特加拿来。”郑爽儿弹了弹烟灰,看向赵璃庭,鲜红的指甲,雪白纤细的手指,有种太过艳丽的美。 赵璃庭笑着摇了摇头,点了几道菜,等服务员一退去,郑爽儿立刻咄咄逼人地问道: “你了解我吗?” “不了解,只知道郑小姐性格豪爽,擅喝酒,能喝倒全洛风的男人,跆拳道九段,也能打倒全洛风城的男人。”赵璃庭挑了挑眉,似认真又似玩笑,慢慢地说道。 郑爽儿眯了一下眼睛,有趣! “你为什么离婚?”郑爽儿一点也不礼貌地问道。 赵璃庭的笑容更盛了,怪不得郑汐沅一再跟他交待着,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要忍耐,要给他一个面子……伸手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酒瓶,给她满满倒上: “来,让我见识一下名满洛风的郑家大小姐的酒量。” 郑爽儿端起酒杯,一仰头,一大口纯白的液体便穿过喉,奔向了胃。 赵璃庭笑着举了举杯,仰头,一整杯下肚。 郑爽儿楞了楞神,这是除了舒景越和那豆芽菜以外,第三个敢这样和她对着干杯的人! “再来一杯?”他干脆挽起了雪白的袖子,拿起了酒瓶倒酒: “爽快,好久没有这样喝酒了,好像是四年了,呵呵,自从她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敢动过酒瓶子,怕喝醉了就不想起来了。” 叹气,原来老爸给自己找了个失了爱的人,两个失了爱的人,当然能有共同语言! 碰杯,再干! 赵璃庭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 喝了个够,郑爽儿的脸上又飞起了红,开始不停地讲笑话: “哎哎,你听说过没有……” 笑声那么爽朗,怎么看得出心底的伤?赵璃庭站起来,又坐下去,在一秒钟之内便做出一个决定,他要追求这个女人! 郑汐沅给他交了所有的底,包括她一直深爱着金璧的舒景越,不过据说舒景越现在家庭幸福,和小妻子爱得难舍难分。 “下午阳光很好,我们去公园里溜一圈好不好?”他笑着问道。 公园?天,自己有几十年没去过那种地方了?她抓起打火机站起来,脸色冷了下来: “不去,我下午要开会,赵先生请回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赵璃庭耸耸肩,并没有坚持,拉开门,请她先出来,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重新倔强挺直的背,笑着问: “那么我就回翎市了,改天再来请你吃饭。” “好,你过来,我请客。”郑爽儿头也没回,脚步更快了。 看着她大步地远去,赵璃庭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拔通了郑汐沅的电话,笑着说: “郑伯父,您这位女儿,我很喜欢。” 那头传来了惊喜的笑声,郑汐沅在那头连连说: “我们爽儿是很优秀的,就是脾气大了些,你慢慢就会发现她的好处了。” 当然,我已经发现她无数的好处了!赵璃庭挂电话,看渐渐远去的孤单背影,发动了车慢慢跟上去。 一直到她进了公司,这才调转了车头,踩了油门冲向出城的路。 家里空荡荡的,郑爽儿蜷缩在沙发上,脑袋疼,其实并不是她酒量能有多大,她只是想喝,醉了,才没力气想、才没力气痛! 沙发一角孤零零地横着一只纸袋,她抓起来,上面几个工工整整的字: “睡前拿热水泡泡脚,周浩。” 一笔一划,这是郑爽儿见到过的最工整的字了,像他的人一样,老实的木头!她笑,把纸袋放开,真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拧开了热水,放了一盆热水,脚放进去,滚烫的水烫在脚心,好舒服! 冲动地,拿起手机,拔通了那个号码,那头他的声音一响,她又立刻挂断掉,发什么疯?现在是十二点半! 电话回拔了过来,舒景越惊讶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这么晚,有事吗?” 那边分明有落微哄孩子的细细的歌声。 “没、没事,拔错号了。”她有些慌,自己怎么像个想勾引别人老公的人?她结巴着说完,挂掉了电话。 铃声又倔强地响起来,她按掉,又响,她不免有些恼怒起来,抓起来就吼: “打错一次不行啊,你没完没了啊?” 那边静悄悄的,半天那人才吭吭哧哧地说 “我在门口放了一罐汤,你喝了再睡吧。” 郑爽儿跳起来,赤着脚就往楼下冲,水渍随着她的步子,湿淋淋地开始,在地毯上溅出一个个足迹,又干巴巴地被地毯吸干,不留一点痕迹,像她的青春,篷勃开始,又悄悄溜走,留给她的是这无尽的寂寞。 门口真的摆着一罐汤,她弯腰提起来,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周浩的影子,可能是怕她骂,躲在某个暗处悄悄地看,悄悄地想像她喝汤的样子,满足的笑。 她狠了狠心,周浩,不要浪费时间,你这么年轻!不能被我牵绊住!她提起了罐子狠狠地扔出去,像困了好久的小豹子,吼: “周浩,你再这样玩阴闪闪地把戏,我就碎了你!离我远一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敢和我扯上关系?” 罐子碎掉,那是一只土陶罐,用来熬鸡汤的佳品,浓郁的香在夜空中无边无际的散开,郑爽儿的心在一刹那间,好痛! 可是,不能心软,六岁的年月,不是一时冲动可以抹平的,黑小子只是太老实,以为要了她的第一夜,便要负责,可是她不要这样的责任,倔强骄傲如她,郑爽儿,不要别人的同情和责任! 狠狠地碰上门,发疯一样的奔上楼,一头扎在柔柔的床上,深深地陷进去,世界这么黑,满室的灯光也遮盖不了这种黑。 没有未来的感情世界! 舒景越,其实我一点也不洒脱,我只是装着洒脱,我想你,想得快疯掉了,好多次,我都想把那个小女人掐死,为什么你爱上了一个又一个,我却执着地望着你? 如果你真喜欢温柔如水,我也曾为你温柔如水,难道你看到了骨头深处奔腾的热血,我骨髓中的不温柔?你的眼睛,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犀利,哪怕一次,骗骗我,说你也喜欢过! 太诚实的男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宠她,宠得上了天,淡漠的,如对我,永远没有温度。 我知道,你如此淡漠,就像我对周浩一样,不愿意给希望,可是,我就是爱啊!绝望的,无边无际在身体每一个角落里疯狂满涨的爱! 或许,我会寂寞一辈子!情就是缠绵的毒,分明知道动不得,却陷得无法脱身。 第165章 番外:郑爽儿(5) 她猛地坐起来,不要寂寞,我不要!寂寞会让我中毒,会让我变坏,会让我去忍不住对你的女人下手!我很坏,是个坏女人!我嫉妒她,嫉妒得要命啊,所以我每次拖着她去喝烈酒,一杯一杯,从来不许她少我一滴,我想着,她就那么醉倒,一醉不起,多好! 我恨死了你该死的善良,你让我没有办法不去怜惜你,比我小了这么多,我再硬的心肠,也不能看你在这样波折重重的爱情里痛得再深一层。 她冲下楼,猛地拉开门,周浩正蹲在地上,闷头闷脑地收拾着一地残渣,见她出来,连忙慌乱地说道: “我就收好了,我怕你明天早上去上班,不小心踩到了。” 笨蛋!笨蛋!你是笨蛋!郑爽儿扑上去,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在他的唇上。 周浩楞了一下,接着小声说: “等一下下好不好?我把这里清干净就陪你。” 多么不解风情的木头! 如一瓢冷水当头淋下,郑爽儿松了手,苦笑了一下,往后退,尖锐的痛从脚心传来,她不由得小心尖叫了一声,这碎渣果然扎到了脚心。 “怎么了,怎么了?”周浩扔掉满手的碎片,冲过来,扶住她,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 雪白的脚底,几片碎渣扎进了进去,殷红的血丝在脚板上刺眼的让人心痛。 “忍忍啊。”周浩小声说道,用酒精小心地擦掉脚边的污渍,然后用摄子轻轻地拔着那碎碴。 郑爽儿,什么伤没受过?会怕这小小的痛? 可是,今晚上她真的痛! 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小声地喊: “木头。” “没事的,小伤,嘿嘿,我去把外面弄干净。”他依然木头木脑的样子,憨憨地笑,在他的心里,爽儿就是一颗星,孤单却高傲的星星,而这颗星星就在他的手心里,多么幸福的事情! 贫家的男儿爱上富家的千金,还是这样一朵带了刺的蔷薇,这段爱情注定要带了血渍和苦痛,情关总是难堪破,在爱情狡滑的面孔前,你稍微不小心,就会被它狠狠地嘲笑、戏弄! 郑爽儿呆呆地看着他走出去,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又要招惹他?摔了罐子不是很好吗? 这回他的动作很利索,大略是得到了她难得的温柔呼唤,干活也有力了些,不到五分钟便把外面清得干干净净。 进来时,郑爽儿还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精美的瓷器,有诱人的光泽,冰冷的气质。 门铃声又响起来,这么晚,还有谁?郑爽儿皱了下眉,走到门边的监控器上一看,舒景越来了! 她从未在半夜打过电话,口气也没有过那样的不正常,所以落微让他来看一下,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有了什么难题! 有种意外的惊喜,在心里疯一样的奔跑起来。 她扭过头对周浩小声地说: “你先躲一下……” 看着他脸上失落,她又匆忙补了一句: “谢谢你。” 周浩静静地看了她三秒,转身进了那间杂物房。 郑爽儿拉开门,看着门口的男人。 “怎么了?”舒景越走进来,向四周看看,有浓浓的医用酒精味儿钻进鼻子里,疑惑地问: “受伤了?和人打架了吗?” “不是,打破了杯子,不小心踩着了,这么晚你来干吗?”郑爽儿靠着墙站着,看着他,会不会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衬衣领口的钮扣没有扣,有种慵懒的感觉。 他看着郑爽儿再度问道: “你确定没事?” “没事。”郑爽儿说道,说完又后悔,为什么不装装可怜?你也变木头了吗? “没事就好,你以后少喝点酒,我回去了,靖熙发烧不肯睡觉,落微一个人带不了。”舒景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红的喜帖,递给她: “喏,我们后天结婚。” “后天?这么急?”郑爽儿脱口而出。 “嗯,等不及了。”他笑起来,酒窝里盛满了幸福。 他在笑!多少没见过他这样放松,这样满足的笑容了?结婚,那两个字虽然已经听过一次,可是远没这次真实,上一回她知道两个人闹得正僵,那婚结得也僵,所以同情大过于嫉妒,后来新娘子也跑掉了,他的笑容本就少,随着那次未完成的婚礼干脆从他的世界消失掉了。而现在,他在笑,那样幸福的笑! 送他出了门,舒景越突然转身,认真地说: “谢谢你。” “什么?”她问。 舒景越又一笑,转身大步走向他那辆黑色的宾利,落微喜欢这款车,他便巴巴地从车库里开出来,把新车扔到一边,什么都是她喜欢的为主。 现在他说:谢谢你! 苦涩的感觉一直从眼睛里蔓延到唇角。 “出来吧。”她晃回沙发上,脚底上突然就不痛了。 周浩拉开门走出来,坐到她的身边,一方灰格子手帕递到她的手里。 这年头,还有人用手帕吗?而且是这么丑的灰格子!她摇头,又点头,把脸埋进手帕里,眼泪迅速打湿了手帕,咸咸地,苦苦的,涩涩的。 “别哭了,会过去的。”他笨拙地拍她的背,犹豫了一下又补充:“我会对你好的。” “木头,你难道不难过?杜落微要嫁人了。”她抬起头来,眼睛红红肿肿的,毕竟是女人,又是个漂亮的女人,哭泣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若得周浩一阵怜爱,他伸手给她擦去脸上的泪,小声说: “不难过,她过得好,我就开心了。” “你不爱她!”郑爽儿咬了咬唇,下结论。 “呵呵,爱的,以前真的想讨她做老婆,可是她不喜欢我。现在也爱的,不过,我没你那么坚定,当妹妹一样,就好了。”他挠了挠了脑袋,小声说道。 “那你就退而求次?”郑爽儿有些生气。 “不是、不是。”周浩连忙摆手,否认道:“你是你,她是她,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的。” “那也不是爱!”郑爽儿较上了劲,语气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话。 “可是……”周浩有些语结,他本就不擅言语,又遇上擅辩的她! “滚!”郑爽儿扭开头,生气地低斥。 “我扶你进去吧。”周浩不理会她的怒气,当成听不到:“要早点休息身体才好。” “你听不到我的话吗?我让你滚!”郑爽儿的怒火腾起来,一手揪住他的领口就想把他扔出去,可是,她扔不动,穷小子周浩没有练过跆拳道,但是从小跟着父母在田里干活,什么重活累活没干过?早养成了一身的力气。 周浩依然憨笑着,她的怒火像是击到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包上,她突然就恍惚起来,周浩慢慢地俯下身来,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来照顾你。” 她呆呆地让他吻,笨拙的吻落在冰凉的唇瓣上,身体又开始发颤,她伸出手去解他的扣子。 周浩按住了她的手,小声说: “你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郑爽儿愕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本来想问,你不想要我吗?我这么不讨人喜欢?连你也不要? “不是,我不想占你的便宜,你心情不好。”周浩认真地说道,扶着她的手往房里走。 郑爽儿苦笑了一下,现在似乎不是他想占自己的便宜,而是自己想占他的便宜,男人的爱抚在某些时候真的是安慰孤寂心灵的一剂良药,在疯狂的激情里可以暂时忘却冰凉的愁绪。 周浩扶她坐下,转身进了浴室拿来湿毛巾把她脚上的污迹擦干净,又小心地把她的双腿放到床上,这才笑着说: “我回去了。” 郑爽儿没有说话,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的额头上有淤青。 “你的脑袋怎么了?” 他憨憨笑了笑,摸了摸脑门上的青紫,说:“怕开车来被人看到了你又不高兴,我那里又不好打车,所以就骑自行车来了,在你门外面摔了一下。” 郑爽儿心里一暖,骑着自行车,抱着小罐子辛苦地跑了来,自己却把那罐子砸了! “对不起。”她小声说道。 “没事,我走了,我应该问问你喜欢喝什么汤,你们女人就是怕长胖,不爱喝这鸡汤。”他依然笑。 “为什么这么傻,明明知道我心里有个人。”她忍不住问道。 “我可以等,像你等他一样等。”他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没有像我一样,等落微?” “不同的,这种感觉不同。”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是想保护她,可是,我现在是想疼爱你。”说完,他的脸上又始涨红,这话,是不是很肉麻? “你可怜我?”郑爽儿别开脸,冷下了声音。 “不是。”周浩连忙解释。 “你走吧。”郑爽儿躺下去,蜷缩起来。 “那你好好休息!” “木头!”她坐起来,喊。 “什么事?” “我不许你跟任何人说我们的事!否则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她一字一句地说。 周浩的眼里闪过一丝黯淡,默默地转过身,走到门口才认真地说: “爽儿,我真的希望你快乐起来,不要折磨自己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再也不打扰你了。” “你走吧。”她重重地躺下去,语气冰冷生疏。 脚步声出了门,她这才转过身来,瞪头头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灯,眼睛瞪得发花,也没有瞪来一丝地睡意,目光挪到床头上那张大红的喜贴上,嫁的嫁,娶的娶,只有孤零零的自己还在傻傻爱。 周浩,我们还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说你不如我有钱,而是我真的比你大了太多,我们的心隔得太远,我怎么可能去冒这个险? 一次爱,就伤得我无法呼吸。 二次爱,若再伤,我会万劫不复。 第166章 番外:郑爽儿(6) 急促的门铃声,一阵大过一阵,郑爽儿皱着眉翻了个身,这样的门铃声只会出自一个人的手,那便是昨天还远在重洋之外的妈妈方琼。 她回来了? 郑爽儿坐起来,披上真丝睡袍,懒洋洋地下楼,开门。 “十一点了,怎么还在睡?又喝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又和谁去鬼混了?” 方琼大步进来,金黄色的长皮风衣像瑰丽地闪着光,长长的波浪发披在身后,长长的流苏钻石耳环在耳垂下骄傲地摇晃着,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屋里面,并没有酒味,也没有她想像中的男人的味道。 这是自己的妈妈吗?见面就说自己去鬼混?她白了她一眼,径自转身往楼上走。自己和她,似乎是水和火,怎么也不合拍,外人看来,就像仇人,说不上三句话肯定会吵得天翻地覆,厉害时恨不能互相抄起家伙打一次才好,而她们争吵的主题永远只有一个——应该不应该喜欢舒景越! “我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和我鬼混的男人多了,你想知道哪一个?”郑爽儿回过头来,认真地问。 “你……你到底有没有脸皮?”方琼怒极,开口便骂。 “没有。”她反唇相讥:“你生的女儿都没脸皮!” “你……”方琼气结,怔在那里大口地喘了好久的气,这才蹬蹬蹬地跑上楼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郑爽儿打开镶在墙里的柜子,拿出一套灰色的套装,下午有会,要穿成老总的样子。 “你也弄点颜色漂亮的衣服穿穿,不是黑就是灰,弄得老太婆一样!”方琼看着柜子里的衣服,又皱起了眉。 “这样很好啊,我像老太婆,你像小姑娘。”郑爽儿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打开了手机,无数条短信发了过来,都是周浩的。 “爽儿,早上要吃早饭。” “爽儿,你脚上擦点药再穿袜子。” “爽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爽儿,我在你公司,你为什么没来上班?” “谁?”方琼伸过头来,想看,郑爽儿合上手机塞进公文包里,淡淡地说: “鬼混的男人。” “爽儿,你可不可以和妈妈好好说话?”方琼叹了口气,败下阵来:“我是你妈妈,我是为你好!” “什么事?劳驾您老人家回国?”郑爽儿回过头来看着她。 二十年前,她因为爸爸出轨的事,一气之下去了欧洲,二十年来回来的次数指可数,在那青葱岁月,她多想妈妈在身边开导她,可是,妈妈知道她喜欢舒景越之后,不是骂不是打,一直到她不再和她提起舒景越的事,母女的感情也淡漠了下来。 见她的态度缓和下来,方琼这才走到她的床边坐下,用一种难得的温和语气说: “我回来带你去相亲,年纪不小了,不要再耽误了。” “爸爸已经安排过来。”郑爽儿用冷水洗了脸,刷了牙,对着镜子描眉,眼睛下有重重的黑眼圈,她抓过粉底厚厚地扑了一层,化妆品真是好东西,几分钟之后,镜子里的人就容光焕发了,那张假面下的憔悴没人看得到。 “那个人我知道,离过婚的男人有什么好?肯定靠不住,我跟你介绍的这个才是值得信任的好男人,双博士学位,叔叔是SN集团的执行总裁,叫张……” “妈!我不去!”她不耐烦地打断了方琼的话,双博士?四博士也不去! “你!” “好啦,我下午有重要的会,你回家去吧,爸爸这些天都在家里,他最近感冒了,你也常和爸爸联系一下,别弄得跟个仇人一样的。” “哼,你们父女早把我当仇人了。”方琼冷冷地说道,抓起包往外走: “你不去也得去,这世上只有妈妈是真心为你好。” 爽儿无奈地摇摇头,跟着走出来。 真心?或许是,但是这真心早蒙了尘,妈妈,我太了解你,没有大事你根本就不会回来!这个家,早就不像家了! 周浩是来送嘉业公司定制的庆典礼品的。 郑爽儿接过他递来的清单,认真看了一遍,这才签了字,递给了秘书说: “让财务按程序走。” “谢谢。”周浩小声说道。 “不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她淡淡地说道,继续低头忙她的工作。 周浩犹豫了一下,正想走时,郑爽儿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叫住了周浩,说: “周经理。” 听到她的称呼,周浩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周经理,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她放下笔,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皱了一下眉,认真地说道: “我妈回来,要我去相亲,所以我请你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 “假扮?”如果她喊自己木头,自己会很高兴,可是她居然喊自己周经理,难道这场战争,没打,自己就输了?他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问: “要我怎么做?” 这么平静的回答让郑爽儿有些意外,她放下手,说: “不用做什么,只听不说就行了。” “那……”周浩眨了一下眼睛,说: “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郑爽儿更意外了,她弹了个响指,靠到椅背上翘起了腿,说: “你说。” “你陪我吃晚饭。”周浩笑起来:“装你男朋友,也得像啊。” “Ok!”她合上文件夹:“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多么奇怪的话,女人去接男人!周浩耸耸肩,说: “不,我来接你。” “随便你。”郑爽儿不想在这种事上和他争执,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浩笑眯眯地走了出去,假扮么?我会努力让你成为真的……我的女人。 六点,郑爽儿的手机准时响了起来,她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拿起来一看,是周浩打来的,她接了手机,淡淡地说: “我马上下来。” 刚站起来,又坐下去,从抽屉里翻出镜子来,认真照了照,反应过来,又嘲地笑起来,和一个假男朋友“约会”,照个什么劲儿? 下了楼,他的二手奥迪正停在路边上,他从窗口探出头来,笑着冲她挥手。 “坐你的车?”郑爽儿皱了皱眉。 “现在你是我女朋友,当然要坐我的车!”周浩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别忘了,是……” “假扮的嘛!”周浩笑着说道。 郑爽儿挑了挑眉,上了车,报了个星级酒店的名字。 周浩只笑不答,车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你去哪里?”爽儿坐直身子,警惕地问道。 “一个你没去过的好地方!”周浩的车速永远保持着不快不慢,在车流里慢慢爬。 她的眉紧锁了起来,找他扮男友,是不是太错误了? “到了。”车停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方天地,可能是她只在那种带了虚假的富贵之地流连吧,面前的一切确实让她眼前一亮。 连绵着二十几间木楼,陈旧,带着岁月的风霜,屋角挂着招牌,站在这里,听着人们上楼下楼时踩在木头楼梯上发出的吱吱嘎嘎声音,居然有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 “来吧。”周浩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 她想挣扎,却被他拉得更紧,掌心粗糙而温暖,一瞬间她就爱上这种感觉,被人牵着手的感觉,当爱人宠,而不是站在高高的楼上,俯瞰众生。 落了座,周浩笑着给她倒上一杯茉莉花茶。 清香的味道盈满双颊,她轻啜着,有平常看不到的柔顺。 清炒土豆丝,农家小豆腐,鱼香肉丝,海带汤……这顿饭,是唯一一顿她没喝酒的饭局。 出了饭馆,已经天黑了,几颗星星早早地跳上了天空。 这种生活也挺好的,没有大风大浪,却普通得让人心醉!她看着周浩宽厚的背影,突然有些心动。 周浩的手机响起来,他接了电话,笑着说: “他们在舒总的娱乐城玩,去不去?” “随便。”郑爽儿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 洛风的夜永远这么漂亮,五彩的灯光在夜中交织,在行人的眼睛里燃起花火。 恺瑞娱乐城的豪华包厢里早就热闹起来了。 靖熙从这组沙发跳到那组沙发上,一个劲儿地随着音乐大声哼哼着,奶声奶气的歌声像香糯的米酒,醉人极了! 舒景越靠在沙发上,衬衣袖子挽着,一手揽着落微的腰,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父母不会唱歌,生个小东西居然只要听一遍便能哼出来,这真是奇妙的一件事情!他低头,在落微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自从和她相爱以来,他似乎总记不起自己应该在外人面前保持冷酷的形象,只要想,他便会低头亲吻她,似乎她就是一块甜蜜的糖果,越品越香甜。 郑爽儿别开眼光,不敢再看。 “我们唱一首?”周浩憨憨地笑着问。 “不唱。”她简单地两个字打发。 “那我唱歌给你听。”周浩从蓉蓉手里抢过话筒: “去点一首新不了情。” 伴奏响起来,周浩一开口,郑爽儿便有些意外,他唱歌很好听,略有些沙哑的嗓音,沧桑中带了柔情,字字句句触人心田。 “回去吧。”她突然慌乱起来,抓起包就走。 “这么早?”落微站起来,挽留着:“我们后天上午就直接去哈尔滨了呢!” “反正要回来,以后一起玩,我今天有些困。”她抱了一下落微,向舒景越弹了个响指,大步走出去。 落微还要留,舒景越却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说: “让他们去。” 他们?落微讶然地看着匆匆追出去的周浩,问: “怎么回事?” “老头子说有一天看到周浩的车停在郑爽儿家门口,她的家里可只放过两个男人进去过,我和老头子!她肯让周浩过夜,你想想是什么状况?”舒景越微笑着把她重新揽进怀里,享受极了这种柔软的感觉。 第167章 番外:郑爽儿(7) 啊?落微呆呆的,还没从这从天而降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周浩喜欢爽儿呀?” 舒景越皱了眉,不悦地说: “难道只许喜欢你?” 声音略带了醋意,这些男人都快快把眼光挪开,别盯着我的落微。 落微噗哧一笑,拧了一下他的脸,说: “瞧把你酸的!不过,让我想想……怎么帮帮他们!” “你还是帮我吧!”舒景越凑过来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句话,落微的笑容更盛了,又带了潮红,拧着他的手背小声说: “就憋着你,谁让你色!” 舒景越朗声笑起来,扳起她的脸就是一个深吻。 蓉蓉顿时把靖熙的眼睛捂上,大声说: “你们两个啊!带坏小孩子!” 欢笑,在室里回响着…… “好了,你回去吧。”郑爽儿踢掉高跟鞋,伸了个懒腰,弹响了手指,可是室里居然黑黑的,没有一盏灯听话的亮起来。 咦?她又使劲儿弹了几下,没反应! 她有些懊恼地用力拍了拍手,低咒: “破灯也和我作对!” “我去看看吧,把打火机给我!”周浩低声说道。 郑爽儿从包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他。 “电表箱在哪里?”他接过去,问。 “不知道!”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借着外面的一点星光往楼上冲去。 啊?周浩打燃了打火机,跟了上去: “要不,你今晚住酒店去吧?” “不去!”郑爽儿扑上那张柔软的大床,把脸埋进枕头里。 “爽儿,不要这样,你不是很洒脱的吗?”周浩蹲下去,小声说道。 “去他妈的洒脱!”郑爽儿猛地翻过身来,恨恨地瞪向他。 打火机照亮了他的眼睛,郑爽儿突然就想起了他唱的歌: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滚!”她咬了咬牙,恨死了这句歌词,他是故意唱给自己听的吗? 周浩叹了一口气,熄灭了打火机,捧起了她的脸,轻轻地吻住她的唇,沙哑着声音说: “别伤心了。” 郑爽儿楞了楞神,他的唇好软,好暖!她闭上了眼睛,任他吻,这个时候,她想他的吻,她用力地抱住他,让热情迸发。 她拒绝不了对温暖的渴望,她需要温暖的抚慰,让她忘却那痛苦的相思,虽然……这种温暖可能是虚幻的! 那么黑,他的眼睛却又那么亮! 他小心地爱着她,她有些恍惚,是因为他的温柔让自己醉? 周浩想,这是这辈子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早晨。 郑爽儿像只波斯猫一样缩在他的怀里,低垂着头,短发凌乱地散在枕上,那艳丽的酒红色像朵绽放的蔷薇,修长的腿缩起来,一手揽着他的腰,手指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角,一手缩在胸前,握成拳,那是极度不安的表现。 爽儿,在人前强悍得像小猎豹,那样的家庭容不得她不强悍,在她的心里是极度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的,她是女孩子,却像一个男孩子一样被培养,她被送去学习不愿意学习的一切,跆拳道,散打,剑术……这能让她在危急时刻保命啊!时间长了,那琴棋书画便成了电影和画册里的东西,离她那么遥远,她不再是女孩子,她只是曾经江湖中第一大帮派郑门的新一代掌门人! 只有在这孤单的房间里,只有在那纷杂的灯光下,她才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她需要一个胸膛去靠,她是渴望温暖怀抱的女人! 她在他胸前拱了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熟悉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她楞了楞神,反应过来,她又留他过夜了! 抬头,迎上他含笑的眼眸。 爽儿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说道: “几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刚十点。”他抽出搂着她的手,手臂麻得厉害,他吸了一口气,坐起来甩了甩胳膊,看向她。 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他黝黑的肤色被穿过窗户的阳光照射着,结实得让她心里发烫,同时也让她开始有些沮丧,那是多么年轻的身体呵!她心里轻叹了一身,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想吃什么?我跟你去做。”周浩趴下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不吃,你回去吧。”她懒懒地,不愿意转身,怕一转身就让他发现眼里的落暮,青春的尾巴都在悄悄地溜走,她却妄想在清晨里去呼吸青春的空气,郑爽儿,你是可耻的! 身边悉悉索索地响,一轻,他起身了! 踢踢踏踏地去了浴室,水声响起来,不一会儿又关掉,那脚步声出了房间。 是走了吗?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盒,烟盒被压扁了,那原本圆润纤长的烟支扁扁的,她扔开,披上睡衣走到阳台上,这个时候舒景越和杜落微应该在民政局领证吧? 一张薄薄的证,成就了一对爱人! 谁说的,爱情是婚姻的坟墓?那是讲给不忠贞于爱情的人听的! 相爱的人总会相守一辈子!起码在决定走在一起的那一刻,他们是抱了必守一生的信念! 爱情会淡漠,会拐弯,但是最终会回到真爱的怀抱。 现在,那两个人去相爱了!自己站在这阳光明媚的天空下,看那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心也飘得无边无际的远。 “爽儿,早餐好了。”周浩敲了敲门,温和地说道。 早餐?他没走?郑爽儿回过头来,看向他,他的手里端着一只大盘子,香喷喷的,散发着热气,另一只手里端着一只杯子,有糯糯的甜味钻进鼻尖。 “这是什么?”她惊讶地走过来,问道。 “这是鸡蛋饼,木瓜牛奶,尝尝。”他看了看四周,这房里,除了床,连搁东西的小柜小桌也没有! 犹豫了一下,他把盘子放到了窗台的沿上,笑着看向她。 郑爽儿想骄傲一点,说:我才不吃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可是,肚皮最诚实,在那香味的诱惑下,咕咕地大叫了几声! 她轻咳了几声,弯下腰去,用指尖掐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有点甜,味道棒极了!她端起盘起来,撕下一大块塞进嘴里,嚼着,让那香甜去充实自己的胃。 周浩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喜欢她这种毫不作做,喜欢便是喜欢! “什么水果?”她三下五除二放下盘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木瓜。” 木瓜牛奶?丰胸佳品嘛!她喝了一大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冰箱里怎么会有木瓜?自己什么时候买的? “我还买了一些苹果,牛奶,都放好了,你睡前喝一杯,对睡眠和皮肤都好。”周浩转过身去,走到床边上,掀开被子,用力地抖了抖,铺平了床。 不,不是这样的!郑爽儿,他在认真! 她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拉过他,冷冷地说道: “周浩,我早说过了,我和你不可能,不要这么傻了!你我都是成人了,这一夜情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不过是身体的需要罢了,以后不要这样了,否则我真的没办法再和你做朋友!” 周浩看着她,小声而坚定地说: “你说让我装你男朋友的!我只是努力在装。” 郑爽儿呆了一下,装? “好了,去洗洗,我先回趟公司,芳芳打电话来说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他拿起扔到地上的外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空气里还有木瓜牛奶甜甜的味道,她走到窗户边上,看他大步走出院子。 他的车停得很远,因为……怕她不高兴。 周浩……若我再年轻几年,或许我会大胆一点……你真的是个好男人! 岁月让她对爱情变得畏缩! 周浩刚走到车边上,立刻有两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他。 “周先生,郑总要见你。” 郑总?爽儿?他楞了一下,顺着那男人的手势看去,只见路的那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牌L88666,那是郑汐沅的车! 被他发现自己在爽儿那里过夜了?周浩的心里打起了鼓。 他并不是个大胆的男人,只是在爽儿面前被爱激励着,表现得大胆些罢了,在其他人面前他往往都是沉默寡言的,在那个咤叱风云的郑汐沅面前……他会不会扒了自己的皮?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保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周浩上了车,郑汐沅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当他查出那辆车的主人,发现这个黑小子就是能夜宿爽儿家的男人时,真是让他大跌眼镜!他给爽儿安排相亲的对象,都是邻近几市的精英男人,不说财力能力,长相也比这黑小子强,瞧他这憨得要命的样子,爽儿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从冷硬的舒景越到这木头周浩,这……转变也太大了些吧! “郑总好。”周浩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哼!他冷哼一声,心里暗道,这木头怎么配得上我的爽儿?怕是那丫头的脑袋被舒景越给刺激坏了吧! “周先生,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爽儿这里看到你,我已经给爽儿物色到了好的对象,我不希望因为你耽误了爽儿的大事!” 郑汐沅转过头,不再看他,冷冷地说道。 周浩楞了一下,脱口而出: “感情怎么能安排呢?我喜欢爽儿,虽然我不如你们家有钱,可是爱情和快乐是钱买不到的,爽儿需要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 跟我顶嘴?除了舒景越和杜落微,这是第三个!郑汐沅皱了皱眉,怎么和杜落微沾上边的人,都这么难缠? 倔强也是可以传染的吗?还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老了就好欺负了? 第168章 番外:郑爽儿(8) 他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低斥道: “幸福?快乐?难道跟着你就幸福快乐了?你能保护她吗?上回在江阳的酒吧里,还是爽儿来救你们!年轻人,爽儿需要的不是你说的这虚幻的快乐,她需要实在的靠山!我今天话说到这里,你再敢去招惹爽儿,我就卸掉你的腿!滚!” 周浩忍了忍,低下头,推开了车门,下了车才认真地说: “那我会爬着去找她!” 你!郑汐沅的怒火一冲就上了头顶!他冷冷一笑,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很有胆量的年轻人,那么,我就来看看你是如何爬到爽儿的脚下的! 攀龙附凤之辈,他向来不喜! 这么年轻的男孩子,喜欢爽儿是为了什么?只是爱情?屁,哪里有这么纯粹的爱情存在?咳咳,当然,除了那两个固执的年轻人! 他拿出手机,拔通了郑爽儿的电话,压住火气,问: “怎么还不去上班?吃早餐没有?” “哦,多睡了一会儿,吃了鸡蛋饼还有木瓜牛奶。”她的声音懒懒的,似乎是正窝在床上的感觉,而且声音里……有种极度的满足感! 鸡蛋饼?木瓜牛奶? 什么时候她会乖乖地吃早餐了?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早餐,不是那难喝的咖啡? 郑汐沅合上电话,看向那辆慢慢爬远的奥迪车,眉头紧锁了起来。 事情似乎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 他们的婚礼简单极了。 落微其实是个很好养活的女人,她的要求从来都不高,你给她鱼翅鲍鱼她会开心地大吃,你给她白菜萝卜,她依然快活地啃,只要你是真心待她。 舒景越有些不忍心,握着她的手小声问: “不会太委屈了吗?” 落微仰头笑,说: “老夫老妻了才办婚礼,羞死人了,还弄得人人尽知干什么?而且,女人一旦决定结婚,肯定就舍不得花男人的钱了,这都不懂,笨!” 舒景越笑起来,她的言论总是这么可爱! 靖熙坐在高椅上晃着双腿看结婚证,照片上舒景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正在发怒,落微一脸甜蜜的笑,好奇怪的照片!蓉蓉几人看着笑得前俯后仰,怎么觉得这照片有美女驯服猛兽的感觉? 被他们笑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起来,舒景越猛地伸出手去从靖熙手里夺过了结婚证,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靖熙不解地仰起小脸,嘟起嘴抗议着: “妈妈,爸爸好讨厌哦,把靖熙的爸爸妈妈抢走了!” 落微掩嘴笑起来,舒景越硬着头皮说: “晚上去回给你看。” “我不要,妈妈,我要爸爸妈妈。”靖熙爬到椅子上面来,把手探进舒景越的裤兜里,嘴里念念叨叨的,眼睛里有泪花打转转,靖熙有一套杀手锏,那便是泪攻,外加扭扭,他会搂着你的脖子,泪花洒洒地扭着小身子,一直扭到你投降为止,今天可是结婚的日子,让他扭过了,自己也就成了大家眼里的笑话了!天,这个小魔鬼!一点也不像个三岁的小孩子!舒景越无奈地把结婚证掏出来,放到他小小的手里,他立刻收起了泪花,欢天喜地地跳下去,钻进人群,继续给大家展示那张“美女驯野兽”。 郑爽儿和方琼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副场景,舒景越带着一脸无奈,却又无比满足的神情站在落微的身边,再强悍的男人,有了爱情的牵绊,总会显露他幸福而柔情的一面!不过他的这份幸福和柔情却不是自己带给他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笑着说: “恭喜你们!” 舒景越看到她们,立刻带着落微迎上前来,礼貌地对方琼打着招呼: “伯母回来了。” “是啊,讨杯喜酒喝。”方琼眉眼弯弯,笑盈盈,眼底却有隐隐的寒光。 “这边请。”舒景越立刻让人把方琼和郑爽儿带到贵宾席上去。 郑爽儿在宴会厅里扫视了一眼,周浩正坐在一边,低着头,并不看她。 她挑了挑眉,大步走过去,她中午便听郑汐沅身边的人说了,郑汐沅去警告过木头,让他离自己远点,不会被吓傻了吧? “木头?”她拍了拍他的肩,问:“你没事吧?” “没事。”周浩站起来,看着她,她不管怎么打扮都是最漂亮的那个,可能,上天眷恋真心善良的人吧,岁月根本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贴身的紫红色晚礼服让她像个高贵的公主,自己……或许真的配不上她? 看着他木头木脑的样子,郑爽儿有些生气,不过是威胁几句,就怕成这样了?是不是男人? 她冷冷地松了手,大步往郑汐沅身边走去。 方琼坐定了,也不和众人打招呼,径自对郑汐沅说: “我给爽儿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告诉你一下。” 郑汐沅皱了皱眉,回来一趟就是为了给爽儿相亲? “妈,我有男朋友了!”爽儿对于他们两个不停安排的相亲约会感到不胜其烦起来,又是在这种场合下提出来,简直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嫁不出去的次品,真是讨厌。 “男朋友?谁?” “木头!”郑爽儿提高了嗓音。 周浩楞了一下,一咬牙,干脆横下心来,站起来大步走过去,用力鞠了一个躬,大声说道: “是我,我会负责的,我娶她。” 这是他的真心话! 却像一颗炸弹在炸懵了所有人的耳朵! 多么诡异的一幕!郑汐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明自己上午就警告过这臭小子,他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来大声说这样的话! 这一幕尴尬迅速在能言擅道的韩雨菲的周旋下落下了大幕,一顿婚宴,在这个特大消息地掺入下,变得有些怪异,大家匆匆吃了饭,各自散去。 “他们两个会不会成呀?”看着宾客们远去,落微有些担心起来,看样子郑汐沅和方琼非常生气,周浩那么憨厚,会不会被郑汐沅捉去了暴打一顿? “你放心吧,老头子再火爆,也敌不过爽儿的脾气。”舒景越笑着揽住她的腰,柔声说: “洞花花烛夜,不许再想别的男人!” “呸!”落微轻笑起来。 有爱的人幸福,失爱的人伤悲,追爱的人倔强…… 郑爽儿抓着小包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周浩紧跟着她的脚步,她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的真心话。”周浩犹豫了一下。 “谁要你的真心话?”郑爽儿上了车,用力地碰上车门。 周浩连忙也上了她的车,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她便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嗖地把车射进了夜幕! “你慢一些!注意安全!”周浩的脑子又有些晕,连忙紧紧地抓住了扶手。 车最终在河边停了下来,郑爽儿下了车,扑到那栏杆上,大口地喘着气,其实她并不是气周浩的话,而是气自己。周浩也摇摇晃晃地下了车,趴在路边的垃圾筒上大吐了起来。改天一定要给她好好上一课,不能这样开快车,要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负责啊! “周浩,我们谈一谈。”郑爽儿把几张纸巾递给他。 “是,我们要谈一谈,郑爽儿,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想着过去?你看看这个世界,无论天有多么黑,也会有星星,有月亮,有灯光,只要你想去享受,你便能看到前面的亮光!你不需要装成这么坚强,你只是个女人,打架,开快车,喝烈酒,这些可以!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个女人!想哭就要哭,想笑就要笑,想爱就要爱!世界上不止有舒景越一个男人!我,周浩,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 郑爽儿呆呆地看着他,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大声对自己说话? 周浩狠狠地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用力地抱住了她,大声说: “我要娶你!” 风轻起,郑爽儿的短发在风中凌乱地舞着,她怔怔地看着周浩,活到了三十多岁,这是第一个敢当着她的面如此大声吼她的男人,老头子都不能! 四周那么静,冬天的河边,风太冷,夜空太静!河堤上偶尔有手紧紧相牵的情侣快步跑过,太过眩目的兰基博尼让大家侧目,周浩的声音太大,爽儿的样子太孤傲,尽管职此,那些好奇的目光仅在她们身上停留几秒,便挪开,继续回到自己的伴侣身上,踩着一地的月光、笑声、爱意跑开。 “回家吧。”周浩吼完也懵了,隔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 “明天我狐狸场要出批货,你和我去狐狸场吧,我给你留了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狐狸,火红色的,你会喜欢。” 他坐上了驾驶座,有些头晕,兰博基尼怎么开?是和开奥迪一样吗? “周浩,你下来!”郑爽儿拉开车门,轻声说。 周浩楞了一下,下了车,问:“还想去哪里吗?” “不是,我们到此为止吧。”郑爽儿摇摇头,轻声说道: “我们不可能的,我比你大了太多,我也不可能爱一个怕猫的、不会喝酒、不会打架怕开快车的男人,你懂吗?我们不合适。” 周浩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郑爽儿的爱情太固执,固执得让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她害怕面对新的感情,也害怕面对一个新的周浩。 郑爽儿轻轻地拉开他,上了车,兰博基尼如箭般射进风中,呼啸着,卷着地上的落叶,眼睛有些涩,周浩的声音一声、一声、一声地在天空中扩散: “郑爽儿,郑爽儿,郑爽儿……” 风越来越大,她不关窗,让那风把烧烫的眉眼吹凉,郑爽儿,这才正确的,不能因为寂寞而让一个无关的好男人陷进去,现在回头才合适。 后视镜里,那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一瞬间,她的心好痛。 第169章 番外:郑爽儿(9) 这是手指松开,看最珍贵的东西摔碎时的心痛。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赵璃庭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今天舒景越结婚,他以为她会去买醉,可是却没有在她常去的酒吧里找着她,她的手机也关了,无奈中,他去找郑汐沅,郑汐沅的表情有些奇怪,只说可能在这里能等到她,那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掐灭烟,打开车门准备离开,一阵轰鸣声传来,传说中席卷风云的兰博基尼冲进别墅大院,尖锐地刹车声响起,一个漂亮的漂移,她的车调了个头,贴着花坛的边沿停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一下车,郑爽儿便毫不客气地说道。 赵璃庭挑了挑眉,说: “追求你。” “又来一个神经病!”郑爽儿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往大门走去,虎儿的声音从花坛里传过来,这家伙又偷溜出来了? 她弯腰想去抱它,虎儿却咪咪叫了一声,摆了摆尾巴,一只黄色花纹的小土猫从它背后钻出来,和虎儿一起冲她咪咪叫着,细细软软带着讨好的意味。 嗬!虎儿找老婆去了? “虎儿。”赵璃庭笑着走过来,弯下腰打招呼: “快点帮我向你的女主人说好话,赵璃庭先生远道而来,想进去坐会儿,喝杯咖啡。” 虎儿弓了腰,探出锋利的爪子,耀武扬威地低嘶了一声,示威一样的跃上了赵璃庭的肩膀,尖锐的爪子死死地扣着他的名贵西装,有清晰的帛丝断裂的声音响起来。 “你自己招惹它的,恕不赔偿。”郑爽儿看也不朝他看,打开门走了进去。 正想关门时,赵璃庭却一个箭步冲进来,屋里的灯依然黑着,郑爽儿忘了去找物业修,黑灯瞎火中,虎儿跃下了赵璃庭的肩膀,带着它的小女朋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灯坏了?”赵璃庭惊讶地问道。 “赵璃庭先生,你看到了,我这里不方便留你作客,请回吧。”郑爽儿转过身,冷冷地说道: “天下美女一大把,赵先生想要什么要的都有,不要、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赵璃庭耸耸肩,转身出了门,郑爽儿舒了一口气,没人追的时候天天孤单得像游魂,一有,便同时窜出两个,这是所谓的桃花运降临了么? 一屁股把自己扔到沙发上,虎儿带着小土猫在客厅里散步,认识它的地盘,长长短短的叫声,一唱一喝,连小猫也想有个伴,郑爽儿,你真的不想要个伴? 眼前一花,突然室里灯光大盛。 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在瞬间全亮了起来…… 她讶然地转身,只见赵璃庭正站在门口拍着身上的灰尘。 “跳闸了,扳上去就行了。”他笑着说道。 呃…… 郑爽儿楞了一下,赵璃庭已经走了进来: “现在可以请我喝杯咖啡了吧?” 郑爽儿皱了下眉,走到酒柜边上,拿出一瓶XO满满地倒了两杯,转过身对他说: “只有这个,要不要喝?” 赵璃庭耸耸肩,走过来接过酒杯,笑着和她轻碰了一下,轻抿了一口,仰头看了看满室的彩灯,空荡荡的客厅,还有整面墙的酒柜说: “郑爽儿,你真的想像中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郑爽儿舔了一下唇上的酒液,辣辣的,醇醇的,她爱极这种感觉。 “我以为你这里豪华得不像样才对!现在看来……倒像个几岁小女孩随笔用蜡笔涂成的世界。”赵璃庭眼底的笑容更盛了。 切!郑爽儿端着酒杯坐回沙发上,什么破比喻?还有,自己这是怎么了,又放了一个男人进门来,还讨论自己的房子!难道孤单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坚持? “我没地方去,在你这里住一晚可不可以?”赵璃庭放下酒杯,指了指沙发,大方地说道: “你放心,只是借用沙发一晚。” “随便。”郑爽儿仰头,把一杯酒喝光,又倒了一杯中,用脚趾头踢了踢虎儿,喝斥: “要你看好家,你泡妞,回屋去。” 虎儿摇头尾巴,带着小土猫跟在爽儿的身后往楼上走。 能有人把猫喂得像狗吗?赵璃庭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一人一猫,倒有几分相像,外表凶得要命,骨子里却有股妖媚劲,媚得让真正能看懂她的人醉得不愿意醒。 他合衣倒在沙发上,看着那满眼乱七八糟的灯光,眼角含了笑,越来越有趣了。 郑爽儿,一只小野猫,我们来看看,可不可以走到一起? “喂,听说你放周浩在你家过夜了?”韩雨菲靠在郑爽儿宽大的办公桌前,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拿着笑在桌面上轻敲着,眼角含笑,样子十分八褂。 “你听谁说的?”郑爽儿不悦地蹙起了眉,那个木头真的到处去说了吗? 韩雨菲波斯猫一样的眼睛一弯,神秘地靠近了她的耳朵,小声说: “听说老头子还警告他去了,要卸他的手脚。” “你少八褂,工作去。”郑爽儿挥挥手,心里却沉了下来,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看到周浩的车停在街对面,于是,她便故意挽起了赵璃庭的手,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你看,不光是你周浩,还有更好的男人可以留宿我的家里。 奔驰从他的奥迪前面滑过时,郑爽儿用了很大的劲儿才不去转头看他,可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他,受伤了吧? 他,会不会难过? 她有些恍惚起来,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划着,雨菲的尖叫声响起来: “你在写什么啊?” 她猛然惊醒,那签名处不是郑爽儿三个字,而是:周浩! 她猛地抓起文件几把撕碎扔进垃圾篓里,快速地说: “你重新打一份送来吧。” “天啦天啦,郑爽儿,你完了,你爱上周浩了!”雨菲直起身子来,用笔指着她,怪声怪气地尖叫: “天啦天啦,木头和郑爽儿,我要给我哥打电话!” “你敢!”郑爽儿一跃而起,抢过雨菲的电话便要摔。 “哎哎,限量版的,你还我,我再不说了,快还我!”雨菲急了连忙跳起来,想抓她手里的电话。 “韩雨菲,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你!”郑爽儿眯了眼睛,低下头来,顶着雨菲的额头,恶狠狠地威胁: “如果你再敢提这事,我就……” “郑总,一位赵先生说想见您。”秘书轻敲了半天门没反应,便推开了门小声说道。 屋子里两个女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紧贴着,郑爽儿揽着雨菲的腰,紧贴的额头……秘书楞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匆匆出去,外界早有传说:郑爽儿不嫁人,很可能是喜欢女人……今日一见……有八分真实!漂亮的女秘书只觉得背上嗖嗖发凉。 赵璃庭看着她突然变得古怪的神情,也不等她说话,推开办公室里的门便走了进去。 “你怎么又来了?”郑爽儿松开了韩雨菲的手,坐回办公桌前面。 韩雨菲的眼前一亮,这男人不错! 剑眉星目,戴眼镜?嗯,这个好,显得文质彬彬!个子,她眯了眼睛迅速目测了一下,自己到他的肩膀处,靠一靠应该很舒服! 她颇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赵璃庭,主动伸过手去: “韩雨菲,郑总的特别助理,嘉业执行总经理。” “你好,赵璃庭。”赵璃庭笑着点点头,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这个,赵先生,请给我们五分钟时间好吗,我和郑总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韩雨菲迅速转了转眼珠子,像小狐狸一样笑起来。 赵璃庭看了一眼郑爽儿,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 “哎哎哎,啥时候有了这样的好男人?什么关系?快说!”待他一出去,韩雨菲立刻兴奋起来,绕到办公桌后面不停地摇晃起郑爽儿的肩膀来。 “喜欢你拿去。” 郑爽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数天下色女当属韩雨菲,陆梓琛一伤之后,她倒是放得开,迅速交了好几个男朋友,她不是滥情,她只是不愿意放弃爱情,韩雨菲的名言:总有一个男人会值得爱!她不仅坚信,而且完全贯彻落实这句真理!很多时候她都羡慕雨菲的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爱的时候,认真爱,爱走了,也不强求。 “真的?”雨菲眯着眼睛笑,像一只坏坏的猫。 “拿去拿去。”郑爽儿巴不得。 “那好,你得给我把他稳住,别赶跑了,我警告你,你赶跑我的姻缘,我可要发疯的哈!”韩雨菲拍了拍手,腰肢如春天的细柳轻摆了几下,郑爽儿噗哧就笑了起来,这雨菲!无爱不欢了! 很久以后,赵璃庭才知道他出去的这五分钟里两个女人谈话的内容,他有种被卖掉的感觉,自己……在五分钟之间被转移了所有权,而且毫无反抗的机会。 韩雨菲笑吟吟地出了门,抱着文件夹,以一种风情无限的姿势出现在赵璃庭的眼前,柔声说: “赵先生,郑总请您进去。” “谢谢。”赵璃庭笑着点点头,再度推门进去。 “中午一起吃饭?”他坐到沙发上,落落大方,似乎是她熟识了好些年的朋友。 郑爽儿下意识地就想拒绝,突然就想到了韩雨菲的话,话到了唇边才一转: “好吧,不过我要和雨菲一起,我们本来就约好的。” 雨菲?就是刚才那位漂亮妩媚得不得了的女人?他耸了耸肩膀,说: “只要你高兴。” 是啊,是啊,她去了我就高兴了!郑爽儿心里暗暗说道,笔尖下居然又写出了周浩两个字!天啦,郑爽儿真是着了魔了!她急忙用笔把那两个字划掉,抓起包站起来: “走吧。” 第170章 番外:郑爽儿(10) 等赵璃庭一进门,韩雨菲立刻掏出手机来拔通了舒景越的电话: “哥,你认识翎市的赵璃庭吗?” “嗯,老头子在安排他和爽儿相亲,什么事?”舒景越的声音有些懒,似乎还没起床,这人,难道一天到晚都在温柔乡里躺着?也不怕把落微给折腾坏了? “我要他!”韩雨菲的声音轻快地从电话里传过去,那头楞了半晌,才说: “胡闹!那是爽儿……” “我不管,你欠我的。”韩雨菲快速打断了他的话: “你快让人给我查一切他的消息,所有的,全部都要。” 舒景越无奈地挂上了电话,这个妹妹真让人头疼!赵璃庭是吗?打过几次交道,看上去很稳重,也罢,快点把她嫁出去,免得天天让自己头疼。 “什么事?”落微懒懒地翻了个身,舒展了有些疲惫的腰肢,仰起头问道。 “雨菲好像看中了老头子给爽儿安排的对象,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舒景越坐起来,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落微在旁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这个男人看上去霸气冷血得要命,其实对自己身边的人好得不得了,像雨菲,他是疼到心里去的,一直怜惜这妹妹在感情上受了伤,所以只要自己有的东西,雨菲都能得到更好的,幸而是妹妹呵,否则自己可醋死了! “那个人是谁呀?人品好不好呀?雨菲要找个性格温柔的男人呢!”落微见他挂了电话,小声问道。 “赵璃庭,离过一次婚,有个孩子,这点我不太喜欢。”舒景越皱了皱眉,拿起烟盒,正想抽出一支来,便被落微抢走了: “呸,你自己还不是离过婚!不许抽烟。” 舒景越宠溺的一笑,搂住她说: “不过,还是看她自己喜不喜欢,我是管不住她了,换个人去管着也好。” 呃?管着?落微笑起来,小声问: “我能管得着你么?” “不能。”他俯身沉声笑起来。 “晚上想吃什么?”她也笑,趴到他的胸前,小声问。 舒景越放下了电话,搂住她,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小声说: “你。” “不要!我们是来度蜜月的,你让我在酒店呆了一整天了!”落微立刻抗议起来,裹着被子滚到一边,舒景越不依不饶地跟过去,笑着说: “谁让在家的时候你们合起来把我赶到客房去睡的?你得补偿我。” 落微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吃吃地笑起来,那几天靖熙天天缠着要和她睡,舒景越只好睡了好几天的客房,早就抱怨得让她的两只耳朵都长老茧了。 被子被拉开,他的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把她带向自己,吻她,爱她,宠她…… 韩雨菲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郑爽儿的办公室,眼中突然春光明媚,她喜欢春天,春天总能让人心情愉快,满枝的桃花可以让女人的爱情运旺盛到顶点。 爱吧,郑爽儿,周浩没什么不好,年纪不是问题,看来,我也要为你畏缩着不敢前进的爱情添把火,让你的桃花运迅速旺起来。 眨了眨大眼睛,她拔通了周芳的电话,两个女人叽哩咕噜地讨论了一阵,一个大胆的计划横空出世。 看一看,谁的爱更勇敢。 看一看,谁的心更狂野。 看一看,谁的桃花朵朵旺。 一汪碧水在青山脚下静如一块碧柔的玉,阳光洒下来,在水面上覆了一层金鳞,漂亮极了。 “就在这里吧。”周芳擦了把汗,把大大的餐巾铺在了地上,开始往餐巾上放饮料和食品。赵璃庭脱掉了西装,蹲下去给她帮忙。 这是雨菲提出来的,说想和赵璃庭来次亲密接触,以增进彼此的好感!所以郑爽儿必须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再不喜欢也得忍着,得把那个男人给约出来! 雨菲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美丽的薄纱长裙,一扭腰肢靠在了树上,树上有两枚新钻出来的嫩芽,她掐下一片,放在鼻尖下闻了一下,波斯猫一样性感美丽的大眼睛向赵璃庭扫了一眼,唇角立刻扬起妩媚的笑来,这笑容看在郑爽儿眼里,又好气又好笑,没男人就不能活了么?一副猫见了鱼的样儿! 不过,生命里若果真有个男人……像周浩一般……呸!郑爽儿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起他?他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木头小子罢了! 使劲甩甩脑袋,看向了远方。因为雨菲说要来爬山,所以郑爽儿今天穿了套黑色的亮光运动装,外加黑色的平底鞋,结果来了一看,雨菲一条韩式的长裙,外加颜色鲜艳的小外套,淡妆,粉面,简直穿得像个仙女,而她穿得像是要去打架,难道雨菲就不怕冷?再大的太阳,现在也只是二月初呀!她摇头轻叹,也对,你干脆再性感一些,把赵璃庭的魂快快勾走,别缠着我,本人没空奉陪。 “郑总,坐吧。”周芳腼腆地一笑,把一块白色的毛巾铺在地上,请她坐下。 她挑挑眉,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拧开一瓶绿茶,咕噜喝了一大口,远处,周浩正大步地跑过来,她连忙别开目光不看他。 “郑总,舒总想让我哥和雨菲姐在一起,你觉得好不好?”周芳凑过来,小声说道。 什么? 郑爽儿的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地又回过头去看向了周浩,跑得太紧,黝黑的脸上有些涨红,额上汗珠密密地攒着,他用手不停地往脸上扇风,气喘吁吁地说道: “来晚了,不好意思,刚才货才验收完装箱。” “没关系。”赵璃庭温和地一笑,向他伸出手去: “你好,赵璃庭,爽儿的男朋友。” 周浩楞住了,低下头去看爽儿,爽儿慌乱地别开目光,赵璃庭的话太突然,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哥,船准备好了吗?”周芳笑吟吟地问道。 “准备好了。” 周浩的语气低了下来,她的男朋友?她真的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吗?赵璃庭,是什么人?是不是又是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他默默地退到一边,看着赵璃庭殷勤给爽儿启开一罐啤酒,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她擦额上的汗……他们的关系进展得如此快了吗? “那个,落微她们应该到哈尔滨了吧。”看见场面有些尴尬,周芳没话找话说了起来: “哈尔滨现在漂不漂亮啊?你说这地球真奇怪,我们这里好大的太阳,天气预报却说北方天天大雪!真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去划船吧。”雨菲也见不得赵璃庭对爽儿的殷勤,一扭腰,拖住周浩就往下面走。 “走吧。”赵璃庭向爽儿伸出了手,爽儿却飞快地揽住了周芳的肩膀,大步往前走去。 赵璃庭耸耸肩,没关系,我有耐性,起码你刚才没有否认我是你男朋友呀! 各自怀了心思,走到小湖边上。 山里的温度要比市里低上许多,微风拂来,雨菲立刻感觉到了美确实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冷吗?要不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吧!”周浩连忙说道。 “一来一去一个小时,上午没啦!”周芳解开自己的外套说:“穿我的吧。” “这样,我的西装在上面,我去拿来,韩小姐就委屈一点穿我的吧。”赵璃庭穿了毛衫,倒也不冷,所以便接过了话题。 “好呀好呀!这个好!”雨菲立刻笑眯眯地说道。 嗬,你倒真是不客气!郑爽儿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大步跨上了小船。 船儿轻轻地摇晃起来,周浩连忙跟上去,扶住了她小声说: “小心。” “阿嚏……”不等赵璃庭说话,韩雨菲又打了个喷嚏,然后用尖尖的手指的掐着他的胳膊说: “赵总,麻烦您去拿一下吧!” 赵璃庭只好转了身往坡上走,韩雨菲冲着郑爽儿做了个鬼脸,连连地摆起了手: “快走,快走,你们快走,别影响我谈恋爱!” 啊! 周浩呆呆地看着她,这是啥情况? 周芳扑哧笑起来,连忙用竹竿一撑,让船离了岸,而她自己却冲着周浩和郑爽儿挥了挥手,快步跑向了湖边的小道。 啊!这又是什么状况? 周浩扭头看了一眼郑爽儿,郑爽儿坐到船弦上,心里开始砰砰跳起来,头也开始发晕,天啦,坐船!好可怕! “这、这、这咋回事?”周浩结结巴巴起来。 “不知道。”郑爽儿粗着声音说道,韩雨菲,这肯定是你想的馊主意!明知道老子不会游泳,还把老子骗到船上来!你为了泡帅哥,居然这样出卖我,看我等下回去了不揍扁你!她恨恨地想着,昨天晚上韩雨菲明明说是她和赵璃庭上船,自己只要先装成上船的样子,然后假装去拿东西就行了,可是怎么演变成了这样? 船儿轻晃,她心又狂跳了一下,似是要冲破喉咙跳出来一般,脸色也开始发白。 周浩用浆轻轻地划着,扭着看着岸上正挥手的赵璃庭,小声问: “要不要回去呀?” “要!”郑爽儿小声吼道。 “还是不要了吧。”周浩一眼就瞧见韩雨菲正捂着脑袋往赵璃庭的怀里倒,心里猛地就明白了过来,韩雨菲刚才为什么要让芳芳开船。这韩小姐,人还挺好的嘛!他憨憨地笑起来,为了我的爱情,敢于牺牲自己,改天得好好谢谢她才行。 “你笑什么?”郑爽儿没好气地问道。 “没什么,爽儿,你今天真漂亮。”周浩回过头来,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 “油嘴滑舌,回岸去。” 郑爽儿的心跳越来越快,为朋友两肋插刀可以,可是为朋友跳下水就不行!这是太恐怖了!她捏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冲着周浩低吼道: “回去,我要上岸。” “怎么了?那中间的小岛很漂亮的,我带你上去玩一圈吧。” “你……快回去,否则我一脚把你踹下水去!”郑爽儿烦躁起来,长长的腿一伸,就踢在他的腿上。 大小姐的火爆脾气啊!周浩无奈地开始把船往回划。 第171章 番外:郑爽儿(11) 一阵风吹来,小船轻晃着,郑爽儿吓得尖叫了一起,从船弦上滑下,蹲到了船中间,不停地催促起来: “快划快划。” “你害怕?”周浩这才明白过来。 “别罗嗦了!”郑爽儿的声音里都拖了哭腔,死韩雨菲,你死定了!我要扒了你的皮! 周浩连忙加快了速度,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郑爽儿也有害怕的东西?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了,他回头一看,只见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手臂里,缩成了一团,不停地颤抖着。 “爽儿不要怕,我在这里!”周浩连忙扔了浆,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郑爽儿猛地伸了手,狠狠地一推他,尖叫道: “离我远点,不要碰我!” 小船上本就湿滑,爽儿又用了十足的力道,周浩往后退了一步,直直地跌进了水里。 扑嗵…… 哗啦…… 水花四溅! 郑爽儿楞了几十秒才反应了过来,大叫着扑到了船弦上: “周浩,木头!” 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又消失!根本没有周浩的影子,那碧绿的水面金鳞片片,冷静地泛着小波,不理会水面上倒映出的那个花容失色的女子。 “木头!”爽儿连喊了三声,都没有回声,她急了,伸手便往水里去捞,刚刚进入春天时的水还是冰凉刺骨的,她的指尖碰到那水,一股凉意便从指尖渗入心底,她开始心慌起来,他不会是出事了吧?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 “木头,我不是故意的,你快起来!” 天地依然安静,她有些绝望,难道那木头不会水?一掉进去就沉了?她咬了咬牙抓起了浆就在水里搅了起来: “木头,你在哪里?” 背后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她转头看,只见周浩两手撑在船舷上,正对她呵呵笑着。 “你……” 郑爽儿气极,拿着浆就打了过去,一声闷响,周浩居然没躲,那浆生生打在他的肩膀上,他痛得一缩手,又掉回了水里,这回,是真的被狠狠地呛了几口! 郑爽儿扔了浆,气呼呼地地蹲回了船里,等着他上来,周浩用一只手撑着爬上了船,咳嗽了半天,才苦笑着说: “我逗你玩的,别生气了!” 郑爽儿别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风越来越大了,岸上的那两个人早已没了踪影!韩雨菲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把赵璃庭给骗走了,悠悠天地,只留他们两个人静静地呆着。 “去小岛上看看吧,天天忙着工作,既然来了就放松一下。”周浩小声劝道: “不要害怕,我不会欺负你。” “谁说我害怕?”郑爽儿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坐回了船弦上。 周浩一只手受了伤,单手划着小船,时左时右,颇为吃力,郑爽儿有些过意不去,便捡起了另外一只浆,挪了位置,坐到了他的对面,背对着他坐着,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划着。 小船慢慢在水面上前行,哗哗水声、偶尔几声鸟鸣、还有……心跳声,混在一起,郑爽儿的脸上突然就烫了起来,这……算是约会吗?情侣之间谈恋爱是不是这样的? “到了!”周浩放下浆,一步跃上岸,弯下腰把小船拖到码头边上,向郑爽儿伸出手来。 郑爽儿倔强地一偏头,自己跳下了船,拔腿往小石阶上面走。 青石板被涨潮时漫起来的水洗刷得有些滑,踩上去,像是踩在光滑的镜面上,周浩把船系在桩上,赶上前来,伸手去牵她的手,郑爽儿像是触电般,连忙甩开他的手,周浩不依不饶地又伸过手去,紧握住她的手,小声说: “别甩啦,我的胳膊刚才快被你打断了。” 郑爽儿抽回手,低了头大步往前走。 这里有成片的桔林,枝头和地上还有一些皱了皮的、起了斑点的桔子,周浩伸手摘了一个,剥了皮,将桔瓣递到她面前,笑着说: “尝尝,虽然样子不好看,被你们城里人嫌弃,可是它的味道是非常好的。” “什么叫我们城里人?”郑爽儿不满地说道,接过了桔子,剥了一瓣放进嘴里,甜津津的汁顿时盈满了口腔。 周浩快赶了一步,再度抓住她的手放到胸前,憨憨地一笑,带着她往林中走去。 阿嚏……风吹来,周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身上还是湿着的呢! “要不回去吧,别感冒了!” “没事,那里面有个温泉,这才是我带你来的原因,呵呵。”周浩指了指林子深处,加快了脚步。 小小的月牙儿形水塘出现在眼前,淡淡的白雾在池子上方萦绕着。 “你泡会儿?我去那边换件衣服!”周浩指了指大树后的小木屋,说道。 郑爽儿在塘边的石头上坐下来,没说话,只伸手去试了试水温,有点烫,非常舒服! 身后脚步声远去了,她这才快速了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水不深,刚没及胸前,热水把她包裹住,像一双双温暖的小手在身上按摩着,她长吐了一口气,好久没有给自己假期了,今天这一趟虽然被韩雨菲给卖掉了,可为什么心里却并不真的生气呢? “茶水放在这里啊。”周浩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连忙把身子往水里缩了缩,现在身上只有三点式呢! 周浩换了件蓝色的大衬衣,那是看林人放在这里的,本来平时这里都有人,不过周芳和那看林人说好了,占他一天地方。 “你不泡一下?”郑爽儿背过身去,不知道是因为这水的缘故,还是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看着的缘故,脸上越来越烫,心也跳得快起来。 周浩笑着挠了挠脑袋,说: “你泡吧,等下你会嫌我把水弄脏了。” 呆子!郑爽儿有些生气,往小塘那头走去。 “爽儿,我们谈谈好不好?”周浩背对着她坐到石头上。 “嗯。” “你爸找过我。” “知道。” “我知道我的情况配不上你,可是,我爱你,爽儿,我真的爱上你了。那天我们在江阳打架之后,舒景越连夜把落微接回了洛风,你留下来陪我,我看到你一个人缩在沙发上,一只脚在墙上划来划去,写舒字,我就想,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郑爽儿了,你是个太特别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总是不自觉地去想你……你在听吗?” “嗯。” “我、我、我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周浩转过身来,急急地问道。 “没感觉。”郑爽儿硬着心肠说道:“而且你那也不是爱,只是一时冲动,是同情……你同情我没人爱……” “不是的!”周浩急忙说道,站起来就往塘边走,可是太急了,脚下一滑就直接到了水里,溅起的水花洒了郑爽儿一头一脸。 “对不起,对不起!”他站稳了身子伸手就来给她擦脸上的水。 手触到她的肌肤上,时间便停止住了。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 “我爱你,是真的爱,每天都在拼命地想,如何才能让自己做得更好,能好到让你忘掉那个男人,只看我!”周浩的手有些颤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 突然眼睛就有些酸,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对自己,说这样甜蜜的话! “周浩,你要想清楚,我比你大……” “这不是理由!你是不是嫌我穷?”周浩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地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唇瓣刚刚贴上,他就开始眩晕起来,是不是只有太爱的时候,这种吻才会让你眩晕? “我没有!”郑爽儿的力气开始流失。 “嫌我没他长得好看?” “不是!” “那你就来爱我!”他沙哑地说道,试探着再度深入她的唇,郑爽儿闭了眼睛,不知道是水让两个人身上的温度更烫,还是两个人的身上的温度让这水更烫,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轻轻地喘息逐渐变得急促,周浩在她的耳边小声问: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郑爽儿迷糊起来,他的吻已经开始……一切都停不下来了…… 比如这让世间男女沉醉的情爱,比如他们的爱情……无论你怎么躲,爱情它总会悄悄地到来,用一根缠绵的红线牵绊住两个人,一辈子…… 水面不再平静,这个时候的周浩,不是懦弱的小男人,不,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胆小过。 郑爽儿也不是那个大女人,只是一个渴望被真心疼爱的小女人,像怒放的木棉花,妩媚动人,灿烂无比…… 几瓣早开的野花沾到她的短发上,周浩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郑爽儿的脸上有些发烫,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在外面……在温泉里和他…… “爽儿。”周浩收紧了手,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小声说: “我好高兴,等我把这单生意做完了,回了货款,我就去正式向你爸提亲。” “谁说要嫁你?”郑爽儿红了脸,硬着语气。 “嘿嘿。”周浩笑着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说: “那我偏要娶。” “你无赖。”郑爽儿的语气软了下来。 “走吧,若天黑了你更不敢坐船了。”周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谁说我不敢?”郑爽儿甩开他的手,站起来大步往前走,周浩拍了拍脑门,笑着快步跟上来,握住她的手,小声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笑话我。” “什么秘密?”郑爽儿这回没有甩开他的手,和他并肩走着,手牵手在桔树林里穿行,桔子的幽香钻进鼻中,她伸手摘下一个小小的,剥了皮一股脑儿塞进嘴里。 第172章 番外:郑爽儿(12)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就住在这里,小芳还没出生,有一天晚上妈妈动了胎气,他得她去医院,我正睡着,他就没叫我,等我半夜醒来的时候,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一个灯泡昏昏暗暗的,一个黑影在窗台上晃呀晃,还有尖锐的刮东西的声音,我那个怕呀,缩在被子里动也不敢动一下,后来那黑影居然到了床上,踩在我的身上……” 周浩顿了顿,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来,郑爽儿也紧张起来,天色已经渐暗了,这小岛孤零零地在湖中间,桔树又密密的,若真是哪里藏了什么,也真不好发现,风吹过,一只本就快脱落的桔子啪地落了地,轻微的声音响在这寂静的地方却像是石破天惊一般,吓得郑爽儿一个哆嗦,转身就钻进了周浩的怀里。 “嘿嘿。”他左右看了看,又笑了起来,小声说: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不知道从哪里窜来的一只野猫,可是从那天起,我就特别怕猫了,我觉得那是夜晚的妖怪,你以后让虎儿离我远点哈。” “去你的,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胆小鬼!”郑爽儿尴尬地挣开他的怀抱,抱着肩膀大步往湖边走去。 “嘿嘿,你说说,你为什么怕坐船。”周浩笑着问:“公平点嘛。” “我不是怕坐船,我是怕死。”郑爽儿淡淡地说道。 怕死?周浩楞了一下。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混江湖出身,打打杀杀,拼拼斗斗了一辈子,虽然二十年前就自称转了自行,但是实际上是舒景越的出现才真正让我们的家族走上了正轨,否则我依然是个小太妹,可能依然在掌握某几个堂口。”她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我也怕死的,很怕!十二岁那年,仇家来寻仇,我喜欢逃学,他们在我一次逃学的时候把我给绑了,就关在一般小游轮的甲板下面,那么黑,那么湿,那么冷……” 她瑟缩了一下,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那钢筋打在她的腿上,她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又有一把刀准确地扎进她的腿背,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血,而且是从她自己的血管里流出来的。 被救出来之后,爸爸只说了一句话: “你的命,只有自己才能保得住!” 从此之后,她拼命地练习功夫,因为她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穿漂亮的衣服,喷好闻的香水,戴很漂亮的发夹! 周浩心痛地把她揽进怀里,怜惜地说: “不要再想了,你看,现在很好,今后我照顾你,我保护你,我去学武术。” “算了吧,你老胳膊老腿了,我可不想一打架,还得护着你。”郑爽儿心里一暖,嘴里依然倔强地说道。 “那我们都不打架了,嘿嘿。”周浩弯腰,把船拖过来了些,扶她上去。 岸上,静无人声。 东西已经收拾干净了,韩雨菲那个坏家伙不知道把赵璃庭拐到哪里去了,仅发了一个短信: “他是我的了,哈哈。” “色女!”郑爽儿不满地关了手机,往自己的车前走去。 “在这里住一晚吧。”周浩拉住她。 郑爽儿犹豫了一下,脑中蹭地又冒出了二人在温泉里的火爆场面,她飞快地打开车门钻进去,干巴巴地说: “不了,明天有重要的事,拜拜。” “爽儿。”周浩拉住车门,俯下身,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小声说: “那我明天回去找你?” “嗯。”郑爽儿红着脸,小声说道,心慌意乱地发动了车。 看向后视镜里,只见周浩还站在原地,冲着她车行的方向挥手,身影越来越小,她的心中仿佛有一根绵长的线,被那用力挥舞的手给拉住,轻轻一扯,便又酸又痛又麻又痒……郑爽儿,你这样就投降了吗?就准备一头扎进去了吗?这到底是不是爱?算不算爱上了?或许只是一时的身体冲动? 跑车在路上全速飞奔着,前面有点点灯光,洛风快到了! 嘈杂的手机铃声响起来,郑爽儿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只听了几句,便看她猛地打了方向盘,奔向了机场的方向…… 这是他昏迷之后的第十一天了,郑爽儿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落微轻轻地哼唱声从门缝里传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妈妈关进了看守所,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死刑是唯一的结果。 爸爸的身体突然之间就垮了,夜夜不能眠,头发全白了,每天都坐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花园里那几株刚搬进别墅时栽种下的木棉树,那是他和妈妈一起种下的,每逢春天,大朵大朵的橙色便挂满枝头,灿烂无比。 没有开车,慢慢地往家里走。 家早就不是家了,是个空洞冰冷的壳,叔叔一家和乐融融,自己家里却分崩离析,谁的错?谁的痛?谁的伤? 爱情这东西,还是轻易碰触不得呵! 一旦错,痛了两辈人! “爽儿!”赵璃庭的车停在她的前面,门打开,赵璃庭一脸担忧地拦到她的前面: “我找了你好多天了,刚才又去了医院……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郑爽儿挤出笑脸来,故作潇洒地挥挥手。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赵璃庭拧着眉,轻声说道。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一走。”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车后有人按起了喇叭,赵璃庭只好上了车,开了车慢慢地跟在她的后面,焦虑地说: “我去看了郑伯父,伯父的身体情况也不好,你需要帮忙就说话啊。” “不用了,你回去吧。”郑爽儿侧过头来,小声说道,在抬头间猛然看到了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周浩,他正往停车场走,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楼里跑出来,径直扑到他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两个人开始拉拉扯扯。 郑爽儿认出了那个女孩子,那是周浩的秘书,她看了一眼那栋楼,那是一家情侣酒店!周浩会是这种人吗? 怔怔地看着那边正在纠缠的两个人,心里绞痛得厉害。 一个,自己爱了多年的,生死未卜! 一个,刚刚动了心的,却在那里和一个不知道比自己年轻多少的女孩子纠纠缠缠。 原来,桃花运这个词并不是褒义的,伴随她一起降临的,还有泪水和心痛。 赵璃庭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有些了然起来,原来雨菲说的是真的,郑爽儿和这个黑小子之间真的有了感情。 郑爽儿咬了咬牙,大步穿过马路上的车流,往周浩身边走去。 “浩哥,我有什么不好,是,我是没有她那样有钱,可是我能跟你洗衣做饭,我还年轻,我能……”秀秀小声哭着,不肯松开周浩的手。 “你听我说……”周浩急急地说道。 “说什么?”郑爽儿绕到他的前面,盯着他,冷冷地问道。 “爽儿。”周浩连忙甩开秀秀的手,小声说: “我正想去医院接你。” “是吗,接到艾尔情侣酒店来了?”爽儿的目光挪到秀秀的身上,小小的个子,一副青涩未脱的模样,眉眼细细,盈盈欲泪的感觉,男人是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女人样儿的吧!周浩也是男人,终是逃不掉她们的眼泪! “郑小姐,你那么有钱,又长得漂亮,就别和我抢浩哥了好不好?我求你!我不能没有他的!”秀秀抬起泪眼,怯怯地对郑爽儿说道。 “关秀秀,如果你再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留你在公司做下去了!”周浩低吼了一句: “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事勉强不来的,你懂不懂?” “可是你给我一个机会啊,你都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不行?”秀秀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 郑爽儿拧紧了眉,转身就走,恨极了这种拉拉扯扯的三角恋,谁愿意爱谁爱!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开赵璃庭的车,恨恨地说: “开车。” “真的对他动心了?”赵璃庭发动了车,侧过脸问她,这仗可是输得莫名其妙,那黑小子比得过自己吗? “关你什么事?”郑爽儿没好气地说道,眼睛盯着后视镜,周浩正无奈地弯腰把关秀秀从地上拉起来。 郑爽儿伸手按开了他车上的音乐,闭上了眼睛,语气像是指挥司机一样: “送我回爸爸那里。” 赵璃庭耸耸肩,转了方向,加大了油门。 “你和雨菲怎么样了?”郑爽儿闭着眼睛问道,舒景越这次受伤,雨菲有些迁怒于她,有好些天不理她了,这也难怪,这世间她只有舒景越一个亲人,自己的妈妈却把他整成那样。 “没怎么样。”赵璃庭淡淡地说道。 “她很好。”郑爽儿侧过脸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起码比我好。” “想学着别人做媒?你的水平还不够。”赵璃庭笑起来。 切!随便你! 郑爽儿挥挥手,不再说话。 别墅里非常安静,仆人们都知道出了事,行事说话都极其小声,能不弄出声音来的都尽量不弄出声来,一走进去,你还会以为屋里根本没有人。 郑汐沅依然坐在阳台上,看着院子里的树发呆,烟都快燃到指尖了,他都没有感觉。 郑爽儿快步走过去,伸手夺过他指间的烟头,掐灭了,担忧地说道: “老头子,去睡会儿吧。” 郑汐沅摇摇头,转过身来,赵璃庭连忙说道: “伯父。” “璃庭来了,正好,我有事要对你们两个说。” “伯父有事请吩咐。”赵璃庭恭敬地说道。 郑汐沅点点头,抬步往书房走去,步子又缓又沉,郑爽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酸,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和他作对,几乎就没怎么和他好好说过话,他只是为人冷硬了一些,可这是环境造成的,他必须要竖起家长的威信,这样才能让这个复杂的大家庭长兴不衰。 第173章 番外:郑爽儿(13) “你们两个过来。”郑汐沅走到墙边上,按动了柜子上的按钮,一个暗阁缓缓从墙中推出来,他打开暗阁,里面有一个保险柜,他一面开着柜子一面缓缓地说道: “密码是你和舒景越的生日组合,你在前他在后,其实我一直希望你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所以你这些年一直恋着他,我也没反对,只是世事难料,去了一个梅娅,又来了一个杜落微,而这个杜落微偏偏也对了我的胃口,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我的爽儿。” 他回过头来,目光饱含了歉疚。 “爸。”郑爽儿鼻子一酸,轻声喊道。 “你和周浩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他太年轻了,或许现在能维持对你的感情,但是今后呢?我看得出来,他为人沉稳,虽然不能有太大的成就,但是事业也绝不仅限于现在个局面,等他的世界更开阔之后,我就担心他还能不能再维持对你的热度!毕竟现在的你,对他来说太神秘,和他以往接触的人太不同。” 郑汐沅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我是喜欢璃庭的,你们在感情上都受过伤,今后走在一起,是可以互相帮助,互相安慰的,爱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初看时太美,但是久了,也会变淡,而家庭需要是契合度,我也和璃庭交换过意见了,他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们能组成家庭,这是咱们家的所有家产,你和妹妹、舒景越三人平分,不要说爸爸给了舒景越有多少,你也知道今天郑家的一切,他有不可抹去的功劳,否则十年前我们家就完了!” “这个我知道。”郑爽儿轻声说道:“爸,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我的身体情况我知道,也不知道哪一天睡着了就起不来了,你的婚姻是我心里一块大的心病,你一天不解决这件大事,我就一天不能安心,爽儿,你就可怜一下爸爸,爸爸真的想看到你成家。”郑汐沅叹了口气,看着她说道。 郑爽儿低下了头,心里乱成了一团,郑汐沅所说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和周浩之间的年龄差距的确是一大问题,三五年可能他还能接受,日子久了……她真的没信心! 爱情,痛一次就好了! 第二次,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璃庭,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娶爽儿吗?”郑汐沅看向一边的赵璃庭。 “愿意,伯父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爽儿的。”赵璃庭认真地答道: “我知道爽儿需要时间来接受我,可是,只要有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爽儿,爱情真的是需要契合度的,我不否认周浩是个好人,可是他不适合你。” “爽儿?”郑汐沅又看向郑爽儿,认真地问道:“爸爸最后一个心愿,你愿不愿意帮爸爸完成?” 爽儿的泪水一下子就滑落下来: “爸爸,你不要这样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你答不答应?”郑汐沅加重了语气,期盼地看向她,语气那样沧桑,他真的老了!看着他的白发,郑爽儿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她捂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答应!” “好!你们两个过来!”郑汐沅点点头,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只小锦盒: “这是你奶奶传下来的,你和璃庭一人一个,戴上了就是一家人!” 盒子里两块玉,碧油油的一龙一凤,合在一起,便是一个整圆。 “戴上,你们互相给对方戴上!” 郑汐沅的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他坐到椅子上,笑眯眯地说道。 爽儿,其实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她聪明、智慧、善良、大义、识大局,在她十二岁发生的那件事吓得他几乎当场就晕过去了,从此之后,他严格要求她,只是为了她能在危机时刻能够保命,可是没想到让她的性格越发像男孩子,从而阻断了她最想要的姻缘,这是他心里最痛的事情,他想还她一个“舒景越”,赵璃庭就是他给她选来的好女婿,他的眼光不会错。 赵璃庭拿起龙佩,小心地戴在她的脖子上,小声说: “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 郑爽儿吸了一下鼻子,抓起凤佩,快速地给他戴上。 “好了,让刘妈开饭,我饿了。”郑汐沅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乐呵呵地说道。 这样很好,不会让自己受伤,也能让爸爸开心!郑爽儿抹掉了眼泪,上前扶住了郑汐沅,三人往楼下的饭厅走去。 回到自己的别墅时已是满天星光了,看着赵璃庭的车没入夜色中,郑爽儿这才转了身,慢慢往院中走。 一个身影从暗处大步跃出来,猛地拉住了她。 “周浩。”郑爽儿惊讶地说道:“这么晚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你听我解释,我和关秀秀什么事也没有。”周浩小声而快速地说道。 郑爽儿深吸了一口气,来了也好,就做个了断吧。 “进来吧,进来说。”她打开了门,虎儿欢快地扑过来,弯腰抱起虎儿,周浩这才小心地跟在她后面进了屋。 虎儿一直不喜欢他,每回来都对他大呼小叫着,似乎是极度不满他和自己的女主人在一起。 洗了把脸,郑爽儿看着镜中那有些憔悴的面孔,小声说: “结束吧,郑爽儿,不要误了已又误了人,爸爸的话是正确的。” 他在外面轻声喊道: “爽儿,我给你买了一盆花,放在窗台上啊。” 拉开门,走出来,只见他笑眯眯地弯着腰,摆弄那一盆绿油油的小树。 “盆栽小桔树,嘿嘿。” 他笑,郑爽儿心痛。 “周浩。”她艰难地开了口。 “什么?”周浩扭过头来,又猛地拍了拍额头: “对了,我还给你买了木瓜还有牛奶,等下,我去车上拿。” “周浩。”郑爽儿看着他急匆匆地脚步大声喊道。 “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气,你平时都叫我木头的。”周浩转过身来狐疑地问道: “我真的和关秀秀什么事也没有。” “我知道。”郑爽儿挤出笑容来:“我……” 为什么结束两个字现在却如此难以说出口? 她怔怔地看着他,周浩把手往身上擦了擦,走过来抱住她小声说: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但是你放心,他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陪着你。” 郑爽儿紧紧地抱住他,猛地抬头,拼命吻住了他。 周浩楞了一下,便回过神来,立刻回吻着。 不管了,郑爽儿,分手前也让我再甜蜜一次,让我永远记得今天的味道。 她用了力,像小野猫,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咬,周浩吐了一口气,猛地把她放倒在床上,她今天像那春天的泉,瞬间让他爆炸…… 眼泪却嗖嗖地落下……这时候,哪滴是汗?哪滴又是泪…… 那么静。 狂跳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周浩睡得很沉了,郑爽儿的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脸颊,第一次感觉到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灯真是讨厌,若只在床头安一盏小小的灯,然后拧得暗暗的,这样,就不怕开着灯他就能看清自己红肿的眼睛,就能贪婪地,仔细地看他睡觉的样子了!可惜,现在只能用手指来感受他的轮廓!略有些粗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咧开的唇,他连睡觉也是在笑吗?难道自己真的让他这样喜欢? 可是,立刻,马上……自己就要与这个男人说再见了。 好舍不得,她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深深地陷进了周浩的柔情里,哪个女人不想拥有这样的温柔?郑爽儿再强悍也是个女人!渴望爱,渴望被爱! 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来。 她猛地弹跳起来,抓起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郑汐沅无力的声音: “爽儿,她去了。” 眼泪嗖嗖地滑下,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妈妈,怎么这么傻?爸爸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救你!他给你请了最好的律师!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一面? “怎么了?”周浩爬起来,铃声已经让满室的灯光亮起来了,他担忧地看着郑爽儿的样子,轻声问道。 “妈妈去了,我现在得出去,你回去吧。” “我陪你去吧。”周浩连忙抓起衣服穿。 “不用了。”郑爽儿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穿戴好,拿着包往外走,拉开门,头也没回地小声说道: “周浩……以后不要来了,我们到今天为止吧,我会和赵璃庭结婚,走的时候帮我把门锁好,谢谢。” 周浩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她要和赵璃庭结婚?是自己听错了吗? 怔怔地,直到她的车轰鸣声响起,刺耳的声音刮破了宁静的夜空,然后渐渐远去,他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难怪,今天她的表现这样的反常,原来她是在向自己告别,他从口袋里抓出手机,很少发短信的他,手指突然变得异常的灵活,一长段话出现在屏幕上,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爽儿,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放手,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多困难,我也会努力争取。” 嘀嘀嘀,手机短信声从他身边传过来,她的手机枕头上不停地闪烁着,周浩不由得苦笑起来。 可是,爽儿,不要退缩,请相信我,我会带着你走进美好的生活。 他深吸了一口气,跳起来,得做点什么,为了她! 第174章 番外:郑爽儿(14) 相隔七天,他们都走了。 半个月前,周浩来给她送过手机,她只是让管家接了进来,并没有和他见面,远远地隔着墨镜,看了一眼他担忧的神情,便挽住赵璃庭的手转身走开。这七天,赵璃庭以男主人的身份替她打理着一切,她只是躲着,沉睡,直到今天才打起精神来上班。 手机嘀嘀响了一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周浩发来了,他每天早中晚三次短信,半个月来从未间断,无非是要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喝好休息好,简单至极的交待,周浩,我应该怎么办?我答应了我的爸爸,要和赵璃庭结婚,我一辈没听过他的话,唯独这次听了,莫非这就是缘份?太浅,浅得不可能走到一起。 窗户外面,白云丝丝,懒洋洋地浮在天幕上,一束玫瑰怒放着,在花瓶里散发浓郁的香,那是赵璃庭早上让人送来的,他前天回翎市去了,要把那边的工作交接好,准备在这边成立新公司,他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结婚了。 没人爱的时候,天天孤枕到天明,爱情一来,来了双份,左右为难。 不记得上次收到男人送的花是什么时候了! 不对,周浩明明买了一盒小金桔摆在自己的房间的阳台上,那……算吗? 郑爽儿伸手端起窗台上的杯子,小啜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按下了电话: “怎么是茶?给我换咖啡。” 秘书惊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郑总,您上回让我把咖啡全换成茶了呀!” 有这回事么?她猛然想起来,拍了拍额头,挂了电话,那是和周浩在一起没多久时,周浩说喝咖啡对女人不好,她居然在第二天便让秘书把咖啡全给了工作人员,重新买了茉莉花茶。 低头,那茶杯上方萦绕着淡白的热气,茉莉花洁白的花瓣漂浮在碧绿的茶水上,清香极了,她的眼光又挪到杯子上,杯子也是他买的,白瓷杯,上面一只长发的精灵伸展开了蓝色的丝绒翅膀,几只蓝色的蝴蝶在她身边飞舞着,很漂亮的图案,原来他挺会买东西的,这一点比舒景越强,懂得女人心…… 天,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脑子里总是晃荡着他憨憨的笑容,难道自己动了心?可是,自己分明是爱舒景越的呀!自己和周浩……不过是男欢女爱的需要呀!难道自己也依赖于这种当不得真的情爱享受?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来,她抬起头,轻声说了句: “进来。” 秘书端着一杯咖啡快步走进来,微笑着说: “我去行政部冲的咖啡,郑总若不嫌弃,先喝一杯,我下午再去帮您把您喜欢喝的那种买回来。” “放这里吧。”郑爽儿指了指桌子,深红色的咖啡杯,那是二十五岁生日时,她逼着舒景越买的,杯沿有点缺口了,但是她一直小心地用着,每天捧着,像是捧着他的大手,直到这次杜落微回归,她才把这杯子打发出自己的视线外,没想到秘书居然把它翻了出来。 手伸过去,端起咖啡杯,闻了一下,刚想喝时,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放下杯子,拿起了电话: “郑总,方志公司的代表到了,现在正在会议室等您。” 哦,对了!今天还约了一家公司谈新合约,郑爽儿,你真是越活越回头了,成天想一些不着边际的情呀爱呀!她又重重地拍了拍额头,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去。 刚下电梯,突然有一阵酸意从胃里直冲喉咙,紧接着胃也痉挛起来,她捂住嘴,拔腿就往卫生间跑,推开门,冲进小格子间趴在马桶上就狂吐了起来,越吐,越觉得胃都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了!好难受! 刚冲了水,便听到有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了进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又细又尖: “喂,我的那个推迟了好几天,我怕是又有了,怎么办?这才多久?再做,我怕我不能再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只图自己快活,你到底跟不跟我结婚的?” “什么?你还要什么条件?你快活的时候怎么不说要条件?你不记得我上次做过之后,痛得死去活来了吗?去死……你……” 声音开始拖了哭腔,接着便挂了电话,哭声开始是压抑着,后来便越哭越大。 郑爽儿的心一沉,自己的例假好像也过了好几天了,难道……自己是猪么?这么多次,没有一次用了措施的!郑爽儿,你白活了三十多岁! 外面一直在哭,她不好出去,可是会议的时间又要到了,正皱着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外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好像是吓着了,紧接着便是开门、关门……匆忙的高跟鞋离去的声音,郑爽儿打开格间的门走出来,拧开水笼头,掬了凉水,泼在脸上,她长吐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镜中人的脸色太苍白,眼神太惊慌,郑爽儿,你在怕什么?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怀上了孩子吗? 可是,怀着周浩的孩子和赵璃庭结婚……多么不公平! 打掉?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她的心就一紧,几乎窒息过去。 手指关节捏得发痛,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她才回过神来,匆匆地接了电话,是催她赶快去会议室的。 这是她自从工作以来走神最多的一次会议,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对方在说什么,只看到对方的两个人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 签了字,那两个人一接过郑爽儿递来的合同,看也没看,便笑着伸出手来: “郑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郑爽儿握了手,那两个人便欢快地往外走去。 他们一出门,秘书就担忧地说: “郑总,您到底是怎么了,这下我们要多付几十万呢!” “呃……”她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正想追出去时,那代表已经哭丧着脸回来了,把那合同展开来,放到桌子上,说道: “郑总,您这是签的谁的名字啊?” 合同拿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周浩。” 出鬼了!居然闹这样的笑话,不过,周浩你的名字值了好几十万啊! “呃,这个,我想我们得重新谈谈。”郑爽儿打起精神来,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代表只好重新坐下来,进行新一轮的谈判。 从妇产科出来,郑爽儿走到楼道的窗户边上,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刚抽出一根放到唇边上,又快速地把它揉碎了扔进了垃圾筒里。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着: “恭喜您,您怀孕了,不过因为你年纪偏大,又是第一次怀孕,平时又有嗜烟酒的喜好,孩子不太稳定,你若想平安生下孩子,这些坏习惯都得戒掉,然后头三个月都得静养。” 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生?不生? 还有,到底告不告诉他?毕竟也是他的孩子。 手机铃声狂响起来,她接起电话,赵璃庭的声音传了过来: “爽儿,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爸妈已经安排好了,亲朋好友这几天都会赶过来,见一面吧。” 郑爽儿犹豫了半天,这才小声说: “赵璃庭,我怀孕了,他的。” 那头安静下来,过了几秒钟,那头便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郑爽儿苦笑起来,哪个男人愿意为别人养孩子?也好,反正根本就不爱!对于这段从天而降的婚姻,她本性就是拒绝的。 转过身,正好有个男人扶着身怀六甲的妻子慢慢走过来,男人个子不高,一手拎着一袋子的营养品,一手小心的扶着妻子的腰,正一脸喜悦的笑,妻子却显得有些不高兴,嘴里叨叨着念些什么,还不时用手指在男人的手背上掐一下,男人却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普通人家的爱情……是最真挚最窝心的! 郑爽儿把手里的一包烟用力地揉成一团,一挥手,投篮一样的丢进了对面的垃圾筒,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医院门口就有几家大型的母婴用品商店,她猛然想起靖熙出生时候的样子,粉嫩嫩的小肉团团,多么可爱,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是那样?或者像他爸爸一样黑不溜湫?突然间,她的心里就有了种强烈的渴望,想亲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使劲地亲几下,听他叫一声妈妈。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售货员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了进来。 “我随便看看。”她的目光落到那一件件小小的衣裳上面,粉色的,黄色的,还有可爱的小布鞋。 唇角不自觉就带了微笑,她推了推车,开始往里面装东西,是的,我要做妈妈,孩子,我要你!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赵璃庭回了电话过来: “对不起,刚才我是太意外了,我想过了,爽儿,我想听你的决定。” 我的决定? 郑爽儿咬了咬唇,轻声说: “对不起,我想生下来,而且……” “我明白了,爽儿,我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他的,你放心,我晚上就过来,和你商量一下提前婚礼的事。” 啊?赵璃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和你结束!她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那边又挂断了电话,可能他现在心情比自己更乱更慌吧,瞧,郑爽儿,你把大家都弄得不开心了。罢了,等他来了,再认真谈谈,把事情解决好吧。 一个人在外面晃了一大圈,这才晃回了家,有半个多月没回家住了,天啦,我的虎儿有没有被饿死? 快步走进去,把大包小包往沙发上一扔,大声叫道: “虎儿,你在哪里?” 喵喵的声音从屋里传过来,郑爽儿推开了厨房的门,只见虎儿带着她的小老婆,欢快地冲她摇着尾巴,小饭盆里有鱼拌饭,还有一小碗清水。 有人给它们喂食?很快,郑爽儿又发现了家里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175章 番外:郑爽儿(15) 她的灯,五颜六色的灯没了!满室柔和的淡黄色灯光,一盏落地灯放在屋角,沙发上也多了一套淡青色的布垫,还多了一张玻璃茶几,花几上有盆小花,黄色的花瓣正努力伸展着嫩嫩腰枝,冲她微笑。 是不是有了宝宝,心情都变得好一些了?怎么会觉得花儿在朝自己笑呢?她自嘲地笑起来,坐到沙发上,一张小笺从小花盆边上探出小半个脑袋,她伸手拿起来,一个笑脸出现在眼中: “爽儿,我私自作主配了把钥匙,给你改装了一下灯,以前的那些灯光太伤眼睛了,给你喂了一下猫,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爽儿,早点打起精神来,还有,不要骂我。周浩。” 他来喂虎儿么?他不是看到猫就怕得要命的么?爽儿的心动了一下,连忙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起了他的手机,木头两个字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烁着,可是那边却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对不起,您拔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去了哪里? 犹豫了一下,拔通了周芳的电话。 “爽儿姐,你终于肯理我们啦!”周芳听到她的声音,高兴极了,连称呼也变了。 她有些尴尬,小声问: “你哥呢?” “哦,狐狸场出了点事,他回去处理了,爽儿姐,我哥这些天跟你去喂猫啦,每天被你的猫吓得半死不活的,晚上还做恶梦呢,哈哈,那么大的男人,怕猫,笑死我了。” 郑爽儿也微笑起来,想像着他端着虎儿的饭盆被虎儿追得满屋跑的情形,这虎儿和她一样,对男人强悍着呢! “爽儿姐,你不生我哥的气吧?”周芳的笑声收敛起来,认真地说道: “不是我特地为我哥说好话,我哥真的很爱你,你父母过世这些天来,你不接他的电话,他就一直没怎么和我们说过话,一直闷闷的,每天去你家,要好晚才回来,我知道他是想等到你,爽儿姐,我哥是个好人,他和落微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不要在意,给他个机会好不好?” “芳芳,你不觉得我比你哥大了太多吗?”郑爽儿犹豫着,小声问。 “爽儿姐,年纪不是问题的,而且说实话,你看上去比我哥还小。”周芳笑嘻嘻地说道: “嫁给我哥吧,他都快想你想疯了。” 想我快想疯了,其实,周浩,我想你也快想疯了! 看着满室暖暖的灯光,冲动着,郑爽儿给周浩发了个短信,只有一句话: 想你快想疯了。 发送出去,脸滚烫的,这样,会不会太肉麻? 外面下起了暴雨,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啊!她皱了皱眉头,只听得轰隆隆几声雷在空中炸响,郑爽儿心里一抖,冬雷阵阵,似是有不详的传说。她快步走到窗户边上,把窗帘拉上。把那刺目的惨白色关在外面,然后缩到了沙发上,捧起了茶杯,再等等,说不定周浩就要来了,然后就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猜一猜,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郑爽儿的脸有些烫,自己的那个短信他收到没有?等下会不会笑自己呢?越想,脸上居然有了些娇羞的表情,十足的一副小女人样儿! 外面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是周浩来喂虎儿了吗?她的心雀跃起来,快步过去拉开门,用电控按钮打开了院门,车灯一闪一闪,一辆路虎慢慢驶进来,这是赵璃庭的车! 她有些失望,周浩今天怎么不来呢?虎儿饭盆里的饭好像都是昨天的呢!他不来了吗? “在等我吗?对不起,雨太大,不敢开快车。” 赵璃庭进了门,惊讶地看着房中的一切,全变样了!暖灯,花盆,一双懒洋洋的小猫卧在厅中央,居然还有一个新鞋架,爽儿以往摆得乱七八糟的鞋子都整齐地放到了上面。 “他做的?”赵璃庭坐下来,接过爽儿递来的热茶,以往进门招待他的可只有烈性酒!抬头望去,酒柜最中间的位置赫然放了几罐茶叶! 爽儿微笑着点头,坐下来,轻声说: “我想和你谈一下我们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爱?原以为郑爽儿只是一时的寂寞,赵璃庭皱了皱眉,放下茶杯,认真地说: “你要考虑清楚,你们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当然,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你年纪大了,而是你们的性格、家庭、事业都有太明显的距离,爽儿,我怕你受伤!” “嗯。”爽儿吸了口气,低下头来,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赵璃庭: “璃庭,我今年33岁了,从来没有谈一次正式恋爱,这十几年的岁月,都在对舒景越的等待里度过了,我很想像所有的女人一样,真正爱一次,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很好,但是,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如果我们就这样结婚,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赵璃庭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神情有些沮丧,他吐了一口气,沉声说: “这样,我们花点时间来认真考虑一下,如何?先不要说解除婚约,我们等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会干涉你的周浩的来往,如果你坚持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强求,但是,我还是要重申一遍,我和你,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 “谢谢你,璃庭,不过,我还是会坚持,即使我不能和周浩在一起,我也不能去组织一个无爱的家庭,你不妨尝试和雨菲交往一下……” “爽儿!”赵璃庭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去酒店休息,先依我的意思吧。” 郑爽儿耸耸肩,站起来准备送他出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弯腰拿起手机,是周芳打来的,刚打过电话给她啊!突然间,她的心有些抽痛,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慌慌地按下接听键,周芳拖着哭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爽儿姐,从我们那里回来的路上发生山体滑坡了,有车被埋在里面了,我哥……他联系不上了,我想回去,可是不会开车,的士车都不肯去那里。” 山体滑坡?郑爽儿的心猛地一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别怕,我马上来接你。” “什么事?”赵璃庭看着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连忙问道。 “周浩可能遇到麻烦了,我得去一下。”郑爽儿快步往外走去,急促地说道,在这静静的晚上,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狂跳的声音,咚咚咚……一声一声,冲击着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送你。”赵璃庭急步赶上前来。 “不用了……” 话没说完,便被赵璃庭打断了: “你有身孕了,我来开车安全一些。” 郑爽儿犹豫了一下,便听从了他的安排,一猫腰钻上了他的车。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塌方的地方被雨水冲刷之后,满是泥泞,兰博基尼底盘太低,远不如赵璃庭的越野车来得方便。 郑爽儿轻轻地拍了拍周芳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哭了,周芳哭得她的心简直快裂开了。从周芳断断续续的叙述里,郑爽儿渐渐听了个大概,周浩本可以不回来的,他本是想让周芳来给虎儿喂一次食物,可是他把爽儿家的钥匙带在了身上,所以就想趁天黑前赶回来,然后就联系不上了,周芳开始也以为是他的手机没电了,直到刚才看洛风电视台的临时新闻才知道从狐狸场回洛风必经的路上发生了山体滑坡。 周芳揉着眼睛,看着外面,用力拍了拍赵璃庭的肩膀,抽抽答答地说: “再快点吧!” 车在大雨中飞快地穿梭着,不时有那边过来的车冲他们按喇叭,还有司机好心地摇下车窗对他们喊: “别过去了,滑坡了,路不通了!”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的手握得越紧,郑爽儿的心跳得像那正在用力擂打的鼓,她的右手手指紧紧地掐进自己的大腿上,提醒着自己要冷静,一定不会有事,周浩,你一定不会有事,你还不知道你要做爸爸了!我们有孩子了,你和我的孩子! 车终于被拦了下来,前面被封住了,消防官兵正在紧急抢险,有部分附近的群众和获得消息的家属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 三人弃了车,开始往前步行。因为出来的太急,几人都没带伞,那大雨把三人浇了个透,眼睛都睁不开,地上太泥泞,爽儿穿着浅口的高跟鞋,没几步脚就泡在湿滑的泥水里了。 这附近有个小矽矿,因为长期私自开采,那山体几乎被挖空了,当地镇府封了好多次,每次人一走,那些人就悄悄地来,悄悄地采,终于酿成了惨剧! 他妈的!封什么?依我的,先剁了他们的手脚!郑爽儿咬了牙,扶着周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向前面的人打听情况。 据一辆险险躲过滑坡的小车司机说,他车后面还有好几辆车,一辆长途客车,还有一辆黑色的奥迪一直跟在他的后面,都没有跑出来,而公路的另一侧就是悬崖……巨大的石块从山上滚下来,砸到车上,他亲眼看到了,脚吓得直哆嗦,踩在油门上就没敢松开……轰隆隆的声音在身后不停地响着,和着那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简直把他的七魂吓掉了六魄! 听着他的叙述,周芳几乎昏过去,奥迪车,是不是周浩的? “走,进去!”郑爽儿一拉她,大步往里面走去。 “喂,这位同志,请站住,前面不允许进去!”一名消防战士连忙上前来拦住了她。 “我家里的人在里面,让开!”郑爽儿推开战士的手,就要往里面冲。 “对不起,这位同志,里面非常危险,很有可能会发生二次滑坡,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回到安全线外!”又有几名战士拦到了前面,劝阻着爽儿。 “三次滑坡我也要进去,闪开!”爽儿怒气冲冲地说道,就想硬闯警戒线。 “爽儿,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吧,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救援工作!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赵璃庭连忙上前来拉住爽儿的胳膊,大声劝道。 “闪开,你就是希望他有事,对不对?”郑爽儿扭头吼着,赵璃庭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皱起了眉,沉着地说道。 “爽儿,你知道我的意思!” 第176章 番外:郑爽儿(16) 雨哗啦啦地下着,爽儿被他的话惊醒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她呆呆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原来世界上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这平安!周浩,我快要担心死了,你快出来,让我看看你,让我知道你安然无恙! “又救出来一个!快点,担架!”前面传来了大喊声!手电筒的灯光都往那边而去了,郑爽儿一听拔腿就往那边跑。 “爽儿,慢点!” 赵璃庭连忙追上前来,可是爽儿已经凭着她麻利的身形挤进了人群之中,手电筒的光下,那人软绵绵地躺在担架上,浑身泥浆,鞋子也掉了,一只脚上没了袜子,裸在雨中,满脸血污,黑的是泥,红的是血,根本分辩不出模样,只从那袖口里探出一根细绳,绳上一枚小铜钱,绳子隐隐还能看出一点红色。 “哥!”周芳大喊了一声,扑到在那人的身上,郑爽儿只觉得一阵眩晕,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他? “周芳,你别乱喊!”她一把拉住周芳喝斥道:“这怎么可能是你哥!” “这是我昨天到庙里给他求的护身符!”周芳捏住那枚小铜钱,哭着看向郑爽儿。 “请让开!”医务人员拉开了周芳,开始给那人进行急救,一把大伞撑在了那人的头上,暂时隔开了满天的风雨。 周芳蹲在一边,不时伸手给他擦着头上的血渍,一个医务人员站起来,吐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摇了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郑爽儿顿时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她一把掀开那医生,扑嗵一声跪到那人身边,双手压在他的胸前,用力按着,嘶吼着: “周浩,醒过来!周浩!你快给我醒过来,被石头砸一下,你装什么装,我当年被刀捅几刀还活着呢!” “这位同志!”那医生连忙摇晃着她的肩膀:“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滚,我自己来救他,你们都是没用的东西!” 郑爽儿头也不回,大吼了一声,那声音分明嘶哑难听极了!她用力按了几下,然后俯下身去,掐住那人的下巴,唇贴上那糊满了泥水和鲜血的、冰冷的唇,用力地把生命之气送进他的嘴里。 “我说,这位女同志……”医生又走上前来,想劝她,可是这时候的郑爽儿像足了一只发狂的豹子,一挥手,那医生就跌出了一米远,坐到了地上,气得脸色发青,几位年轻的护士也楞住了,这女人的样子好可怕! 赵璃庭连忙上前扶起医生,抱歉地说道: “那是她爱人,她太着急了!” “爱人?爱人也得……”医生揉着屁股没好气地说道,可话又被郑爽儿给打断了: “周芳你再哭我就掐死你,你哥没死,没有!我一定要让他活过来!周浩,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你要做爸爸了,你不能丢下我们两个!你不能不负责任!” 医生气得发抖,冷哼了一声,站在了一边,没有人再说话,只有那雨声不停地冲刷着地面,大家安静地看着郑爽儿,周芳也慢慢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 一分钟后,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响起来,郑爽儿楞了一下,停了下来,担架上的人颤抖着手,慢慢举起了一点,又无力地落下去。 “请让开。”几位护士快步上前来拉开郑爽儿,抬起了担架。 “他醒了!他醒了!”郑爽儿回头一拉周芳,指着担架高兴地说道。 开始被她吼开的医生没好气地回过头来,冲她说道: “人家本来就活着,被你这么一揉没死才是万幸!死了,看你再怎么哭!哼!” 啊?郑爽儿楞住了,周芳尴尬地指了指身边,说: “爽儿姐,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一个泥人儿站在那里,黑不溜湫的脸上,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 “这是谁?”爽儿的心里一咯噔。 “是我,爽儿!我是周浩。”那人小声说道。 “木头?”郑爽儿完全楞住了,这是木头,刚才那人是谁?正混乱时,另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来,一名胖胖的女人冲向了救护车。 啊!郑爽儿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弄了半天,自己在和谁做人工呼吸?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狠狠地擦起了沾了满嘴泥的唇瓣。 “爽儿!”周浩快步上前来,用力地抱住了她。 “滚,你为什么不早叫我?”郑爽儿气急败坏地推开他,用力地打了他一锤,周浩闷哼了一声,蹲了下去。 “你就装吧!”郑爽儿哭着转身往回跑去,周浩,你太坏了,怎么可以看着我急成那样也不出声?周浩,你是故意看我出洋相吗?周浩,你是不是报复我? “爽儿,等等我!”周浩捂着手臂站起来,追了上去: “你别跑,我真的受伤了!” “你继续装!”郑爽儿拖着哭腔拉开了车门就想往里钻,周浩从后面追过来,用力地抱住了她的腰,大声说道: “爽儿,听我说,我不是不出声,我刚走过来,我真没反应过来,我不知道你会来这里,而且,我听到你说,你说我要做爸爸了……爽儿,我没反应过来,我现在都觉得是在作梦,爽儿,你告诉我,我不是在作梦!” 郑爽儿用力地抹掉了眼泪,大声说: “周浩,你就是在作梦,滚开。” “我不滚,爽儿,你有孩子了对不对?”周浩的脸贴到她的脸上,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有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颈上。 “没有,是骗你的。” 郑爽儿嘴硬着,可是一颗心却放了放下来,他活着,太好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她几乎觉得自己要绝望而死了,直到他出现在那里,生命的迹象才回到自己的身上来。郑爽儿,就是这种感觉,患得患失,又牵肠挂肚,为他痴为他狂,为他急得分不清方向的感觉! “我不信!你看着我说。”周浩大声地说道:“你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 郑爽儿猛地拉开他的手,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周浩立刻捧住了她的脸,这是最甜又最让他们难忘的吻,和着泥,和着雨,还有不知道是谁的眼泪,一起吞进了彼此的肚里,他们互相咬着对方的唇,然后唇舌相缠,用力地、用力地探进对方的心灵深处。 “哥!”周芳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两人这才分开来,郑爽儿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光。 “你吓死我们了!”周芳上前来,抱住了周浩,哭着说:“你不会早点爬出来吗?” “我爬了,我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过来,我的车陷在正中间了,我害怕再发生一次滑坡,所以我必须要赶快走出来,太黑了,看不清路,路上又救了一位大妈,背着她,那泥太滑了,更走不动。”周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郑爽儿,小声说道。 “那你伤哪里了?”周芳抽抽答答地问道。 “伤……哎哟,我得去找护士包扎一下去!”周浩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伤,右手胳膊被山上下来的断枝扎了个洞! “笨蛋!”郑爽儿一拉他,大步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这是郑爽儿第一次到周浩的家里来。 这是一所三居室的房子,看得出兄妹两个都是爱惜家的人,住进来三年多了,墙壁依然白净如新,原木地板上泛着新鲜的光泽,他们兄妹都是崇尚节俭的人,许多东西能亲手做成的,都由他们两个亲自动手了,比如这鞋架,是用做完装修的废旧料拼成的,周芳亲手用毛线做了架套,彩色的,一层一层垒成,墙上挂着兄妹两个咧着嘴大笑的照片。 周浩把大房间给周芳住着,自己住了靠北的一间小卧室,郑爽儿一面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面探进脑袋去看他的房间,房间里非常整齐,单人床上铺着蓝格子的床单和被套,空空也是蓝格子的,式样简单得像这床单……或许这人真是拿着床单做了窗帘? 郑爽儿耸耸肩,走到客厅里,桌子上放的一杯热牛奶,杯子是粉色的,便笺贴在杯子上: “爽儿,喝了牛奶再睡。” 她微笑着,端起了杯子轻抿了一口,并没有放糖,是纯味的,于是一仰头,一口气喝光了它,放下杯子,奶白色的牛奶沾在唇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刚想转身,周浩的双手已经从身后拥住了她的腰。 “干什么?手不痛啦?”郑爽儿转过身来,小声说道。 周浩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擦掉她唇瓣上的牛奶,微笑起来: “不痛,看到就不痛了,爽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郑爽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过脸盯着墙上的照片,一颗心猛跳着。 “谢谢你给我机会,谢谢你为我怀上孩子,谢谢……” “罗嗦,睡了。”郑爽儿挥挥手,往客房走去。 “被子要是薄了,柜子里还有毯子。”周浩在后面交待道。 轻轻地关上门,郑爽儿吐了一口气,快速地钻进了被子,第一次……在别人家里过夜呢,还是他这里,感觉好奇怪,像是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时刻都觉得口干舌燥。 郑爽儿,你心狂跳个啥?住宾馆不也是住在外面?她暗自责备了自己一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这时候,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钟。 那么安静,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深深地、用力的呼吸声。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呼吸声,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周浩亮晶晶的眸子。 她吓了一跳,连忙拧开了床头灯,责备道: “你不睡觉,蹲在我床前面干什么?” “嘿嘿,我睡不着,我想看着你。”周浩挠挠脑袋,笑着说: “我太兴奋了,我一闭上眼睛就在想我们的孩子会长啥样,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有,我总想到你在雨里跟那个人做人工呼吸时的样子……” “不许再说了!”郑爽儿懊恼地翻过身去,说: “快回房去。” “爽儿,我刚才给手机换了电板,还能用,我收到了你的短信。”他把手撑在床沿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爽儿,嫁给我吧。” 郑爽儿的呼吸漏了一拍,手指紧紧地扭在一起,答应不答应? 第177章 番外:郑爽儿(17) 他的手绕过她的腰,落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 “天亮了,我就陪你去做检查,昨天晚上一闹腾,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那,他是紧张孩子,还是紧张自己?她皱了皱眉,他探过头来,滚烫的唇贴到了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着,然后到了她的唇边上,轻啄了一下,低低地说: “我希望是个女儿,像你一样漂亮,能干的女儿。” “要是像你黑不溜湫怎么办?”郑爽儿脱口而出。 他低笑起来: “不会的,我也不是天生的黑嘛,是晒黑的嘛。” 郑爽儿也笑起来,转过身来,看着他黑亮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周浩,我问你,你真的不是一时冲动?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相隔了这么多岁,而且我不希望你因为想负责而和我在一起,而且如果是因为孩子,我一样有能力抚养他,给他最好的一切,并且你随时可以来看孩子。” “别说了,相信我。”他俯身,用吻结束了她的质疑。 他没有再回房,而是钻进了被窝,搂着她,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沉睡过去,一个人躺着的时候,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可一相拥却都能睡得香甜,这,便是归宿的感觉吧!只有在他(她)的身边,才能放松,才能安然。 自然醒的状态,多少年没有享受过了。 郑爽儿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家里很安静,兄妹两个都上班去了吗?她耸耸肩,打了个哈欠,下床趿上拖鞋往外走。 桌子上有便笺,提醒她厨房里做了早餐,如果冷了热一下就可以了。 浴室里有新牙刷,她刷了牙,端着蒸饺,走进了周浩的卧室,昨天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今天好好参观一下,舒景越以外的男人的房间应该是什么样的。 书架上几排书全是关于管理和养殖业的,周浩只是高中毕业,今天所有的一切全是靠双手一点点拼出来的,依着他憨厚的性格,在商界确实是个奇迹,或者说痴人有傻福?爽儿轻笑起来,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里面都用笔作了记号,写了自己的心得,这年头,还有人这样认真看书的吗?她干脆坐了下来,一页页看下去,翻了几页,纸张下面突然多了个硬硬的东西,她好奇地翻开,一张照片出现在眼前,那是落微的照片,系着红色的围裙,坐在一个小超市前面,眉眼弯弯,温柔地笑着。 他还保留着她的照片,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还住着她?她呆呆地看着落微的照片,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舒景越,他拥着她,毫不避讳地亲吻她,一家三口那么幸福! 周浩,你是不是也会想起这些画面?你于我,到底是爱,还是互相的寂寞抚慰? 一时间,又分不清了,是不是处于爱情迷茫期的女人,都会这样患得患失,想爱,又怕爱,想冲过去,又怕受伤害?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户边上看向外面,雨依然晰晰沥沥下着,虽然小,却织得密,像网,她就像网里那冲不出去的一尾鱼,用了全身的力气,摇头摆尾也冲不过那狭窄的网眼。 公司里的事情并不多,她一向放权,让底下的人放手去做,她只看结果,一上午的时间她都只是在办公室里发呆,不知道划破了多少张纸,眼睛不时瞟向手机,那破手机根本就没响过,她皱了皱眉,周浩不是说要陪自己去医院做检查吗?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手机铃声终于响起来了,她飞快地抓起手机,却又失望下来,是韩雨菲打来的。 “爽儿,出来谈谈。” “到我公司旁边的左米咖啡厅来吧。” “我十五分钟到。”那头匆匆挂了电话。 郑爽儿扔开笔,自舒景越受伤之后,韩雨菲就不来上班了,而且左右看自己不顺眼,赵璃庭的事她也再没提过,这个电话还是一个月来第一次主动打来的。 刚想出门,手机又响了,木头两个字欢快地跳跃着,她想了想,挂掉了电话,让脑子清醒一点再说吧,她感觉到自己最近太冲动了些,不像是那个经历了风霜洗礼的郑爽儿。 下了电梯,一面往外走,她一面感受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气氛。 以往职员们见到她,都会恭敬地站到一边,低头,轻喊:郑总好。 可是,今天没有,尤其是女职员们,都在悄悄地朝她笑,她轻皱了下眉,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今天的衣服没穿好?脸上沾了圆珠笔印? 又有一名女职员微笑着退到一边,她实在忍不住了,停住脚步,喝斥道: “上班时间你们傻笑些什么?过来!” 那女职员轻咳了一下,上前来,小声说: “郑总,您出去就知道了。” 出去?什么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四周的人们,大步往外走去。 这一出去,就完全呆在了原地。 公司门口用鲜花摆出了一个巨大的心字,那全是盆栽金桔,小金桔摇头晃脑地在枝头上朝她咧开嘴笑,周芳站在一边冲她挥手,并且用手指指着天空,她仰头看,几只粉色的心型汽球牵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几个大字: “爽儿,我只爱你,请你嫁给我。” 脸顿时滚烫起来,活了三十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公开向自己示爱!场面还整这么大!还当着公司员工的面……她有些懊恼起来,大步往周芳面前走去: “你哥呢?” 周芳吐吐舌头,又指了指她身后,她转身,只见周浩脸涨得通红,站在公司门口,穿着从来没穿过的深蓝条纹西装,看样子是好好收拾了一番,手里是一捧火红的玫瑰。 她张了张嘴,想发脾气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周浩走上前来,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郑爽儿,你嫁不嫁?” “不嫁!”郑爽儿扭头就走。 “哎哎,一百零八朵玫瑰,送给你,嫁了吧。”周浩大声喊了起来。 “你的房间还有落微的照片……” 爽儿本想说不嫁,可是话出口却成了这一句。 周浩楞了一下,接着便笑起来: “爽儿,你吃醋吗?” “放屁!”郑爽儿骂完又懊恼极了,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自己太……没形象了吧? “爽儿姐答应吧,我哥准备了一个星期了,今天是我哥的生日呢!你就满足他的生日愿望吧!”周芳笑着走过来,摇晃着她的胳膊,然后眼睛一眨,伸手飞快地摸了摸郑爽儿的肚子,又变了称呼: “好嫂子,我小侄儿也要爸爸嘛!” 旁边有倒吸凉气的声音,更多的是惊呼声,不知道谁先喊了句: “郑总,嫁了哇……” 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楼上也有人喊了起来: “郑总,好浪漫呀,嫁了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又有掌声响起来,郑爽儿的脸越来越涨红,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走进来,从周浩手里夺过花往她手里一塞,不耐烦地说: “想啥呀想,快嫁掉,你不嫁,赵璃庭就不死心,烦死我了!” 郑爽儿哑然,韩雨菲是为这事来的? 看向她,眼睛有些肿肿的,明显没睡好的样子。 “爽儿!”周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打开,一只白金钻戒出现在她的眼前,小小的钻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他拿出小小的指环,托起爽儿的手,轻轻地戴上去,认真地说: “相信我,我虽然不能给你最大的那颗钻石,但我会给你做最好吃的早餐,泡最热的茶,我会让你过得很幸福。” 韩雨菲打了声口哨,尖叫起来: “木头,想不到你比我哥还肉麻!” 旁边一阵善良的哄笑,接着便掌声连成了片: “嫁吧嫁吧!” 声音一阵大过了一阵,郑爽儿羞涩地低头,这才发现那一个个圆圆金桔上,都用彩色的笔画了笑脸,难怪自己觉得它们是在向自己笑呢! 眼眶有些湿润,周浩拥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爱你。” “我也是。”郑爽儿伸手环住他的腰,回答。 周浩一用力,把她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又小心地放下,憨憨地笑着,脸上写满了幸福: “你确实有蛮重哦,爽儿。”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郑爽儿笑着推开他,仰头看那粉色的气球。 一个人,一辈子总要这样真实地爱一回,被爱一回,人生才是美妙的! 婚礼很快就举行了。 这一天,艳阳,和风,白云朵朵飘。 在爽儿的别墅里举行了小型的仪式,虎儿也穿上了周芳做的小西装,和它的小媳妇黄猫一起蹲在饭盆前满足地吃着东西。 那几天周浩来喂它的时候,第一天被它抓了好几道血印子,第二天被它赶得到处跑,第三天就把它提起来狠狠地拍了几下,它立马就老实了,因为它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凶,而且……这几天如果没有他,自己就没有好吃的鱼,只是在老婆小黄猫面前挨打实在有些没面子,于是乎第四天第五天它还假惺惺地吼叫几句,后来就干脆偃旗息鼓任他摆布了,因为……这个男人征服了他的女主人,还会做好吃的鱼,比女主人强多了! 郑爽儿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坐在镜子前面,镜中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吗?粉面红唇,眼如星,满面春风,态风流,不像那个气势汹汹的郑爽儿呀!她轻叹一声,爱情,果真能改变人!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就爱上了一个小自己六岁的男人呢?而且是和自己毫不搭调的木讷的男人?放在以往,自己是看也不会看一眼这样中规中矩生活的男人的呀! 第178章 番外:郑爽儿的幸福结局 他不开快车,不喝烈酒,早睡早起,读书看报,天……还写读书笔记,逼着自己早一碗汤,晚一杯牛奶,甚至洗面做面膜……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八婆?可是,为什么自己又爱极这种感受?无微不至的包容和宠溺,这是她从来没有在别人那里得到过的! 更重要的是,他懂得爱!懂得放手,懂得珍惜,懂得追求! 她对着镜中人笑起来,郑爽儿,学他吧,学他勇敢地爱, 周芳正在给她整理裙摆,对于这个嫂嫂她是喜欢得不得了,崇拜得不得了,早就想拜她为师学几招功夫,到时候和老公打架的时候用得着哇! 落微敲开了门,笑着走进来。 “落微!”爽儿连忙站起来,迎上前去。 “恭喜你!” 落微微笑着把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到她的手里,柔声说道: “景越本来想来的,可是医生不让他挪动,所以托我把这个送给你,祝你新婚愉快。” 郑爽儿打开盒子,只见一对龙凤金镯泛着金黄的光泽,一看就是老凤凰银楼出品的婚饰用品。这人也俗气起来了?她笑着拿出一只戴在自己的手上,说: “替我谢那个打不死的。” 落微掩嘴轻笑,对于这份礼物舒景越也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俗一点算了,俗一点,才会让她更能遗忘。 “吉时到了,新娘子!”韩雨菲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从走廊那头传过来,接着门被重重地推开,她气喘吁吁地走到郑爽儿的面前,手一摊开,手心里一枚碧绿的凤佩: “拿去,我从赵璃庭那里抢过来了!” 抢?爽儿一楞,接着赵璃庭无奈的声音便从后面传过来: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夸张,我只是想亲手还给爽儿。” “哼,我最看不惯男人磨磨叽叽的!”韩雨菲扭头吼了一句:“你还想怎么样?” 赵璃庭站在门口,冲爽儿摊摊手,指了指韩雨菲,转身走开。 “什么意思?”爽儿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韩雨菲脸上一红,挥了挥手,说: “吉时到了,新娘子下楼吧!” 落微又掩嘴笑起来,这位美艳小姑子这回出手非常准,前几天晚上,她回别墅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客厅里有一双男人的皮鞋,于是便想去雨菲房里看一下,结果看到了赵璃庭正抱着流泪的她,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哄她。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又要喝喜酒了,妹妹出嫁,舒景越要大出血了吧。 看着落微的笑容,雨菲的脸涨得更红了,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跟你学的,眼泪攻势?早知道温柔的眼泪这么好用,早用了,哪会等到今天还没嫁出去? 腰肢一摆,韩雨菲便婀娜着扭向楼下,她走到哪里都是耀眼的,因为,她太自信,太漂亮,太妩媚,有这样一位老婆,也是会日夜担心的吧! 落微和郑爽儿对视了一眼,大笑了起来,赵璃庭有罪受了! “我要赶回医院了,他今天还要做一次复检,我想陪着他。”落微歉疚地说道,轻轻地握了一下爽儿的手: “浩哥是好男人,爽儿,你会幸福一辈子的。” “嗯,知道,去吧,照顾好那个打不死的,告诉他,郑爽儿会好好过日子的。”爽儿弯腰,轻轻地抱了抱她。 礼乐声响起来,郑浮彬笑着走过来,牵起侄女的手,慢慢往楼下走去。 郑家长女千金出嫁,那当然是最隆重的! 她永远是郑家的首位继承人! 周浩一袭暗红色的西装站在前面幸福地微笑着,他老家的规矩,结婚一定是要穿红色,这样就会和爱人白头到老,相爱永远,郑浮彬把爽儿的手交到他的手里,小声说了句: “小子,要好好待爽儿,知道吗?” “叔叔放心,我会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爽儿。”周浩笑起来,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带着她往台前走去,人们纷纷站了起来,给予了这对新人最热烈的掌声。 皮肤黑黑的他,肤若白玉的她,手相牵着,相视微笑,走向幸福的那头。 舒景越,我嫁人了,不再爱你了,但是,我会永远记得那段岁月,有你的岁月里,我虽然痛,却不后悔,因为你值得我爱。 周浩,从今天起,我的心里便只有你了! “请新郎亲吻新娘!”司仪可能是没见过这么整齐的黑西装聚会,居然一开口就说了这句话,台下一阵骚动,他吓得脸色苍白,腿发抖。 可是,周浩和郑爽儿却相拥着,甜蜜地吻在了一起。 何必再问?我们愿意在一起! 何必再问?失爱的人也有再爱的权利,只要你勇敢去爱! 掌声再度响了起来,司仪抹了把冷汗,又大喊了一句: “送入洞房!” 台下一片混乱,先是虎儿跳上了长长的台子,咬了一口蛋糕,然后不知道谁的狗开始狂吠了起来,黑西装们拥上前去,捉猫捉狗的,拿酒拿东西吃的…… 爽儿和周浩也笑起来,那司仪长吐了一口气,传说里的郑家……也不是太可怕嘛! 落微快步走出院子,钻进了车里,舒景越躺在担架床上,轻声问: “怎么样?” “你放心吧,你真以为人家离了你活不下去?你这个呆子!别瞎操心了,你就守着我老实过日子吧,以后再不可能有女人来喜欢你了!”落微笑着把他腿上的毯子拉上去了些,在他的唇上亲吻了一下。 “那倒是,真是可惜了。”他也笑起来,眼睛从敞开的车门看向院中。 所有的心结都打开了,今后大家一定会幸福!他伸出手握住落微的手,轻声说: “回家吧。” “好。”落微温柔地笑着,轻轻地关上了车门,坐到了他的对面。 司机开动了车,救护车沿着街道慢慢往医院驶去,他的伤太多,稍微的颠簸都会让他痛得流汗,可是,他依然想来看看,这位陪伴他走过艰难岁月,给他无私帮助的女人出嫁的时候的样子,那礼乐声真好听,郑爽儿今天也一定很漂亮。 爽儿,你能幸福,我真的非常高兴! 是的,勇敢追求,才有幸福! 第179章 番外:越微七夜(1) 几声轰隆隆的雷声在漆黑的天幕炸响,闪电如同游龙一般,飞快地在天空中滑过,在一瞬间,让天地亮如白天,床上的小人儿翻了个身缩成了一团,轻声唤了声:越。 立刻,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到床边上,用手轻拍了一下小人儿的背,把被子给她拉紧一些,然后快步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 是的,我是舒景越,床上的小人儿就是我倾心爱着的小女人杜落微。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她这么痴迷,可我就是痴迷于她,我痴迷她的笑容,痴迷她看我时崇拜的眼神,痴迷她随时可能漫上绯红的小脸,痴迷她柔软的身体,痴迷她在我身下承欢时那迷离的眼神,还有轻唤我名字的柔软声音,我甚至还痴迷她跑得漫天无边际的歌声,我如此地痴迷,让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我为什么这么痴迷? 我回到床头,拧开小灯,看着她熟睡的面孔。 她比以前丰腴了不少, 孩子在那边的房间哭闹起来,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迎上我正痴迷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又有些脸红,那表情就如同我要她的那第一个晚上。 七年了,我永远记得那个晚上,充满了暴力,却把我们的命运紧缠在一起的晚上。 第一晚。 她像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走进我的房间,躺在我的床上。 我在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韩媚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道,可是床上的女人没有,而且身形要小巧单薄得多,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有些控制不住,可能是错觉吗? 我压上她的身体,她居然在一瞬间像一只小老虎一般反抗起来,她不知道,她越反抗,我就越想征服,征服这个看上去瘦弱,却蕴含了巨大能量的女人。 灯光下,我认出了她,她的父亲参与了那场无耻的阴谋,让我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我的世界被她的父亲弄得支离破碎,我想,让她来偿还也不赖啊! 我装成不认识她的样子,惊讶地发现,她的身体这么容易就让我得到了满足,这是自梅娅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是的,我不缺女人,她们冲着我的钱而来,曲意的奉迎着我,那涂抹得鲜红的嘴唇时常让我觉得……这世间不可能还有让我爱的女人出现。 她开始小声地哭,她在喊痛,她的唇被她自己咬出了血,可是我再也无法控制住……她的样子太迷人,正常的男人看到她的样子都不可能再控制住自己。 有一种女人,天生是来征服男人的,杜落微就是,她骨子里带着骄傲,眼神里带了倔强,可是只要你一沾上她,便如同沾上了最厉害的毒,你会陷进去、再陷进去……你逃不开她的泪眼朦胧,你逃不开她的轻声低诉,你逃不开她波斯猫一般从骨里里透出来的媚惑。 我想我是疯了,我打了她一耳光,丝毫不管她的痛楚,她的哭声越来越嘶哑,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浸湿了枕畔,她不再反抗,她没有力气再反抗,她像一只破布娃娃,软绵绵地躺在那里。 她走的时候带走了支票,我知道她需要,这些年来她的命运我全知道,我把她一手从幸福的天堂拉下了地狱,我看着她挣扎,我有嗜血的快感,杜淳的子女在过和我以往一样的生活,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的生活!她读不成书,被人欺负,四处打工…… 可是,这一晚,在占有她后我却没感觉到快乐,我甚至有些犯罪感,我会把她逼上绝路吗? 我开始悄悄地跟踪她,她依然在打工的地方和医院两处奔波着,她比我想像中要坚强得多,也对,她十五岁流落街头时都能靠自己活下来,何况这一晚的打击? 我找了借口开始接近她,她那么恨我,看着我的眼神冰凉,我想,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我已经被她杀了几千次了。 她不爱钱,尽管她需要钱需要得必须得去出卖自己的身体! 她也不爱突然降临的我,尽管我有钱有权得让那么多人羡慕!她只想离我远远的,视我如垃圾,如恶魔! 她爱着那个白白净净的、有着高等文凭的我的仇人的儿子! 不过,她那种爱在我看来,只是儿时的迷恋,我猜得很对,迷恋一散,留下的只有回忆。 想到这里,我笑起来,她不解地问我: “你笑什么?” “想,要是你那晚真的去告了我,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叹了口气,伸手在我脸上拍了拍,这是我常对她做的动作,然后轻声说: “一个结果,我被你杀掉灭口了,你那么坏!” 会吗?我哑然失笑! “我居然会爱上你这个魔王……”她又挤起了眉,苦起脸,说:“太不可思议了,舒景越,你一定是给我下了蛊,让我的魂飘走了!要不然,我就是有受虐狂!任你欺负!” 我的笑声更大了,不是,你当然不是受虐狂,你是上天派来用善良拯救我的天使!你用善良和忍让换来我们的幸福相守。 我伸手揽住她,轻轻地啄着她粉嫩的唇,二十五岁的她依然有十八岁时的新鲜。 “讨厌,我困了。”她推开我,侧耳去听隔壁的声音,孩子已经不哭了,她安心地躺下去,继续她的甜梦,无视身边正面红耳赤的我,我躺下去,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饿了。” 她眼皮子也不抬,轻飘飘地送我一个字: “滚。” 这是郑爽儿教她的! 我不生气,因为无论是温柔的她,善良的她,还是偶尔也会学着说几句粗话的她,我都爱得要命,迷恋到了极点。 我开始动手动脚,像一个毛头小子,她咯咯笑着,然后向我展开身体,我知道她会给我,因为她同样……深深地迷恋着我。 第180章 番外:越微七夜(2) 她累了,又睡着了,我们之间总是这样,不知道别的夫妻会是这样吗?不应该是男人累得先沉沉睡去吗?为什么总是我贪婪地看一会儿她的睡颜,然后才能安心坠入有她的梦里? 回忆里,那一片漫天的雪纷飞。 白茫茫的世界里,她是那一抹最动人的色彩,她站在雪中踮起脚尖来,吻我的下巴,然后羞涩地说: “我也喜欢你。” 你知道吗?那是种恋爱的感觉! 我的心冰了太久,突然就活了过来,摇头摆尾地冲着我的脑子笑,指挥着我去吻她,去抱她,去宠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她去瑞士,那段时间我陷入了太多的麻烦,行事做风太刚硬,树敌太多,而对待她的事情又太心软,居然把她带到了身边,老头子狠狠地批评了我,他害怕她的报复心会很强,知道一切之后会坏我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害怕,我那么有信心,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因为……她太善良了,所有的苦难她都宁愿自己一个人背负着。 确实,在她之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反常的表现。 我在江阳收帐时,郑汐沅认出了我,虽然岁月久远,可是我的眉目和我父亲如出一辙,那时候,他已经知道错怪了我的父亲,带了点歉疚,还带了更多的欣赏,他收我入门下,十七岁,我替他掌管了江阳的堂口。 当然,没有人信服一个毛头小子,我能在堂口站稳脚跟,足足拼了七七四十九场硬仗。 你以为港片里的黑帮火拼是导演瞎想的吗? 不,我告诉你,这是真实的!黑社会的天下,充满了无情的杀戮,我们不敢开枪,因为开枪的目标太大,我们用长长的砍刀,一刀刀挥下去,在每一场拼斗中,用刀刺进别人的身体,再看那滴血的刀进入自己的身体,听那血肉被刺穿的声音,血喷涌,你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痛得太多,你会麻木! 我为什么这样拼命? 因为每当刀挥起时,我都能想起那场让我失去所有的大火! 我想像着,对方的人就是可恨可杀的仇人,我用刀狠狠地砍向他,让他的四肢脱离身体,在空中乱舞着,然后跌到地上,惨叫声在某段时间里会在我耳边夜夜响起,让我无法入眠,可是,我的血是冷的,只是那段时间,我很快就适应了那样的生活,并且用强悍至极,残忍至极的作风,迅速赢得了堂口兄弟的尊重和信服。 不要瞧不起黑社会,里面很大一部分兄弟都是以信义为重的。 当然,义气这回事,那是很多年前的事,现在的……呵呵,钱才是老大! 我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说服了郑汐沅,把堂口和公司划开,并且把总部设在了和堂口联系不多的洛风,这里,没有人熟悉我的过去,我可以大展拳脚,而且……我可以用最无情的方式,让我的仇人狠狠地跌下来,他不是喜欢钱吗?我偏要让他夜夜看着钱恐惧! 我有着父亲遗传给我对于经济的超敏感的经济头脑,我迅速把握住了商机,我用十万块钱起家,先是一家电子小厂,然后不断地扩张,吞并……像一只不断长大的鲨鱼,九年的时间,我在洛风商界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经商,和混黑社会有一个共通处,那就是你一定要心狠手快!优柔寡断的人成就不了大事业! 但是,落微不懂,她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总怕我触犯了法律,并且每天提心吊胆,每当看到她怯怯地而又倔强的眼神,我就有些心痛。 男人和女人,在看世界的时候,总是用了两种眼光,她希望我平安。 而我,希望能带着她一起,笑看整个天下。 当然,她并不稀罕我能有多少钱,她只想我爱她。 从认识她开始,我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简单而纯粹至极。 那晚,我们在冰雪魂的小店看到了梅娅的画像,说实话,至到现在,梅娅依然刻在我的心里,毕竟她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血腥的岁月,却没跟我享过一天的安乐日子,这一点,我永生愧疚,却无可奈何。男人就是这样无情,因为爱了,所以忘了,我不能负落微,因为我太爱太爱,爱得宁愿去当个坏男人。 那晚,我又对她用强了,第一次用了强,第二次依然用强,她不像第一晚一样反抗,因为她爱我,她愿意给我了,可是她还是痛,还是伤心,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指,咬着唇,紧闭着眼睛,我最终放轻了动作,轻轻地爱她。 可是,这样的轻,对于初涉人事,并且毫无准备的她,依然是痛的。 她的眉皱得很紧,和她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采取什么措施,我想要她给我生个孩子,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我吓了一跳,却又觉得很正常,我快三十了,想要个孩子,多么正常的想法,而且孩子的妈妈是一个温柔的、知书达礼的女人,我很满足,很期待。 我和她都不爱拉窗帘,这样,外面的灯光就能照进来,缤纷的、五彩的灯光在房间里交织,她又轻声哭了起来,我知道她痛,我深深地吻她,安慰她,她只是以为我还在欺负她,毕竟还是没长大的小女孩! 这一晚,她每次都哭,却不反抗,她甚至不懂得反抗,她以为喜欢我就一定要顺从我。 我默然,我怜惜,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只是个太早承受一切的孩子。她渴望我如同她爱我一般爱她,珍视她,我的心开始挣扎,我想着她在电脑上不停打我名字的样子,我想着她惊慌地关上电脑脸红的样子,我想爱,可是她是仇人的女儿啊,我能不能像爱她爱我一般去爱她? 我用唇给她戴上了戒指,那枚戒指……我买了好几天了,我最初想,她是无辜的,就当是我对她的补偿,可是,这一刻,我却想,我想和她结婚,真的。 第181章 番外:越微七夜(3) 每每想到和落微初相识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心疼,为自己的残忍,为她的隐忍,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宽容?宽容到让我无地自容。 她怯怯地用手按到我背上的伤上,她居然不怕那两道纠缠着,张牙舞爪的丑陋的疤痕。 这两道伤疤,是报复那几个糟梅娅的杂种留下的,那是几个不命的种,在西南五省犯了事,流窜到了洛风,穷途末路,只想在死前快活一下,于是她在那个雨夜被拖进了黑暗的巷子里。那一场恶战,三个人拼掉我们七个人,那刀重重地砍在我的背上,几乎要了我的命。 梅娅以为我是嫌弃了她,不是,真的不是,无论怎么样,她在我心里都是纯洁如水的,只是我受了太重的伤,我得在医院保住我的命,今后才能照顾她。 落微的小手轻抚在我的伤痕上,然后是她冰凉柔软的唇瓣。我扳开她的手,她再按上来,固执得让我无奈。 她的整颗心都在我身上,尽管我那么卑劣地欺负过她,让她失去父亲,又胁迫着让他叔叔把她们姐弟赶到了街头,当她的唇落到伤痕上时,我就害怕起来,我害怕她今后知道了一切,会看不起我,会恨我,会逃掉。 那一晚,她知道了梅娅的事情,她哭着问我,到底是爱心里的回忆,还是爱着她,她从来没有那样勇敢地对我说过不字,她一定要让我说,我爱她,我快被她的眼泪淹死了,我害怕她的眼泪,像那无边地际的海,平静时,温柔可人,可汹涌起来,就让我失去方寸。 我摔门出去,我讨厌女人这样逼我。 她的哭声那么大,那么委屈,她说她爱我,她不要做替身,如果我把她做替身,她就要离开,讨厌的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在这上面? 我的胃痛死了! 我缩在沙发上,高山在不停地劝我,我烦躁地跳起来,把高山赶出去,然后在屋里像困兽一样走来走去。 让她滚吧,我不想要这样缠人的女人!我对自己这样说。 我,舒景越,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为什么要巴巴地为了她从洛风赶来陪她,就是为了不让她寂寞? 可是,如果这个爱哭的小女人真的要离开自己……我的心突然就揪痛得厉害,我发现一件事,我不想她离开我,我喜欢她黏着我,怯怯地向我撒娇,然后崇拜地看我! 我想我是疯了,我不是应该一辈子只记着梅娅的吗?为什么她的眼泪轻易地就击败了我?一次这样,二次也是如此,我被她冰凉的泪水打败,我狂躁地冲出去,却又在她的门口停住了脚步,我应该怎么对她说?说我爱她?可是这三个字,我对梅娅也只说过再次而已。 现在我要背叛对她的爱了么?我要去对另一个有着和她一样纯净眼神的小女人说爱了么? 门突然拉开了,她出现在那里,仰着头看着我,然后搂着我哭,连声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 我的心又软了,我脱口说道: “我爱你,我爱你……” 我说了两遍,我记得如此清晰,她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狂喜,她又哭了,她是生气也哭,伤心也哭,高兴也哭,她踮起脚尖来,亲我,我搂住她,托高她的身体,狠狠地吻住她咸咸的唇瓣。 胃痛算什么?比不上此时她柔软的唇,她让我平静。 这一晚,我感觉到了她出自内心的快乐。 她第一次有了小小的主动,虽然闭着眼睛,却不时悄悄睁开,飞快地瞟我一眼,然后又紧紧地闭上。 我轻笑起来,我爱极了她这样的表现。 她颤栗着,轻唤着我的名字:“越。” 她说: “我害怕。” “怕什么?” 我轻声问。 “我怕我再也离不开你。” 她睁开朦胧的泪眼,小声说。 “那就不要离开,永远在我身边,永远记着,你是我舒景越的女人。” 她的面上有潮红,嘴角却上扬了起来,她对我的霸道,有时候恨极,有时候又爱极。 像我一样,我对她渐渐开始干涉我的事也有时候恨极,有时候又爱极,恨的是,我向来讨厌女人干涉我的事,爱的是,我觉得终于有个女人是从心底里开始关心我,只为爱我而爱我。 我苦笑,摸出烟来想抽,却被她飞快地夺去,然后扔掉。 我想生气,看着她羞涩而调皮的笑脸,又气不起来。 她拱进我的怀里,像小猫,然后又说: “舒景越,你再说一次,你爱我。” “睡觉。”我恼怒起来,这小女人,学会了得寸进尺了吗? “可是,你说了我才睡得着。”她不依不饶,撒娇。 我投降了,我搂紧她,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爱你。” 她笑了,搂着我的腰,沉沉地睡去。 可是,落微,当你知道一切之后,你还会这样搂着我,问我爱不爱你吗? 我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着,我明白了一件事,我是真的爱上这个爱哭的小女人了,我比她大了十岁,可我在爱情上却远不如她的勇敢,我用了一切男人可以用的卑劣手段,我想让她先爱上我,这样,我才有胜的把握。 我想和她过一辈子。 这是我今夜的想法。 第182章 番外:越微七夜(4) 我下了床,到书床打开抽屉,坐下来,悄悄地点着了一根烟,我戒不掉烟,不过尽量不当着她的面去抽,我会躲到一边,抽完一支,然后敞开窗户,让烟味儿飘散,再悄悄回到她的身边。 她知道我在抽烟,但是再没问过。 聪慧如她,知道我有自制力,抽烟,但是不嗜烟。 电脑没关,屏幕上是她的照片,我从来不用她和儿子一起的照片,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想想着她,儿子会长大,会离开我们,会有自己的世界,而我和她的世界只有彼此,我们会紧握着手一辈子走下去。 她的QQ居然没关,有个头像在不停地闪烁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那个人叫帮帮,我不屑地笑了一下,陆梓琛,过了这么久了,你还不忘掉,赶快找个女人去,还和我的女人聊个什么劲儿? 打开对话框,上面出现了一张照片,居然是他和一个女人合照,看样子,最后一个情敌也放弃了他的阵地了。 我看着那个女人,和落微一点也不像,是个圆脸的女孩子,笑眯眯的,看上去年纪约莫有二十四五岁,个子可能比落微还要高一点。 照片下面有一句话: “微微,她叫黄莺,是个幼儿园的老师,我们准备结婚了。” 结吧,快结吧!我笑起来,又点燃了一根烟。 时间过得太快,快得让我觉得以往的一切都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想到了我和落微的那一晚,下好大的雨的那晚…… 我和雨菲在包厢里坐着,陆梓琛带着她闯了进来,指着我和韩雨菲说: “落微,我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他扔来一只酒瓶,打破了雨菲的头,我气恼极了,雨菲是我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我把她推到陆梓琛身边让她受了这样的伤,本就心痛至极,现在又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我抱着雨菲出去,没有理会这群冲动的年轻人。 我十八岁那年才找到雨菲,她被一对洛风的普通教师夫妇收养,对外他们一直声称是走失多年的亲生女儿,我认出她那年,她正在学校里领年度最佳才艺奖,我看着台上美丽的她,觉得看到了妈妈。 那一刻,妈妈的样子无比清晰。 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我和她失散这么多年,我想用我最大的努力让她过得好,虽然我们没有公开相认,但是我们彼此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关爱着对方。 是的,除了落微,雨菲是我最疼爱的人。 可是今晚,我伤到了落微,她不知情,只以为我和雨菲有不正常的关系,以为我和所有有钱的男人一样,在外面精彩不断。 她哭着跑掉了,她一点也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因为她年纪太小,还不会去处理,只知道自己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只知道我背叛了她的爱情。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于一个刚坠入爱河的女孩子来说,爱是不可能被分享的。 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我终于想到,她伤心的时候都会悄悄回去看她以前的家,她多么渴望有一个能为她和弟弟遮风避雨的家啊! 我看着雨里孤单站着的她,又心痛又无奈,我没办法跟她解释,我的计划还没有成功,我不能把雨菲推出去,可是她又误会了我,我强行把她抱上车,带回家。 我用有点烫的水给她洗澡,她蹲在浴缸里哭得死去活来,我好奇极了,她的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难道她小小的身体里藏了一个海? 我终于哄住了她,我给她吹头发,亲吻她,我觉得有些可笑,我居然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只要她不哭,只想看到她原谅我。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怜巴巴的样子,然后扑到我的怀里,让我发誓,誓言是什么东西?女人为什么要相信这种狗屁誓言?可是,她的眼神让我没办法拒绝,我发誓了,平生第一个誓言,我说: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我一辈子爱你。 天啦,我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可笑,我怎么会发这样俗气的誓言?像所有在外面做了坏事被抓住的老公一样,在妻子面前垂头丧气地发誓。 我掐灭烟头,打开窗户,让烟雾散去,然后走回房间,睡回她的身边。 她的呼吸很均匀,我搂住她的腰。 雨声大得淹没了她细细地喘息,她头一回不闭眼睛,盯着我的眼睛看着,虽然羞涩,却依然坚持,她说想看我爱她时候的表情。 那表情有什么好看?以为都跟A片里演的一样,装出来的样子?别逗了,男人兴奋的时候表情是咬牙切齿的,怎么可能会笑眯眯?或者深情款款? 当然,她没看过A片,她只是好奇我爱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我没办法投入了,她盯得我有些心虚,如果我咬牙切齿,会不会吓到她。 我有些懊恼,我粗鲁地把她转过去,从后面进入她的身体,她抗议起来,却很快被我的动作弄得无法抗议。 我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个男人,我懂得如何让她快乐,她很快就忘了要看我的表情,手指紧紧地抓着枕头,求起饶来。 “还要不要看我的表情?”我坏坏地问她。 她倔强地说:“就要看。” 我加重了力度,她尖叫起来,那样的尖叫让我兴奋极了,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我喜欢。 只要一想到,这样温柔的,美好的女人,只在我面前露出她不同的一面,那有点点狂野的、无比娇羞的、对我渴望的一面,我就无限满足。 这一夜,我明白了另一件事,如果落微痛,我会更痛! 如果落微伤心,我会更伤心! 爱得太深,才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为她喜,为她乐,被她的情绪牵动着,我,不像舒景越了!如果郑汐沅知道,又要狠狠地批评我了! 可是,为什么我又如此心甘情愿? 第183章 番外:越微七夜(5) 隔壁的哭声又响起来,蕊儿三个多月了,这几天正在给她断奶,落微的奶水还是不多,蕊儿总是把她咬得痛得直咧嘴,我强行让人把蕊儿抱过去,不让她再自己带着睡,她都有黑眼圈了,我不想让孩子把她的身体折腾坏了。 我们女儿,杜可蕊,是的,我让她姓杜。 她长得不像我,也不像落微,很奇妙,她像极了雨菲!这就是说,她像她的奶奶——我的母亲!遗传因子真是奇妙,不在我的身上显现,却显现在我的女儿身上,她会有一张绝对漂亮的脸,有一双绝对妩媚的眼睛。 我的母亲,是一个温婉的、娇媚的女人,她多才艺,弹得一手好钢琴,雨菲也会弹琴,我看着蕊儿漂亮的小手,我想她今后也会是一个极会弹琴的女子吧!长发飘飘,坐在钢琴前面,那行云流水般的音符,像林间的精灵,会醉了我,也会醉了她的母亲落微。 我爱极了这个女儿,所以我听着她的哭声失眠了,她不睡着,我也无法入睡。 那边又响起了靖熙的歌声,这个孩子,和我对拗着,我说东,他一定要去西,他身上有着我和落微双份的倔强,不过,他绝对服从他母亲的,还有……那个远在瑞士的张若彬的!想着这一点,我就万分懊恼!张若彬占据了我儿子最美妙的三年时光! 落微怀上可蕊的时候,靖熙很不高兴,说我们两个不会再爱他了,可蕊出生之后,这个小小的男子汉却又比我们都要喜欢可蕊,晚上我们都能克制住不过去看她,可是他不能,他总是一听到哭声便爬起来,过去给可蕊唱歌听,你听,他漂亮的歌声……让可蕊安静下来了,她睡着了! 我的靖熙,我也是亏欠他的。 落微怀着他的时候,我没在照顾他们母子。 落微生下他一满月,我们就出了那样的事,落微知道了一切真相,她许久不和我说话,总是抱着靖熙呆坐着,一坐,便是一天。 我尝试着像以前一样去哄她,可是没用,这次的打击太大,让她无法相信,我用了这样卑劣的手段,让她失去父亲,失去叔叔的庇护,让她流落街头,然后又让她主动投进我的怀里,为我生下孩子。 我从来没这样耐心过,我小心地哄着她,直到婚礼前的一夜。 她突然就把靖熙交给了张妈去带。 我进屋的时候,她正在泡澡,水声哗啦啦的,我的心里紧了一下,我快步冲过去推开了门,我害怕她会做傻事,不过,她真的只是在泡澡,因为生产而丰满的身体在水里若隐若现。 她有许久没让我碰过她了,我看着她的身体,有些口干舌燥。 她没有看我,只是把整个人都缩进了水里。 我慢慢地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手伸进水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腹,剖腹产留下的疤痕像条小蜈蚣,扭曲着瞪向我。 她坐起来,水珠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滚动着,头发湿湿地搭在肩膀上,她好美,她现在是个成熟的女人了!成熟欲滴,像蜜桃般诱人。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勾起我的欲望,我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吻她,她伸出手抱住我,我没站稳,跌进了水里,她开始拉扯我的衣服,水漫出了浴缸…… 我想,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像她一样让我疯狂了。 身上的水珠把床单弄湿了,暖气又太热。 我想,她可能是想通了吧,上辈的恩怨和我们的爱情无关。 直到外面的钟声敲响,六声,六点了。 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携手走进礼堂,我把她抱进浴室,给她擦洗身体,她一直静静地看着我,眼神让我有些慌乱,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不,她说了,她在被我送上云宵的时候轻声说: 越,爱上你我从来都不后悔。 不过,只说了一次,便紧抿住了她的唇,便是我吻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轻张着唇,并不主动和我纠缠,我企图让她笑,因为过去每当我这样做时,她都会咯咯地笑,可她这次为什么不笑?只是用手轻抚着我的发,把我紧紧地按在她的胸前,我的心里更不安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恐慌过,我只想快点把她带进礼堂,快点让她从仪式上也变成我的人! 她走了,把那袭纯白的婚纱留给了我。 我坐在空荡荡的礼堂里,悔得要命,痛得要命,伤心得要命,我骂自己,舒景越,你算个屁男人?你从来没让她真正开心过!你除了欺负她,掠夺她,你为她做了什么?你看着她伤心难过,却自私地逼她来这个她一点也不愿意来的礼堂。 夜晚,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喘息,我寂寞到了极点,失去落微,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寂寞的男人! 寂寞得,我不能再对任何女人有兴趣! 我想她,寂寞的藤萝在夜间独自扭曲着,想念着另一株,不知道在哪里寂寞着的藤萝。 第184章 番外:越微七夜(6) 我不知道落微这样瘦弱的人儿,是怎么带着孩子,在那冰天雪地里度过三年的岁月的! 张若彬和我谈过一次话,内容便是那三年。 三年之中,我找遍了瑞士每一个角落,因为我想她是爱我的,会去那大雪纷飞的湖边寻找她最珍视的那几天,我又找遍了加拿大,因为那里还有她爱的一个男人,杜小管。 杜小管这个臭小子,莫非参加过海军陆战队?他的反侦探手段怎么那么多?我用尽了办法也没能从他那里套得只字片语,就连最专业的私家侦探也都一无所获。 三年,我三年没有一点她的消息。 这是张若彬的杰作,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太愿意理会这个男人。 他的计算机程序设计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给落微做了个程序,能让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电脑Ip全世界乱飘,从不重复,让我为了这个程序伤透了脑筋,落微身边的男人……都太难缠了!我庆幸落微是爱我的,否则像郑汐沅担心的那样,她来报复我,我的麻烦真的会很多! 张若彬说,其实落微半年之后才和他联系,落微带着孩子去了同样有雪飘落的哈尔滨,在那北国的世界里,她在家政公司落了脚,半年的时间,她一边带孩子,一边学习,一边寻找新的机会,那么冷的天,没有奶水的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在半夜里爬起来,给孩子冲奶粉,因为没有钱,她租住的房子没有暖气,那么冷,起来一次,便要冻一次,我一想到那样的情形,我就心痛得要命! 落微,我的落微,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我要好好爱你,不让你受一点点的苦。 你看,我现在做到了,我把你捧在掌心,我爱你爱到骨子里。 但是,我还是佩服她,她不仅带大了孩子,还成了一个优秀的设计师,她是聪慧的,冰雪聪明,让人不得不佩服,我想我以前骂她笨,那是因为自己笨罢了! 她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简直快晕倒了。 白色的长羽绒服,合体的裁剪,盘着发,戴着珍珠耳环,还化了妆,她那样漂亮,那样大方!还那样没良心地向我伸出手来,叫我: “舒总。” 在她心里,我是舒总吗? 她是来折磨我的! 在一瞬间,我被狂喜淹没,我用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抱她、不去吻她、不去在这个坐满了下属的场合发神经! 你知道久别胜新婚的感觉吗? 我知道! 那个夜晚,我用完了三年的劲。 我抱着她,我找回了失落已久的宝贝,不是,是我的宝贝回到了我的世界! 我们的爱情,是忠贞的,没有第三个人可以闯入! 我知道,她这三年一直都为我守着……像我为她守着一样!这三年我们还是忠于彼此的! 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愿意再去想了,我只想重新拥有她,好好地爱她,再也不要失去她! 不过,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怯怯地、痛也含泪地接受我的小女人,她是小妖,妩媚动人! 她问: 这样的我,你爱不爱?要不要? 笨蛋,无论你怎么样,我都爱到极点! 难道你看不到我给你建的这栋房子吗?这里面的设计全是你亲手做的,我把它变成了现实,浅绿的墙,浅绿的窗,浅绿的世界……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喜欢绿色了,绿色是生命的向征,杜落微,你就是那绿色的小树,无论多坚难、多苦难、多风雪,你都会坚强地往上生长着,你尽量舒展着你每一片枝叶,吸取着不多的养份,和有限量的阳光,同样的环境,可能大批的人会倒下,只是你不会,因为你是绿色的杜落微,你只会慢慢地、坚韧地往上爬! 落微,你是值得人去爱的!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人,隐忍、大度、善良、坚强、奋斗、你让我折服! 我品尝到了爱情的另一重滋味……抹了蜜的甜,掺了岁月的风雪,还有……变了小妖的你给我带来的疯狂。 我爱你…… 我爱这样的杜落微! 只是,落微,你还会和以前一样,用崇拜的眼神来看我吗?在你成长成一株怒放的百合之后? 我看着你闪亮的眼睛,我轻声问道。 你轻叹: 当然崇拜你,景越,我从来有这样崇拜过一个人,只有你! 三年的时间,我不仅不能淡忘,反而愈加思念,我中了你的毒,你是个坏男人,可是,我就是爱你,太爱太爱你! 是,我是个坏男人! 可是,我愿意为了你变成一个好男人!我心满意足地搂住她,我的落微,你是上天赐给我的,让我从黑暗里走向绿色世界的天使。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她能改变你! 落微就是我生命里的那个人! 我撑起身子来看她,她现在睡得好沉,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以前总是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起来看我,轻抚我的脸,现在变了,变成我爱在晚上来看她的睡颜,香甜的睡颜,我爱到了极点。 因为,我让我的女人睡得如此香甜。 第185章 番外:越微七夜(7) 我可能真是年纪大了。 挨了顿打,躺了快半年。 我轻叹起来,想起了那半年的时光。 我浑身的骨头都像碎完了,又重新拼接了一次,拼好之后的我,觉得一下老了好几岁。落微心疼我,每天给我炖着这样那样的补品让我吃,给我按摩,扶我慢慢走动,有时候我想,我老了之后会不会有这样那样的后遗症?落微比我小这么多,会不会嫌弃我? 所以我天天大口地喝汤,我要快点好起来,我不能让落微以后嫌弃我,真是幼稚的想法啊,落微就算嫌弃天下人也不会嫌弃我,她爱我! 她温柔地给我喂汤,其实我的手能动,可是我还是想让她喂我,我半眯着眼睛看她,她轻笑,嗔怪我是个打不死的大妖怪,还和她生出了靖熙那样的小妖怪,烦死她了。 靖熙那段日子每天都跟我唱歌听,这是靖熙跟我相处最和睦的时光了,我身体好了之后,他又成了大闹天宫的猴子,我管不住他,头疼极了,希望可蕊能成为他的克星吧,男孩子总想在妹妹面前当英雄的!就像我想在雨菲面前当英雄一样! 不过,我现在不想在落微面前当英雄了,我只想当她的爱人,有时候还想去享受她的宠爱。 我躺了半年,我用半年的时光去总结我三十三年的岁月。 我这么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落微、靖熙还有可蕊,她们母子的出现,让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幸福的含义,还有……家的温暖! 或许,我骨子里其实是个恋家的男人吧! 我喜欢回家后,有一盏灯还为我亮着,有一双手抚慰我因为劳累一天而紧锁的眉头,有一张温柔的笑脸来冲淡我对凡尘锁事的烦恼,我喜欢靖熙爬到我的膝头来,虽然是找我调皮,在我睡着的时候来掀我的眼皮子,不许我和他的妈妈“结婚”,还要掐我的耳朵,让我快点起来装变形金给他看…… 无论你多有钱,你还是个父亲,你得满足你儿子的愿望。 我只有爬起来,让他骑在我的背上,在地毯上爬一圈,他欢呼着,然后被落微拧着耳朵去睡觉,那个时候他总是乱蹬着腿,喊: 爸爸,救我! 不过,我打他他从不哭,只是瞪着眼睛,落微打他,他就哇哇地哭,抱着他的妈妈喊饶命,可是我的手这么重,他妈妈的手那么轻,真是奇怪! 我在夏天的时候能像正常人一样了,我在客厅里用力地蹦了几下,确定我的骨头都回到了原位,并且不痛。 落微在旁边含泪笑着,我受伤的时候,她比我更累,我只是躺着痛,她是站着也痛,躺着也痛,睁着眼晴的时候痛,晚上睡着了也痛,她是心痛! 有女人为你这样痛,多幸福的事! 原谅我有了点虐待狂的倾向,可是我就是享受她对我的痛,因为,这代表了我在她心里有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她的手也打了三个月的夹板,是粉碎性骨折,不过她毕竟比我年轻了十年,恢复得很快。 我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黄昏的阳光钻过窗户,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像镀了一层金边,她瘦了好多啊!那手臂这样细,那是为我操心导致的!我捧起她的手,放在唇下轻轻地吻着,我说: 谢谢你,辛苦你了。 她搂住我,泪如雨下,不停地说: 景越景越,我再也不要有这样的事! 当然不会再有,风雨都散了,我们会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我答应你,再不游走于法律的边缘,我会老实地做事,安份地做我的生意,还有,安份地爱你和儿子。 我亲吻着她,轻轻地,她的唇瓣柔软得像玫瑰花瓣,又香又甜,我有些眩晕。 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旗袍样式的连衣裙,盘扣有些难解,我的手颤抖着,怎么也解不开。 她跪坐起来,一个个,解开! 她捧住我的手,把脸贴上去,有泪珠滴落在我的掌心。 落微,我不想再看到你为我伤心哭泣,我托起她的脸,细细地吻掉她的泪水,她搂住我的脖子来,小声说: “你的身体……?” 我说:“可以,要不,你来?” 她噗嗤一声笑起来,然后跪直了身子,脱掉我身上的真丝睡衣。 身上又多了几条伤疤,纠缠在胸前,有烫伤的,有刀割的,真难看!我皱起了眉,她吻在我的眉头,手轻抚在我的伤疤上。 我吐了一口气,克制了一下,才没让自己成为三秒钟先生的笑话。 “小心你的腿!” 有啥好小心的?我粗鲁地打断她的话,我快要憋死了! 她笑起来,无奈地看着我,尽量不让我碰到受过伤的地方! 夜色渐渐降临了,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满天的星星温柔地眨着眼睛,月儿轻摇着它的光辉,我爱这样的夜晚,有她,有爱。 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我想,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不珍惜今天拥有的一切,好好地爱对方呢?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紧握住手里的幸福吧。 我会这样做,你呢? 我是舒景越,七夜,代表了我和落微的感情历程,每过一夜,我们的爱深一重。 我想牵着她的手,一辈子不放开。 第186章 番外:雨菲的爱情(1) 又下雨了,该死的讨厌的雨天!那雨啪啦啦地打在窗台上,溅湿了我漂亮的窗帘。 我想没有一个经理会像我一样在办公室里挂上这么漂亮的窗帘吧?水红色的,上面开满大朵的花朵,像春天的草原。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经商,我想坐在家里当全职太太,或者带几个学生,教她们弹钢琴,我二十岁的时候钢琴就过了专业九级,这些年过去了,我的钢琴已经沦为了酒会上凑兴的工具,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没有办法,大哥需要我帮他,除了我,还有谁能尽心尽力地帮他完成心愿? 所以,我把自己的梦想抛开,全心的辅佐他,这个世上,只有他是我最亲的人,我只想和他相依为命。 不对,之前我还想和另一个男人相依为命,陆梓琛! 可恶的杜落微!我的嫂子!我暗咒了一句,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是会偶尔骂她一句,她的出现,夺走了我最亲近的两个男人!太讨厌太讨厌了 可是,我最终还是喜欢上了她!因为她对我大哥的心太真了,没人可以拒绝一颗纯洁的真心! 那么,就是这雨声太大,让我心烦了吧! 我走到窗前,用力地关上了窗户,声音太大,惊动了我的助理,她匆忙地从外面跑进来,问道: “韩经理,怎么了?” “没事!” 我挥挥手,赶她出去,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 大哥不许我抽烟,不许我喝酒,却没有办法真正管住我,他给杜落微的东西,都会给我一份,我知道他是疼我的,我把烟在手上磕了磕,还是点着了,大哥再疼我,我也是寂寞的,毕竟亲情取代不了爱情,也取代不了我漫漫长夜里的孤枕难眠。 陆梓琛之后,大哥和朋友们给我介绍了不少对象,大都是冲着大哥的面子来和我相处的,我看得出,有的是碍于大哥的面子,有的是冲着大哥的钱,没一个是真正来喜欢我的,毕竟我在这江楚早就艳名远播了,我和爽儿……江楚商界断定嫁不出去的两个女子! 不过,爽儿也快嫁了,她有木头那样真心的恋着她! 我就要真正地成为孤单的小草啦! 你能了解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在静寂黑夜里的孤单吗?像一条小青虫,在你随着岁月渐渐失去光彩的肌肤上慢慢地爬着,它的尾巴上还拖着你残存的青春,然后一点一点离你远去。 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吐了口气,抓起手机翻了起来,我想找个人陪我去喝几杯,爽儿被木头看住了,不许她喝酒,落微……根本不可能去,拖家带口的,而且我也不想看到她和大哥无处不表现的恩爱场面,讨厌的亲吻,讨厌的紧紧相拥,好像不那样做全世界就看不到她们相爱一样!讨厌! 眼光又落到了赵璃庭的名字之上,然后迅速地翻过去,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已经拒绝我了,我可不要做死缠烂打的女人,我也要面子! 无奈地把名字扫了一遍,发现我居然找不着一个可以陪我喝酒的人了!我拍了一下额头,轻叹起岁月的无情来,若时光倒转几年,我身边哪天不围绕着成群的男人? 可是,韩雨菲,你二十八了,新一代的小妖精早成长起来了,她们用俏生生的笑容,脆生生的身体把那些男人迷得晕头转向,就像当年的你一样! 我呆呆地看着雨帘,世界这么大,身边都是相爱的人,却没有我的爱情存在,雨菲,你是自己把自己推到了这般境地!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懒洋洋地把手机放到眼前,屏幕上闪现地居然是赵璃庭的名字,他?我皱了皱眉,挂断了电话。 隔了几分钟,手机再度响起来,还是赵璃庭! 我不耐烦地接了,凶巴巴地问道: “什么事?” 那头楞了一下,接着便说: “爽儿说,我在这边新公司的事可以和你接洽一下,请问韩小姐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午餐。” “没空。”我凶巴巴地挂了电话。 我现在有点讨厌这个男人了,当然,不是因为他拒绝过我,而我讨厌以公事邀请我吃饭的人,似乎除了公事,就找不着一个人肯请我吃饭一样!多掉价的表现啊! 手机沉寂下去,都滚吧,我韩雨菲就一个人活着,多好! 我抓起手袋,把手机塞进去,给助理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出了公司,我得去喂饱自己,什么了不起?人没了爱情,一样活着,还活得更滋润,我想吃就吃,我想睡就睡,我想坐着就坐着,我想躺着就躺着,反正大哥现在身体好了,落微也能帮他了,改天我递一个辞职报告,我满世界潇洒去,说不定还能整几段异国情缘出来! 车很快就飙到了落微楼前面,我喜欢在这里吃饭,有个小小的坏心思,我觉得是落微在给我服务……我就是这么小心眼,我平日里再也欺负不成她了,我来欺负这有着相同名字的饭店总行吧! 我趾高气扬地指定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来给我服务,反正在这家饭店的人眼中,我就是个坏女人,坏就坏呗,我就想自己开心一点儿,反正我就不讨人喜欢。 我常坐的包厢被人占了,我气哼哼地扬起头来,尖锐地说: “找经理来,我就要坐我这个包厢,把客人请出来。” 女孩子为难地说道: “那是别人早定下的,韩小姐,我给您安排另一间怎么样?保证会让您满意!” “怎么让我满意,我只在这间房里吃饭就满意,别处我都不满意,我告诉你,我要是想在这里吃饭,想坐大厅里,大厅里的客人你也得给清出去……惹得我不高兴了,你们酒楼也别开了,都滚回去吧!” 走廊上的客人都讶然地看向我,一个穿着高档的香奈儿套装的,化着精致的妆容的女人,叉着腰如同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 突然间,我就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在我常坐的地方吃饭而已,他们不知道,这间包厢,我和梓琛以前也经常坐……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眶居然也有些涩,凭什么,我不能在我想的地方吃一顿饭? 经理很快便来了,他知道我是什么人,小心地劝着我,然后让人联系定下包厢的客人,大堂经理迅速地翻出了客人的手机号码,当场联系起来。 悦耳的铃声由远至近,是一首钢琴曲,我曾经最爱弹的,妈妈握着我的小手在琴键上轻弹着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个音乐做铃声吗? 那人始终没接电话,铃声也越来越近,我抬起头来,迎上赵璃庭运讶然的目光。 经理歉疚地对赵璃庭说: “对不起,赵先生,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把包厢重新订出去了,其实是韩小姐预先订下的,您看,是否可以另外换一间呢?” 赵璃庭挑挑眉,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说: “一个人吗?” 我恼怒地挥挥手,大步走进了包间,用力地说: “两个,有人请我吃饭。” 他摇摇头,跟着经理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菜很快便端了上来,满桌子的菜,都是我爱吃的,有十七道,我怎么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我又不是猪!我只是想看着满当当的东西,似乎只有这样,我的眼睛就能满当当,我的胃也能满当当,顺带着也把我的心填满了! 门外响起了小声的嘀咕声,我支起了耳朵,一定是这些长着妖精面孔的女服务员们在说我的坏话,说我多么可恶,多么泼妇! 我恨恨地拉开门,吼道: “在外面吵什么?吵死了,吵得我都吃不下饭!” 可是,外面不是服务员们,是赵璃庭! 他透过我敞开的门,看到了包间里的一切,我一个人,一桌菜,一个碗,一双筷子。 “我可以进来吗?”他小声说道,眼神温柔,该死的温柔,凭什么这时候温柔?是可怜我?怜悯我吗? 我冷笑一声,把门摔上,重新坐回了桌前,我喝不惯烈酒,只喝红酒,可是红酒也会醉人的!一整瓶的82年的拉菲下了肚,我的人也轻飘飘起来,我冲着门外尖声喊道: “我还要一瓶酒,快点拿来。” 门轻响了一下,有人走了进来,我抬起朦胧的眼睛看过去,不是那个有着落微一样清秀脸庞的臭丫头,是个男人! 我甩了甩头,凝神看,他的脸很模糊,居然有两个脑袋!我张了张嘴,笑起来: “你有两个脑袋,你是恐龙吗?” 接着我打了个酒嗝,难闻的味道在屋里飘散着。 “你喝多了,别喝了!”那个男人坐下来,轻拍了一下我的胳膊说道。 讨厌死了,凭什么我喝酒也管?和他一样,和他也一样!我甩了甩头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小声说: “别吵,你吵到我肚子里的酒虫了,她们很渴了,其实我很久没喝酒了,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看不起人的姓赵的,我才不来喝酒!他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哪里不好?我只是假装花一花,我真的只有陆梓琛一个男人,尽管他不承认我的孩子是他的,他哪里记得,他喝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愿意承认,讨厌的男人……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的脸上有些烫,我在流眼泪……我为什么要流眼泪,为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笑起来,手在脸前晃呀晃,心里一阵痛,我是没人心疼的女人…… 第187章 番外:雨菲的爱情(2) “我送你回去吧!”他站起来,扶起我小声说道。 “我不回去,我讨厌你们。”我想推开他,可是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推他的动作做出来像是要扑到他的怀里一样。 “好了,走吧。”他揽住我的腰,扶住我往外走去。 外面的雨还在噼哩啪啦的下,他去开车了,我冲进雨里,转起了圈,雨啊雨啊,把我洗干净一点,我真的不是坏女人,我只是太寂寞。 “哎呀,怎么淋雨呢,会生病的!”他焦急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来,把我强行抱起来,塞进了车里。 他在我耳边说些什么,我都听不清了,头很痛,我想睡觉。 迷迷糊糊的,我被他抱下了车,抱进了一间房间,把我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我翻了个身,缩成一团,他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走开了。 我身上全湿透了,我坐起来,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脱了个净光,然后钻进了被子里,我想睡觉,这是我的床吧? 轻叹声在耳边响起来,我使劲睁了睁眼睛,还是那个有两个脑袋的男人,我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梦里面有好多人的脸晃来晃去,还有人和我聊天,我笑起来,我喜欢和人聊天,我喜欢说好多好多话,可是最近听我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我的朋友越来越少,我的敌人越来越多,我快变成哑巴了! 有悠扬的琴声响起来,我揉了揉有些痛的脑袋坐了起来,被子从胸前滑落,我发现我居然不着寸缕,我小声尖叫起来。 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赵璃庭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立刻捂住了胸口,他也立刻转过身去,小声说: “我一个人住的,找不着人给你换衣服,所以没敢碰你,我给你找来了干净衣服,我去给你拿过来。” 我眨了几下眼睛,终于反应过来,我喝醒了,他把我带到了他家里! “赵璃庭人,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恨恨地说道:“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趁我醉了……” “韩小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往外走。 “站住!”我跳下床,飞快地跑过去从背后抱着他,这是我最后一赌,再不成功,我就去当尼姑! 他楞住了,手举在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喜欢你!”我大声说道。 “我……”他尴尬地说道。 “郑爽儿又不喜欢你!”我倔强地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坏女人,你会喜欢我的,只要你愿意来喜欢我!赵璃庭,我会对你的孩子好,你放心,如果你相信,我可以不生孩子,我专门给你照顾她。” “韩……” “我是雨菲,喜欢你的雨菲。”我踮起脚尖来,咬住他的耳朵,小声说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柔声说: “不要这样,我不想你误会,我们……” 我的心沉了又沉,他居然无动于衷,看样子是真的对我不感兴趣!我挫败地松了手,慢慢地蹲下去,小声问: “我真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都是个坏女人,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让你为难了!”我擦了眼泪小声说道: “你去帮我把衣服拿来吧,放在门口就行了,我自己去拿。” 他快步走了出去。 我呆呆地走到穿衣镜前面,我的身体已经对男人没有诱惑力了吗?可是看上去她依然这么年轻啊!好几年没有人碰过她了,她甚至开始忘记男女欢爱的滋味! 门轻轻敲响了,他在外面柔声说: “放在这里了,你可以先洗个澡,我准备了晚餐。” “谢谢。”我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丢脸丢尽了,等下出了这道门,自己便再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他的脚步声并未离开,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 “雨菲,你是个好女孩子,我只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这对你不公平,你知道吗?” 我楞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去洗吧,我在楼下等你。”他轻声说完,转身想离开。 我匆匆过去拉开了大门,大声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又转过身去,有些慌乱地说道: “你快穿衣服,别着凉了。” 我醒过神来,立刻抓起挂在门把上的衣服遮住了自己,他抬脚就往楼下走,我鼓起勇气大声说: “赵璃庭,最后一次问你,你要我不要?若不要,我马上就走,再也不打扰你。”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我: “雨菲,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若开始就一定要结果,你确定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不浪漫,我不会送花给女人,也不会常常陪着你,哄着你……” “那你走吧。”我退回房间里,关上了门。 你不是随便的人,意思就是我是随便的人了!我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 “韩雨菲,你果真是不要脸的,脱光了别人也不要你!” 外面很静,我迅速穿好了衣服,快步冲了出去,他站在楼梯口尴尬地看着我,小声说: “又生气了吗?” “不敢。”我板起了脸,大步往门边走。 “我们谈谈。”他抓住了我的胳膊,恳切地说: “不是我讨厌你,只是你和我的前妻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你们都漂亮,喜爱浪漫,她之所以离开我,就是觉得我太没情趣……” “关我什么事?”我甩开他的手,拉开了门: “我丢脸也只丢这一次,再见。” 他大概知道是真的伤到了我的自尊心,闭上了嘴,看我走出去。 我站在别墅外面,这里是洛风新建的别墅区,离市区还有一点距离,我没有车,站在夜风里,越发觉得委屈和卑微,我是自己折腾坏了自己,自己让别人看不起自己,看来,我只有去当尼姑了。 “我送你吧。” 赵璃庭大步跑出来,拉住我的胳膊,小声说道。 “不用,这么点路我还能走。”我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我不愿意看他的眼睛,我开始讨厌他了! 讨厌他看到了我最脆弱、最丑陋、最无助的样子!我是舒景越的妹妹,我什么得不到?我为什么要在他面前低三下四? 身后没有他的脚步声,他没有追上来! 我的心碎了又碎,裂了又裂,最终成了一片粉末!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篇神话故事,在某个长满白色小花的山谷里,住着一位神仙,他能修补人碎掉的心,我这千疮百孔的心……能修补吗? 天那么黑,甚至没有星星! 路灯发出惨淡的光来,照在我前方的路上,陪伴我的,只有我的影子。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蹲下来大哭了起来。 我害怕,我这一辈子都会这么孤单下去吗? 我只是爱错过一个人,为什么上天就不给我再爱的机会? 一双手轻轻地扳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然后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小声说: “不要哭了,我们试试。” 是赵璃庭! 可是,我不要和他试一试!我想他来真心的爱我! 我摇摇头,轻声说: “我不要,我想回家。” 他没松手,抱得更紧,小声说: “雨菲,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与我无关,放手!” 我使劲的扳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开,然后撒腿往前面跑去。 我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在我的世界里,我想做女王! 一辆的士从另一端驶来,我伸开双手拦在了车前,里面有两个客人,他们对我的行为感到非常的不满,那司机也开始指责我,说我不要命了吗? 是的,我不要命了,我只想回家。 我从小背包里掏出钱包,用力地打开,然后把钱全部拿出来,塞到那客人的手里,抽抽答答地说: “把车让给我,我要回家。” 乘客看着我眼泪汪汪的样子,楞了一下,然后就下了车,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一把钞票。 那钱……会有七八千吗? 没人蠢得会和钱去作对! 我飞快地钻上了车,催着司机快点开车,带我离开这个让我极度丢脸的地方! 路灯下,赵璃庭无奈地看着我远去,我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他的影子越来越小,最终被夜色完全吞没。 下车的时候,司机很犹豫地问了我一句话: “你把钱全给那人了,还有没有钱付我车费啊?” 感谢上天,总算让我觉得这一天还有点有趣的事!我从保安手里借了二十块钱付了车费,我这一辈子都没有为钱担心过,我的亲生父母很有钱,因为我长得漂亮可爱,我的养父母也很有钱,现在,我的哥哥更有钱……可我居然会借20块钱去付车费。 在一片不解的眼神里,我毫无形象地抹着眼泪上了楼。 我输了,这世间真有柳下惠!他就是赵璃庭。 我在眼泪里度过了一夜…… 我彻底不接他的电话了,我又开始相亲。 和他新公司合作的事仍然在继续,我给他派了公司里最得力的干将去负责一切事宜,我不再出面,也不再见他。 酒吧里的光线太暗,这是本周第十一个相亲对相了,是的,我有时候一晚上相好几个男人!我在鄙视和被鄙视里度过一个个无聊的夜晚。 第188章 番外:雨菲的爱情(3) 我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可是对方居然还没到! 居然让我来等他? 我不耐烦地抓起包就走,我不等男人! “对不起,我来迟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来,我回头看,刹那间有些恍惚。 是梓琛吗?我喃喃地问道。 这张脸,居然那么像他!一样亮闪闪的眼睛,一样俏皮上扬笑着的嘴唇,我曾经无限留恋地亲吻过的嘴唇。 “我是刘阳。”他笑着向我伸出了手,我呆呆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他的手很暖和,只轻轻地握了握,便松开了手,对侍应生说: “来一杯苏打水。” “来酒吧不喝酒吗?”我小声问道,一扫刚才妖娆的味道,放下了木马腿,坐着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我不喝酒。”他笑。 酒吧里很喧嚣,可是我和他却很安静,他话不多,只是静静地喝水,然后静静地看我。 我了解到了,他是刚回国的计算机博士,怎么连职业也和梓琛一样?我越发沉迷于他唇角的笑容。 没多久,他便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的心一颤,连忙伸出了手,放在他的手心,他微笑着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去。 回到我的住所时,他握住了我的手,小声说: “我可以进去喝杯咖啡吗?” 我连忙点头,微笑着说: “当然可以,请吧。” 我下了车,这才发现自己的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我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那车窗摇下来,赵璃庭揉了揉眼睛看向我和刘阳,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奇怪起来,然后跳下车来,对我说: “雨菲,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冷冷地说道。 赵璃庭的眉皱得更紧了,转过目光看向了刘阳,冷冷地问: “你怎么还敢在这里出现?” 我转过身,这才发现刘阳的脸色也变得很奇怪,他一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用力的鞠了个躬,慌乱地说了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走了……” 然后他居然拔腿就跑掉了! 刘阳为什么看到赵璃庭像是老鼠看到猫?我讶然地看着远去的小黑点,顿时像坠入了云雾之中。 “我的前妻就是被他骗走的!”赵璃庭反手关上了车门,看着我沉声说道: “他是个专骗有钱女人的小白脸。” 我的心沉了又沉……居然,我还会上这种当! 居然……又让他看到自己出了一次洋相!我的羞愧、委屈、不满顿时像山洪暴发一般,发泄了出来,我抬起脚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吼道: “我愿意和小白脸在一起,你凭什么赶他走?你给我把人找回来!” “雨菲!” 赵璃庭并不躲,让我打他,我最后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我尖尖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我听到指甲断开的声音,指尖也痛了起来。 我楞住了,看着他,呆若木鸡。 “你为什么不躲?”我含泪伸手摸向他的脸,指尖凉凉的,是他的血吗? 他苦笑起来: “要不,你的气怎么会消呢?雨菲,我想了好多天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试一下。” 他还是说试一下! 有没有一个男人,在追女人的时候说,我和你试一下? 有没有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妖娆无比,并且自动自愿脱下罗裳的时候还无动于衷? 有没有一个男人,在看到了我如此毫无形象,还蛮横无礼地打过他之后,还说我和你试一下?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他轻吐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抱住我,小声说: “打过了,气消了没?我可不可以进去喝杯咖啡?” “不可以!”我抹了眼泪,笑着说。 “走吧,小野猫!”他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你的手真重!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这样的打呢!” 打开灯,我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沙发: “坐吧,我去煮咖啡。” 咖啡壶在炉子上滋滋地响着,醇厚的香在空中飘荡着,我跑到浴室里飞快地洗了个脸,梳了头,镜中的女子眼睛红肿,小脸也泛着苍白。 怎么几天时间,就如此憔悴了? “雨菲。” 他在外面轻唤着,我拉开门,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那天……不是我不动心,只是觉得对你不尊重,毕竟我还没有开始追求你。”他小声说道,伸手拉了拉我的手。 “嗯。”我低低地哼了一声。 “我现在开始正式追求你,你愿意不愿意?”他低下头,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 “你不怕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你不是随便的女人!你那天喝醉之后,和我说了好多话,我就知道你只是一个太傻的女人,傻得不知道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傻瓜,故意装出的潇洒不会让你过得更舒服,想哭的时候就要哭,想发泄怒气的时候就要发泄……就像刚才那样……” “可是,我都没有地方可以哭……你看我这里,好冷清……” 我又哭了起来,捂着嘴,像受伤的小猫。 “有我了,我在这里。”他把我拥进怀里,紧紧地拍着我的背: “我让你在我怀里哭,不过,你得给我洗衬衫,会不会洗?” “我去学。” 我小声说道,抬头看他。 他微笑起来,低下头吻住我,他的唇……和我想像中的一样……温暖柔软,充满了质感。我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我听到他说: “雨菲,你其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人。” “那么,你真的喜欢我吗?” “是的,喜欢!” “从你酒醉的那天开始,我就开始喜欢!” “你喜欢我的什么呢?” “喜欢……你的漂亮,你真的非常漂亮,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 “讨厌!” “还喜欢……你小野猫一样的性格,你让我觉得我的生活会增添太多的色彩,我沉闷了太多年,我也想过得有色彩一些。” “可是,我刚才打了你,你不生气吗?” “今后你还会打吗?” “不会,我会吻你!” 我踮起脚尖来,亲亲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人的动心需要一个特殊的时刻,当那一刻到来之时,那喜欢便如同春天的雨,缠绵至极…… 我微笑着窝进他的怀里,他的心跳……和我的心跳,奇妙的有了同样的节奏。 时光倒回到那一天…… 爽儿和我在办公室里,我对她说: “那么,赵璃庭是我的了!” 她说: “给你,快拿去!” 于是,我和她……设了这个小小的计…… 原谅我,我用了点计谋,可是,如果他真的不能喜欢我,我用了一百个计也不会有用! 爽儿特地让他去落微楼来请我的客,特地让他订下那只包厢,特地找来这个曾经骗过他前妻的人和我相亲,特地为我做了这一切…… 谢谢爽儿,在你得到幸福的时候,没忘了我这个孤单的姐妹! 我喜欢赵璃庭,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我想,我们的婚礼应该不会远了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